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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與海的子守歌~Ever17同人 一章 雨(6)

做白日夢的克里斯 | 2020-04-04 20:53:02 | 巴幣 2 | 人氣 102

完結一章 雨
資料夾簡介
2024年,逃亡到了亞洲大陸的月海,在隔離都市「玄城」中過著貧困卻安穩的生活。直到某一天,一名少女出現......

  潑嚓、潑嚓、潑嚓──
  地面被人牆踩得水花四射,一個青少年自恃神勇,手握開山刀衝出前線。
  殺──!
  低俗的叫喊傳進耳朵,她輕嘆一聲,翩然旋轉,以驚險又巧妙的角度躲過刀鋒,接著一記手刀順勢斬向對手後頸,把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頭送進積水的被窩。
  鋁棒從左側揮來,她不避不躲,舉手接擋,在半空中發出悶響,壯漢拔不出鋁棒,一臉錯愕,她一拳射出,壯漢被擊飛,像保齡球一樣撞到好幾個同伴。
  獨眼男趁機欺近,戴著手指虎打向她的後腦,她瞧也不瞧,迴身用左手撥開拳頭,右拳由下往上打折他的手臂,眨眼間再重擊他的咽喉與心口。
  交戰開始不到五秒,三個流氓就被輕鬆解決,其他人心生顧忌,不敢靠近。這時禿鷹在人牆後高呼一聲,流氓們彼此交換眼神,再次發動攻勢。
  她冷眼看著這群傀儡,踏步攻進人牆。
  數十雙腳在雨花之間跳起暴烈的舞蹈,人牆被摩托車燈照成高大的黑影,她在黑影之間自在飛舞,時而旋轉,時而蹲低,長髮宛如潑墨,雙拳好似流星,輕盈的身形好似不受重力限制,不論對手從什麼角度、用什麼武器殺來,她都優雅地躲過一波又一波的正攻和暗算,並在閃避同時把對手擊倒。
  轉眼間只剩一半的人站著,沒人敢上前搏命,黑衣女子腳邊只剩下哀嚎的敗者和他們的兵器。
  忽然禿鷹又不知大喊什麼,流氓們紛紛往兩旁退開。
  摩托車出現在人牆後,車頭裝著鐵棒削成的槍頭,引擎怒吼,頭燈照得她睜不開眼,前座騎士加足油門,後座騎士亮出長刀,車輪劈開積水衝刺過來,就要把她攔腰刺殺,她卻縱身一躍,把槍頭當成踏板,在半空中前翻一圈,從容降落在摩托車後。
  前座騎士掉頭急煞,後座騎士準備再戰一回,卻發現長刀在她手中。
  他們破口大罵,催動油門。
  她往左橫躍,擲出長刀,射入前輪,一陣金屬軋軋聲,機車像跛腳的馬甩脫主人,往旁翻倒,剃刀似地把幾個流氓掃在地上,兩個騎士一路翻滾,和同伴撞成一團,當他們撐著地站起來時,發現手上沾著某種黏液。
  「是我就不會站在那兒。」
  騎士轉頭一看,發現她不知從哪掏出一個略比打火機大的圓柱體,她拔開頂部的拉環,冒出紫黑色的濃煙。
  他們在她丟出土製煙霧彈的同時連滾帶爬地逃走,煙霧彈拖著煙尾墜落,火花點燃汽油,火勢像一條興奮的蛇,鑽入摩托車漏油的破洞。
  轟然一聲,摩托車當場化為火球。
  火燄照亮雨夜,升高氣溫,為她罩上一層搖曳詭譎的黑影。
  溝鼠幫的每個人都愣在原地,瞪大眼睛,像是面前站著一頭遠古巨龍。她的身手──不,她的存在遠遠超過他們的理解,甚至讓他們忘記什麼是害怕。
  這時,他們目睹一個更匪夷所思的景像。
  她的雙眼──冒出血紅色的光芒。
  雷光炸裂,雷聲像是高聳入雲的鐘樓,震得他們渾身一顫。
  幾分鐘前他們滿懷自信,以為要打敗她比踩死一隻螞蟻還容易,一早就在心裡盤算勝利後要如何享用她的肉體,如今他們再沒有那種污穢的欲望,唯有一種原始的情感不停從心底湧出。
  恐懼。
  純粹的恐懼。
  妖女!──
  這女人是妖怪!──
  走音的叫喊此起彼落,流氓們丟下武器,互相推擠辱罵,像被驚動的鳥群一樣四面奔逃,甚至穿過首領禿鷹的身邊,就連剛才還趾高氣昂地發號施令的禿鷹,臉上也只剩下慘白扭曲的乾笑。
  禿鷹轉動僵硬的脖子,瞥了兩旁的胖瘦男人一眼,他們醜陋的臉孔因震驚而陷入呆滯。
  他把目光放回黑衣女子身上,發覺她的臉上既沒有獲勝的喜悅,也沒有復仇的憤怒,好像這場廝殺對她不過是件輕鬆又無趣的事,好比走路,好比呼吸。
  他的牙齒喀喀作響,兩腿不停發抖。
  黑衣女子離他們只剩十步。
  胖男人承受不住壓力,丟開雨傘,頭也不回地拋下弟兄逃走,瘦男人一面叫罵他肥碩的背影,一面用顫抖到可以把一杯水全灑出來的左手掏出蝴蝶刀,差點把刀掉在地上。
  「……你另一隻手也不要了嗎?」
  黑衣女子的視線掃向瘦男人,他艱辛地嚥下口水,像有石頭哽在喉嚨。
  禿鷹對瘦男人又拉又推,要這個右臂骨折的部下挺身應戰,瘦男人掛著快哭出來的表情巴望他的老大,卻只得到禿鷹趕野狗似地反手揮動的右掌,最後他萬般無奈地被推出去,才一站穩,兩眼就和黑衣女子血紅的雙目對個正著。
  他左右張望,發現公園裡一個弟兄都不剩,回頭斜看禿鷹,眉心卻對上一枚槍口。
  禿鷹舉著老舊的中國製軍用手槍對準他的腦袋,箇中涵義不言而喻。
  正面,是毫髮無傷地打倒二十個大漢的黑衣女子。
  背後,是輕輕一扣就能讓他腦袋開花的手槍。
  手裡,只有一柄短小的蝴蝶刀。
  面對這前有豺狼,後有虎豹的困境,他的決定是……
  鏘──
  他丟下小刀,拔腿就跑,和他的弟兄一樣拼命求饒。
  乾燥的爆響震盪雨夜,瘦男人背後炸開血花,像失去操縱者的戲偶一樣往前摔倒,鮮血從貫穿心臟的槍傷汩汩流出,染紅周圍的積水。
  禿鷹向他的遺體咆哮,毫不愧疚。
  這一切,都映在她血紅的雙眼中。
  電光閃爍,雷聲隆隆。
  她的拳頭喀喀作響。
  「你最好有心理準備。」
  禿鷹的呼吸為之暫停。
  他轉頭就跑,尖叫討饒,求神拜佛,踩到手下丟掉的鐵棒,一屁股摔在積水的地上,把乾淨的衣服濺得骯髒不堪,但依然像過街老鼠一樣爬過草地,想鑽進樹叢,逃出黑衣女子的視線。
  眼看他越逃越遠,她從容依舊。
  她一腳挑起地上的長刀,反手接握,用擲標槍的動作扔出去。
  長刀釘進禿鷹面前的樹幹,離他的左耳不到一根指頭寬,他嚇得發出刺耳的尖叫,雙手一軟,趴倒在濕透的草地上,接著又連忙爬起,背靠樹幹而坐,握緊手槍對準層層雨幕之後的黑衣女子,像狗一樣吁吁喘息,心跳吵得幾乎要蓋過雨聲,雙手的抖動讓槍管上的雨珠輕輕搖晃。
  她向他逼近。
  步伐既沉靜又緩慢,一襲黑色輪廓卻隱隱洩漏出龐大的壓迫感。
  汗水與雨水流滿禿鷹扭曲的臉孔,他就像被毒蛇盯上的青蛙,生物本能告訴他──動,就是死。
  「不……」
  他擠出聲音。
  「不要過來──!」
  食指扣下扳機,槍口竄出火光,子彈劃破雨夜,射向她的額頭。
  她側頭一閃。
  子彈從旁擦過,削斷她幾根髮絲。
  禿鷹的表情比死人更像死人。
  「不可能……!」
  他想開第二槍,她的身影卻倏然加快,疾馳而來,搶在他拉動食指前,一掌扣住他的咽喉,把他半禿的後腦撞在樹幹上,震落樹上的雨水。
  「多虧你開槍殺人……」她挑起雙眉,若無其事:「原本在雨夜,我看不到槍口。」
  「妳……不是人……!」他幾乎無法呼吸。
  「我是人。」她果斷地否認,「我比你更像人。」
  趁她不注意,他舉槍對準她的胸口。
  她卻只是輕揮左手,拍掉那把手槍。
  「這種無聊的遊戲,我膩了。」
  「饒、饒命啊……!」
  「饒命……」她冷漠的臉龐泛起暗潮洶湧的微笑:「……是嗎?」
  她扣緊他的喉嚨,單手舉起他少說一百公斤重的肥壯身體,他的腳底被舉到與她的膝蓋同高,四肢像翻肚掙扎的蟑螂拼命推擠她的身體,但無法撼動她一分一毫。
  「痛嗎?」
  他的舌頭吐出半截。
  「不想死嗎?」
  他的眼球充滿血絲。
  「不是很了不起,拿了槍就是老大?嗯?」
  他的身體開始抽搐。
  黑衣女子不但沒有罷手,反而勾起為施虐而享受的笑臉。
  「像你這種垃圾……給我消失吧!」
  語尾一揚,她把手掌握得更緊。
  他發出沙啞的聲音,雙手把她肩頭的布揉得皺爛,全身激烈地顫抖,血液堵塞在頭部,使他的臉孔膨脹,面色發紅,就算七孔在下一秒鐘噴出鮮血,頭顱像砸爛的蕃茄一樣炸開也不令人意外。
  黑衣女看著,聽著,卻視若無睹,緩緩把五爪握到極限。
  「呵……呵呵……」
  她自嘲地乾笑。
  「我們終究是不同的……」
  就在他斷氣的前一秒,她終於鬆開右手。
  他摔在草地上,肥短的脖子留下穿透皮膚的指痕,直到雨水喚醒他的知覺,他才發現還有呼吸,心臟也還在跳動。他半是驚恐,半是疑惑地仰望眼前的黑衣女子。
  「沒什麼好奇怪的,只是因為殺你……一點意義都沒有。」
  她露出悲哀又虛幻的微笑,但只維持一瞬間,就再度戴上面具般的冰冷,俯看樹下如蟲子般蜷縮的禿鷹。
  「回到正題吧……那個女孩,在哪裡?」
  「什、什麼女孩……?」他一手護住脖子,聲音微弱。
  「還裝蒜!」
  她高聲斥喝,嚇得禿鷹渾身一顫,接著慢慢蹲下,瞪大血紅的雙眼逼近對方。
  他閉上眼睛,把頭甩到一邊,不敢直視她眼中的殺氣。
  「你聽過『牙醫的拷問』嗎?」
  她用耳語的音量,故意刺激他脆弱的耳膜。
  「就是指不用麻醉,把你的牙齒一顆,一顆地拔出來……人在成長過程中會替換一次牙齒,你一定也拔過牙吧?」
  他蓋住雙耳,發出不成字句的呻吟。
  「哦?看來你的牙醫經驗很慘痛嘛?」她漾起親切而詭異的微笑:「不知道要拔掉幾顆牙,人才會昏過去呢?不如現在就來實驗看看好了。可惜這裡沒有鉗子……」
  她撈起掉在地上的手槍,抵住他的臉頰。
  「只好用手槍代替了……不用怕,我從臉頰開槍,不會打到你的延髓……所以你不會死的。」
  「我不知道!求求妳!」禿鷹幾乎崩潰,掛著兩隻泛淚的眼睛,被槍口指著的嘴巴大喊:「我的人說要找妳算帳,我帶他們在這一帶兜圈子,半路發現妳才追來的,沒有看到什麼女孩……」
  她蹙眉質疑,他則沒命似地點頭。
  對方的說詞與她預期的不同,使她滿臉疑惑,她站起來,遠離禿鷹醜陋的臉孔,端著顎尖,重新思索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當她與溝鼠幫對峙時,首先提到「女孩」的人確實是她,而非對方。她擅自把十字碑下失去主人的行李箱,和出現在公園的他們聯結在一起,而在腦中假設是他們設下的圈套。仔細一想,她並沒有證據證明──少女在他們手裡。
  禿鷹不過是一幫烏合之眾的領頭羊,論奸詐、論耐性,和玄城大型幫派的首領都無法比擬,經過對身體與心理的雙重逼供,她自認他沒可能還敢欺騙她。如果他說的是事實,少女現在到底……
  ──難道,整件事只是誤會?
  要是少女沒有被綁,為何她會不見蹤影?如果她反悔約定,離開公園,為什麼不把形影不離的行李箱帶走?如果她被別人劫走,在物資貧瘠的玄城,犯人又怎會對行李箱裡的財物置之不理?還是少女在被人追趕的途中,不小心把行李箱掉落了?
  要是少女落入他人手裡,還有機會把她找回來嗎……?
  膨脹的思緒壓得她眼前昏黑,幾乎無法呼吸。
  ──要是我早點下定決心……
  她撐起沉重的額頭,斜眼看向樹下那個全身發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人形野獸。
  一股無名火在她的胸口悶燒。
  「這輩子別讓我再看到你!」
  她一拳揮落,打得他左臉凹陷,門牙飛脫,肥胖的身體倒進濕軟的草地,一動也不動。
  現在不是教訓他的時候。她一面告訴自己,一面離開昏厥的禿鷹,披著大雨站在中央步道上左右張望,試著猜想少女的去向,但很快就發現毫無意義。摩托車在雨中兀自燃燒,其他流氓早早逃走,公園裡有動靜的只剩下她一個人,還有不肯罷休的嘈雜大雨。
  豎立在深處的十字碑,淋著殘酷的雨水,遙望她臉上的悔恨與愧疚。
  她沒能拯救任何人……一生都是如此。
  她失去武,失去雙子,如今連萍水相逢的少女都守護不了。
  這罪孽的身軀,這寂寥的生命,究竟還有什麼存在的價值……
  一股蠻力撞上她的後背。
  腰間傳來灼熱的疼痛感。
  她吃力地轉動脖子,在背後發現一個小男孩,如果有上學,大約是讀國小的年紀。
  男孩握著武士刀,刀刃刺進她的後背,擦過脊椎,貫穿腹部。
  他臉部的肌肉似笑非笑地抽動。
  「我……呵呵……我成功了……」
  他拔出武士刀,傷口噴出大量鮮血,染紅她黑色的長褲,她的身體像是被瞬間掏空,雙腳一軟,跪倒在自己的血泊中。
  我成功了!我殺人了!我終於殺人了!我有地位了!沒有人敢瞧不起我了!哈哈哈!──
  男孩狂笑著,高舉染血的凶器,朝污穢的黑暗雀躍而去。
  她摸向傷口,手掌沾滿溫熱黏膩的腥紅。
  擴散的血跡像蛀蝕生命的蟲,逐漸爬滿她的下半身。
  「玄城……」
  她仰望雨夜,視線漸漸模糊。
  「最骯髒的……城市……」
  大雨壓垮她纖瘦的身體,她支撐不住,趴倒在污濁的積水中,散落的長髮覆蓋臉龐,為她罩上死亡的面紗。從傷口汩汩流出的鮮血,慢慢帶走她──小町月海──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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