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拘留所會客室裡的方惠吟，表情比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多了分銳利。
「所以妳那個時候說謊了。」
是的。面對我的疑問，她意外表現得相當從容。
「為什麼。」
我將雙手靠在桌面上，表現出了一股強烈的壓迫感，但刻意這麼做並非想要施壓要她進一步認錯，我是希望她能夠解釋為甚麼當時要說出那些話。
「因為良心作祟。況且現在的警調也不是紙糊的，藏也只能藏一時。」
「那麼動機呢……？」
看著手機上翻拍的信封內容，我開始引導方惠吟回答行兇相關的問答。
「我和陳霧有感情上的糾紛，她介入了我的感情，所以我才計畫了這次的犯行。」
「死者並沒有明顯的外傷，也沒有任何掙扎的跡象，正常人遭害不可能這麼安分，妳是怎麼辦到的。」
「只要麻醉的劑量和濃度夠高，短時間讓她昏過去不是什麼難事……」
現場的調查資料確實也有提到，雖然死者是因為長時間泡在福馬林裡身亡，但主要的原因還是針管裡的那些高量的麻醉藥物，而針管上確實也採集到了某個尚未比對的指紋。
不過有一點就說不通了，就算是藥物作用再怎麼即時，死者如果有察覺，照理來說一定會做出掙扎，不可能像報告書上所述的這麼像自殺。
「我想知道細節。」
「細節？反正我就算不口述真相，法醫的驗屍結果也能還原她的死法吧，妳就不必多費唇舌了。」
「……」
確實，她也回答了殺害的動機，我與其去追述沒有證據輔助的口述，還不如像她所說的，靜待法醫的調查報告便能釐清這一切。
但是答案總是無情冰冷的，問題和過程才能真正的理解因果的關係。
我換了個方式問道。
「……至於妳說的感情，能說明一下對方是誰嗎？」
聞我這麼說，方惠吟頓時露出的詭異的笑容。
「很重要？」
對。將封在夾鏈袋裡的那封手寫信往桌上一擺，然後進一步的和她解釋，就算是證據顯示行兇的人只有一名，但還是有可能存有共犯，檢調不可能會放過任何涉案的人。
「妳知道這是誰寫的信嗎？」
「看的出來是陳霧的寫的字。」
聽完她的回答，我隨之把手機的螢幕轉向方惠吟。
「我換個方式講好了，妳認識上面寫到的任何一個人嗎？」
方惠吟面無表情地發楞半晌，然後擺出了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開口。
「妳……難不成是想要幫我脫罪？」
「如果人不是妳殺的，那麼我就有義務拆穿真凶的意圖，證明妳的清白。」
她忽然噗哧一聲，隻手遮住臉試圖掩蓋笑靨。
「……妳真的是檢察官沒錯吧？幫犯人證明清白是在說笑話嗎。」
「我是認真的。」感到憤慨的我拍了桌面站了起來，「方惠吟，妳知道嗎？替別人抗下罪過妳不會得到甚麼好處。」
「檢察官……漂亮的話我聽多了，用不著說的好像妳很懂似的。」
伴隨著嗤鼻聲，她模樣不屑的往後倚上了椅背說道。
怎麼可能不懂。暗自在心底呢喃了這句話。
「今天就到這裡，剩下的就麻煩你們了。」
見在追問暫時也不會有結果，我知會了一旁的員警面談結束，正當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身後坐剛從原位上站起來的方惠吟忽然對著我開口。
「檢察官，藍亦語……是主因之一。」
說完這句話之後，她便被一旁的員警帶出了會客室。
「……」
「事情好像滿有趣的，」一走出會客室，倚在門旁的Ｌ一面看著手機一邊笑著說，「看來這個假沒有白請了。」
少說風涼。低頭捏了捏眉間，我把Ｌ拋在腦後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
哎。Ｌ忽然趕上了腳步，我並肩地把手機螢幕擺到我的面前展示。
畫面上顯示著一名穿著輕浮的男性照片，略為凹陷的眼眶，燻黑的黑眼圈，雜亂的頭髮下耳環排成了一串。
「這應該就是我們要拜訪的第一位嫌疑人吧？」
Ｌ露出的妖嬈的笑容。
「藍……亦語？」在往下看，照片串的下方詳細說明了此人的資訊，「妳是怎麼調到這些資料的。」
看完上頭的資訊，我難以置信的問道Ｌ。
「我好歹也是準檢察官，這種事情──」
「這種事情妳怎麼可能有權限啊！」
「與其糾結這種小事不如快點去找人問話要緊，要事嫌疑犯跑了豈不是就糟了嗎。」
看她一副不以為然的聳了聳肩，八成不知道自己可能涉及了侵犯個資的刑責。
「我們又不是刑警……用不著搞得一副要去逮人的樣子。」
「所以手銬是不需要的嗎。」
本來以為她只是說說的，沒想到下一秒她還真的從包包裡拿出了一副手銬，從聲音到質地，似乎不像是單純的道具。
「……信不信我現在就用非法持有警械起訴妳。」
「妳怎麼會想起訴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人呢？」
她將手機往我的胸口一塞，加快腳步搶在我之前走出了工作人員的出入口。
創作內容
新刊試讀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