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啦？可真難得，想事情想這麼專心。」久韶語帶調侃地喚了聲。
哪裡難得了嘛！徽彥正要反駁，久韶便把桌上的文件往角落一推，推開椅子站起身來：「我也差不多要回去了，趁現在還早。」
「好好回去休息吧。」
「嗯？明天還得考複變函數論咧，是回去看書啦！」
「唉，你沒講我還真忘了。」
疲倦感倏地如一陣龍捲風捲來，徽彥忍不住往桌上一趴，眼角餘光瞥著仍舊行動俐落的久韶。他真心認為久韶的腦袋構造大概和自己不大一樣，容量和存取速度都快上許多；但話說回來，除了功課和學生會的公務外，兩年多來似乎也沒跟他聊過太多其他話題；對於其他事務，他似乎不怎麼關心。
「叩叩！」
一聽到敲門聲，才剛把背包背上的久韶隨意地將其擱在辦公桌上，表情略有不耐地喊了聲：「請進。」
走進的人影輕輕地掩上門，上身潔白的襯衫和另一頭的久韶恰好成強烈的對比。納瑟西斯優雅地朝久韶和徽彥點頭致意。
「你來做什麼？」久韶冷冷地問道。
背包在桌上，文件收得那麼整齊，不是剛來就是要走吧？納瑟西斯在心裡推測著，表情始終溫和：「不好意思，打擾到二位學長了。」
他趨前繞過了徽彥，硬是比徽彥更接近久韶：「我只是對即將到來的春之祭有點想法，想問問學長們的意見。」
見久韶只是揚起眉，沒有回話的打算，徽彥連忙接話：「說說看吧。」
「雖然可能會額外花一些成本，但我想，要不要試著讓春之祭的參賽者都隨身裝上麥克風呢？」納瑟西斯隨手就在會議桌旁拉開椅子坐了下來：「這麼做就可以在比賽中，讓大家真正地在場上交流！而且透過把那些話傳出來，我想這樣對大家觀賽也有所幫助，也能減少賽評的負擔。」
「徽彥，你怎麼看？」久韶雙手抱胸，繃著一張撲克臉。
「唔──」徽彥思忖了好幾秒才回道：「搞得好像作秀，我覺得沒必要。就像打籃球的時候也不會讓每個球員都帶著麥克風吧？」
「像是作秀有什麼不好的呢？」納瑟西斯掛著一貫的微笑反問：「既然春之祭不只是系上，連系外的人都有可能來看，本質上不就是宣傳我們系的一場秀嗎？」
「但是……」
「與其聽賽評一個人口沫橫飛，不如讓參賽者自己出聲，更能傳達他們的心情呀。」
「說是這麼說沒錯啦。」徽彥求救的眼神飄向久韶，欲言又止。
似乎是查覺到目光，久韶才終於冷笑一聲：「徽彥，跟蜜諾確認一下經費，再跟伊湜塔確認器材可行性。」
「咦？沒關係嗎？」
相對於詫異的徽彥，久韶不疾不徐地哼了聲：「我可不是那種會以人廢言的人。」
「真不愧是會長呢。」納瑟西斯一手托著腮，意味深長地微笑著。
「有一點請你別搞錯了：要不要實行你的建議，除了客觀條件要能配合外，學生會內部也要討論。」話剛說完，久韶就意會過來：「呵，如果是你的話，是不是早就跟伊湜塔談好了？」
「這你就猜錯了。我跟她這學期開始除了上課外都沒搭上幾句話，她似乎對我有一點……偏見和誤會。」
「我對這種事情沒興趣。」儘管久韶話說得直白，納瑟西斯也不為所動。
兩人間突然陷入一陣沉默，久韶暫且不表，徽彥對於應該已經把話講完的納瑟西斯沒有動身的意思感到挺為困惑。更讓他渾身不自在的，是兩人間散發出的爭鬥氣息，如同瘴氣般縈繞在辦公室內。
「徽彥。」
先出聲打破沉默的是久韶：「現在就去問蜜諾經費的事情吧。」他邊說，眼神邊掃向掩著的門扉。
徽彥雖然明白他的意思，什麼都沒說就站起身，但仍忍不住嘆了口氣。
久韶他又想做什麼了？可別亂來呀。倚著走廊的牆壁，徽彥邊撥打著蜜諾的手機，邊在心裡嘟囔著。
另一方面，在徽彥出門後，久韶也順勢跟了上去。他轉過身，神情嚴肅地倚著掩上的門：「現在就只剩我們兩個了。」
「是呀。」納瑟西斯翹起腳，臉上原先祥和的笑容不知何時狡黠了起來。
「那麼我再問你一次。」久韶的手搆在門鎖上，猶疑了一陣才又移開：「布爾逢‧納瑟西斯，你到底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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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克教授！」
原先只剩瑞爾和佳蒂的地下演習場內傳來熟悉的聲音；回過頭，只見亨利克一派悠哉地站在門口。距離只有一步之遙的兩人看了彼此一眼，隨即不約而同地退開。
「嘿嘿，我只是來拿忘記的東西而已啦！」亨利克邊說邊走向兩人對向的置物櫃。雖然因為背向而看不清楚，但他似乎是把什麼東西給塞進上衣口袋裡：「打擾到你們的話不好意思嘍！你們就當NG一次，等等重來就好啦。」
「教授──」
這個時機點，他絕對是故意的。兩人瞥著亨利克一副看好戲的神情，硬是把想吐槽的心情給壓了下去。
呀，青春的校園生活真是美好哪，幸好隨身帶著太陽眼鏡。亨利克得意地拉了拉領口和掛在其上的墨鏡：「那麼兩位可以繼續啦，下禮拜見！」
「其、其實我剛也沒要講什麼重要的事情啦，妳隨便聽聽就好，不要太在意。」
「那──隨便你，不重要不想說就算了。」
亨利克都還沒走到門口，瑞爾和佳蒂就言不由衷地說道；儘管話一出口，瑞爾的心中又有股莫以名狀的悶氣油然而生。
「對了，你們兩個都會參加春之祭吧？」
就在此時，亨利克突然回過頭叫住正要動身的二人。他的表情不像剛才開懷，終於有一絲為人師長的氣魄，同時帶著獵人般的銳利：「我只是好奇問一下，要是你們真的可以使用Real Mode，打算做什麼？」
「唔，突然這麼問。」瑞爾不禁回想起在電影院被挾持時，自己苦等Real Mode的煎熬：「如果真的碰到緊急狀況的話，可以用來保護自己和別人！教授你也知道，上個月的事情，要是我能提早打開Real Mode的話，說不定就不會演變成最後那樣子了。」
「原來如此，出於防身的需求嗎？」
「不只喔，教授還記得去年有一次我們在地下街碰到你，那次你就用Real Mode抓住一個搶匪。」佳蒂面帶嚮往地補充道。
「呀，我還記得呢，那件事。」亨利克尷尬地笑了笑，畢竟瑞爾等人並不知道，他事後還被系主任勸戒不要引起騷動呢。
「認真說起來，平常好像也沒非得要用到Real Mode的場合。」瑞爾撫著下顎想了想：「當然有了可能會方便很多吧？」
「不過連我們用VR Mode的資料都能從線上系統查了。要是用Real Mode做了什麼，系上一定也一清二楚。」佳蒂順著接了下去：「況且Real Mode真的會造成傷害，系上應該也不想隨便開放吧。」
她眼角瞥向背後原先有著一大片血跡的置物櫃：要是真的開放了，那種事件肯定不會少。
「是，這幾年甚至有不向學生說明Real Mode的提議出現。如果在能掌控範圍內的大家什麼都不知道，自然就不會有意外發生了，對吧？」
「雖然很想回答『對』，但是總感覺這一定是陷阱題。」佳蒂邊說邊有些難為情地笑了笑。
「喔，能考上T大，果然很會考試！」亨利克忍不住挖苦了一番：「那麼再問你們，在實數上解『某數的平方等於負一』，結果是？」
「沒有解。」佳蒂明快地說明著：「但是如果考慮複數──我是說Complex Number的話，就有兩個解，正負i。」
「Exactly！」亨利克稱許地點點頭：「其實我剛還蠻訝異你們沒想過要拿Real Mode搞些小惡作劇──是因為知道系上瞭若指掌？」
他邊說邊注意著兩人的神情，但並未如他想像地露出一絲難為情或調皮的笑容：「基本上用Real Mode搞些花樣，除了使用紀錄外幾乎是不會留下痕跡的。我說的花樣，包含了『犯罪』。」
儘管不知其所指為何，亨利克嘴角的冷笑讓瑞爾和佳蒂不約而同吞了口口水。
「哪怕只有一人，只要有著系上及其他人無法或難以追蹤的『隱形人』，而他又心懷不軌，問題就麻煩了。」
「如同虛數般，看不見的幻影嗎……」瑞爾的臉色倏地一沉。
「等一下，該不會真的有吧？用Real Mode來犯罪的人？」
創作內容
魔都妖探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