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咒怨》
第五十五章、萬年之劫（二）
「原則上，每一具肉體僅能乘載一個人靈的意識。」夕暮紅說：「但在心智網路中，因為所有人的意識都接通了，就會造成過於強大的意識滲入較弱小的肉體中，進而造成重大傷害，再加上月殞術所造成的反噬，往往都會使弱小的神巫死亡。」
「太慘了吧？這樣在上戰場之前，自己人早先死一半了。」
「這些弱小的神巫都是被強迫學習月殞術的，本身體質就不是很好，有些自知身體會撐不住的神巫，會選擇在儀式途中逃走。」夕暮紅才剛說完，馬上就有一名神巫甩開其他神巫的手，跑了出去，但不到一會，天外飛來一支箭，那名神巫當場死亡。
我抬頭往上看，就看到祭壇周圍的牆上站滿了許多弓兵。
「只要被選上神巫，就沒有任何逃命的機會了。」夕暮紅說。
雖然語氣沒什麼起伏，但聽得出她講這句話時是有些感傷的。
這時，她牽住了我的手，隨即畫面一轉，我與她整個人瞬動到眠蚰身上。
眠蚰本身是頭龐然大物，站在祂身上俯視，能夠看見數百名神巫一圈圈環繞在四周，場面可說是相當驚人。
忽然間一名白衣女子從我身旁走過。與神巫不同，她臉上的白布僅遮蓋了半邊臉頰。
總覺得這名女子挺面熟的。
一陣強風吹來，將她臉上的白布掀起，我差點吐了出來。
她的左臉千瘡百孔，就像被大量的蟲子給蛀蝕過般，非常的噁心，但這也讓我確認到一件事。
「這女妖怪就是秋暮曉的祖先吧？」我問。
之前在秋暮曉家中看到的那詭異女子就是長這幅德行！那實在太恐怖太驚駭，我死都不可能認錯的！
「她是秋暮家血脈的始祖沒錯，同時也是向陽國的女王。」夕暮紅說完，夜空響了個大雷。
「真不得了，這個向陽國。」我看向周圍說：「詭異的女巫、致命的術式，還有面貌恐怖的女王……我說這女王的臉到底怎麼回事？是小時候被狗啃過嗎？」
「那是神穢的後遺症。」
接著夕暮紅說了，女王還處於母胎時，她的母親便遭到眠蚰的神穢污染，這使女王一出生就患有蜂窩結晶症候群。奇妙的是，女王不僅沒有變形成怪物，相反的還獲得了能夠與眠蚰共享知覺的天賦，能夠感知附近眠蚰的位置與狀態。
這頭沉睡在祭壇中的眠蚰，就是女王以她的天賦搜尋出來的。
登時，天空又是響了一聲雷。
在閃電交織之下，我看見了女王的手裡拿著一根黑色權杖，權杖上則有一顆類似天球儀的儀器。
怪了，這球體怎麼那麼眼熟？
「她手裡拿的是月光儀。」夕暮紅直接回答我心中的疑問：「你會感到面熟也是理所當然，因為那就是心象儀的原型。」
「什麼？」
我腦海閃過監視官先前給我看過的幻燈片，兩者外觀確實都是球體，設計上非常接近。
「月光儀跟心象儀的原理相同，都是用來增幅能量的儀器，只不過月光儀增幅的是月之隕石中的能量。」
接著，我就看到女王往前舉起權杖，權杖頂端的月光儀便如花朵般盛開，隨即銀白色的光從中閃耀而出，並形成一股浪波朝四周的神巫席捲而去。
被浪波掃到的女巫，全部都像斷了線的木偶般全都倒了下來。
「喂！這是怎麼回事？」數百人就在我面前同時倒下，那畫面太過驚駭，我幾乎都快尖叫出來。
「當心智網路穩定後，只要像這樣啟動月光儀，她們所有人的意識全都會被吸收到月光儀中。」夕暮紅說。
「妳這意思是說這月光儀現在存有這些神巫的意識嗎？」
「正確來說，現在月光儀裡面存有的，是由數百名神巫所組建而成的心智網路。第一階段到這裡正式結束，緊接著是第二階段。」
夕暮紅說完，我就看到女王舉起權杖，將頂端的月光儀對準高空，霎時一道銀白色的光柱從月光儀上射出，衝上了天際。
再來一陣銀白色的波浪在空中擴散而開，雲層就這麼被轟出一個大洞來。
大雨不再落下，雷聲不再轟鳴，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澈的星空。
「真誇張……居然連天氣都能改變……」我驚嘆。
只見星空上的九顆月亮，竟是開始朝著光柱正上方聚集過來，同一時間，大地劇震，狂風呼嘯，彷彿像是要世界末日般，整片天空都在悲鳴。
直到九顆月亮在空中形成一個圓環，劇震與狂風等異象才都緩了下來。
「這就是馭神術第二階段，九月之環。」夕暮紅說。
「……」由於場面太過浩大，我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也正是九月之環從未出現在歷史觀測上的原因。」夕暮紅說：「九月之環並非是自然現象，而是馭神術所造成的異象。」
聽夕暮紅說到這，我腦海那些疑惑也逐漸清晰起來。
之前秋暮曉說，她去墜月鎮啟動心象儀，是要先讓世人陷入沉睡，以避開九月之環的脈衝。
但實際上，啟動心象儀才會觸發九月之環！
「不錯，你已經察覺到這背後不對勁的地方。」夕暮紅看向我說。
「是啊，如果九月之環是在啟動心象儀後才會被觸發，那麼根本就沒有啟動心象儀的理由了，除非……觸發九月之環才是秋暮曉她真正的目的？」我納悶問：「但九月之環不是會使人靈陷入狂暴嗎？既然如此，那她為什麼……」
驀然間一聲巨大的轟鳴從天上傳來。
我抬起頭來，天空竟是覆蓋了一層銀白色的火海，彷彿整片天空都在燃燒。
「靠！現在又怎麼了？」
「九之月中的每個月亮都存有強大的能量。當九顆月亮聚集起來，彼此的能量會相互衝擊，因而產生所謂的『白焰現象」。」
「這太誇張了，我看還沒控制神之前，這世界早先毀了吧？其他國家的馭神術也都是這樣嗎？」
「東玄國跟海城阿特蒂斯的馭神術雖然也是需要耗費極高的代價才能啟動，但以危險度來說，向陽國的馭神術確實是最危險的。」夕暮紅說：「不過為了控制最強的神，女王她可以忍受這些風險。」
「最強的神……妳是指眠蚰？」
「嗯，雖然綜觀整個上古神紀元，眠蚰的強度僅能排至中上，但至少在這個馭神術初步發展的年代，眠蚰是最具有威脅性的存在，祂的神穢能夠污染其他神祇，並將其同化成新的眠蚰。」
夕暮紅走到女王的身後說：「女王她因為在母胎時就被神穢污染，所以意識能與眠蚰連結。但如果要控制的話，就得必須要靠其他的意識來幫忙驅動才行。」
「換句話說，她需要充足的燃料。」我說。
「燃料嗎？這比喻不錯。」夕暮紅說：「把眠蚰想成是你們時代的蒸汽機，那麼由五百名神巫所組件的心智網路，就等同於是做為燃料的火域了。」
這個時候，天上的銀色火海開始朝內凝聚起來。
「現在將邁入第三階段──弒神。」夕暮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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