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頭霧水,搞不清楚她到底是被什麼嚇到。但是看到她溫柔的表情,儘管心裏頭仍有點躁動不滿,還是過去跟她比肩坐下。
難道我那邊有什麼不對勁嗎?知道它平安無事之後,我也曾經仔細檢查過……雖然不能說跟過去完全一樣,但大小和結構至少沒太大的變化。
(難道獸人的有點不一樣嗎?)
聽到隔壁傳來的打呼聲,想到狂犬的尺寸,讓我開始有了不必要的擔心。
可是先在地牢的時候,我全身都被珮菈西亞看遍了,構造是長怎樣她應該早就一清二楚才是,為什麼現在才……?
仔細想想,我們來自不同的星球,外型上相似到這種程度已經是令人意外的巧合,在生殖方面還有共通性簡直就是奇蹟。
過去看科幻影片或小說時,看男主角邂逅各個星球的女性角色,我有時會忍不住懷疑外星人的構造怎麼都跟地球人一樣,從來就沒有女性角色對男主角抱怨說:「你幹嘛把那話兒放到我鼻孔裏?」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雖然我和珮菈西亞靠在一起,但中間似乎存在著無形的隔閡。
過了一會兒,她才打破沉默:「……在我們那邊,只有女性想要的時候,男性才能……像你剛才那樣,我沒想到我還沒有……你就……」
我愣了一下,接著心領神會;獸人跟地球上某些動物一樣,雌性放出費洛蒙之後,雄性才會動情,並且有尋求交配的行為。事實上,像現代人這種終年發情的生物其實是少數。
仔細一想也頗合理。妊娠分娩都是對雌性負擔很大、風險很高的過程,獸人的故鄉如果極端環境很多而且變化迅速,演化成女性覺得適合的時候才誘導男性進行生育,也比較利於存續,地球上許多生物也是依循類似的模式。
不過也因為如此,獸人在性方面完全由女性居主導地位,不難想像最後為何會發展成母系社會。而珮菈西亞發現我不用她釋放費洛蒙也能精神抖擻,所以嚇了一跳,同時意識到我擁有與她對等的立場。
弄清楚這一點之後,我用輕薄的表情看著她,她柳眉一豎、握著我的手開始使力。如果不是我的手骨可以扭曲變形、這下非骨折不可。
但還是傳來相當程度的疼痛,讓我馬上苦著一張臉、又不敢掙脫。她盯著我,一字一字的說:「我沒說可以,你還是不准,知道嗎?」
我咬緊牙關、點了點頭,深怕不乖乖聽話,她下次用力抓的就不是我的手……那裏雖然沒有骨頭,但是萬萬不能變形。
她「哼!」的一聲鬆開手,說道:「我原以為都是我的錯,這才對你道歉,沒想到你……你也沒安什麼好心眼。你追著我,原來是……」
她似乎越想越火大,用力的揪住我的耳朵,大聲說:「原來是想對我無禮!真是個混帳東西!」
(妳有資格說我嗎?!)
不過這時最好還是秉持狂犬示範過的「三不」原則,低著頭裝出一臉慚愧的樣子,果然慢慢的她就消了氣。
我趁機補上幾句:「所以我先前不是也跟妳道過歉嗎?妳就原諒我吧……」
她還是「哼!」了一聲,不過聽得出來已經不像先前那樣光火。最後她總算往床上一躺,說了聲:「睡吧!」
我趕緊躺在她身邊,她讓我枕在她手臂上,另一手摟著我。我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體味、聽她規律的心跳,竟久違的感到平靜安適,睡意上湧、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睡醒之後只覺得神清氣爽,這才發現自己對於睡眠的需求降低,只是「不睡也還撐得住」,而不是「不睡也沒關係」。
伸了個懶腰,我才警覺屋裏過份的安靜,原本躺在我身邊的珮菈西亞已經不知去向。也沒聽到狂犬的鼾聲和氣息,走過去一看果然也不見蹤影。
我直覺不對,匆匆穿好衣服、戴上面具。抄起桌上的地圖捲好,也不管時間還沒到九時,就衝往輔佐官室。
雖然身上穿著精靈戎裝,但仍無法隨意進入輔佐官室,我正在猶豫該不該敲門的時候,輔佐官室的大門敞開,我跨步進去的同時,看到妮歐薇妲從另一邊的門走了進來。
她看到我提早前來並不驚訝,對我說:「狂犬和那位百夫長已經先走一步。」
雖然大概猜得到原因,不過我還是問:「為什麼?」
妮歐薇妲說:「他們二人考慮那邊的環境極端惡劣,怕你無法適應,所以決定自行前往。」
(果然……)
就像我擔心帶著他們可能會引人側目,他們也顧慮到帶著我難以通過艱困的自然環境。可是地圖上的目的地明明還在生存區的邊緣,他們又何必……
想到這裏,我展開地圖,指著標示「目的地」的點,正想開口詢問,妮歐薇妲就搶先說:「那邊是另一座精靈城,原本是打算直接將你們傳送過去,再由那邊前往凍土高原。而且劍聖如果從凍土高原歸來,看守者應該會指示他從那邊經過。」
我問道:「那珮菈西亞和狂犬……」
妮歐薇妲說:「城主已經帶他們前去召喚廳。」
我內心猶豫,但最後還是決定不要說出劍聖和我的約定。我總覺得無法完全信賴高等精靈,特別是城主。倒不是懷疑他故意隱瞞,而是認為他通常只會告訴我「能讓我照他的意思行動」的片面事實。再說,看守者既然搞失蹤,想來就是不願意讓高等精靈們知道他的下落。
所以我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那我接下來……」
妮歐薇妲說:「有個好消息,我跟圖書館館長確認過,這次你帶回來的書物具有很高的價值。為了獎勵你的貢獻,你可以自由取閱這些文獻。」
(呃……這是好消息嗎?給我,我也看不懂呀?)
似乎又讀出了我在面具下的表情,她接著說:「圖書館那邊已經把這些書物封存,但是謄錄了副本,同時完成解譯。你可以閱覽這些副本和譯文。」
說完,把一個卷軸交給我。我打開來看了一眼,內容看起來像個目錄,有些條目依稀就是妮歐薇妲曾經跟我提過的書名,例如「惡食王食譜」。
她隨手在其中一個條目上一點,卷軸的內容就發生改變,出現那種陌生的文字,想必就是書籍的原文。每一個段落的旁邊都有精靈文,應該就是內容的翻譯。
光是看到裏面有「惡食王食譜」,就讓我覺得有一讀的價值。更何況其他的內容說不定能解明更多的真相。
想想珮菈西亞和狂犬這一趟有精靈接應,以他們的本領,了不起也不過是撲了個空而已,應該遠比留在這是非之地、穿越目前還在交戰僵持的區域安全。於是我也不再多說,只問妮歐薇妲:「我可以自由進出月映城嗎?」
她說:「當然可以,不過……」
看她眼神移向我身上,我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於是笑著說:「我一定小心,不會再讓衣物失落。」
她還以淺淺的一笑,說:「月映城還是會盡力滿足你的需求。我對你身體的變化很感興趣,希望能深入研究。可惜我目前必須先盡到輔佐官的職責,處理聚星幫和日輝城眾人的事務。」
我點了點頭,說:「等妳有空的時候,我一定據實相告……我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
離開輔佐官室,我先回房間吃了點東西、帶了點錢,然後靠著地圖的幫助前往下城區。到了被封閉的樹洞邊,我把手按在木壁上,感覺到輕微的命能流過,木壁就打開一道縫隙。
享受了一下陽光灑在臉上的感覺,我就信步走往販售裝備的商店街,想找找看有沒有其他對旅程有幫助的東西。
除了打算悠閒的逛一下街、順便整理一下思緒外,最重要是想找人打聽消息。而我在這方面的運氣實在不錯,才走沒幾步路就聽到熟悉的喧鬧聲。
「你這賭鬼真是學不乖,借了那一大筆錢去押日曜演武。這下好了,沒有人贏、莊家通吃,你就算當褲子都還不起,居然還敢想再去下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