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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第七章-倚老賣少 Irritating Senpai

作者:K.I│2020-01-28 22:00:02│巴幣:6│人氣:204

  熊慕雅和冷羽玥重修舊好後,她們倆決定去參加些能一起進行的課外活動,譬如說校外志工、教會志工等。也因此,她們不用和系上同學一起去做例行的志工,這讓宋英好是羨慕。

  例行志工是什麼?這城市特別有趣,強迫大學生要做過志工服務才能畢業,聽起來已經偏離志工的本意「志願工作者」

  可說到底,學習服務他人,為社會做點事,還是很正向,值得學習的。

  人文大學不例外,凡是本校學生,一年級都強制學生們要打掃校園環境做服務學習,除非像慕雅和羽玥那樣在外頭有兩倍的志工時數。

  而心理輔導學系向來是個女多男少的系別,故此,宋英作為少數男性中任勞任怨的一名,在打掃前去搬掃具自然就是他不成文的例行工作。

  他對出體力活這事本身沒什麼抱怨,但就是在學校器材室裡,那借掃具的管理員態度甚為苛薄,會沒緣沒故的對來借的人酸言酸語,還老愛擺出一個高傲態度,有不懂的事問他會被他辱駡一番,宋英時常根本錯都沒犯就他被酸的狗血淋頭。

  某天,韓伯世跟著幫宋英搬掃具,剛到門口,就聽見宋英被罵了,理由居然只是因為宋英把「要借三十『支』掃把」口誤說成「要借三十『把』掃把」就被那管理員羞辱「高中怎麼畢業的?」還有「你的國文老師已經哭暈在廁所」這樣的話。

  宋英是被那傢伙氣得不行,掃具搬回來直接往地上一扔就跑去揍了牆壁好幾拳。

  韓伯世告訴他:「我認識那管理員,他是同系的學長,叫做洪劉,在班上成績不是第一、就是第二,他在他班上也挺幽默風趣,就不知道為何對新生總態度惡劣。」這話給宋英聽了後更是不爽快,掃把抓起來就要跑回掃具室海扁他一頓,但才到走廊,就被不知何時跟上來的曺棠拉住制止。

  「宋英,你要對學長動粗嗎?」曺棠壓住他抓掃把的手。「我知道他說話是不討喜,但你不可以動手打人,你會被懲罰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嬸都不可忍!我們被那傢伙瞧不起了快半年,還不給他點顏色瞧瞧他就不知道我宋老英三學的厲害……」

  「你小聲點、要是被聽到了反而會惹禍上身的!」

  「不用小聲,我都能聽到。」態度高傲,自滿的聲音從他們側邊傳來,一看,名牌水藍運動外套、粗曠眼鏡、矮小的身軀,正是洪劉本人:「一個死菜鳥學弟敢對學長出言不遜,還想在系上混下去嗎?」

  宋英臉上的微笑相當虛假而猙獰,掃把反手一拿,朝洪劉臉上就要揮過去,再次被曺棠倉鼠一跳,及時制止。

  「我只不過是在這器材室打個工,當管理員賺賺零用錢,遇到你這種不知廉恥的後輩還真新奇,或許老人們說的是對的,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一代你個頭!你只是在掩飾你沒用的腦袋而已。」宋英還是忍不住罵了出來。

  「呵呵,你在班上的成績是倒數的吧?」洪劉雙手抱胸,姿態甚為狂妄地說:「已經是一群嫩到不行的軟雞了還只有這種排名,跟我談什麼腦袋?」

  宋英也不惶多讓:「我就是爛!我又不怕別人嘲笑,反倒是你,想要保持你的強硬風格是吧?我就看看你手機的瀏覽紀錄都是什麼要被羈押的內容!」

  「學長,我很抱歉他這樣出言不遜,我替他跟你道歉。」曺棠突然彎腰致歉,宋英很意外她這麼做。曺棠隨即又抬頭對洪劉問:「不過我也想知道,他是否哪裡真的有做錯,如果有的話我立刻讓他和你陪不是,如果沒有的話,還請學長麻煩對他寬鬆一些。」

  洪劉嗤之以鼻的哼了一聲,「沒什麼,單純覺得這傢伙任勞任怨,沒膽識好欺負,又沒本事可以反抗而已。也不只是他,我認為我們比你們現在鬆懈的學習優秀多了,當然就瞧不起你們這些小傢伙了。」

  「好,說的好。」宋英把掃把甩地上,誇張的鼓掌呼喊起聲:「那還請你說說看,你的教育又多麼優秀?你只比我大兩歲耶,哥哥!」

  洪劉聽了後翻了個白眼就想走,這時,宋英直接掏出甩棍沖到洪劉面前,「砰!」一大聲,重敲在洪劉腦袋邊的牆壁上。

  「囂張要有囂張的本錢,敢出言不遜就要付出代價,這裡沒有別人,發生什麼事,都不會有人知道的。」

  「宋英!」曺棠馬上想沖上去制止,宋英卻伸手阻擋示意別再過來。

  「現在是你說話的時間了,洪大學長。」

  沒想到才講完,宋英頓時就被一轉攻勢。

  殊不知洪劉練過防身術,這點貧弱的威嚇馬上被破解,然後慘遭扳倒在地,宋英連喊:「哎哎哎、打擾了大哥!我錯了──」一旁曺棠看到也嚇得像只小狗一樣驚呆。

  「動手誰不會?要講道理才能服人,蠢貨。」洪劉更嘲諷的訕笑起來,宋英還被他一手壓住。「既然你都問了我就告訴你吧,我會對你們像對廢物一樣,是因為之前我觀摩你們這年級上課的模樣,實在太怠惰了!我們那時候上課都是全神貫注,目光如炬的聽課的,連影片賞析心得都當論文在做,哪像你們還敢睡覺和玩手機?」

  「大哥,你敢保證之前的人沒打混過?」宋英即使被扳了手臂還是了當的回應:「你仔細想想,以前真的比較好嗎?是不是還是有那麼幾人常漫不經心,做什麼都拖拖拉拉的?」

  「哼,你在說什麼?」

  「我在說……你能否抓鬆點?」他這麼說洪劉才鬆手,宋英起身拍了拍身體,清清喉嚨後才說:「你自己或許很優秀、很認真沒有錯,但你犯了人類很常見的錯誤──美化過去的記憶。就像很多成年人常說童年多美好多快樂,人們會模糊掉那些童年欺淩、不加以掩飾的惡意,只記得童年玩樂的美好來『保護』自己現在不如意的狀態,因為唯有如此,才能顯得自己確實有過美好的時光,而不是一輩子都這麼糟糕。以免自己陷入回首不堪入目的絕望。簡單來說,這是一種掩飾,專業術語叫作『心理防衛機制』沒錯吧?」

  「以你的程度,說得出『心理防衛機制』算不錯了,但那又如何?」

  「假設一對情侶分手,若其中一人對他前伴侶的評價是一陣痛罵,代表他想掩飾自己的過錯,以保護自己在其他人面前的尊嚴和正確立場,讓大家都覺得他才是可憐的受害者;反之,如果他常說自己在情感中是錯誤的一方,對方才是受害人的話,就代表他想要掩飾自己本質與對方不合,藉此掩飾自己動真情仍無法挽救感情的一面。」宋英頭頭是道的說:「回歸正題,你這樣鄙視我們新一代的人,估計是想凸顯現在的成就,來掩飾你過去也曾怠惰的一面。我打聽過你的消息,你不就是因為高中太愛玩,才只能考上人文大學這間不怎麼樣的學校嗎?」

  「你……」對於被揭露老底,洪劉頓時緊張起來。「你怎麼知道我的事?」

  「和人鬥爭勢必要殺人誅心,但我心理駭客只會救人除病。」宋英說:「過去並不重要,結果也不是,真正重要的是過程中的成長,面對過去不成熟的自己的『勇氣』,而不是極力掩埋,躲過了這次,還有下一次、好幾次。」

  曺棠有些快聽不懂了,她皺緊眉頭的看著宋英,但他還是一副正義凜然的看著眼前已經迷茫的洪劉。洪劉下意識的點點頭,但下一秒他驚醒自己是在面對學弟妹,馬上又故作強勢地說:「不!少跟我來這套,我沒有聽進去你的話,沒有!還不快點給我掃地去──」

  宋英笑了笑,知道任務已經完成了,便隨意的鞠個躬然後拉著曺棠離開。

  留在原地的洪劉其實內心深感佩服,他口中念念有詞的說著:「沒想到這傢伙如此透析人心,好像能夠輕鬆看穿他人一樣……和『那位教授』如此相像……」


  返回打掃的路上,曺棠反復思索剛才宋英說的東西,突然就問:「你說這洪劉學長會對我們出言羞辱是想掩飾自己的過去,那……你老把同學當垃圾看,是不是也想掩飾什麼?」

  「什麼意思?」

  「你不也喜歡抱怨同學,說同學們都只會玩、或態度不像心理輔導學學生之類的嗎?所以,你以前也這個樣子?」

  「哪有!我才沒有……我有嗎?」宋英徬徨的否決:「他們是心理學意義上的『投射』,但我是單純的看不慣喜歡互相安慰的懦弱傢伙而已,症狀不一樣、不一樣啦!」

  「哈哈──」曺棠笑著說:「你用『症狀』這個詞對你而言還真準確。」

  「哎、我很勇敢好不好!我敢承認自己的缺失……我敢嗎?」


  洪劉回到管理室,這個時間點不會有任何人來,他便一個人坐著,靜靜地回想起以前的事。

  「『洪劉──你怎麼又退步了?』」、「『你寫的論文爛到不如去賣車輪餅!』」、「『你能否認真一點?別像個廢物,為自己負責好嗎?』」

  那些日子,明明應該要越來越遠的,為什麼感覺卻越來越近了?

  他拿出包包裡的筆記本,那本子被翻的紙張都快折爛。翻開第一頁,就是洪劉紀錄自己上大學以來每一次的考試、報告成績。

  後面還有一行字,是兩年前的自己親自寫下的──
  「『我要超越所有同學,我要成功,靠上研究所,找到高薪工作,讓這段日子成為永遠的歷史!』」

  他忍不住發出笑聲,即使只有他一人,現在看來也是有些尷尬有趣。

  洪劉蓋上了本子,用桌上的電腦登上社群網站,開始看自己兩年前的貼文與照片,心中感慨萬千。

  我真的度過那些時候了嗎?

  外表桀敖不馴的他,有這樣不為人知的一面。正如一條隨著歷史的洪流前進的魚,並不知道自己最終會通往何方。

  「臭小子,年紀輕輕,還挺有道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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