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九章：逃犯—鄭莫斬！
「……」
距在醫院發生的秦語墜樓事件後，已經過了足足三天。
如今，我手撐在課桌上。等待早自習寧靜悠閒的時光一點一滴流逝掉。
不，周圍吵得跟什麼一樣，讓我無法好好休息
相比以往，我的表情顯得更為黯淡。
意外發生當下，秦語馬上被擔架抬入加護病房。經過緊急的輸血和搶救下，勉強保住了一命。但至今仍沒脫離危險期。
「洛曦姐～妳沒有怎樣吧～？」
「是啊是啊……那間醫院就是洛曦姐待的醫院，應該沒遭到那個恐怖醫生的毒手吧？」
「大家請冷靜，我人還在這裡好好的，並沒發生什麼事喔。」
今天是夏洛曦出院上學的第一天。理所當然的，被許多女生包圍是一件可想而知的事情。如今的她擺出平時面對眾人的笑容，逐個回答她們的問題。
鄭莫斬的殺人未遂事件由於是在公共場合，早已紙包不住火。而在那之後他也消失蹤跡，八成已經躲起來了。
但即使如此，為了消除民怨，他還是被國家冠上通緝犯的稱號。在各大媒體看板上被談論。
其臭名的新聞標題為「殺人醫師鄭莫斬」、「震驚！年輕天才醫師將女病患推下樓梯」………各種莫名其妙的東西。
這件事情一傳十、十傳百，才短短三天，整個國家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了。
就連全班如此吵鬧也是這個原因。
我不斷的感覺到煩躁，開始用手指敲擊桌面。想讓心情穩定下來。
鄭莫斬的殺人動機，理所當然就是他的瘋狂思想。
經過警方調查，樓梯附近的監視器都在案發前遭到斷線，人為造成的可能性極大。再加上夏洛曦病房前的監視器最後拍到，鄭莫斬帶著秦語離開那裡。
已經非常確定就是他的所作所為了。
即使經過那麼多年，狂人依舊是狂人。從他在我面前揮下手術刀的那一刻，就註定和他勢不兩立了。
「煩死了………」
不只是因為吵。更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躁動感，使我的表情更為猙獰。
但就算他做出這檔事，重視天才資源的國家為何沒有替他擋下消息，還將他列為頭號通緝者呢？
想到這裡，宛如巨大的機械龐克城被一小塊生鏽齒輪卡住。不，準確來說更像是缺少一片重要的齒輪吧。
不過，事件前半部確實運作了。但後半部明明沒有銜接，為何還能接續它的運作？
……總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
就在專注思考的同時，我沒注意到上官詩若已經站在講臺上了。夏洛曦身旁的女人也跟著鳥獸散。
一如往常的，身穿白色大衣的她腳步仍舊無聲。缺乏情感變化的暗色雙眸俯瞰著眾人。
據說上官詩若是鄭莫斬的上司。照理說部下搞出如此大的風波，難道她對這件事情毫無反應嗎？
當全班的視線都聚集到講臺上時，她滿意的點了點頭。
「我知道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讓大家很浮躁，因為案發現場就在學校附近的大醫院。但還是請做好學生的本分，盡心學習。」
之後上官詩若講了些保護自己的技巧和有的沒的。
看來是校方開始加強宣導。我不用理也罷，反正是沒什麼值得關注的事情。至於夏洛曦也是低頭寫著筆記，不對她的話加以理會。畢竟她還要補考段考。
幾分鐘過去，上官詩若把該講的幾乎都講光了。
差不多到她去上別班課的時間了———如此想著，我挺起身子，準備應付接下來的課程。
「以上，就是教務處給各位同學的報告。」就在此時，上官詩若將灰死的雙眼撇向我：「————另外，請程墨柊同學現在跟我到導師室。」
一講完，上官詩若再次踏著無聲的腳步往門口移動。期間，還用招攬小動物似的動作對我招了招手。
在她離開後，全班再次掀起此起彼落的講話聲。
該來的總會來嗎——我鎖緊眉頭，以些許無奈的表情撐著桌子起身。
對於會需要到我出面的場合，我已經相當清楚了。身為國家的走狗，那可是再『光榮』不過的事了。
哼，真是諷刺。
雖然怕上官詩若又突然襲擊，但仍有和孫雨果的『約定』存在著。如果他們率先違反，那也說明上官家的契約也只有這種程度。
往後將大大影響他們家族的威信，後果也可想而知了。
大概不希望我去找那危險的女人吧。一旁坐著的夏洛曦見到我準備離開，抓住我撐在桌上的右手，蘊含複雜情感的視線映照出憎恨和擔憂。
但卻沒有以往的強勢。
或許只是我的錯覺吧。又或者，是她察覺我現在有非做不可的事情。
說實話，我對秦語的生死並沒有特別感受。而是鄭莫斬——在泥沼間沉溺的狂人，早就該做個了斷了。
我微微苦笑著。用五指輕輕撫過少女的娟秀長髮，「不用擔心我」這句話也自然地說出口。她捉著我的手放在臉頰旁磨蹭著，宛如乖巧的小貓般惹人憐愛。
「「「………………」」」
或許是夏洛曦太久沒來學校了，我都忘記她是個人氣很高的人………以至於我們現在被全班無言地看著。甚至我還感覺到有男同學發出「嘖」的聲音。
我斜眼撇向他們，臉上露出狐疑的神色。
嘛，反正關係都已經確立了，謠言什麼的就隨它去吧。
反正看他們哀怨的表情還挺爽的———如此想著，我將夏洛曦磨蹭的手輕輕抽開，往教室外頭走去——————
那時的我沒注意到。因為夏洛曦而表情逐漸變豐富的我，已經把當時帶有挑釁意味的笑容寫在臉上了。
日後，我將會獲得一個叫「機掰人」的稱號。我是不清楚那個稱號的意思啦………
反正，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
「我就長話短說吧。這是成為學生後，國家給予你的第一次任務——————殺死準零課成員鄭莫斬。」
「……果然嗎。」
上官詩若坐在教師的座椅上翹著大腿，以高傲的姿態命令道。而我環抱雙手，微微瞇起雙眼。聆聽著十分不意外的任務內容。
公安零課這個組織相當特殊，擁有合法殺人權的他們好比暗部中的暗部。既是殺人能者，也代表政府傳遞資訊給其餘培育的殺手。
不過——
「解決雜魚是我們的工作，但鄭莫斬是個準零課吧？交由妳或孫雨果不是更好嗎？」我睜大雙眼，用眼神射穿上官詩若。
公安零課與一般的殺手————也就是我們在戰鬥能力上有著極大的差距。
講清楚點，公安零課就是以殺人為首的少數天才們。他們有著一人就足以對付群體的力量，凌駕食物鏈頂端的絕對實力。
若不是先前孫雨果對我放水，我可能也粉身碎骨了吧………
既然鄭莫斬會加入公安零課，這也代表著他在這幾年，戰鬥水平也可能經過培養提升了。
而上官詩若承受著我的視線，以平淡過頭的口氣道：
「這只是一個測試。」
「測試……？」我皺起眉頭。
「沒錯，如果連面對鄭莫斬，你都無法擊潰的話，你就沒資格成為我的女……不，就判定你沒有留在這所學校的價值，將以退學處分回到『收容所』重新訓練。」上官詩若貌似想糾正什麼。只見她搖了搖頭，改口說道。
即使如此，她的話還是動搖了我。
「這擺明是針對吧？」我不滿道。
「你說呢？」她挺起身子，將雙手撐在桌子上，遮住沒有表情變化的臉。
好不容易才活著出來，誰還想要回到那種鬼地方啊！
更何況……我還有現在不能離開的理由。
不，就算我離開了。那傢伙八成會殺到『收容所』把我找回去吧…………………絕對要極力避免這種事情的發生。
「那我問個，為何是『殺死』而不是『抓捕』鄭莫斬？」
鄭莫斬無疑是個天才，國家很重視這種少數資源。照理來說，不可能會殺死身為天才的他。
「嗯，如此快就問到核心點，不錯。」上官詩若誇獎似的隨意拍了幾下手，但那雙灰暗的眼瞳仍直視著我道：「鄭莫斬的醫學研究的確屬於政府的寶貴資產，但我想你也很明白吧，他的個性。」
狂人——這兩個字在我腦中浮現。
「因為自身慾望而墮落的人……甚至會將靈魂賣給惡魔。若狂者將一切拋諸腦後，不顧後果呢？」
「……！」
上官詩若的話令我一怔。
在難懂的詞彙裡夾雜的資訊，由於夏洛曦幾個月以來的補習，使我瞬間明白她所說的意義。
確實，先不假設逃離國境這件事。只要鄭莫斬將他擁有的醫學技術傳到國外去，就足以對我國的醫療產業造成極大的衝擊。
再加上是準零課成員，掌握國家的什麼機密情報都有可能會外洩出去。
——在那之前剷除疑似背叛者的人物，的確很像是政府的作風。
「這次協助你的仍是我女兒孫雨若。合作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想必你們也培養了一定的默契。現在只差最後一個問題——————————她人在哪？」
「……蛤？」
看著以毫無表情變化，卻又不失認真語氣的上官詩若。我不禁發出傻眼的聲音。
就像原本以寫實戰爭為主題的嚴肅小說，下一秒卻突變成畫風詭異的搞笑小說。
這是在開什麼玩笑！？
「是這樣的……國家給了我這個東西監控我女兒。但紅點已經消失了，平常追尋著它就能找到雨若……是不是壞掉了？」
她罕見的皺起柳眉，遞給我一個類似手機的裝置，我伸手接了過來。啟動手機後，發現上頭顯示著一整張地圖，範圍遍及校園的各個角落。且還能縮放大小。
至於上官詩若所說的紅點是什麼呢——保持這這種疑問，我嘗試將涵蓋範圍用兩指撥大————在幾公里外，那個方位有點熟悉，但的確有一個紅點。
我知道這是什麼了……
「這是個追蹤設備，紅點就是孫雨若的位置吧……看來她已經離開學校，但還在搜尋的範圍內。」
「這樣啊，難怪找不到她的位置……」
「有縮放功能，難道妳沒用過嗎？」
「……那是什麼？」
「……」
上官詩若對我眨了眨眼。
簡直是在對牛彈琴——我翻了個白眼，將裝置還給上官詩若。並且在心中將她貼上一個『不擅長電子設備』的標籤。
雖然以前在『收容所』也沒機會接觸手機之類的東西，但靠著後天的學習我起碼會一點基本操作。但我還真的不相信沒有現代人不會用——更何況那追蹤器已經做成連猴子都能操作的了。
真難想像這是國家級駭客的母親，這傢伙不會光靠直覺就活到現在吧！？
「……總覺得你在想很失禮的事情。」
嗯，我收回前言，她還真的用直覺活到現在。
雖然沒有情緒變化，但上官詩若的眼裡還是露出一絲鋒芒。我不禁為此打了個寒顫。
「嘛，算了。任務是從現在開始，三天之內結束，沒異議吧？」
「等等，三天？就算是限時不會太短嗎？」我錯愕道。畢竟從搜索上就有可能花費一個星期。
「拖越久，那群老頭就越吵。反正雨若可能也有準備，你直接去找她比較快。」上官詩若交疊雙臂回應道。
「………」好吧。
雖然被定時真的很不爽，但也無可奈何，因為我打不贏她。就算贏了，也只會有更多零課找上門而已。
跟時間賽跑的話要趁現在吧，不如立刻就去找孫雨若————
彷彿察覺我的想法，看著一張表單的上官詩若開口悠悠道：
「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公假我會幫你請，你可以滾了。」上官詩若揮了揮手，示意我離開。
「不等等，再怎麼說我還有………」話才說到一半，我立刻吞了回去。
原本打算要回去報告夏洛曦要離開幾天的事情，但她一定會追問原由，最後硬跟過來。
再加上她可能察覺到鄭莫斬的異常……不，是肯定察覺到了。正因如此更不能讓她捲入進來。
我在內心如此決定著。咬牙轉身背對準備課務的上官詩若，一邊邁出步伐，一邊為自己的未來感到不安。
◇
說到底，我仍不明白上官詩若最初襲擊的用意。
是有什麼人指使嗎…………還是背後有特別的意圖？
而在那之後為何又和我們立下不戰約定，這樣又有何意義呢？
離開導師室之後，我邊想之前發生的事情，邊拿出別針跟耳機通知孫雨若關於任務的事情。她直接給了我一串地址，講白就是要我過去那。
反正武器都帶在身上，公假也由上官詩若代請了。我連教室都沒回就離開學校，前往孫雨若給的所在地。
這是上官詩若出現後，我首次和她的會面。儘管說不上緊張，也讓人擔心在這一個多月發生什麼事情。
然而走過那熟悉的小公園，那熟悉的街景………在抵達目的地時，我有一種「你在跟我開玩笑嗎？」的感覺。
要說為什麼，那熟悉的背光處和爛到透頂的套房位置。以及開門後由於沒有增添家具，擺設幾乎只有最一開始的簡單搭配。
我很熟悉這副景象，因為————這天殺根本是我的租屋處吧！！！？？？
怪不得追蹤器顯示的位置那麼熟悉！
「請問妳在這裡幹嘛呢，孫雨若小姐？」我強行擺出苦澀的笑容，但眼角不斷的抽搐明顯暴露了現在的情緒。
現在是所有人都要聚集到這公寓就是了——？
「喔？這不是跟女友玩得相當開心，完全把我忘記的程墨柊嗎？見到你的感覺真好。」深藍少女的話中充滿嘲諷的意味，用冷冷的視線撇向我。
妳這不是活得好好的嗎！？見到妳的感覺還真的太好了！？
我無奈地翻出極致白眼。
儘管目前房間昏暗，但我還是能從她腿上的平板電腦藍光，看出她正坐在床上，一臉無所謂的敲擊鍵盤。
我很乾脆直接按下門口的電燈開關。
下一瞬間，整個房間燈火通明。從已知用火的時代進化到使用神奇電能的現代，讓我整個身心舒暢。
然而彷彿失去視力的孫雨若微瞇起雙眼，就像無法適應明亮環境般不悅的嘟著嘴。
「唔……」
「唔個頭啦！為什麼？現在才早上九點半吧！我明明才離開幾個小時，妳是什麼時候把這些東西搬進來的！」
我指著孫雨若———身旁數十台的連結著筆電的電腦伺服器，怒火頓時爆發上來。
原本就不怎麼大的房間，僅剩下廚房和客廳桌子附近僅存一點可用的空間，就連衣櫃和附近也被堵住了。
更慘的是如果讓夏洛曦知道這女人跑來這裡，不曉得會發生什麼更可怕的事情。想到這裡我不禁冷汗直冒。
「你好吵啊……比起這個能先把電燈關掉嗎？」
「那妳就給我到外頭去曬太陽啊！」
「……算了那種事情怎樣都好，趕緊切入正題吧。」
「多關心自己身體狀況一點啊！」
宛如一隻不擅長應對光亮的小夜梟，孫雨若揉著雙眼惺忪道。我也不斷大聲吐槽著。
如果上官詩若是『不會使用電子產品』，那孫雨若絕對是『使用電子產品過頭』——同樣搞不懂這母女兩人如何活到現在的。
該說半斤八兩嗎……？
這時，好不容易習慣環境的孫雨若緩緩睜開她宛如藍寶石般璀璨的碧眼。將腿上的平板放置到一旁，弓起纖弱的身軀往床腳爬去。
用小巧的玉足試探地板磁磚的溫度後，才放心將雙腳踩了下去。拿起身旁一疊的紙張後，起身往我的方向移動。
說真的，我好久沒看到她起身走路了。上一次看到還是四年前的事情，當時的我將要到歐洲做長期任務，她很罕見的到機場目送我離開。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走路，也認為那會是最後一次。身為殺手的變數風險實在太大，能否活著回來都很難說——但是我頑強的抵抗成功了——儘管不怎麼光榮，但我仍活了下來。
「關於鄭莫斬的事情我調查了不少，發現許多值得懷疑的疑點……但要講出來有些繁瑣，所以之後再談。我幫你買了火車車票，現在你先準備………」
「等等，事情不會太多嗎？還有……車票？該不會鄭莫斬已經離開這裡了吧？」
「……沒錯。」孫語若緩緩頷首，緊接著繼續說：「不過還沒逃離國境，放心吧。」
「不，這樣……我腦袋有點亂。疑點是什麼意思，我想先知道這個———就算是一點點也好。」
鄭莫斬的事我也察覺不少奇怪的地方——但就是說不出個所以然，所有的結果都導向這起事件絕對跟他有關。
如果孫雨若知道些什麼的話———
深藍少女在我面前停下了話語，微微低下了頭。猶似麻煩的再次開口道：
「這整件事———————————————可能不是鄭莫斬的作為。」
頓時，整個房間只剩下伺服器高效能運作的風扇聲，無言的寂靜充斥著空氣。
我的腦袋高速運轉著，等到能恢復說話能力的時候，也已經過了十餘秒。
孫雨若在等著我回應的同時，也簇起了柳眉。
但在當時的狀況下，我也只說得出一個字。
「蛤？？？？？？」
距離捕殺鄭莫斬剩餘時間——兩天十四小時五十五分鐘。
小後記：
大家早安，咱是伊瑟( ᐛ ) ᕗ
最近，咱有些事情想在此發表，那就是——咱決定開始寫投稿專用的小說了( ᐛ ) ᕗ！
創作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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