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試從本體論、宇宙論的角度說明老子「道」的內涵。
老子哲學系統中,「道」是一個形上學概念,而陳鼓應先生在其著《老子今註今譯及評介》中將其分為下列幾種 :
一、實存義
(甲)道體之描述
(乙)宇宙生成
二、規律性
(甲)對立轉化
(乙)循環運動
三、生活準則
《老子》第二十五章:「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爲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爲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這一段經文明確的表示出「道」是「先天地而生」且「可以成為天下的根源(母)」;又第一章言:「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此處的有和無解釋為「天地本始」以及「萬物根源」,而有和無兩個觀念皆同出於「道」,故後文又曰:「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上述兩篇經文都在解釋「道」為萬物的本源、根本、源頭,而第四十二章:「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第四十章:「天下萬物生於有,生於無。」則更清楚直白的將「道」設定為生養萬物的內在動力,或可稱為「形上學意義中的決定力」。故就此而言,老子哲學系統中的宇宙論便被確立了,即「萬物皆根源於道,而道生化萬物」,兩者循環不斷、變動不停,是一個動態的循環過程。
而老子的本體論,我認為脫胎於其宇宙論的思想之中,並且將其作為基礎開展為一不同的思想脈絡,上段曾提到的第一章、第二十五章,既可解為說明宇宙如何發生的宇宙論,亦可將其視為闡述形而下之物追溯源頭的本體論,但作為一個萬物根本的「道」,自然應該要是「超越」、「無限」且「存有」的,否則便會發生學說上的根本矛盾,即「若道並非超越的,為何它可以是萬有的根源?」、「若道並非無限的,為何它可以普遍存在(或曰符合、順應)於萬物?」、「若道是不存在的,為何它會是老子學說的根本思想?」故老子必須解決這一問題,方可使其思想體系為一完整的系統,因此如第一章「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或第二十五章「有物混成,先天地生。」、「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皆旨在闡述「道」的「超越」意義。第四章「道沖而用之,或不盈。淵兮似萬物之宗。」、第二十二章「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牲萬物。」則正好對應著道的「無限」,其中蘊含著無窮的創造力和生機。
至於「存有」的部分,老子第十四章:「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詰,故混而為一。」第二十一章:「道之為物,惟恍惟惚。恍兮惚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和反覆提及的第二十五章「有物混成,先天地生。」皆將「道」確實的表述出來,其為一明確存在的實體,但我們聽不見它的聲音,看不見它的形體。管子云:「物固有形,形固有名。」而道既然無形無狀,當然是「不可名」的事物了,而老子將道設定為一個「無形無聲無臭」之存在的原因為何?這是源自於老子否定將道限制在一個「特殊的時空之中」,這樣道便是一個會出現變化的具體之物,這樣則與「常道」的觀念自相矛盾了。
所以我們可以做出一個結論,在老子的思想中,「道」是「絕對超越、絕對無限、絕對自由」且「恆常」的真理存在,它是萬事萬物的根源,也是萬有的內在動力,並以此建構出一個成體系的思想,開展出老子的宇宙論及本體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