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隻衝的很前頭的鱷蟲帶著一種不咬一口不甘願的心態扭動著爬到0K的面前,大嘴張開,在牠生前的最後一刻裂開那張大嘴,邁爾斯只是抬起腿後退一步。瞄準頭部,擊發,瞬間黏液與腦漿濺撒開來,邁爾斯趕緊跳入力場中,看著那些力場上的黏液開始冒著煙。
"還挺簡單的嘛。"0K看著成地的鱷蟲屍體,想道。"我們要不要考慮用這種方式慢慢清理,雖然會很耗時間就是了。"
「緩衝塊處理很難,不能用燒的,可能波及樹林,會惹上麻煩。另外,焦土太大,這樣沒效率,需要深入處理。」邁爾斯走出力場外,用腳一一踢向鱷蟲的屍體,證明牠們確實死亡。「好槍法,伊凡。」
"感謝誇獎喔!"先鋒人格笑嘻嘻的說。"那我們收工了嗎?"
"敵人!敵人!!八點鐘方向!!!八點鐘方向!!!"雪茄突然在心智空間內用牠有限的語彙力大聲警告著,警告在所有性格碎塊的心中轉換為可理解的語言。
眼角餘光閃過一個疾速靠近的人型影子,0K立刻轉身,以原始和外加的雙臂格擋住初始的撞擊,那是一個相當扎實有力的踢擊,對方立刻抽回腳並利用收腿的力量旋身朝0K的下腹使出一記力道更強的踢擊。
"媽的!"0K趕緊掌控住後背的肌肉,擠壓,兩根黑色的長刺在他以後背落地前從肩胛骨下方的背部刺出,插入地面,提供支撐,鬆開芒錐基部處的肌肉,使基部稍微陷入牠的胸腔,然後肌肉重新繃緊,像是彈弓般將芒錐彈出牠的背部,芒錐深深地打入地面,0K則被反作用力向前彈起,站直身子。
那個人型身影本來打算在0K維持平衡時繼續進攻,不˙過在一旁的無人機已經從一旁向他衝出,八條細長的機械腿一蹬,全都扎在那人型的身上,人影和無人機跌成一團。
無人機打算抽出腿繼續刺擊,但是那人型卻率先一步握住它的腿部,直接將無人機往一旁猛摔,無人機擺動其它七隻腿,想要反擊,但是那人型卻已經將其拖向抗壓緩衝塊,將無人機猛力一甩,無人機的頂部撞到硬化的緩衝塊,在鏡頭碎裂聲中伴隨著一聲哀鳴。
「混帳——」邁爾斯少見的飆出粗口,衝向無人機和那人型,但一條粗撞有力的藤蔓卻向0K的頭部揮掃而來,伊凡立刻舉起加裝的右手隔檔,此刻另一條藤蔓也從另一個方向鞭笞而來。邁爾斯往後跳躍,稍微往後撤退到恆定標竿旁。
「失策。感情用事。」退後,觀察眼前逐漸轉身的人型敵手。「本該射擊後腦。」
眼前的人型正是一名敵方的鬥氣兵。
至少,是鬥氣兵的殘餘物。
士兵的下巴到鎖骨處空無一物,皆被頸後魔顱草的莖幹所衍伸出的糾纏的纖維塊取代,那被勉強維持在頸上的頭顱被幾條小藤蔓包覆住部分,灰白腫脹的眼睛雖然無神,但卻仍緊緊盯著0K。下腹部的衣裝上有著大片暗色的血漬,看來應該是該名鬥氣兵生前的致命傷,而剛才被無人機的細腿扎過的孔洞上,黑色的體液從內部緩緩流出。
「咿——」嗚咽聲不是從草屍的嘴,而是穿透那被枝節佔據的胸膛傳出。
0K就這樣與草屍對峙著,腫脹的眼睛與細狹的瞳孔相覷,雙方都在等待敵手出招。"我們還有一粒芒錐。至於海膽我看是不會有甚麼作用。"0K。
"我們還能把它引到第二條緩衝塊,我們能把它困住,對吧?"伊凡提議。
"不,這傢伙並不是傻子。"0K看了眼草屍服裝上的標誌。"至少它以前不是,它知道我們可能有甚麼把戲,包括芒錐也是,它現在只是在等我們攻擊,剛才我們已經錯失良機。"
「要讓它安息。」邁爾斯平靜的說。「還要救回孩子。」
"只能拚了吧?畢竟這還是我們目前的工作。"0K想著。"伊凡,準備好。"
伊凡難得沒有回應,只是收起引爆器,讓原始手臂拿出背上的長棍,擺在身側。
草屍的木藤深入地面,似乎如0K所想,正在探測地表下埋藏的抗壓緩衝塊,又或者,只是為了等下的白刃戰做準備,包括藤蔓也暫時停止了活動,像是一株靜止的屍樹,然而隨著0K繞著它謹慎的移動,它的頭部也隨之旋轉,有如向日葵追隨著太陽的移動。
0K率先採取行動,朝向草屍的側面直衝而去,單手炮連續的擊發,陶瓷子彈朝脖子那塊交纏的纖維飛去,擊出一些碎屑。草屍的反應如迅雷一般立即,兩條粗藤狹帶著足以打歪鋼筋的怪力向0K的頭部鞭去。
"好的,第一步。"藤蔓的力量完全傳遞至外接的雙臂上,兩隻手臂立刻被折成L型,藤蔓順勢捲上手臂,並往右方曳甩,而與此同時0K斷開與雙肢的物理連結,拋下單手炮,由方才拿著引爆器的手接過。如同拔去枯枝般輕鬆,手臂就這樣被藤蔓扯了下來,而0K對失去兩條肢體絲毫不在意,這算是計畫的一部份。
當下那個瞬間,草屍上那張腫脹的面孔中似乎傳達出某種訝異的情緒,藤蔓鬆開那兩條手臂,殊不知兩條手臂在釋放的瞬間反過頭抓住藤蔓,並以藤蔓作為施力點。跳躍到草屍的臂膀上,像是迅速經歷巨人觀狀態般膨脹,然後爆裂,大量的緩衝塊泡沫迅速漲滿草屍的肩膀以上,逐漸包覆住它的頭顱,泡沫在剛從手臂內炸出後沒多久就開始凝固。
然而在手臂膨脹的那刻,草屍遂向0K全速衝去,讓泡沫只包覆住它後半邊的頭部,發漲的雙眼帶著一股來自死後煉獄的神情,彷彿身體的前主人自靈薄獄折返,決定繼續祂的戰爭,左腳踏向前,往後擺的右拳加速向前揮向0K的腦門以接續動作,看來是決定與他拚了。不,那應該只是0K自己的錯覺。
"來了!"伊凡的想法瞬間佔據了心靈空間,拋下彈藥已盡的單手炮,右手輔助左手,將身側的長棍往死去鬥氣兵的喉嚨刺去。
右拳與長棍前段的尖刺交錯而過,前段棍身的長條縫隙中立刻彈出一系列相連的金屬絲,像是花瓣閉合般全部向還在以衝刺的速度增加拳頭威力的草屍甩去,然而在劃過那迎面而來的拳頭時,僅僅劃破那灰黑色的外皮。
"內部纖維化?剛才沒想到這類可能性。"拳頭依照它預定的軌跡狠狠的捶打在0K的額頭,混亂的痛覺浪潮席捲向心智空間,但是所有的人格已經做好了衝擊的準備,即便金屬絲幾乎沒有割穿草屍的軀體,但0K依然向前挺進,長棍的尖頭向前延長射出,憑藉著草屍與0K衝向彼此的速度捅入被莖枝包覆的脖子,從稍早單手炮射擊的位置插入,0K感受到了阻力感。接著,草屍的動作嘎然停止。
"結束了嗎?"0K放開右臂,身去撥開草屍凝結,卻還停在0K頭附近的手臂。
「應該。」邁爾斯低頭看向草屍那不知幾月前就已死的雙眼。「但還要再確認——」
草屍的雙眼突然抽了一下,死瞪著0K,又或是邁爾斯。
某種東西忽然從身旁的落葉中躍起,揚起大量落葉,在0K能對此做反應之前,四條粗壯的木藤已經將他捆住,拉向草屍,內衣背心貼上了草屍濕潤的上半身。
身周的藤蔓迅速的勒緊,那條定止的手臂也動了起來,拔出長棍,扔向0K身後。
「真……沒。料,到——」邁爾斯擠出聲音,但似乎不是和體內其他人說話。「——高……招。」
"OK!”0K緊縮胸膛內肌肉,擠壓芒錐,綻黑色的尖錐剎那間從胸前刺出,在極近距離下刺向長棍在草屍脖子處留下的深孔。
然而,出乎所有性格意料的是,草屍僅是一偏頭,就閃過那猛然突出的長刺。
草屍臉上的表情難以解讀,是屍體的空然嗎?還是有那麼點得意洋洋?0K也顧不著了,藤蔓不斷的勒緊,他能感覺到全身的骨骼都發出了顫動。
——噠—噠—噠——
無法呼吸,只能讓雙手也環抱住草屍,想要同化對方的血肉,但草屍身上若不是死去的血肉,就是無法被她同化的植物的纖維,而魔顱草本體的思維又過於原始到無法影響。
噠—噠—噠—噠—噠—噠——
視野開始暗去,而與體內各人格的聯繫也逐漸斷開……
噠—噠—噠—噠!
一個物體自他背後由斜下往斜上插入他的軀體,而他的軀體也因為思維即將潰散而輕易的被戳出一個孔洞,被拋到0K身後的長棍就這樣貫穿他的身體,不偏不倚的插入草屍脖子上的那個孔洞。
「啪嚓!」
身上的藤蔓立刻鬆開,像是死去了,真正的死去一般,癱軟,頭部與身體被分開的草屍往後倒下。
長棍抽回,0K的神智頓時又得到對身體的掌控,使自己保持平衡。
他轉身,只見另一台無人機用抓握爪抓著長棍,以攝像鏡頭觀察他。
"做的好啊,孩子。"邁爾斯暗忖。
"如果它能早點來幫我們就好了。"黛可緹娜還是一樣放馬後炮。
回頭看向死透的屍體和魔顱草,再抬頭望向像座小山的緩衝塊,0K咂咂嘴,搖了搖頭。「唉,我多少能體會到邁爾斯你的心情了,的確事後清理比和殭屍打交道還要麻煩啊!」這些東西不清除不行啊!
走向緩衝塊邊緣,拔除芒錐,丟到一旁,彎下腰檢視受損的無人機的狀態。
鬆了一口氣。「太棒了,中央處理器還完好無缺。」邁爾斯也放下自己心中的大石。
"不過往好處想,雖然要處理這一大堆東西,但至少我們解決了一隻草屍了啊!"伊凡持續他一慣的樂天想法。
「是啊。」
"是啊。"0K與邁爾斯一口同聲,走向
除掉一隻,後頭還有千千百百隻,這就是歛檢司人員的日常。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