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恐怖－《搔耳》拾陸、不老不死的見證者，續二

 

　　一週前，於那場不尋常的大雨中，出現了一名我們意想不到的人物，而他出現的時間短短不到十分鐘，不過卻也應證我從一開始將物品轉交給我後，至今已失蹤將近十個月，那名姜先生身上，關於他突然人間蒸發的推論。

 

　　那名意想不到的人物，正是姜先生的曾祖父。

 

　　照理說，對於我假設那三張在姜家三代間流傳，裡頭主角可能皆是同一名已活超過百年的女人的照片，以及一張僅寫有「長生不老？」四字字條，推斷姜先生的曾祖父或後代若不是穿越了時空，親自投遞信件發出警告，就是經由他人之手構成這一連串事件的假設，在那天姜先生的祖父出現前，都不過是我個人的瘋狂空想，即使在此之前，我的確接觸過另一個「從未來回到過去的自己，向自己發出警告，因此躲過災厄」的事件案例(本人目前與一名徒弟，正在蒐集各種光怪陸離的傳說與故事，甚至是接受超脫自然現象的委託，就像這次一樣)。

　　但果然親身經歷才曉得本身就屬怪異的事件，根本就不存在可用正常觀點去解釋的事實。

　　姜先生的曾祖父確實出現了，但最後也隨他強行搶走其曾孫留在我這裡的照片，留下一張交代事項的字條，消失雨幕後，遺留了更多謎團。這週期間，在我想起這件事時，總會感到太陽穴隱隱作痛。

　　不過，頭痛的其中一個原因也是因為，目擊那個畫面後，開始害怕一個人入睡的我的徒弟小邵，這週都睡在我旁邊，以比靈異現象還要駭人的睡姿，屢次拳打腳踢到讓我失眠為止，礙於對方的請求，又不能逃離到其他房間。

　　這幾天內，我們確實也有對這起事件進行討論，雖然姜先生曾祖父的突然造訪跟離開，令我們更加一頭霧水，然而，我仔細思考後，也從中看出一些蛛絲馬跡。

 

　　「姜先生(曾祖父)雖然最後又留下一張有著奇怪訊息的紙條，但從中可以判斷，他也只是得到模稜兩可的資訊。」

　　「哦？師傅有何高見？為什麼您這幾天看起來一臉疲憊呢？」

　　我揉了一下自己眉心，喝了一口咖啡，將苦悶吞入肚中。

　　「從字條內容所提到，指引我們之後找尋某位『徐先生』就看得出來。姜先生雖然突然出現，也停留不長的時間，但讓他說出這位徐先生的名字，甚至是寫出來，時間上絕對是綽綽有餘，然而，他為什麼不用說，卻用寫的，最後還是沒寫完全呢？這也可能跟他口中喊說：快沒有時間，『門』快要關上，自己要回不去了，這些話有關係。」

　　小邵一邊聽著一邊用手指纏著髮尾，眼睛也轉動著，果然她接下來說出的話沒讓我失望，這名徒弟的聰敏，的確是我所認同的。

　　「那場雨，應該是能讓他回到現世這個時間點的關鍵吧？也就是說，姜先生的曾祖父這段期間的確是回不來的情況，也可能回來了，但不是這個現世，這自然就能解釋為什麼會出現這三張照片，都很可能是他本人拍的。

　　至於師傅所提到，為何他要寫在紙上？這點有可能是他『不能用說的』。另外，訊息為什麼不完整？則是因為不是他本人去得到的，而是『有人傳達給他』的。」

　　「沒錯。」我一個彈指肯定小邵的推論。

　　「師傅，我們不應該經營這種破店，收集一些鬼故事，可能要改成怪奇事件調查事務所了！」

　　我再次揉捏眉心，啜飲咖啡吞下苦悶，幾乎是疲倦到整個人根本陷在沙發內。

　　「我們的確一直在做這類的事吧？好啦！反正從這些跡象看來，那場雨可能跟照片中不老不死的女人有關，限制他行動的，可能也是那個女人！不過這目前都只是推論，但我相信兩者脫離不了關係。別忘記姜先生最後就是為了避免那女人跟自己的子孫扯上關係，所以才特地趕回來帶走照片的。」

　　「師傅，你覺得有關，是因為那位姜先生無論從『門』走出幾次，都是被照片的女人緊緊糾纏嗎？」

　　「用這樣來解釋姜先生帶來照片跟姜家的關係，還有其祖父的行蹤會比較合理，不過謎團還是有很多沒有解決。」

　　這時候，外面漸漸傳來雨聲，最近正值梅雨季節，不過那天之後的雨勢，就沒有那般異常，我不禁把視線轉向外頭漆黑的夜色。

　　「小邵，雖然姜先生真的來到這裡，但仍然沒解釋『長生不老？』那張紙條是怎麼回事對吧？姜先生從頭到尾都沒有說是自己寫那四個字的。」

　　「對耶！的確是這樣！」小邵回想那天的情境，整個人恍然大悟的身體一震。

　　「所以寫下那四個字的人，另有其人，也可能是他所提到的『徐先生』。」我短暫思量了一下，接著又說：「如果設想以一張紙留有這麼大片空白的情況下，也許那是第二張紙，意思就是說，應該還有一張寫滿的字條，只是它沒有被一起帶到這裡來，也沒有被帶到姜家。」

　　「師傅，這我就有點不同意了，說不定那也是跟姜先生一樣，情急之下做出的抄寫動作吧？」小邵用手撐住下巴思索道。

　　我點頭認同這個看法。

　　「還有，為什麼那場雨是『開門』的條件？那場雨又是什麼？為什麼姜先生非得再回去那個地方？這些都是未解之謎，雖然都能解釋他被那女人監視，所以需要回去才能活命，回去正是為了找尋能真正逃出『那個地方』的方法。」

　　「啊！」

　　小邵在聽完我的話當下，立刻大喊出聲，我差點沒噴出口中的咖啡。

　　「師傅，就是那個啊！有本古書曾經記載過吧？看你的臉就知道是忘記了。」

　　「書？記載？」我肯定在睡眠充足情況下，自己也會想不起來，真是歲月不勞人。

　　「嗯嗯！一座『始終存在深山中，隱藏在雨中的村子』。」

 

　　三天後，我們決議親自前往姜家宅邸，即使我知道結果如何，但實在抵不過小邵的一再鼓吹，她認為說不定再次親臨現場，會發現意想不到的線索，而這是我第二次拜訪姜家，上一次也是為了尋找姜先生才前往，只是恐怕這次的結果也會跟那次一樣，姜家早就已人去樓空。

　　果不其然，到達該處後，我們依然沒有在宅邸發現任何人，即使小邵與我之前一樣打聽附近鄰居，還是一無所獲，姜先生沒有回到這裡，之後更是沒有出現，不過仍然不排除一家人連夜奔逃的可能。

　　只是比起九個月前，這裡更顯得荒涼了，不過，這棟位於樹林前方，小鎮末端的兩層樓西式洋房，目前裡頭已剩沒多少家具，即使依然灰塵密布，但顯然這段期間有人出入其中，這點也從鄰居口中得知，似乎有一對夫婦即將入住這裡，聽到這消息，我確實詫異萬分。

 

　　「有看過那對夫妻出現過幾次，並請人把裡面一些家具搬出來，可能不久後就會入住了吧？」兩位我上次沒見過的鄰居婦人在談及此事時，雙眼發亮，徹底扮演活生生的地方辭典。

　　「不過……」突然，其中一位婦人刻意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開口：「那是一棟被詛咒的洋房，當初姜家搬進來的時候，還引起一陣議論呢！雖然這是我聽祖父他們那代人提到的。」

　　「喔喔！所以這棟房子最初的屋主不是姜先生他們？可是，他們能在這棟被詛咒的房子住了好幾代，那也是挺厲害的。」這番話激起小邵的好奇心，整個人躁動了起來。

　　「剛才你們有進去看過對吧？不過，現在你們應該也看不到那面『被詛咒的牆』的真正面貌了，雖然我也沒看過就是，一切都是聽來的。」

　　「都過多久時間了，姜家人不可能視而不見啊！一定早就處理好了。」

　　「等等，被詛咒的牆？什麼意思？」兩名太太似乎準備爭論，我連忙打斷他們的興致，也慶幸因為有新住戶要搬進這棟宅邸的關係，才能得到這些資訊。

　　「那是一道沾滿血肉的牆啊！有不少人在原屋主跟他的太太失蹤後，結伴進去探險，結果不是慘死就是失蹤呢！一度回歸的人，有目擊過那堵二樓房間內的牆，聽說沾滿了血漬跟不知名的肉泥。」

　　「所以說，一開始那戶人家就很古怪，所以失蹤後才會吸引不少人進去探險？」小邵眨眨眼睛問道。

　　這時候，兩名婦人似乎想起了什麼，先是臉色慘白的對視，接著其中一人轉過頭來，聲音再次壓低，深怕被什麼人給聽到一般。

　　「雖然兩個人都很古怪，但感受較深的，應該是那棟樓房屋主帶回來的妻子吧？」

　　「對對對！啊！我記得常村長那裡還留有照片，我等一下帶兩位過去。」

　　「所以更奇怪的是那名屋主的妻子？」聽到又是跟照片有關，我不禁寒毛一豎，不過也確實真正激起了我的好奇。

　　冥冥間，我隱約感受到姜家這起事件背後，有著一連串的因果關係。

　　「她不是本地人嗎？」小邵也跟著追問道。

　　「不是喔！記得是從國外回來的。有一頭灰色長髮，還有一雙咖啡色的眼睛，無論什麼季節都穿著一件看似喪服的黑色……我記得是西洋的禮服，是這個名字的樣子，裙子很寬很大那種！」

　　接著，另一名婦人眼睛看向我們身後的姜家宅邸，突然發出尖叫，眼睛瞪大。

　　「名字好像叫瑪莉，對！是瑪莉！」

 

　　隨即，我感受到身後吹來一股惡寒的風，嗅聞到另一場雨，即將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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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解謎成份占比較大，蛛網的核心也將逐漸成形(假文青口吻)。

關聯篇章：
瑪莉的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