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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教室日誌<17>

Dz | 2019-11-29 00:08:31 | 巴幣 4 | 人氣 199


<17>重點












  「我們一路追到後巷,剛好看見母女倆正要上車,他二話不說就衝上去,朝那群黑道揮拳頭。」

  周進似笑非笑又苦笑,指著自己臉上的瘀青。

  「如你所見,接著就是這樣了。」
  

  他因為少了眼鏡,跟瞎子幾乎沒什麼分別,索性就閉起眼自顧自地說。但話題結束,身旁的聽者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呃!這是?」

  正當感到納悶時,掌心間突然一現冰涼的刺激感,從觸感上來辨別似乎是個金屬罐。
  


  「是咖啡,就當作回禮吧。」

  明旭將鋁環拉開,咕嚕咕嚕地一鼓作氣喝掉。

  「呼......那麼我得先走了,接下來的事會很麻煩。」


  「很麻煩是指?文碩暴衝的舉動惹到誰了嗎?」

  「他被打死都不關我的事,但小女孩被抓走就有得搞了。」

  「小女孩?」


  「總之,關於十八萬。」

  他沒打算解釋什麼,就只是急著把約定好的給還清。

  「班費三萬一千、宿營費九萬九千、再加上澤緯的五萬。」


  「澤緯的五萬?」

  「就是那個害你只能考第二名的澤緯。」

  「還真是謝啦。」

  「那個阿德從他書包裡翻出來的,所以他才會去報警。」明旭將空罐放在地上,敲出清脆的回音。「啊、多送了你一個情報。」

  「等等,再作個交易吧?」這大概是準備要離開的意思,周進趕緊叫住他。

  「先說來聽聽。」

  「在醫院外側的座位區,中間那張桌子下黏著一支錄音筆,作為交換,別讓文碩知道是我告訴你的。」

  「哦?不愧是聰明人?」對於周進的現學現賣,明旭倒是發自內心的感到有趣,且隨即想起一件事,也剛好趁這機會作確認。「題外話,倒是有一件事想問問你。」

  「希望我能回答。」

  「是關於我和小卷在女廁發生的事。」


  說話時,他盯著雙眼看,即使視力上有障礙,眼神仍舊是靈魂的窺孔,在提到『女廁』兩字時,周進表露了驚訝,不過這算得上是好事,畢竟不是心虛或掩飾。


  「在我和小卷之間,走進去的人是誰?」


  周進猶豫了整整一秒。

  他可以用「我們是利用體育課時查監視器,之後的事我不知道。」但這樣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也沒有辦法直接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一點頭緒也沒有。」因為對方用的是肯定型的問句。

  但事到如今,問他「你怎麼會知道我們後來有再回去翻監視器?」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關於這點嘛,我還特地把那一段存檔下來,打算把這個抓姦畫面當作之後文碩和你搶嘉柔時的殺手鐧。」他打趣似地笑著說。「雖然不明白怎麼會問這個,但我可以很確定的跟你說,在小卷之後就是你,再來就只是隔壁班的女學生而已。」

  意思就是那個讓小卷受驚、且從天花板上拿走某個東西的人,從頭到尾都一直待在裡頭。

  明旭本來認定這時就可以豁然開朗,但沒想到這個回答卻令他陷入更深的謎團之中。

  「那麼我換個方式問,文薏有從教室裡拿出一個夾鏈袋,並藏了起來,之後阿德再去拿走,對嗎?」

  「......這倒是沒錯,他們是用這種方法轉手班費的。」

  「不,那夾鏈袋裡頭不是班費,就正是澤緯的五萬塊。」

  「呃?」原來是這樣嗎?那麼班費是怎......

  「夾鏈袋是藏在哪裡?」

  「夾鏈袋,一開始就藏在樓梯間的消防箱裡......」

  「......」


  突然漏下一拍似地沉默,周進抬起頭看,那模糊的人影依舊站在那。

  不對?等等?剛剛並不是站在那的吧?

  他不明白明旭為什麼要問他這些、也不明白得知答案後的異常反應代表什麼、更不明白手上這罐咖啡到底是什麼時候去買的,就他所知,當層樓唯一的販賣機在走廊另端的梯廳,而他能確定這百分之百是剛剛才從冷藏的環境中取出的。

  他握緊鋁罐,新鮮又冰涼的觸感正是最有力的證據。


  「那好吧、總之謝啦。」沒給他咀嚼消化的時間,明旭丟下一句後便轉身離開。


  周進盯著人影、豎直耳朵、專注地聽著,直到在模糊的走廊中看不見任何動靜後,他才知道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把自己的腳步聲藏起來。



  有個說法是,當一個健全的人突然盲了以後,其他的感官會為了補足視覺方面的缺失而進行自主強化。

  但若把人體視為一個組織完整的團隊,則是因為身為高階主管的大腦在預算編列上的偏心而已。

  視覺這個部門所帶來的成效立竿見影,他們的商品刺激性強烈,使用上又相對簡單,甚至不需要多做什麼後續處理也能保障大量利益。再加上大腦的高度信賴,總認為從視神經傳導上來的就是客觀的事實,因此便投入了大量的成本,以至於其他部門的資源貧乏。

  但現在周進所依賴的視覺已經等同於報廢。

  接下來,當預算不得不分配給其他的部門後,便開始發揮了本該有的功能。

  最先接收到的是嗅覺與味覺,周進發現身邊的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消毒水味,之中還夾雜著黑咖啡的酸苦,而嘴裡是鹹澀的口腔用藥膏,喉頭還殘存舌面傷口的血腥。

  接著,是疊加於聽覺上的複雜感受。

  在這份靜謐之中,竟然伴隨著恐懼。



  還沒時間重新認識自己的雙耳,身旁的旋把便喀噠壓下,不過這聲響卻不帶有任何一絲情緒,提醒了他聽覺終究只是聽覺。

  嘉柔和小卷依序走了出來,輕輕將門帶上。


  周進沒有多問結果,倆人的無語已經說明一切。

  但其實本來就不期待能改變文碩的決定,主要的目的只是希望嘉柔的出現能稍稍緩和他緊繃到快要失控的情緒罷了,否則也不用那麼堅持擋明旭於門外。


  又提到明旭。

  「啊、他似乎突然有急事要辦,剛才先離開了呢。」

  周進帶著輕鬆哼笑的語氣這麼說,想揮散凝重的氣氛。


  「咦?是、是哦?哎呀......嘻嘻......」許久沒人接話,小卷只得自己尷尬地回應周進。「既然如此,我們也得先趕去下個地方了呢?」

  「下個地方?唔......嗯摁!沒事、沒事。」雖然只是社交反應上的脫口而出,但周進確實也累了,並不打算追問,幾道淺微的頜首後,聽著倆人走遠。

  真是的,還是先下樓去買個日拋隱眼吧。




  --情緒真是難以言喻的複雜呢?

  嘉柔輕踩著步伐,邊回想起剛才的畫面。

  正中午的陽光角度直射,因此並沒有將窗框的影子帶入室內,狹窄昏暗的空間裡不點任何一盞燈,僅有筆記電腦微弱的屏幕藍光,她和小卷始終待在門口,在整間病房裡最昏暗的角落探視。


  張銘的傷勢最嚴重,換作正常人大概已經處於瀕死邊緣,但他只是靜靜地躺著休養,時不時看向窗外。

  毅凱沒什麼大礙,還有體力可以用電腦。

  而文碩坐在床邊,沉著表情,一語不發。

  時間過去,於是倆人沒有誰先開口,便結束了冗長的會面。


  或許是昨天發生了太多事、也或許是昨晚做了那場夢。

  要說和文碩的關係只是普通的同學這並非假話,至少她單方面真是這麼認為,但對於倆人關係越來越密切這事,卻也沒打算否認,假如平凡的日子一天天過去,或許真能成為些什麼,但比起現在來說,這些都太過於遙遠。

  是該這麼說吧?即便只有一些許的差別,但她已經不想再在意他了。

  這行為會被稱作是一個下賤的女人嗎?她不確定、也不想替自己辯解,但嫩苗般的罪惡感倒是真真確確地萌芽了。

  總感覺要是這時碰見了昨天的自己,大概會吵上一架吧?可是為了什麼而吵?真的有必要吵嗎?其實也說不上來。



  「噹!」地響鈴,電梯門扇朝左右嘰嘎推開,裡頭是七嘴八舌的吵雜大嬸。

  滿位了,她們倆向後退了一步,點頭致意,目送樓層向下。


  「嘉柔......」

  這時,一雙輕巧的小手將她從消沉的漩渦之中拉起。

  她趕緊收拾情緒、讓心跳回到節拍上、使微笑加溫、並反過來緊緊把握住。

  不過這舉動倒是令小卷更擔心了。


  那是和今早見面時一樣的表情,嘉柔眼看著,嘴角便落了幾個弧度。

  她自責自己又不爭氣地成為了被照顧的那方,但這次心口卻沒有感受到那股小小的暖流,取而代之的,是對於自己過多的脆弱感到討厭。

  該說些什麼呢?要是這時一如往常地回答一句「沒事的。」

  是否就太過於糟蹋小卷的心意?


  她頓時語塞。

  而小卷只是眨眨修長的睫毛,嘻嘻地笑說。

  「要是累了,我們就休息吧?」














  這時,接近午間,醫院外側的座位區擠滿了人,中間那張圓桌坐著三個男生。

  亞皓剛替雙手換完藥,正重新裹上紗布、明旭在努力展示何謂臨睡肌抽躍症。


  阿中戴上耳機,專心聽著錄音筆的內容,並用他的「可補充墨水式超極細鋼珠筆之國中暗戀的同學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一號」在隨身攜帶的小本子上飛快地抄寫。

  從阿德媽媽的到來開始,經過與文碩他們的交談,再到彪哥手下的通牒結束。幾乎每一句話都搭配著錄音檔上的時間軸紀錄下來。


  隨著抽動的規模越來越大,咚一聲明旭終於被自己嚇醒,亞皓的藥包都被抖到地上去。

  什麼?這算某種信號嗎?他們三人目目相覷,突然之間沒有頭緒,但又尷尬得不知從何說起,只好一起往小本子看去,也剛好阿中剛整理完重點。



  「咳、咳咳......好喔......那麼歸納出的重點有三項。」阿中翻開的那一頁上寫著三句話。



  

  --警察是對方的人。



  當時來到阿德家的是真正的警察沒有錯,相信值勤的員警大概也不知道內幕,但很遺憾的,沒人會想到高層和彪哥背後的大頭竟然會有關係。

  根據彪哥的手下向阿德媽媽所說,阿德被抓到警局裡時,本來只打算就偷竊班費這事處理,誰知道他竟然供出了所有人事物,連「彪哥」這號人物都做了重點講解。

  高層不得不介入,處理方式就是,直接把他送給彪哥。







  --阿德和姿羽是那位大頭的私生子。


  

  「我離開他的時候,那倆孩子連話都還不會說,怎麼能被牽扯進來呢?」

  「我說徐小姐?那可是羅董的親生骨肉啊?光是這點就不可能脫離得了啦!」

  「既然是親生骨肉,就請他摸摸自己的良心,放過兄妹倆吧?他自始至終恨的就只有我一人而已。」

  「我說妳怎麼就搞不清楚呢?正是因為那是羅董的親骨肉,也正是因為他恨妳,所以對他有所虧欠的,是妳們整家人才對啊!」

  「我是個犯賤的女人,我有自知之明......但孩子是無辜的,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並不是親生的,拜託你們就帶走我一個就好了,要殺要剮都不會有怨言的......」

  「噢!天啊!徐小姐,妳知道規矩不是這樣的......但今天會來找妳就正是我們羅董特別網開一面,很簡單的我就直說了,要嘛你兒子死,要嘛拿妳和妳女兒來換,我的老天這已經是最大寬容了,還真的請您好好把握啊......。」



  這些來自於阿德媽媽和彪哥手下的對話。

  雖然事情的轉折太過激烈,但也的確是事實。

  而且這消息很不幸,如同明旭所說,小女孩被抓走會很麻煩的。

  更讓人痛心的是,她大概還不知道,媽媽在她和哥哥之間做了選擇。






  --報警的......





  「等等。」

  當阿中正準備繼續解說第三點時,亞皓打斷了他。

  「這點可以劃掉了。」


  「耶?」阿中一臉茫然。


  「因為第二點的關係,事情變得很複雜。」

  亞皓緊揉著太陽穴,這是他陷入窘境時會有的小習慣。

  「計畫得變更,但給我點時間構思一下......」


  「收到。」阿中很謹慎地用修正液塗抹蓋掉,並提起昨晚的訊息。「對了,在群組裡,你說有查到那個金髮男的身分?」

  群組什麼?有這件事?明旭趕緊點開來往上惡補,但甘蔗昨晚傳了一堆青春圖片洗版,大概得花上不少時間。


  「哦......我今天就是為了這個而來......」

  亞皓看向本子上的第二點,面露疲憊地表情。

  「本來事情已經可以結束了說......但現在......」


  「金髮男?」明旭終於看到那個段落。「講真的我昨天就覺得很奇怪。」

  「怎麼說?」阿中又拿起筆來準備紀錄。

  「他要我們拿報警的人去跟他換阿德還有十八萬。」明旭抬起頭,看向亞皓。「但他直到最後都沒有留下任何聯絡方式,而且從頭到尾都是看著你說話。」

  「嗯、你猜對了。」亞皓聳聳肩。「算是我的失誤,當下沒有認出來。」






  「他是自己人。」














創作回應

快點讓我升等好嗎
太難辦了
2019-11-29 00:37:14
Dz
我的關係圖已經一面牆畫不下ㄌ
2019-11-29 00:3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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