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蘭德王國・約薩要塞》
「就像全身的力氣被抽走一樣,他的話很溫柔、我忍不住就會照著他說的去做⋯⋯當時我一點也沒有想到要反抗,思考就像溶化了一樣,或者說我無法思考?」萊卡特述說著以前差點要被賣給烏廷帝國那次的經驗,若不是有亞當跟洛伊拿他們來救他,他就會因為沒有認清自己的能耐而再度陷入黑暗的世界。
「原來你那時候發生過這樣的事喔?」特雷格有些訝異的問,他只知道這傢伙有勇無謀的把自己賠進去差點被帶走,「你認為是被暗示才造成無法反抗的原因嗎?」
「我是這麼想的啦,就像我也不知道其實小、小小丑對我的影響居然這麼大。」萊卡特鐵青著臉說:「我以為我已經脫離了過去,但其實以前發生的種種事情都還是在影響著現在的我。」
「妳有這種經驗嗎?」萊卡特問了希爾達。
希爾達噘著嘴不願意回應,她很煩躁的抖著腳。
雪莉亞插話進來問:「你說你看到那個鐵銬就失去了抵抗的念頭?那這個呢?」她隨便從旁邊的牢房中拿出一個鐵銬,上面栓了鐵鍊,另外一頭是繫在固定在牆上的鐵環。
萊卡特盯著那個舊蘭德王國制式的鐵銬,聳了聳肩說:「沒,這個看了沒有問題。」
「是要跟以前那個同款樣式的才能對我們造成影響。」希爾達極度不滿的說:「我還真驚訝你居然沒有發現嗎?」
「咦?妳知道?」萊卡特詫異的看著希爾達。
希爾達皺緊眉頭看著萊卡特問:「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待在那裡的?」
萊卡特抿緊嘴,好不容易低聲吐露出答案:「從我有記憶的時候就已經在裡面了。」
「呵呵呵⋯⋯我也是呢。」她苦笑著說,接著又問:「那你跟那個黑斗篷的老妖怪的接觸時間呢?」
「⋯⋯也是從我有記憶的時候開始。」萊卡特聲音放得更加的低。
「⋯⋯你知道嗎。」希爾達的聲音有點抖,「從三歲開始的記憶我都記得很清楚,我是從五歲開始接觸那個老妖怪的,他對我們做了某種手腳,用那個有著特殊花紋的鐵銬來暗示我們的行動。」
全部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氣,這件事他們都是第一次聽說,就連萊卡特都張大了嘴巴。
「妳、妳怎麼會知道啊?」萊卡特激動地問。
「不是就說我有記憶了嗎?笨蛋!」希爾達翻了個白眼說。
「這麼說的話⋯⋯妳沒有被暗示成功嗎?」霍恩接著問。
「一開始就知道他要做什麼的話,怎麼可能會被暗示成功呢?」她理所當然的回應,「就算被暗示也沒有像3那樣被暗示那麼久吧?」
「如果妳沒有被暗示的話⋯⋯可是我以前完全沒聽說妳有反抗還是⋯⋯什麼的。」萊卡特認真的回想過去,跟79號有關的耳語,「除了妳打贏了誰誰誰之外的消息什麼都沒有啊!」
希爾達嘆了口氣,感覺到琳達抓著自己的手用力了一些,她小聲地回答說:「那時候怎麼可能會有反抗念頭呢?我從有記憶以來就在那邊生活了,誰知道世界上會有像現在這樣的生活方式呢?」
舊蘭德王國的人們沈默不語,這個年紀才十四歲,用青澀的聲音說出這麼沈重過去的孩子,過去的鬥人們⋯⋯或者說奴隸們的生活有多麼暗無天日、過著明明是人卻不是人過的日子。
「好啦!停下!」看到夏倫扭曲著臉好像要說什麼之前,希爾達就先阻止了他開口,「我現在過得很幸福,過去的一切我想全都忘掉,所以不管要說什麼都不準說。」
「唔⋯⋯如果我們抵抗暗示的話⋯⋯是不是那時候會反抗那群人⋯⋯就有機會出來呢?」萊卡特恍如夢中的說。
「誰知道呢?也可能只是跟我一樣而已吧?」希爾達一臉無關緊要的說:「話說回來,這幾個人肯定也是因為某一點而觸發了那個暗示。」
艾絲泰爾苦著臉說:「可是,他們並沒有看到什麼特殊的東西⋯⋯」
「不一定要有形體,也有可能是某種⋯⋯想法吧?」希爾達回想著當時黑治癒師對她的暗示過程。
「想法?」艾絲泰爾的瞳孔再想到了某件事後急速收縮,「會不會⋯⋯會不會是他們罪惡感?」
「那天大家⋯⋯自殺的那天⋯⋯因為強烈的罪惡感而讓很多人崩潰了⋯⋯」艾絲泰爾光是想起那天的事就不禁發起抖來,「他們那時很後悔、非常的後悔⋯⋯然後就失控了的自殘。」
「那應該就是了,暗示就是這種東西,平常沒事不會影響,但是只要一觸碰到那個信號,你就會做出暗示下的指令。」希爾達難得說了這麼多話。
「可是⋯⋯小時候我被銬住也沒有感覺啊。」萊卡特還在做垂死掙扎,想要做最後的確認。
「因為你習慣了吧?」雪莉亞突兀的回答他。
「嗚⋯⋯」萊卡特像受了衝擊一樣倒退了一步。
「不過這下可麻煩了⋯⋯」雪莉亞的煩躁程度比希爾達還高,「先不說艾洛族的老師他們到底是不是因為暗示的因素幫忙那個死妖怪。」
她的眼睛在地下牢房中的昏暗中間有如深海一般的暗沈,她說出自己的憂慮:「潘托拉的鬥人或許都有接受過暗示也說不定。」
「呃⋯⋯對喔。」特雷格有些毛骨悚然,「要是萊卡特失去了戰意的話那不是就慘了。」
「而且,也不清楚那些暗示包括了什麼,除了失去戰意⋯⋯會不會還有些別的呢?」夏倫看向了萊卡特。
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他的身上,萊卡特感到身上冒起了冷汗,腳不自覺的往後退。
「不是的,萊卡特,夏倫哥不是那個意思!」細膩的特雷格很快就察覺到對方敏感脆弱的心受到了傷害。
「不,我就是這個意思,會發生什麼不好說吧?」夏倫反而把疑慮一股腦說出來。
「呃!夏倫大人!他⋯⋯」霍恩也有些焦慮的開了口。
但是預料之外的人發言聲援了萊卡特。
「請你們不要這樣懷疑他!」琳達・哈克挺身擋在萊卡特的面前,就像她之前擋在希爾達的跟前一樣。
「誒?」萊卡特吃驚的看著她的背影,怎麼都沒有想到琳達會突然這麼做。
琳達就像母雞保護小雞一樣張開雙臂堅決的說:「我相信他!就像我相信我妹妹希爾達一樣!」
「我也相信他啊。」特雷格苦笑著附和說。
霍恩皺起了眉頭,不太情願的補上說:「沒辦法,這傢伙還算是個可以信任的人。」
「特、特雷⋯⋯霍恩⋯⋯」萊卡特的聲音聽起來有一點點哽咽,能聽到他們這麼說,他真的很開心。
「雪莉亞,妳呢?」特雷格歪著頭問身邊的青梅竹馬。
深金髮的少女沒有情緒顯露出來的看著萊卡特跟琳達,她還沒張開口,地下牢房就傳來了一聲尖銳的摩擦聲。
「咦?」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眾目睽睽之下,地下牢房走道靠近底端的地板從後面掀了起來,上面的萊卡特跟琳達在眨眼的時間裡被轉了一整圈的地板給直接落到了地底。
地板的下方傳來了雙雙落水的隱隱噗通聲,而地板的上方則是一片的死寂,除了關在牢房中那三個烏廷人的呼吸聲。
「哇呀啊啊啊啊啊——琳達——」希爾達就像小孩子一樣慌張的衝上前去,想要把已經回歸原位的地板重新打開。
「這是怎麼回事?」雪莉亞面無表情的說,但她這時的面無表情比發怒時的表情還要恐怖。
「⋯⋯他們應該是觸碰到了角落的機關吧。」霍恩雖然沒回過神來,但還是反射性地回答了雪莉亞的問題。
「那個陷阱是專門用來丟棄屍體的,下面是河水⋯⋯應該不會有事的。」夏倫也被嚇到了,所以怔怔的看著希爾達徒勞無功的舉動。
「呃,如果只是掉進水裡,萊卡特是不會有事的。」特雷格的語氣的確沒有包含太多的擔心,「琳達小姐也不會有事的啦!」他後一句話大聲的說,目的是讓希爾達聽見。
但希爾達沒有聽見,只是埋首在尋找打開地板的方法。
雪莉亞二話不說的上前一把捉住希爾達的衣領往後甩去,這讓前鬥人的黑髮少女真心的暴怒了起來。
希爾達一把揪住雪莉亞的領口吼著:「我也要下去——敢阻擋我的話就去死——」
「敢殺就殺啊?」她在這種時候露出不合時宜的微笑,把希爾達的殺氣逼了出來。
但雪莉亞很輕易的逮住了希爾達因為惱怒、氣憤而破綻百出的動作,把她直接丟了出去。
「萊卡特也一起掉下去了,他不會讓琳達小姐受傷的。」雪莉亞走到希爾達的跟前,蹲下身直視著她說。
「妳又知道了噢?說說而已誰都會!」希爾達的著急讓她幾乎失去了理智。
「因為我認識那個傢伙的時間足夠長了。」雪莉亞平靜地說,「哥哥,如果要從地下水道脫困大概需要花多久的時間?」
夏倫不確定的說:「從我們上次丟掉屍體算起來,呃⋯⋯」
「大概要三天。」艾絲泰爾說:「我是在三天後才在河岸上看到飄上來的⋯⋯哥哥。」
夏倫聽了艾絲泰爾的話很訝異的說:「妳不是說讓我們一起處理妳哥哥的嗎?」
艾絲泰爾低落的回應:「我⋯⋯我原本是這麼想的,可是、最後還是沒有辦法⋯⋯」無法放下兄長屍體的她最終還是去把屍體回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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