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一邊想著地下室的禮物一邊按下第一百次重新整理鍵。
大概幾乎所有考生都在做一樣的事情吧。他盯著空白的放榜網頁嘆了口氣。即使師長們說他的成績優異、也自認為在這一整年相當用功,但這種既期待又怕被傷害的心情還是緊緊鉗著胸口,令他的心思不覺回想那剛完美執行的計畫。不過就只是犒賞而已,無論如何他都會離開這個鄉下的小地方,給自己一點回憶的材料應該也算是人之常情。詹姆斯回味著計劃成功的瞬間,難以言喻的滿足感短暫驅散了等待的煎熬。
他再重新整理一次頁面,依舊一片白。
話說回來也還沒到放榜的時間,大腦的理智要自己別弄壞第三個鍵盤,但詹姆斯還是忍不住用力搥向有點裂開的按鈕、喘起氣壓抑住鼓譟的怒氣。深呼吸緩過焦躁後,他說服自己獎賞是要等真的得到收穫之後再享用才美味;畢竟花這麼大的心力得到如此令人垂涎的禮物,要是不在放鬆的情況下因為心急而毀了最棒的一刻的話,他恐怕不會輕易原諒自己。因此他心不在焉地把玩尚未裝進手槍內的子彈、拉開滑套確認槍膛內淨空後瞄準螢幕扣了扳機,以想像中的後座力舒緩猶如乾掉的泥巴般緊貼在皮膚上的不安。
要是考試失敗、沒有達到理想的成績……胃痛又回來了,這次還伴隨著頭側的抽痛。
他一直渴望離這個鬼地方越遠越好,即使能透過網路和外頭的世界聯繫,但家鄉的一切不僅使他厭煩得幾乎發瘋,家人那些無謂的擔憂更令他覺得自己的人生不允許被困在這種落後得連像樣的交通工具都沒有的小村子。透過網路,他明白這個世界有多大、同時也瞭解到自己是多麼與眾不同;不過,他也因此結識了那班藏在螢幕後頭的強者。自從學會如何找到那些神人的藏身處之後,詹姆斯的生活立刻變得繽紛無比。
他明白自己並不是孤獨的,只是需要舞台來揮灑天分。
只不過一想到未來將取決於網站上無情的黑底白字,憤怒又再度佔據他蘊藏驚人潛力的腦袋。冷靜,耐心也是讓自己變得更強的一環,如果連這點小事都忍不了可成不了更高遠的目標。他放下沉甸甸的手槍從椅子上起身,放輕力道按下鍵盤。依舊沒有回應。
既然等也是等,為什麼不去做點讓自己放鬆的事情呢?半個小時應該很快就會過去了吧。他望著桌上的刀子與繩子皺眉心想,就算在拆禮物的時候也會因為掛念著考試結果、根本就沒辦法好好玩樂,應該要等嗎?但在這邊煩惱也不會改變結果……吐了口長長的氣後他總算下定決心走向地下室。
黃昏的微光灑落水泥房間內,詹姆斯按捺住淡淡的喜悅望著自己的獎賞──那名被緊緊綁住的女孩子。
她被矇住眼的臉龐滿是汗與淚,不斷起伏的胸口因聽見詹姆斯的腳步聲而用力一震,一抹細小的呻吟從她被塞住並貼上膠帶的嘴裡飄出。詹姆斯收起刀緩步接近那位同班的女孩,拉下她頭上的布條後細細觀察那因憤怒而劇烈掙扎的表情,接著當著她的面上了一發子彈到槍膛中,感受怒氣化為恐懼的細微過程。
「應該……會上吧?」
他捏了捏女孩顫抖的臉頰,若有所思地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