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SCP基金會與必要之惡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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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席歐感到煩躁的時候，他總是會想起阿克罕前輩。

在他的人生中，其實沒見過太多正常人。從小學開始，他便覺得隔壁的同學是白癡，連最簡單的數學題都不懂。雖然後來父母和他談過，並不能因為自己聰明而歧視別人。席歐很想要反駁，但那時年紀尚幼的自己只能一直重複是別人太笨的問題，搞得老師跟同學都相當尷尬。

席歐並不認為自己聰明，他只是覺得自己不太一樣，有的時候前往鄉下的外公外婆家，他可以在後山的森林玩上一天，看著繁盛的生物與植被在太陽升起落下的時間中推移。

比起與他人，他更喜歡的是獨自一個人去感受世界。所以當進入到基金會工作後，他認識到了阿克罕這個怪人。

阿克罕前輩其實很年輕，甚至不到三十歲，但對方的資歷卻是在基金會裡數一數二的長久。深受博士們的信賴，沒有外界的朋友，也沒有娛樂，每天便是與工作為伍。

從孤兒開始，前輩他就在基金會內成長，所吃下的每一份食物，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都是為了將來成為基金會的強力員工而準備。

不知道為什麼這非常吸引席歐，他看著阿克罕的眼神沒有辦法看見希望，只剩下無止無盡的堅定。

他不太確定是否是這種堅定吸引自己。


「你好像很生氣？」阿克罕前輩有氣無力地說：「怎麼了？」

席歐蹲在地上，他們研究站剛剛從儲物間發現了一箱基金會和密大的早期通信，想都知道一定是波里斯先生接手這裡後懶得整理就這麼放了好幾年。

他深吸一口氣，但沒有回話。

「我真的很不擅長應對你這種人……」阿克罕前輩嘟噥一聲，而席歐也習慣地聳聳肩。要不是有■■■博士的幫助，但阿克罕其實沒有辦法很正常的應對其他人，雖然基金會教會了他一切，但做人處事大概比三歲小孩還要糟糕。

過了很久以後，席歐才搞懂這點，表面上阿克罕是自己的指導員，又或者說是上司，但大部分的時候都是阿克罕不知道該怎麼應對自己，而席歐則費盡心思解釋。

然後兩個人還是沒有任何進展。

「那個新人。」席歐重整思緒後開口：「我不喜歡他。」

「你根本不喜歡任何人啊。」前輩抬起頭說，眼神渙散，八成又好幾天沒睡覺了。

面對對方如此犀利的吐槽，席歐只好默默的點頭，然後說：「那個SCP……說是要在這邊待幾天？」

「好像一個禮拜吧？」阿克罕搔搔頭，低聲說：「■■■博士他是關於這方面的研究者，所以我們交給他就好了。」

對前輩的認識還有一點，那就是對方很擅長結束話題。席歐聳聳肩，然後站起身走出辦公室。

那個異常昨晚就被送來研究站，該是時候下去看看了。

研究站並不能說是很大的空間，但為了因應突發狀況，這裡一直都配備有收容空間，只是需要把裡面的雜物清除而已。

他拿出自己的通行證刷感應器，上面顯示著需要三級權限。搭乘電梯下了樓後，才會發現所謂的地下室才是真正的研究站的核心，這個平常不會有人聚集的空間出現了三三兩兩的談話聲，幾名穿著黑色制服的特工看見自己前來舉起手打了招呼。

「鮑爾先生，感謝接待。」蓄著一頭金髮，特工中少見的女性成員開口，她有著奇特的南方口音：「因為是■■■博士說我們在把這個異常送到義大利站點收容前先來給他做紀錄，所以中途繞了點路過來，麻薩諸塞真是個好地方，感覺呼吸都有海的味道。」

「那有可能是妳的理智值正在下降，露娜。」另外一名特工低聲說道。

而在這些人群的後方是一個被高密度透明玻璃包圍的空間，當初在建造研究站時，就以能夠收容深海生物為前提設置承受得住高壓的玻璃為主，大概二十平方公尺的範圍內放置了床與櫃子，一張鐵椅，以及便桶。

高瓦數的燈泡點亮了整個室內，似乎有點太過明亮。

席歐抬起頭，他看見那個東西的眼睛直瞪著自己。

「鮑爾先生知道這次的異常嗎？」特工，似乎叫露娜的那個女人開口道：「它登錄在SCP-213，是加州的人發現的。似乎是只要想要，就能夠透過物理碰觸扯裂對方構成物質的原子鍵，簡單來說，就是如果給213一瓶水，H²O對吧？他會把水分解成氫與氧。」

這還需要妳來教嗎？

席歐點點頭，他看向玻璃隔間內，那個異常，甚至不該叫其為異常——光看樣貌那只是個瘦弱的男孩，有著一頭濃密的棕髮，鬍渣甚至都還未長出來，他被銬上了手銬以及腳鐐，鐵鍊連結到床頭，整個人就坐在床上，滿頭大汗，像是即將昏厥。

「花了很久的時間，賠上了斐嘉跟泰勒的性命，我們才終於在它試著逃脫的時候把它抓到把柄，只要太虛弱的話，它的能力就會衰弱，而且用太久也會疼痛。所以，嗯，收容大成功！」露娜拍了拍手，看起來努力在炒熱氣氛。

而那男孩仍看著他們，眼神中充滿了恨意。

席歐毫不畏懼的看回去，他雙手插在口袋裡，不屑的抬起下巴。


「早安啊，自命清高先生。」


不詳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席歐嚇了一跳，他轉過頭一看，發現穿著研究袍的寇罕頂著一頭亂髮，然後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聲。

「怎、怎麼……」席歐有點錯亂：「我不是把你的認證鎖了……？」

在特工們送SCP-213來的時候，他就偷偷的請正在做新員工證件的人事部把寇罕的權限調低，免得發生和站點十七一樣的事。所以照理來說，對方應該是不能進來地下室才對。

寇罕揮了揮手中的證件，然後說：「我去請■■■博士幫我開通的，我應付人形SCP也有十年以上經驗，■■■博士還讓我先過來紀錄數值，真是抱歉喔。」

「你這他媽的小——」

席歐深吸一口氣，他沒有把粗俗的話講出口。在基金會工作必須習慣這種事，像阿克罕前輩就很習慣，所以自己也一定要這樣。

寇罕又笑了一下，真是他媽的機掰。

一旁的特工們不太懂得麻薩諸塞研究站的恩怨情仇，所以只是站在一旁默默的看，這場鬧劇結束後，露娜站出來開口：「如果要進去收容間的話，請記得一定不要進行任何的肢體觸碰，雖然那個異常現在相當虛弱，但不能掉以輕心。」

「你要是敢進去我會上報你。」席歐趕忙警告道：「寇罕先生，你只不過是這個地方的新人，連誰的助手都不是，就算是經過博士的同意，也請別仗著自己的經驗豐富就自恃甚高。對付異常是一件嚴肅的事情，這不是單純的兒戲。」

「那不就是個孩子嗎？」

寇罕拋下一句。然後從露娜的身旁彎過去，這下似乎連特工們都察覺到不對勁。方才調侃露娜的那名男性擋在了寇罕前方開口：「那個『孩子』讓我們的兩個成員死了，還融掉了上一個臨時收容區的博士。」

「這樣啊，不過人家只有十六歲，會感到害怕也是理所當然的嘛。」寇罕聳肩，然後將通行證放置在玻璃收容間旁的感應器上，不到一秒的時間，他便走進了那個被透明所包圍的空間內。

席歐愣住了，他呆呆的看著寇罕坐到了房間內唯一一把椅子上，而那個異常，不，那個男孩高度警戒到整個肩膀都縮起來，席歐甚至看見了光亮，那似乎是男孩正在分解氧氣分子所造成的閃爍。

就算自己只是區區一個研究員也明白，像這種異常者最大的目的是為了自身著想，因此這個男孩不會把氧氣全分解掉。

從這裡聽不見寇罕說了些什麼，但席歐能夠從對方的嘴型分辨得出來，他說的是：


——『嗨』。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