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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奇英雄傳官方角色故事 - 謬兒

作者:Bree│2019-09-30 18:03:14│巴幣:2│人氣:495
資料來源:Garena瑪奇英雄傳官網

夢。
做了一場夢。
像是沒有極限的空間。
照亮黑暗的數十個、數百個魔法陣,以及綿延的魔力線,
看似非常陌生又極為熟悉的這個地方。
突然向下俯視的少女,看到了自己兩手綻放出的燦爛光芒,
將手一伸出去,光芒瞬間成為了子彈,飛向了黑暗的那一端。
少女跟隨著自己前方所綻放的光芒,不斷地走著又走著,
走了一段時間後抵達了路的盡頭,發現了那個地方也有一個跟自己相仿的少女。
耀眼的金髮少女。
那畏縮的背影,像是要保護自己以避免被某種東西所害,
少女一看到那抖動的纖細背影,突然了解到自己存在於此處的理由了。
此時,看到了黑暗的另一邊閃爍著微弱的光球,
雖然光的形態是扭曲的,但是呈現出了自己的兩個樣貌。
「惡魔們,終於來了啊。」
少女口中的惡魔們,用極快的速度分裂,打造出無數個分身,
他們的邪念隨著魔力的流動傳播,
惡魔們想要的就只有一個。那就是金髮少女。
「你們是絕對動不了這孩子一根汗毛的。」
迅速裝好光之彈的少女已為備戰狀態,
並且將兩手的槍口對準了漸漸將自己包圍的惡魔們。
過了一會兒,
無數的惡魔屍體上,站著少女,
癱倒在四處的惡魔們,因為身體受到炮彈的攻擊而一片狼藉。
氣喘如牛的少女慢慢地回過頭來,
原本縮成一團的金髮少女不知何時站了起來,往遠處被開啟的空間門急奔而去。
「看來沒事了。真的是萬幸啊。」
完成所有目標的少女露出了高興的微笑。
就在連自己的身體漸漸倒下也不曉得之下…
漸漸變得越來越飄渺的意識中,
少女向著越來越遠的背影,喃喃地說出了最後一句對方聽不到的道別。
妳一定要幸福。知道嗎?
忘了我這種人。
再見。
就在結束道別之前,少女的存在便永遠地消失在這空間中。

-
女孩從雅緻的床上起身,伸了一個懶腰,
昨晚沒有閱讀完的魔法書攤開在床邊,
不知道是夢境的餘韻,還是埋首練習到很晚才睡覺的緣故,整個身體非常僵硬。
在原地做了伸展的女子,快速地整裝後拿了行李,
房間內四處羅列著可愛雕像或玩偶,裝滿了她的布製包包,
做好離開準備的女孩,走到了旅館的正門。
灰蒙蒙的天空散佈著煙霧的刺鼻味,
鋪著瓷磚、凸起的木製建築和燈光熄滅的街道上擠滿了擁有黑色和棕色眼睛的人們,
一位擁有銀色長髮的女子樣貌引起了路人的注意,
但只是因為單純是異邦人,並不是真的在注意她,
換句話說,她早就已經是「炎之都」希蘭的有名人士。
「妳說什麼?要離開傭兵團…?這麼突然?」
凶神惡煞的傭兵團隊長用爆青筋的眼神看著女子。
但女子好像對隊長如此反應完全沒有興趣似的,接著說著:
「嗯,感覺變無趣了。」
火氣沖天的隊長,整張臉被氣得紅通通的,
且女子泰然自若的表情更是刺激到了他的底線。
「…怎麼了?在希蘭,想要成為傭兵的人到處都是。差我一個會怎樣嗎?」
「但是…,我們傭兵團的地位剛要開始提升。今天也要立即將『空間』…」
「執著於那傭兵團的地位有夠可笑的,靠著別人的名聲衝上去的虛假地位總有一天會害死自己。」
「....」
「總之,我先走了,再見。」
女子似乎沒有其他要說的話,罩上了有帽子的斗篷轉身而去,
突然聽到後面有個極度憤怒而聲音抖動的粗獷聲音。
「聽說是個非常厲害的『空間魔女』所以才欣然接受,但沒想到竟然是個沒有名譽,也沒有信義的丫頭。如果就這樣通過這個門檻,是絕對不可能沒事的。』
「…天啊,好可怕喔。」
在回應著這枯燥乏味的威脅的同時,女子猛然地打開了傭兵團的辦公室大門。
然後低沉地附上了一句話。
「啊,我也給你一個警告。下次如果還是一樣叫我『空間魔女』的話,小心到時舌頭會出現彈孔,知道了嗎?」
女子背著詞窮的隊長,踏出了這道門。
這已經是第六個傭兵團了。
為了要測試自己的極限並培養力量,女子在都市的傭兵團轉來轉去。
但是頂尖傭兵團的這些人,卻盡是些阿貓阿狗,讓人非常失望。
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有比自己強大的人。
突然,女子看到路邊的一個角落站著兩名面目凶神惡煞的流氓。
當她看到了他們手臂上粗糙地刺著各種動物的刺青,就像是要證明自己全身的力量般時,便冷笑出聲。
「喂,那個異邦女。有什麼好笑的?」
「說出來讓我們一起笑笑啊,我們老虎俠客不會虧待妳的。」
捲起衣袖,露出老虎刺青的猖狂男子吊兒郎當地走了過來,將女子頭上戴的布料粗魯地拆了下來。
但是男子一見到女子的的頭髮便臉色發青,然後慌慌張張地往後退。
「銀…色頭髮,粉紅色臉龐…妳該不會是…那個『空間…』
「…你最好別再說下去。」
「大,大哥,我們這下完全找錯人了。這個女的…,那個傭兵…,『空間』…"
「什麼?是『空間魔女』…?」
一聽到他們的口中終究還是道出了自己的暱稱,她歎了一大口氣。
「結果還是說出來了。如果不說出那個名字,還想說要放過你們呢。」
這時,女子前方的空氣突然變得歪斜扭曲,同時一個非常大的空間門開啟了。
女子朝著泛著紫光的圓形門內奔去,接著便關了起來。
「這…這是逃跑了嗎?呼,今天差點變成我的忌日。」
「那個你啊,看什麼看。還不趕快去做事。」
又再次找回自信的男子們不一會兒就朝著要去觀看有名傭兵而聚集在一塊的群眾們咆哮,
這時,男子們的頭上又再次開啟了空間門。
從開啟的空間門中跳出的女子,用手中的那一對左輪手槍朝著他們的後腦勺射去,
在完全無預警地襲擊下,自稱「老虎俠客」的這些人像是巨大的木塊般無力地倒在路旁。
「蒼蠅們。」
女子用銳利的眼神看著癱倒在地的身軀後,又再次罩上了斗篷帽子。
冷酷又無情的「空間魔女」。
冷艷的銀髮,有著玫瑰般的美麗臉龐,但事實上是個擁有強大力量,到處尋找獵物,並且翻攪希蘭的流氓窩和傭兵團的怪物。利用魔法瞬間進出各空間,像是鬼怪的女子。
這就是大家眾所皆知的那個女子的樣貌,
但是她並不喜歡「空間魔女」這個暱稱,
特別是一聽到「魔女」這個字眼就會整個無法忍受。
因此只要是提到「魔女」的人,大部分都會變成像「老虎俠客」一樣,就為了讓任何人都無法說出那個暱稱。
但越是這樣,「空間魔女」的英勇故事更是傳遍了都市的各個角落。
她輕輕地拍了拍身軀,朝著全都是製造所、工坊和鐵匠鋪的「煙花之街」走去。
看著她的背影漸行漸遠,群眾們變開始用低沉的聲音竊竊私語。



女子經過許多武器和火爐,進入了一間火藥製造所,
在鍋子中滾著火紅的液體和均勻搗碎的各種粉末間,看到了一位臉上沾上黑炭的中年匠人正在埋首工作。
「大叔,是我。」
「哦,繆兒。妳好久沒來這裡了。」
一聽到女子的聲音,匠人展現了非常開心的模樣。他立即放下手邊的工作,帶著她入內。
「嗯,今天也狠狠地教訓了那些人嗎?還是又放棄了傭兵團?」
「…兩個都做了。所以你還是別問了,快幫我看一下這個槍吧。」
女子立刻從槍套中拿出了兩把槍放到匠人眼前。
他似乎已經習慣了她唐突的行為,順手便拿著她的東西走向了作業臺。
「妳也是知道的,這個街上有很多卓越的槍砲匠人。如果想要修理槍砲,比起我這個火藥匠人,他們各個都比我還要厲害。」
「我也知道。我是怕大叔難過才過來的好嗎。」
就這麼一句不知道是真還是假的話,讓匠人呵呵大笑地拉了椅子坐了下來。
「那我還真是要謝謝妳啊,這個15年來這麼有義氣的知己老顧客。」
在匠人做檢查和簡單的修理時,女子跨坐在桌子上,和火藥匠人談笑風生,
我女兒「彌莉」居然已經長這麼大了,兒子「馬魯」現在也跟著我學火藥製法,
女子漫不經心地回應著這些家常話的時候,無意間拿出了懷中的一個小木偶,
像是野狼又像隻熊的這個奇怪玩偶,由它的污漬和大大小小的瑕疵,看得出歲月的痕跡。
「那個玩偶,應該是你從小就拿著的吧。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妳也是坐在那個位置上。」
看著她盯著玩偶看的樣貌,匠人突然開始回味過去。
「居然都過這麼久了。曾經在路旁躺著等死的小不點,現在竟然變成希蘭最有名的傭兵。」
「那還不是因為大叔把那時的我帶到傭兵團才會這樣。還說這是最好的方法,把我丟進又殘酷又險惡的泥沼中,當然才會有今天的我呀。」
女子一邊看著玩偶,無心地說出了這番話。
聽到這話的匠人,臉色突然黯淡了下來。他猶豫了一下之後,用沉重的聲音說。
「…那時我們家也有不得已的情況,而且能夠收容妳這個擁有神秘力量,又無親無故的孤兒的,我當時只想得到傭兵團。雖然聽起來像是辯解,但我相信這是當時最好的選擇

看著他真心道歉的臉龐,女子還真是不知如何是好。她絕沒有要怪他或挖苦他的意思,
十五年前,在陌生的東方街道上,有隻手伸向了飢餓的自己,把自己帶到了希蘭這個地方,還幫她找住所的不是別人,而是火藥匠人。
她把匠人當作是救命恩人,有時甚至將他當作父親。
「說實在的,是吃了很多苦,但因為有大叔,我才沒有餓肚子,也才能長得這麼健壯的。我一直都非常的感謝呢。」
看到這不常見的和藹樣貌,大叔用驚訝的表情看著女子,
不知怎麼地,女子突然感到非常害羞而整臉通紅。果然還是不習慣表達感情。
「來,都好了。沒有什麼異常之處,但是以後別再用槍打人了。」
匠人一邊嬉笑著,一邊把乾淨的兩把槍交給了她。
查看了槍之後,女子滿意地將左輪手槍裝進了槍套中。
「我看啊,妳還是離開傭兵團吧。現在該做些什麼事情呢?」
「這個嘛,我也不曉得。就像在踢館一樣,一直輾轉在傭兵團也不是辦法,因為都是些無路用的傢伙。」
聽著她抱怨的匠人稍微苦惱了一番後,用完全真摯的臉看著女子。
「現在這個都市中應該沒有比妳更強大的人。只要妳有心,就連武裝完備的王國軍團也可以瞬間剿滅。」
「嗯,如果想要的話,當然不成問題。所以呢?」
「所以,現在是到了該離開這裡的時候了不是嗎?希蘭太小,而妳的才能太過強大了。待在這個都市的話,太可惜妳了。我認為妳應該要到更寬廣的世界去。」
「.......」
「我有時候覺得妳好像在躲什麼東西,所以才會將自己關在這希蘭的高牆內。妳到底在躲什麼?難不成是從來沒有對我說過的妳的『過去』?」
只顧聽大叔說話的女子,一聽到「過去」兩字,順便變得極度敏感兇煞,
但是她那兇煞的背後,有著更是無法言喻的傷感以及痛楚,這些都看在匠人的眼裡。
「….我先走了。」
她閃避了匠人用難過的眼神看著自己的視線,急急忙忙地戴上頭巾,用快速的步伐離開了製造所。
匠人的呼喊從她的背後傳了過來。
「繆兒,要記住!躲避不是辦法,不去面對的話,就什麼都解決不了…!」
她像是要逃避大叔的聲音一般,一溜煙地躲進瀰漫了整個巷口的煙霧中。
-
夢。
做了一場夢。
在無限綿延的空間中,守護一名少女的夢。
發射無數的光之彈,擊退湧向自己的惡魔們,並且站在那些屍體之上的夢。
用漸漸消失的身體,朝著漸行漸遠的背影道別的夢。
最後想要說的話是…,
妳一定要幸福。
忘了我。
再見。
姊姊…。
-
就在天亮時分,她從夢中驚醒。
就如往常一樣,昨晚沒有閱讀完的魔法書攤開在床邊,而且還有一個小木偶。
她用兩手抱著玩偶,輕輕地將它放在被子上。
「艾瑞,應該不是你讓我一直做夢的吧。」
玩偶的名字叫作「艾瑞」。
這是節取珍愛的人的前面兩個字所取的名字。
只要遇到傷心或複雜的事情,她總是會對著玩偶說話,而玩偶也都會靜靜地聽她說。
對於這個在陌生的異國中獨自成長的她來說,「艾瑞」是唯一的朋友。
「艾瑞,我又做夢了。做了個擊倒惡魔的夢。尤其是最近,好像更常做夢。原本只是偶爾會做一下的夢而已…。」
就在她小時候抵達希蘭時開始,不時會做夢。
內容都大同小異。
在這空間中為了要保護一名少女而和惡魔們作戰,幫助那個少女能夠順利地跨越到其他空間的夢。
在認真學習魔法和努力受訓的時候,她認為這個是因為想要獲得更強大的力量所以才會做的夢。
就算從夢中醒來,仍可生動地感受到那個跟惡魔激烈戰鬥的場面。
那個想要了解夢代表什麼樣的意義,又為什麼會一直做同樣的夢的時期已經過了,
她內心想著這只不過是模擬戰鬥的延長賽而已。
「搞不好是因為大叔的緣故。說什麼過去的東西…。真是廢話。」
其實,比起夢境,讓她更在意的是幾天前火藥匠人所說的話。
火藥匠人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她最害怕面對的「過去」。
也就是在來到東方之前的記憶。
雖然只有一下下,但一想到當時的記憶,就好像一把刀刺向無法癒合的化膿傷口般,非常痛苦。
這個痛楚就算過了很久也絕對無法平息。
曾經,獨自徘徊在東方街道的小女孩被痛楚和自責席捲而哭泣。
但是之後在粗魯殘酷的傭兵團生活下,她刻骨銘心地學到了只有強大的力量才能存活的事實。
再加上她了解到用那獨一無二的力量,培養強大的「空間之力」,才是她活下來的唯一辦法。
所以少女決定拋開那些會讓自己變軟弱的所有東西。
不論是刻骨銘心的痛楚,還是曾經幸福的回憶,皆藏到了內心深處,就算是已過了成年的現在,也絕對不會回顧過去。
但是越是這樣不理睬,過去的記憶越是鮮明地呈現在她的內心深處。
「空間魔女」的唯一弱點,就是她的「過去」。
「…大叔說的話是錯的。過去只會讓我變軟弱而已…。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吧,艾瑞。」
她問著玩偶。
雖然知道不可能會聽到答案,但是看著它那可愛的表情,她內心突然感到輕鬆了起來。
女子起身之後伸了個懶腰,想著今天要做什麼。因為是一人傭兵,並沒有特定的任務,所以非常的滿意。
突然,女子想起了匠人說過的話。
「待在這個都市的話,太可惜妳了。我認為妳應該要到更寬廣的世界去。」
「…也是,這話也沒有什麼錯。」
就如匠人所說的,她幾乎沒有離開過希蘭。如果是「時候」該離開的話,那這個時候應該是現在沒有錯。
雖然並不是真的很想要離開,但是她還是決定按著大叔的話到城外走走。
-
在沒有目的地的情況下,女子隨便搭上了一台馬車離開了希蘭的城郭。
馬車經過了城門後,在泛著青色和黃金光芒波浪的田地旁跑了好幾個小時。
不知不覺地,太陽下了山,天空泛著橘紅光。
而看著這個景色的女子耳際,突然響起了過去的一小片段的聲音。
「爸,現在我們會變怎樣?」
「現在我們要去搭船。艾瑞莎、繆兒我們必須要去一個他們找不到我們的地方。」
「但是媽媽…」
「媽媽…,只要我們三個人在一起,爸爸就別無所求了。」
是在很久以前,在馬車上交談的內容。
是個費勁心思藏住傷感,安慰自己的和藹聲音。
那個記憶實在太傷感,傷感到讓她緊緊地閉上眼睛。沒有辦法再繼續乘坐馬車了。
稍後,女子付了車錢後從馬車上下來。
反正沒有特定的目的地,既然在車上只會感到痛楚,倒不如茫然地走路會比較好些。
不知道走了多久,女子突然聽到了非常大的馬蹄聲。
她急忙回過身,看到了一群騎著馬的男子們朝著她衝了過來。
「找到空間魔女了!」
他們其中一個人大聲地呼喊著。
熟悉的低沉聲音。凶神惡煞的流氓。是她最後一次踢館的傭兵團隊長的聲音。
一看到這些男人騎著馬衝了過來,並且把自己包圍,她荒唐到無話可說。
「我明明說過別這樣叫我,難道忘了嗎?」
「閉嘴,妳這背叛者。妳侮辱了傭兵團和我。」
「…你該不會到現在還記得那時候的事情吧?都已經這麼大的人了,沒想到還有可愛的一面。我可不想和一個幼稚的人過招,回去吧。」
就在她要轉身離開時,傭兵團隊長的刀就這麼架在她脖子上。
銳利的刀鋒觸及銀髮,讓她落下了幾根髮絲。
歎了一口大氣之後,她自言自語地說著:
「…我明明給過你機會了。」
瞬間,她用最快速的行動打開了空間門,快速地逃脫了包圍網。並且跳到馬背上朝著敵人開始用槍掃射。
傭兵隊長以為他掌握了這女人的所有戰力,所以就算知道自己不如她,仍然執意要對決。但這完全是錯覺。
因為所有的任務都能輕易解決,沒有必要用上全力,因此女子從來沒有使勁全力戰鬥過。
用盡全力戰鬥的樣貌就如傳聞一樣,像是鬼怪或是母夜叉。
一看到她在空間門間優游自如地穿梭,並且被她像落葉般擊倒的部下們,他知道他的判斷完全錯誤。
結果,在這絕境之中大聲呼喊,並且胡亂揮動刀子的隊長,一感受到後腦勺被槍口抵住時,所有的動作都停止了。
「…這個像妖怪的女人。」
「是你先挑釁的,別忘了。」
女子為了扣扳機而在手指頭上用了力量。
這時,突然出現沙沙的聲響,不知哪裡來的一把巨劍飛了過來,並飛插到了眼前的地板上。
一轉頭,看到有一個巨大身軀的異邦男子朝著自己的方向跑了過來。
努力跑向自己的男子背後,則是跟著數不清的魔族。
「這是什麼啊。」
完全預料之外的劇情讓她瞬間感到不知所措,這時傭兵趁機匆匆忙忙地往希蘭的方向逃去。
不知不覺越來越近的陌生男子,一看到女子就快活地揮了揮手。
「喂,要是有時間的話,就幫幫我。」
「什麼意思?」
「就妳所看到的,我引來了一堆魔族啊。」
男子用下巴指向後方。
把頭髮蓬鬆地綁得高高的,亂七八糟的鬍鬚,邋裡邋遢的穿著,都說明著他正在流浪漂泊。
「但是這些傢伙沒想到比想像的還要多。如果是兩個人一起對付,應該很快就能解決。」
「現在說這像話嗎?…因為你,害我的獵物溜走了。」
男子將插在地上的巨劍輕鬆地拔了出來,像是不要緊地聳了聳肩。
「是嗎?那還真是抱歉了。現在可以幫我了吧?」
她對他的厚臉皮感到無語,因此搖了搖頭。
看來好像被捲入這個奇怪的狀況了。
「都是因為大叔說的一番話,害得我老是遇到一些奇怪的事情。」
女子內心一邊抱怨著匠人,一邊舉起了槍朝著湧過來的魔族。
-

佈滿星星的夜晚。
路邊雅緻的小酒店讓從各個地方來此的旅客能夠嬉嬉鬧鬧。
女子坐在位置上,呆滯地看著著裝有穀酒的杯子。
而她的旁邊坐著剛剛才見面的異邦男子。
在和魔族戰鬥的過程中,看到彼此實力而感歎的兩個人,在互相交換姓名後變成了像是朋友的關係。
像是餓了好幾天一樣,男子快速地把食物全部吃光,而現在則是正在喝著穀酒。
「哈,終於活過來了。」
接連喝了三杯的他發出了非常滿意的讚歎聲。
男子旁邊則放滿了空瓶子。
「那個有名的傭兵『巨劍赫克』怎麼會出現在東方?傳聞是出海離開了啊。」
「也沒什麼,說來話長,只是最近想要找巨劍以外的新武器,順便晃了晃。」
他伸出了他的大拇指,指向放巨劍的地方。
「…對了,空間的,那個,妳和那些差勁的傢伙到底在幹嘛啊?他們根本不是妳的對手啊。」
「沒什麼,說來話長。」
女子摸了摸自己前方的杯子,隨便地回了話。
聽到自己的回答被抄襲的男子,笑了笑地說著:
「也是,大家都會有難以啟齒的事情。」
男子和女子聊了些無關緊要內容。
在東方長大的異邦人遭遇、傭兵生活的的苦衷,他和她有著相似之處。
說著說著,不知不覺地將對話的主題帶到了遙遠的過去。
「所以,妳是怎麼到東方來的?」
女子皺了皺眉頭,冷不防地挖苦著:
「…怎麼最近大家都這麼愛談過去?」
但不曉得是因為穀酒的酒勁,還是因為難得遇到心靈相通的人,她並沒有想要離開座位。
「其實,我正在找家人,連名字和臉蛋都不曉得的家人,就憑著一句話和我所看到的幻覺…到現在還是偶爾會出現鐵匠的臉龐,覺得海的對岸會有家人存在。」
男子接著說。
「反正,我本來就是個瘋子,所以我看到的搞不好全部都是幻象。」
男子一說完後,難為情地自言自語,然後又一杯下肚了。



女子則是摸了摸杯子。
她從來沒有對誰說過那一日的事情。就算是最熟的人也沒有說過。
但是既然遇到了跟自己相似的人,女子認為搞不好說了會讓自己的心情更加舒坦。
「我…,」
稍微猶豫了一下的她,小心翼翼地說了出來。
「我…,是自己搭船來到東方的。因為我,媽媽過世了,而姐姐也消失不見了。而爸爸永遠沒有辦法回來。現在可能已經離開人間了。因為那時身子已經非常不好了。」
聽到這些話的男子,看著她那落寞的表情說著:
「原來如此,妳的故事跟我一樣悲慘啊。」
一感到氣氛變得憂鬱沉悶,他便用愉快的口氣對著那個無助的她說道:
「哎呦,一個小女生能夠獨自存活在這世上有多麼不容易啊,也許妳消失的姊妹現在人還好好的活在某個地方也說不定。我們要不要一起去找妳的姐妹啊?」
「…就算姐姐還活著,她也不會需要我的。」
「咦,為什麼?在這麼險惡的世界,哪會還有比家人更重要更好的東西?」
「當然有啊,因為我就是家破人亡的禍根。哪還有臉見她?因為我的存在,一定又會遇上不幸的。就算是為了姐姐,像我這樣的人最好還是不要出現在姐姐的人生當中比較
。」 「…妳過得還真是辛苦啊,是真心的嗎?」
女子的反應就像驚訝般地嘆了嘆,而男子將杯子斟滿,
然後說道,
「如果我是你,只要有一點跡象表明手足還活著,我都會立刻去追查,不對,就算他們已經死了我都會去。要是能幸運地和活人見到面,我會馬上跟他道歉,好好的和解,
後一起過著幸福的日子。你活得這麼痛苦,不覺得一分一秒都是折磨嗎?」
他豪邁地又灌了杯酒之後,眼神卻不像個男子漢,好似透露出些許落寞。
不過在聽到女子的冷言斥喝,他馬上又回到原本粗獷的樣子,然後笑了。
「…就今天才剛初次見面,你這呆頭肌肉球,是懂什麼?」
-
女子在和男子相約來日後告別,離開酒吧走進了森林小路。
那是藍色月光下的夜晚,
就像是許久以前的「那晚」一般…
女子倚坐在路邊的一棵樹下,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木頭娃娃。
流洩的記憶成了無法抵擋的波濤,一個又一個還未完全癒合的內心傷痛宣洩了出來。
在那燒灼的痛苦下,女子拿著娃娃的手微微地顫抖了起來。
「艾瑞,我當初為什麼會那樣呢…不該說的,連想都不該想起的…。」
女子將雙眼徐徐地貼近曲起的膝蓋上。
「是啊,我想念姐姐….母親…還有父親…。」
滾燙的淚水從指縫間緩緩地流下。
由於醉意的關係,難以抵禦的睡意馬上襲來了。
曲起膝蓋的女子慢慢地陷入睡眠中。
「繆兒,別哭!」
怎麼會,我好像有聽到了懷念的聲音。
「繆兒,別哭!」
一切都漸漸地變得恍惚,長久埋藏在內心的記憶滲入了夢境中…。


-

「… 繆兒,別哭!」
「女兒呀,怎麼啦?要爸爸來安慰你嗎?」
我大概四五歲時,在看到長了半截的嫩芽叭地斷掉,眼淚就止不住地掉下。
那是在我開心地看著努力照顧的種子終於發芽,然後讓花盆就那麼摔掉的時候。
「媽媽,爸爸,繆兒說要給爸爸媽媽看嫩芽,可是花盆破掉了很難過。」
站在旁邊的姐姐用著沉穩的聲音,替我向父母表達我的意思。
因悲傷而哽咽的我,只能用大力地點著頭來表示姐姐說得對。
「艾瑞莎,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恩…我就是知道,繆兒是我的妹妹嘛!」
雖然不明白原因為何,但我和姐姐能完全了解對方的想法。
甚至有時我們還會做相同的夢。
我們之間像是有一條看不到的線,彼此緊緊牽引。
姐姐輕摸著哽咽的我的頭,抿嘴笑了。
我最好的朋友,最了解我的人就是姐姐。
只要姐姐在,我就什麼都不害怕。

「總之你一定很難過,把那花盆遞給我好嗎?媽媽來幫你。」
我帶著無精打采的表情將花盆遞給母親,父親悄聲地對我說要我相信母親,然後眨了個眼。
不久,驚人的事情在眼前展開。
才剛碰到母親的手,嫩芽又重新從斷掉的莖中開始冒了出來。
嫩芽用著驚人的速度生長,再來是葉子和花萼,最後開出了花朵。
在這難以相信的情況下,讓姐姐和我一時半刻都說不出話來。悲傷和難過早已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哇…真是太厲害了!」
「好了不起喔…!」
母親和父親像是覺得無法將眼神從花盆移開的我和姐姐很可愛,臉上連連泛起欣慰的表情。
父親應該早就知道母親擁有這種力量。
「其實媽媽在像你們這麼小的年紀,就知道我有著一時令讓植物萌芽的力量了。雖然我困擾了好一陣子,但現在我已經知道這是個厲害的力量。」
母親縷著頭髮腼腆地說著。
母親那頭和我一樣銀色帶粉紅色光芒的髮絲,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你們是我的女兒,說不定有天也會喚醒神秘的力量。如果有那一天的話,一定要告訴爸爸媽媽喔!」
父親雙臂大大地張開,將我倆緊緊地抱住。
「爸爸!」
「爸爸!不能呼吸了啦!」
我和姐姐想要逃開掙扎個不停,而父親和母親則對著我們的臉頰一連串地親個沒完。
姐姐和我大聲地咯咯笑了。
-
接下來的場景就是我的生日了。
姐姐和我正眼巴巴地望著父親。
父親手上拿著不知道是狼還是熊的奇怪形狀的娃娃。
外形雖然相同,不過特別的是一個娃娃是用布條,而另一個是用木頭做的。
「咦…爸爸,為什麼兩個娃娃不一樣呢?我比較想要和姐姐的娃娃一樣…。」
「嗯…那個…」
看似慌亂而暫時陷入思考的爸爸,馬上就告訴我們一個很重要的故事。
然後故事才一全部說完,娃娃非常神奇地在不知不覺中,變成我的人生裡最棒的禮物。

「繆兒,其實這兩個娃娃是非常親密的姐妹關係,就像是姐姐和你這樣,這兩個娃娃有著無比特別的力量,據說布娃娃總是會溫暖地庇護所愛的人,而木頭娃娃永遠都會守
所看重之人, 不過兩個娃娃在分開時就無法發揮力量,因此兩個一定要在一起才行,所以爸爸才會把兩個娃娃一起拿來的。」
我選了木頭做的娃娃。
我非常中意這個永遠都會守護所看重之人的木頭娃娃。
這個娃娃應該能成為我的好朋友。
回頭一看,拿著布娃娃的姐姐正抿嘴看著我笑。
姐姐抓著娃娃的一隻手,好像娃娃在向我打招呼般地搖了搖。
「你好!你叫什麼名字呢?」
姐姐的布娃娃問我。
我把木頭娃娃左右搖晃著回答了。
「你好,我叫『艾瑞』,很高興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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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艾瑞」相遇不久,我開啓空間之門的力量突然覺醒。
就像是呼吸般的自然,那股力量在毫無特殊理由和契機下從我的體內甦醒。
空間之門另一頭的景象就像明亮夜空般地美麗,我真想向大家炫耀那幅美景。
不過,我決定暫時不要和任何人說起這件事情。
因為我想再多練習一陣子,等到能熟練地開啓門的時候,在最精彩的瞬間用最出色的表情,讓父親和母親大吃一驚。
打從那天以後,我就和娃娃「艾瑞」偷偷地單獨離家,開始努力練習起來了…。
-
時光飛逝,在我和姐姐各都長高了一個頭,開啓空間之門的力量也愈發強大的時分,
我站在點著蠟燭的小房間最裡面,注視著我的家人們。
因病衰弱的父親整夜粗聲粗氣地咳著嗽,而母親被發現最近陷入沈睡,或是失去意識的時間變得更多了。
蒼白臉龐的父親。
滿臉悲傷表情的母親。
還有望著雙親靜靜流著淚的姐姐。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原本相信我們會永遠一起歡笑的說…。
那時,腦海中浮現出善良的想法。
再過幾天就是返家的母親生日了。
我決定將這陣子守口如瓶的小秘密在家人面前坦白。
因為當他們看到我厲害的力量時,所有人一定會像母親讓嫩芽開出花的那天愉快歡笑。
雖然我還有考慮是否需要再多練習一下,不過我不想推遲計畫。
只要能用那麼微小的禮物重新找回家人們的笑容,那麼就能重新回到像以前一樣幸福的家庭,我真心而誠摯地期盼著。
-
終於,到了那一天。
雖然不明白是什麼影響了我,但是在這幾天當中,我的力量明顯地變強大了。
才一開啓空間之門,門另一頭的星星比平常還大,也更有活力地閃爍著。
那幅景象看起來就像是所有準備都告一段落的信號,令我十分地高興。
那天一切都很完美。
父親也難得打起了精神,母親也沒有累倒和睡著。
讓氣氛變得更美好的,是姐姐臉上那沒有消褪的幸福微笑。
在召集了所有人的場合上,我公佈了今晚有驚喜的禮物要給大家。
當我看著心滿意足地笑著且開心的家人們,真是高興到要哭出來了。
彷彿之前都沒發生過什麼事情,幸福的日子就那樣回來了一般。
我快速地拂去淚水,並抓住了娃娃「艾瑞」的手。
而且為了準備出最棒的禮物,我謹慎地溜到家門外。
那是藍色月光下的美麗夜晚,
院子的草皮在月光的照射下,隱隱約約地閃爍著。
我悄悄地環顧四周看有沒有人在,然後就當做練習地試著開啓空間之門了。
稍加集中力量,小小的門就開始慢慢變大了。
隔著巨大的門,星星波光粼粼的樣子就好比銀河。
想到要和家人們一起看美麗的景色,我感到非常地幸福。
我打算要把開啓的門關閉,然後將家人們叫過來。
但是,好像哪裡怪怪的。
門沒關起來。不管我怎麼使力,門就是關不起來。
「繆兒,你一個人在這做什麼呢?」
背後突然響起母親的聲音,把我嚇了好一大跳。
母親從家裡出來,正在走近我。
不,不,我還不想讓媽媽看到這個。
我裝作沒事一般,費勁心思地用身體遮住地板。
不過,用我小小的身軀遮擋那巨大又發亮的空間之門卻是力有未逮。
「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啊!沒什麼啦!真的!」
「真的沒事嗎?你後面好像…。」
母親像是察覺到什麼奇怪的跡象,突然開始快步向我走來。
而且就在那瞬間,門裡的星星彷彿漩渦般地快速搖動,無數的星星開始噴射而出。
在完全始料未及的狀況下,讓我當場就僵住了。
我完全無法按照自己的意思來控制眼前的任何事情。
最後我的腦子變得一片空白…。
「繆兒,危險啊!到這兒來!」
我艱難地轉過頭去,看到匆忙跑來的母親。
母親急切地向我伸出手來。
然後過一陣子,我才想到我已經碰到母親的手那片刻,發生了夾帶轟隆巨響的巨大爆炸。
由於強烈爆炸的反衝力,我從空間之門附近被彈到了遠處…。
-
好不容易恢復知覺後,我環顧了四周。
我不曉得從剛才的爆炸開始,到現在已經過了多久。
我得快點去救母親才行。
我想跑去母親那裡。
那時,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臂。
是父親。
我從來沒看過父親有那麼嚴肅又悲傷的表情。
「繆兒,你不能去。」
「可是,媽媽她…!」
父親緩緩地搖著頭後,抬起顫抖的手指出母親的所在位置。
這時我才回頭看母親所在的地方。
開啓的空間之門被關閉了,而母親就在那裡。
母親跪著茫然地直視天空。
好像只剩外殼那般空洞無神的眼睛。
爆炸殘影的藍光彷彿要占據她身體一般,貪婪纏繞著身體。
而打破流淌在院子的恐怖寂靜,是冰冷金屬磨擦的聲音。
「是那一家!」
「快點!異界的力量慢慢變強了!」
「殺掉魔女!」
「殺掉魔女後再阻止降臨!」
我生平第一次見到武裝的士兵們,正拿著火把朝著家的方向蜂湧而來。
士兵們手中拿著鋒利的矛,在火光照射下映出紅色的光芒。
「繆兒,快走吧!這裡太危險了。」
「爸爸…可是媽媽她…。」
我慌張地拽著父親的衣襟。
但是,當我看見從父親雙眼中流下的淚水,就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父親迅速地抱起我往家裡走,然後把還在睡覺的姐姐帶了出來。
姐姐的手上拿著布娃娃。
「艾瑞莎,抱歉啦!快走吧!」



父親一手抱著我,一手緊抓著姐姐,避開士兵偷偷地往家裡的後門走去。
士兵們湧進院子,將母親團團圍住。
這時吵雜聲消失,傳來了某人的震天吶喊。
「奉女神之名,殲滅異端!」
伴隨破風而起噗地一聲,他們將手上的巨大矛槍,穿透了母親的胸口。
沒多久,在聽到一聲可怕的尖叫後,圍繞母親的光芒就逐漸消失了。
母親的身體往前無力地倒下。
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母親的面容。
「魔女還有家人,擁戴或贊同異端之人,和魔女一樣都是重罪。找出異端的火種,將其殲滅。」
收到命令的追擊隊正在尋找我們。
父親、姐姐和我為了躲避追殺,匆忙地跳上馬車一路疾馳。
-
過了三天,飛奔的馬車最後停在某個港口。
無數的人潮忙進忙出,鬧哄哄的港口四處散發著大海的腥臭味。
父親依序將我和姐姐帶下馬車。
我們二人都被這第一次見到的景象完全吸引住,久久無法移開視線。從沒到過這麼紛亂的地方。
猛然一回頭,看到父親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氣。父親臉色變得像白紙般蒼白,身體無法挺起且頻頻咳嗽。
「爸爸!」
「爸爸!你還好嗎?」
一見到我們,爸爸就急忙地把某個東西放入口袋,然後站起來牽起我們姐妹的手。
「嗯!爸爸沒事。沒時間了,我們快走吧!」
父親像是振作起來並格外使勁地說道。
但是我看到了。
父親口袋邊隱約露出染紅的手帕…。
父親將我們帶到某間店舖的屋檐下。
「爸爸先去確認一下船期,你們暫時在這裡等一下,直到爸爸回來找你們之前,絕對不可以離開這裡。」知道了嗎?」
我一點都不想和父親分開。
不過,對著看起來連站都站不穩的父親,我不能再撒嬌下去。
我們茫然地蹲坐在屋檐下,等待著父親回來。
在地上畫了好一陣子屋子形狀的姐姐,小心翼翼地問道。
「以後…再也看不到媽媽了,對吧?」
面對姐姐的詢問,我的眼淚傾洩而出。
愈是清楚狀況,就愈無法抛開全都怪我的念頭。
姐姐輕柔地抱住說不出話來而看著地面的我。
「那也沒關係,我還有繆兒在。」
我在姐姐的懷中感受到家的溫暖味道。
在傳遞過來的溫度下,使我的眼皮不禁閉上。
「姐姐,我好想睡…。」
往來於橋面的人群腳步逐漸變得模糊。
就這樣,我靠在姐姐的身上睡著了。
-
我突然站起身。
原本應該在旁邊的姐姐不見了。
在不祥的預感下突然害怕的我,迅速環顧四周。
在前方的路中央,我看到姐姐的背影。她失魄落魄地站著並望著天空。
我慌張地跑過去抓住姐姐的手。
「姐姐,爸爸叫我們在那裡等他!快走吧!」
但我馬上感到背脊發涼。
空洞的眼睛,失神的姿態,彷彿只剩軀殼般地違和感。
姐姐和那天晚上的媽媽一模一樣。
眼前的物體,不是「我的姐姐」艾瑞莎。
劇烈的打擊使我愣在當場。
原本使勁抓住姐姐的手,不知不覺地鬆開,冷不防垂了下來。
姐姐,
不對,寄附在姐姐體內的某個人舉起手,然後輕柔地撫摸自己的雙臂。
「…我的新身體…。」
陌生的嗓音愉快地喃喃自語著。
「不過…,還是很脆弱…現在來遺忘烙印在你腦海的記憶,進行迎接我的準備…時候一到…就重新…。」
突然,隔著姐姐的那個人轉移目光望著顫抖的我。
「你…是半身呢…。」
我們雙方的眼睛才剛對上,那個存在就看著我嘿嘿地笑。
「…你慢走,半身…。」
結束短暫的告別後,世界又開始重新運轉。
突然從船上下來一群人,如潮水般湧向發呆佇立的我們中間。
熙來攘往的人們使得我和姐姐的距離飛快地拉遠。
面對突發狀況而慌亂的我,耳邊傳來急迫的聲音。
「繆兒,繆兒!」
我往那急迫聲音的方向看過去,見到在人潮當中姐姐的哽咽表情。
姐姐朝著我奮力地伸出手。
我為了追上愈來愈遠的姐姐,撥開人群想要往前。
但以我的力氣,實在無法到達姐姐那裡,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姐姐被推著走的表情。
終於,姐姐被捲入重重人海,永遠消失在我的眼前。
-
看到急忙回來的父親,我哭了。
「是我不好,因為我放開姐姐的手…姐姐她…」
「不,是爸爸的錯…爸爸不該放你們兩個自己在那裡的…。」
這時,遠方傳來船笛聲。
「沒有時間再浪費了…,等一下船就要開了。繆兒,就算只剩下你也要逃走。」
父親抱著我,急忙跑向船隻停泊的碼頭。
碼頭邊穿著陌生服裝的人們鬧哄哄地,正沿著上船的乘板排隊上船。
有位看起來像是船員的人走向乘客並扯著嗓子高喊。
「這是開往東邊的船,等下就要出發了,請快上船。」
父親一到上船的乘板前就對我說道。
「好了,現在搭上這艘船前往東方。繆兒是第一次搭船,一定會非常開心。」
「呣,爸爸…那你呢?你不跟我一起去嗎?」
父親淒然一笑,小心翼翼地將我放到地上。
「爸爸也會去,只是我不能放下姐姐艾瑞莎一個人走,她應該還在這附近不遠處。」
「但是…」
爸爸蹲下來和我四目相對。
「我一定會很快找到姐姐,然後馬上趕回來,我答應你。」
慈祥的微笑,充滿堅強意志的蒼白臉龐。
不知為何,我卻有預感這是我見到父親的最後一面。
我什麼都回答不出來,只是用盡全力地抱住父親。
在那瞬間我感覺永恆般的漫長。
「時間到了,快走吧!」
「…嗯!爸爸,你一定要遵守約定。」
「嗯,一會見,我美麗的女兒!」
打完招呼後,我就逃離了他的懷抱,混入人群前往乘船處。
上船後,我立刻在甲板上找到了爸爸。
我看到爸爸在下方揮著手的樣子。
然後,爸爸馬上走原路回去,消失在人群中。
「他馬上就會跟姐姐過來,因為他跟我說好了。」
我滿心期待地看著爸爸逐漸遠去的背影。
但與我的期望相反,
直到出航的那一刻,爸爸跟姐姐都沒有回來。
就這樣,只剩下我跟娃娃「艾瑞」,
飄洋過海被載到遙遠的東方。
在我沉浸在極度的後悔,
以及罪惡感時...
-
「停止重現所有回憶吧。」
一位陌生人的聲音,伴隨著瑣碎的噪音傳入耳中。
「將蘊含封印石的劍鋒往下插,異界神的封印儀式就開始了。」
戴著圓形眼鏡的白髮男子,將劍刺向某個睡得很沉的人。
緊接著,伴隨著刺耳的悲鳴聲,屋裡掀起了大旋風,
異界神的封印儀式開始了。
-
"...!"
女子睜開了眼睛。
好像做了非常久的夢。
...封印石...異界神的封印儀式?
與自己毫無關係的畫面和詞彙都清晰地留在腦海中。
「這是什麼...」
感受到強烈違和感的女子急忙環視四週。
眼前的景象跟自己最後看到的森林截然不同。
在無盡黑暗中蕩漾的無限空間、
帶著碧綠光芒的魔法陣,以及那些彷彿要顯現出強大力量波動的綿長魔力線。
非常陌生,卻又很熟悉的這個地方,
是跟現實不同的另一個世界。
「我還在做夢嗎?」
但跟夢有點不一樣。
她依然是成人的模樣,武器跟服裝也是入睡前的模樣。
她暈頭轉向地走上在自己面前綿延的耀眼道路。
看著這些雖然像生物脈搏一樣緩慢,卻逐漸在消失的魔法陣,讓她有種這個地方就像是在某樣東西肚子裡的感覺。
瞬間,前方感受到了強大的力量。
女子快速奔馳,抵達了漫漫長路的盡頭。然後,她遇到了從沒看過的新存在。



眼前的存在比女子還要巨大好幾倍。
看起來就像是凝聚了強大魔力的形體,外型是個籠罩著碧綠光芒的女子。
雖然有力量程度或是壓迫感上的差異,但這個空間裡的存在跟她夢裡看到的有某處很相似。
「惡魔...!」
女子馬上拿出左輪手槍,瞄準巨大的形體開槍。
但就像是對煙霧或是水開槍一樣,射出的子彈沒有留下任何傷痕,而是直接貫穿了它碧綠的身軀。
此時,女子的耳邊傳來了某個聲音。
不是從喉嚨發出,而是透過意念傳來的聲音。
那是從未聽過的陌生嗓音,還混雜了她非常思念的某個聲音。
聲音用像跟老友說話一樣的語氣溫柔地打招呼:
「好久不見了,另一半...」
女子被這個稱呼嚇了一大跳。
彷彿是在嘲笑她嚇到的模樣,聲音低聲地笑了。
「妳還記得嗎?我們有見過面...」
綠色形體一抬起手,女子的前方便開啟了兩扇大門。
片刻後,門裡出現了「被光芒籠罩並跪在地上的女子模樣」和「被嚇壞的銀髮少女與眼神空洞的金髮少女站著的畫面」。
當她察覺到那些東西意味著什麼的時候,她就開始動搖了。
那些她想永遠忘記,根本不想看到的記憶,在門的那一端生動地呈現在她眼前。
「那一天,妳協助了我的降臨。要是肉體沒死,就能徹底成功了...我真的很生氣...但在我知道繼承了我的資質的肉體還有兩副時,馬上就恢復了愉悅的心情....」
「....」
異界神在門裡目不轉睛地望著慌張的女子,開心地繼續往下說:
「但是,在我偉大的困難中,僅憑『空間力量』勉強維持的那一邊是沒有價值的。所以,在擁有高貴的『時間力量』的肉體成熟之前,我決定要好好等待...
過漫長的等待後,我終於降臨到這副肉體裡了。」
異界神的話一說完,女子就像頭部受到攻擊似地感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那番話道出了姐姐已經成長到能讓異界神降臨到自己身上,並活在這世界上的某個地方的事實,
同時,也意味著那副身體已經被異界神佔據、姐姐已經消失了的事實。
「…你覺得我會讓你稱心如意嗎?」
她舉起因憤怒而顫抖的手,將槍口對準異界神。
不能再像只能眼睜睜看著媽媽消失的那一晚一樣犯下相同的錯誤。
更重要的是,她現在不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軟弱少女了。
雖然不足以與神匹敵,但身上還是有股強大的力量。
女子閉上了眼睛。
緊接著,數十個空間門同時在她身後展開。
她那從開啟的門之間透出的紫色魔力,如同銀河凝聚的模樣,在異空間裡飄盪。
看到那副模樣的異界神嘲笑她:
「不完整又稚嫩的孩子,竟然會以為能靠我給妳的力量來壓制我,真是可笑。再加上,那個子彈無法對我造成任何影響,妳應該已經看到了。」
「…就算如此,還是把能做的都做完後再後悔比較好。」
喀啦。
在裝上彈匣的聲音響起的同時,女子身後開啟的空間門裡噴射出無數的子彈,貫穿了異界神的身體。
緊接著,快速利用空間門跳躍的女子,爬到異界神的頭部附近,用左輪手槍掃射。
「可以了嗎?」
但是,因槍彈痕跡而變得破爛不堪的異界神頭部,馬上就被流動的魔力填滿並恢復原形。看來物理性攻擊好像不管用。
異界神用覺得對方很沒出息的口氣嘲笑著女子:
「就連自己被賦予的力量都無法好好使用啊,真是愚蠢又微不足道的東西。降臨已經完成,妳就別再掙扎了。」
話一說完,數百個門就被打開並環繞著女子的周圍,腳下還冒出了巨大的綠手,緊緊地抓住女子的腳。
就算她朝綠手開槍死命掙扎,還是無法逃離異界神的手掌心...
「可惡,可惡!」
瞬間,開啟的門那邊開始出現無數的場面...

少女出生的那一天,父母開心的臉龐、
少女第一次走路的樣子、
少女看著媽媽的魔法笑得很開心的臉龐、
少女跟爸爸一起玩泥巴的樣子、
少女和姐姐收到珍貴的娃娃禮物那一天、
少女和姐姐躺在原野上數雲的樣子、
少女和姐姐做了一樣可笑的夢後嘻嘻笑的樣子、
少女和姐姐緊握的兩隻手、
姊姊溫暖的笑容...
...
「媽媽...、爸爸...、姐姐...」
全身無力的女子,就這樣癱坐在地上。
束縛著她的巨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
從內心深處湧上了炙熱的某樣東西,開始從她的臉上流出。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全都是因為我...」
要不是因為我....要是我不要那麼貪心的話...
說不出口的深深懊悔與罪惡感,從她的臉上流出,滴落在異空間的地上。
沒有繼續打下去的力氣了。
這次也是自己失敗了。
跟當時一樣無力地....
費盡心思要得到強大的力量,結果什麼都沒得到...
...
「...不要...繆兒,不要哭。」
她嚇了一跳並抬起頭,眼前有某個人。
「耀眼的金髮少女」...
但不是她每次在夢裡見到的瑟縮背影。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少女的臉龐。
那是...
她非常、非常珍惜的人的臉。
「…姐姐...」
聽到我的呼喚後,姐姐笑了。
走向我的姐姐,替我擦掉了臉上的淚水。
好想念她指尖傳來的溫暖,我緊緊抓住姐姐的手不肯放開。
彷彿理解了我所有的心情,姐姐用另一隻手溫柔地摸摸我的頭。
「那個,繆兒,外面那個綠色『惡魔』,非常地害怕。」
「...嗯?那是什麼意思...?」
姐姐伸手將那些包圍我的記憶之門關上並指著外面。
跟著那隻耀眼的手指看過去後,就看到了遠方由複雜的文字形成的巨大魔法陣。
魔法陣束縛住異界神的手足,正在釋放強大的力量。
當力量隨著綠色魔力的流動釋放時,異界神似乎難以承受痛苦,為了擺脫束縛而瘋狂掙扎。
「其實,是惡魔因為太害怕才會無法承受。因為它還沒有完全佔據我的身體,怕又會有人來搗亂害它失敗。」
「降臨還沒完成...?」
看到我驚訝的表情後,姐姐好像很開心,跳到我的耳邊對我小聲地說:
「妳還記得嗎?妳保護我的夢。
那個,並不是夢。」
...!
那一瞬間,
我明白了。
在我沒注意到的期間,我已經從異界神手中保住了姐姐。
雖然充滿陽光的一切都走向了不幸,但另一方面,我也把在黑暗中發抖的姐姐給救了出來。
「所以,還不要放棄。」
姐姐對我露出笑容後,輕輕地向後轉。
然後,她在我猶豫著該說什麼才好的那一刻,安靜地消失了。

女子藉由耀眼的少女做出的縫隙逃出了門的要塞。
異界神依然在為了打破束縛住自己的魔法陣而拼盡全力。
異界神還無法降臨,現在正慢慢地被某種魔法封印。
她清楚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她走近巨大形體前方並凝聚力量。
異界神頭上的那些巨門便接二連三地立刻開啟。
片刻後,空間門那邊出現了以魔力具體化的「長矛」。
它跟很久以前刺在媽媽心上的長矛一模一樣。
她的手勢跟長矛的尾端都一同瞄準了異界神。
她對正慌張掙扎的綠色形體說:
「消失吧,異界的惡魔。像那天一樣被長矛刺死吧,
然後再也不要回來。」
伴隨著劃破空氣的聲音,
被無數的長矛雨擊中的異界神終於停止了動作。
然後以驚人的速度灰飛煙滅,成為了疾風,
永遠的消失在異空間。
-
即使是大白天,小酒館裡也擠滿了來填飽肚子的旅客。
掀起長長的竹簾進入酒館,角落裡有一位特別引人注目的魁梧男子。
不知道已經吃了第幾碗,男子的兩旁積滿了食物盤子。

女子脫下披在身上的布走向他。
在燈光下隱約閃爍著銀光、粉紅光的頭髮,吸引了店裡所有人的目光。
彷彿早就習慣那些視線,女子銳利的目光絲毫不慌亂。
「再吃下去會消化不良的,克制點吃吧。」
一聽到冷漠的聲音,連鼻子都黏到盤子上的男子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女子。
「嗯,衣服好像換了,是我的錯覺嗎?」
女子聽完男子的話後笑了。
男子和女子就像以常一樣聊著無關緊要的事。
「所以啊,試了各種武器都不合身呢。果然厲害的傭兵,還是要像『巨劍赫克』用巨劍比較好嗎?」
男子看著整齊靠在牆上的巨劍嘆了一大口氣。
「…你,有用過槍嗎?」
「槍?」
「對,好像會很適合你。」
女子拿出左輪手槍放到男子的手上。槍的槍柄尾端掛著木偶。
「難說喔,就算我想用用看,它也只有我的手掌大啊。看看妳這小不隆咚的槍。」
「傻瓜,槍又不是只有這種左輪手槍。去希蘭的話,就會有很多匠人能為你製作符合你體型的槍砲。」
「嗯哼...」
男子摸摸他的落腮鬍貌似在苦惱。
「嗯,那個有名空間...嗯, 既然是妳推薦的,就沒理由拒絕。那我的下一個目的地就是希蘭。」
「嗯,我會介紹我認識的匠人給你,到時候再幫我問候他一下。」
再多聊了幾句後,女子便從位置上站起。
「時間差不多了。」
「妳要去哪裡?」
「我要跨海找姐姐。」
男子聽完她的回答後露出驚嚇的表情。
「呵,跟上次見面的時候完全不同呢。雖然我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保重啦。下次再會。」
「再見。」
「啊,等等。」
他叫住女子。
「海的另一端有個名叫『庫漢』的村莊!那個地方有一個傭兵團,是我所屬的傭兵團。稀奇的是,一個偏遠鄉村裡卻聚集了許多有實力的人,要是妳有經過那附近,就去看
吧。」 「好,謝啦。下次見。」
她簡潔地道謝後便走出酒館大門。
直射下來的耀眼陽光迎面而來。


-


抵達港口的女子在碼頭附近等待出航。
她所站的位置,正是很久以前她第一次抵達東方時,茫然地等著爸爸和姐姐的那個位置。
少女在同個位置等著不會來的爸爸和姐姐超過一個星期。
「現在總算能回去了...」
感觸良多的她看著水平線那端好一陣子。
「繆兒,妳要記住!躲避不是辦法,不面對就無法解決任何事...!」
「如果妳是妳,只要有看到兄弟姐妹還活著的徵兆,就會馬上去找他們。不對,就算他們已經死了我都會去。所以,要是幸運地遇到了還活著的人,就要馬上跟他們道歉,
後就能過上幸福的生活。那樣複雜地生活,連一分一秒都很浪費啊。」 「所以,還不要放棄。」
女子突然想起某天聽到的話笑了。
難得不是冷笑,而是發自真心的笑容。
不知不覺地,輪船汽笛聲宏亮地響起,她走向乘船處,
在自己曾站過的位置上,留下小小的悄悄話。
「艾瑞莎,我馬上就回去,
回到姐姐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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