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
迷茫間,耳邊響起許多雜音。
就像是有臺壞掉的對講機貼在耳邊,不斷輸出著那令人煩躁的噪音,音量逐漸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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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眼睜開。
……什麼……?
我到了一個奇特的地方。
這裡的景色實在是難以形容……四周沒有半點色彩及物體,只有一片無限延伸的、完全透明的虛空。
等等,說起來……這裡是哪裡?
我疑惑地向前邁出一步,頓時感到四周傳來一種詭異的觸感——空氣仿佛化為了一種濃稠的流體,每走一步,四周都會隨之擾動;
這到底是……
我又向前走了一步,胸中突然揚起一股莫名強烈的反應。
我趕緊停下腳步,但那股悸動仍未止歇,反有漸強的跡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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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眼再度睜開,眼前是熟悉的房間天花板。
「……是夢啊……」
我深吸數口氣,平復胸中那急促的聲響,看向桌上的電子鐘;
08:00。
八點了啊……起床吧。
「今天早餐做什麼呢……」
我下床走到門前,一面思考著,打開房門;
……!
右腳剛踏出房間,我便察覺到外頭的不對勁;
與夢境中一模一樣,周遭空氣仿佛凝固了般,化為那詭異的流體。
這到底……難道是某種魔力結界……?
「不錯的猜想,不過不完全正確。」
我正思索著,一道冰冷的男性嗓音突然從背後傳來,我一驚回頭;
樓梯的扶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難以用言語形容的人形物體。
「他」身穿一件散發著白光的長斗篷,臉沒有被兜帽遮住,但一眼看去,卻像是隔了一層濃厚的霧氣一般,完全看不清「他」的容貌。
而仔細一看,那斗篷根本不是一件斗篷,而是由數不清發著光的奇特符文組合起來的聚合物。
「不用擔心,我沒有做什麼會造成危害的事。」
似乎是看穿了我心中的疑慮,「他」輕聲說道,一面輕輕揮了下那隻我仍是無法看清的手,四周登時憑空出現幾十張同樣發著白光的紙卷;
「……你是——」
我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場景,好不容易開口問道,一面向「他」踏出一步——
突然,周圍景色瞬間扭曲、定型。
一眨眼,我已經在小影的房間內。
「啊……好像有點失控呢。」
……什麼鬼?!
我不禁愕然,看向正躺在吊床上滑著手機的小影;
突然,小影的目光掃向了我這邊。
糟,這下怎麼解釋——
接著,她直接無視了我,轉到了一旁的桌子,拉了條充電線過去接上手機。
……呃……?
「『那裡』是看不見『這裡』的。」
「他」再度看穿我的想法道,一面拿起周圍飄浮的其中一張紙,看了一下,一放手,那張紙便化作道道光點消失了;
「言歸正傳,你這人的性格……有點問題啊。」
……問題……?
我的腦袋尚未運轉過來,毫無預警地,周圍景象再度丕變。
這次,我身處一間客房內——眼前,是剛從床上坐起、正揉著惺忪睡眼看往四周的金髮精靈少女。
這次是她……?!
「算了,現在的情勢也不容我挑,雖然不太滿意,但也只能這樣了。」
「他」毫不在意地說道,突然,我又回到了我房間前的走道上;
這傢伙……到底是怎樣……
「那麼大概就這樣,這次就當作是先跟你打個招呼吧,來日再見。」
一眨眼,謎之人影消失了,空氣的觸感也恢復正常;
「……天啊,一早起來就發生這種怪事……」
我拍了拍有些茫然的腦袋,回過身正要走下樓梯,便看到幾公尺外的房門打了開來,殤芊羽慢慢從房內走出;
「……呃,早。」
由於剛才意外「進入」了她的房間,現在看到殤芊羽站在眼前,我一時有些不適應,但還是舉起手向她打了聲招呼;
「……終…冥…?」
殤芊羽回過頭來,慢慢地說出我的名字;
「啊…那個……我,睡,幾天,了?」
嗯?我想想……
前天晚上,那兩個魔族男子走了之後,殤芊羽突然倒了下來,然後就這樣昏睡了……
「……兩天左右吧,那時妳真的傷得頗重的,現在應該好很多了吧?」
「啊,那個…謝、謝謝,你…照顧……」
我想了想說道,殤芊羽聞言,慌慌張張地向我鞠了個躬道;
「沒事,倒是妳——」
咕嚕嚕嚕嚕嚕……
「啊嗚……」
看著彎下腰抱住肚子的殤芊羽,我不禁失笑;
「——應該已經餓了,一會下來一起吃早餐吧。」
「……嗯……」
我向殤芊羽說了聲,便轉身走到樓梯口;
……嘛,剛才那詭異的場景,應該只是場白日夢吧。
我心中想道,隨即往樓下的廚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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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2。
「……啊,對了,終冥大哥。」
「……嗯?」
我正要到廚房把早餐端上桌,餐桌旁的小影突然向我招了招手,一面翻了翻口袋;
「……有…了,這給你。」
小影說道,從口袋拿出了一組長相奇特的微型耳麥。
「……耳麥?」
「譯語器啦。」
小影理所當然地說道,我的心中卻是疑問重重;
「那啥?」
「直接弄給你看就知道啦。」
「……嗚……?!」
面對我的疑問,小影拿起耳機,調了調上面的旋鈕,然後跑到同樣坐在桌旁的殤芊羽後方,後者嚇得全身一縮;
「別怕,只是給妳戴個東西。」
小影溫和地向殤芊羽說道,她這才放鬆下來,睜著大大的雙眼,看著影沙把耳麥掛到自己的頭上調了調;
「好啦,說句話吧。」
……這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啊……?
「這是什麼……?」
……咦,講得好順暢……?
「這是可以用來翻譯不同種族間語言的東西,這樣妳就能和我們流暢的溝通了~」
這麼方便?!
「嗯哼哼~終冥大哥,不表示點什麼?」
小影一臉「怎麼樣?」的表情看向我;
……算妳強。
我帶著這樣的表情向小影豎起拇指,看到她露出滿意的表情後,便走進廚房;
「謝謝妳,影沙小姐!」
「叫我小影就好啦,話說妳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
從冰箱拿出牛奶及果汁時,外頭兩人已經開始對話,我將食物和飲品放上托盤,端出廚房;
「……啊,好香……!」
剛走出廚房,應該是嗅到了食物的香味,殤芊羽馬上轉了過來,兩眼放光地讚嘆道;
「終冥大哥料理技術可是一流的,妳可不要被他用幾道菜就……了哦~」
「……誒?……拐…進……?」
小影見狀,越過桌子湊到殤芊羽耳邊悄聲說了幾句,不過殤芊羽似乎是聽不太懂,一臉困惑地看向我;
「……誒……?」
然後,不知道為什麼,殤芊羽的兩頰突然一紅。
不,等等,妳到底說了什麼?!
「影,別欺負客人。」
「……啊,是!」
我正錯愕地不知該說什麼時,祖父如同救星般從樓梯上出現,制止了小影的惡行;
「妳說妳叫殤芊羽是吧,真是個特別的名字呢。」
「謝、謝謝……」
儘管語言順暢了,但講話還是會因為緊張而結結巴巴啊……
我心中想道,一面將食物和飲品一一擺上餐桌,然後在殤芊羽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平常我們吃的的怕妳吃不習慣,我今天就弄了點烤三明治,妳可以配著蔬果沙拉一起吃。」
「嗯……!」
我向殤芊羽說道,她應了一聲,緊緊盯著面前的三明治,臉上滿是迫不及待的神情;
「不用客氣,盡量吃吧,不夠的話還有。」
「那、那麼,我開動了……!」
見殤芊羽似是顧慮到我們而不敢下箸,我便向她說道,果不其然,她馬上露出欣喜的表情,隨即立刻拿起三明治,大大地咬了一口;
「~!」
一咬下去的瞬間,殤芊羽的雙眸立刻睜大,臉上滿是陶醉的神情,三兩下咀嚼完吞下肚後,馬上又咬了一大口;
「別吃那麼急啊,小心噎到……」
我出聲提醒道,但應該是餓了太久,殤芊羽好像完全聽不到我說的話般,繼續狼吞虎嚥著,這時小影和祖父也已經開動,我便也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小口;
嗯,殷梅醋加蜂蜜做的酸甜醬,跟烤雞肉還挺搭的呢……
「呼~」
我品嚐了下,正要咬下第二口,殤芊羽不知何時已經解決了一整個三明治,滿足地吐了口氣;
哇,太快了吧……?
「……還要嗎?」
雖然這個三明治份量不小,但殤芊羽畢竟已經餓了快三天,保險起見我還是向她問道;
結果,不出我所料,殤芊羽用力地點了點頭;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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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4。
「話說,妳為什麼會被那群人追殺啊?」
酒足飯飽後,我喝了口牛奶,向殤芊羽問道;
「……誒?那是……」
正津津有味地吃著沙拉的殤芊羽聞言,停下手中的叉子,轉而緊緊抓住身上那件淺棕色的短斗篷,低頭小聲道;
「……因為……那個人碰了我重要的東西……所以,一急之下……才砍了他一隻手的……」
……我去,那個獨臂男的手原來是妳做的好事嗎?!
「哇,妳都直接下這麼重手哦?」
「不、不是那樣的啦……!」
小影馬上看向殤芊羽,饒有興味地說道,殤芊羽一聽到這顯然是誤解了的話語,頓時慌了起來,拚命搖著手否認;
「……原本還請他們幫忙發出這個的鑑定請求,可是現在這樣,他們已經不會幫我了吧……」
殤芊羽從口袋拿出一枚漆黑的金屬碎片,看著它,落寞地說道;
「……那枚金屬,能借老夫看看嗎?」
這時,在旁邊一直安靜地喝著茶的祖父,突然開口向殤芊羽說道;
「……誒?啊,可以……!」
殤芊羽呆了一下,隨即立刻將碎片遞給祖父;
「……」
祖父接過金屬,仔細地看了一下,陷入沉默;
「請問……老爺爺您知道這片金屬的來源嗎……?」
見祖父不說話,殤芊羽將身體傾向祖父問道;
「……不是普通的金屬呢……」
祖父又凝視了好一會,才緩緩地開口道;
「果然……不知道嗎……」
殤芊羽的臉上一瞬間閃過失落的神色,但馬上輕輕甩了甩頭,又恢復正常;
「抱歉啊,不過老夫有些情報管道,倒是可以幫妳問問,但這個可能得暫時放在老夫這,可以嗎?」
「那、那就拜託了!」
「嗯。」
祖父微表歉意後說道,殤芊羽聞言,如同看到救星一般,露出了感激的表情,祖父微笑著點了點頭,將金屬收入口袋中,這時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看向殤芊羽;
「對了,妳應該有可以聯絡的人吧,要不要早點聯絡他們?對方應該會滿擔心的。」
前天晚上,處理完與那兩個魔族的糾紛後,原本就要問殤芊羽這個問題了,但她卻突然昏倒過去,這才拖到了現在;
「可以聯絡的人……」
殤芊羽歪頭想了想,隨即露出困擾的表情;
「……之前有個很和善的大哥,提供我食物和住的地方……幾天前跟他來這裡的時候,原本他幫我訂了一間旅館,但是我回去時迷路了,也不知道那位大哥的聯絡方式……」
天啊,那位大哥人也太好了吧,包吃還包住……
「那位大哥有什麼特徵嗎?」
「特徵?嗯……」
小影問道,殤芊羽頓時陷入沉思,似是在努力回想那人的樣貌;
「嗯……長得很壯……看起來應該是人族,但總覺得又不是……」
很壯……人族……
這範圍太廣了啦!
「……這樣好了,我待會剛好要去公會,要不要我順便載妳一起過去?妳可以順便在那問問有沒有人知道那位大哥,或是那間旅館的情報。」
「誒?可以嗎……?」
殤芊羽轉頭看向我,不確定地說道;
「沒什麼不行的啦,反正也是順便——」
「啊,這可是你說的哦!」
——咦?
話說到一半,便被一旁的小影「就等你這句話」般的開心話語打斷,我於是疑惑地看向她;
「反正你說了沒什麼不行的嘛~那我等一下要睡個回籠覺,你就順便幫我把龍大哥寄的遊戲領回來吧。」
……這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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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7。
不久前,吃完早餐收拾好後,小影跑回房間睡她的回籠覺,祖父則是又去教導那群各種族的小孩,於是我和殤芊羽各自準備了下後,便騎車載著她前往公會;
「……那個,終冥……」
「嗯?」
路上,後座的殤芊羽突然開口喚道,我隨口應了聲;
「之前那位老爺爺……究竟是什麼人啊……?」
呃,突然問這幹嘛……?
「啊……他是個非常有名的殺手。」
雖然不知道殤芊羽問這做什麼,我仍如實以告;
「殺……誒?!」
儘管沒看到殤芊羽的表情,但伴隨那聲驚愕的輕呼,我明顯感受到背後的身體震了一下;
「……不過現在已經不是了。」
「……啊,嗯……」
我很快再補了一句,殤芊羽沉默了一會,輕輕應了一聲;
「怎麼了嗎?」
「沒、沒事!只是有點好奇,隨口問一下而已……」
「這樣啊。」
總覺得應該不是這麼簡單的理由……不過算了,繼續問下去感覺不太好。
我一催油門,稍微提了點速,向公會的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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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2。
抵達公會後,我很快領了小影的遊戲後,帶著殤芊羽去情報站,找尋了下關於她說的那位大哥及旅館,但一小時過去,卻是一無所獲;
「唉……」
大廳等候區內,殤芊羽坐在沙發上,神情沮喪,幽幽地嘆了口氣;
「別難過啦,喝點東西吧。」
「嗯……謝謝……」
我遞過從家裡帶來的保溫瓶道,殤芊羽謝了聲接過,輕輕啜了一口,臉上頓時恢復了一點神采;
「……甜甜的……真好喝……」
「妳喜歡就好。」
做熱甜豆湯是正確的選擇呢……目前看來,她似乎偏好比較甜的東西。
「……找不到那間旅館也沒關係,在找到那裡或是那位大哥之前,妳就先繼續在我們住著這裡吧。」
「……誒?」
我安慰了殤芊羽一下,她聞言一呆,轉頭看向我;
「……可是,總不能一直這樣白吃白住的,而且這樣也太麻煩你們……」
「總好過大冬天的讓妳睡街上啊……何況能有個同性朋友聊天,小影她會很開心的。」
當然,我更開心就是了。
「……真的……可以嗎……?」
殤芊羽遲疑了一下,小聲地問道;
毫無疑問,我的答案只有一個。
「當然。」
「……!」
殤芊羽聞言,露出安心而喜悅的表情;
我想了想,向殤芊羽伸出手;
「那麼……今後請多多指教囉,殤芊羽。」
殤芊羽呆了一下,也慢慢伸出手,用那白玉般的纖指,輕輕握住了我的手,臉上隨即微微一紅;
「……叫我……芊羽……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