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咔噠、叩、咔噠、叩──
皮鞋踩踏在通往下層的水泥階梯上，腳步聲迴盪在廢棄工廠裡。
在倉庫的附近有一道樓梯。由於房間內堆滿著各式各樣的雜物，如果不是熟知工廠地形的人，根本不會知道裡面還有路可以走。
樓梯是通往地下層。樓梯的盡頭是一道鏽跡斑駁的鐵門。鐵門上掛著一塊破爛的木板，上面寫著『非員工請勿進入』。
門上掛著重鎖。但多年的光陰已經把它侵蝕得像廢紙般脆弱。
男子輕觸著鐵門，接著浮出了一個傳送門。
傳送門的另一邊是一條陰暗且看不見盡頭的長廊。兩側還有數不盡的鐵門。
每當男子走過鐵門前面，裡面關著的生物就開始躁動且胡亂敲打著鐵門。
男子似乎習以為常，對於耳邊的吵雜聲與眼前的景象毫無反應。
走廊的盡頭，是一個相當空曠的房間。
裡面沒有任何光源，也沒有任何擺設。地板不像外面那樣堆滿雜物與灰塵，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難以忍受的惡臭。
男子加快腳步來到了房間的中央後，單膝跪在了地上。
「主人。」
這時，房間迴盪著野獸般的低鳴聲。除此之外，四周還傳來生物爬行的聲音。
「主人，夏海在與園田海未接觸後，精神和行為便出現了異常。」
「我們已經嘗試過各種可以取得情報的方法。就連監視影魔也被對方殺死了。」
一道黑色的影子直接落在男子的身上，同時也使男子被擊飛到牆上。
「呃……！」
胸口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男子忍著疼痛緩緩地抬起了頭……攻擊自己的正是主人那細如長鞭的尾巴。
「你居然還有臉出現在我面前？」
「哼！看在你還有用處的份上……這件事就算了。」
男子扶著牆壁重新站了起來，蹣跚地回到了剛剛的位置，靜候主人的指示。
「……我記得小鳥是那天襲擊村子的負責人吧？」
「是的。」
「影。去把小鳥給我抓過來。倘若她有任何抵抗行為，一率視為叛變。這時，我允許你用任何方式處決她。」
「遵命。」
◇ ◇ ◇
正在廚房收拾餐盤的小鳥，默默地往海未的方向看去。
海未坐在沙發上認真地看著一本書。
似乎是注意到小鳥的視線，海未的兔耳朵抖動了兩下。
「請問有什麼事嗎？」
由於海未並沒有轉過來，因此沒有看到小鳥的臉上正露出一副失落的表情。
果然還是抱著警戒心呢……
「海……園田小姐，很喜歡看書嗎？」
海未低頭猶豫了一會後，放下了手中的書。
「其實……我原本是非常討厭看書的。因為在天界是處於被拘束的狀態，因此沒有辦法像其他人一樣，交朋友或是聊天。我的工作……老實說，非常的枯燥乏味。儘管我想融入大家，也會因為身上背負的『罪』，而被特殊對待。久而久之……書就成了我唯一的朋友。」
「對不起，讓園田小姐回想起不好的回憶了。」
小鳥的臉上滿是歉意的說道。
「沒關係的。我已經習慣了。」
海未低著頭，微微露出了苦笑。
或許是察覺到了海未的心情，小鳥毫無猶豫的從後方抱住了海未。
「這次……小鳥不會再讓園田小姐一個人了。小鳥會陪在園田小姐身邊的……」
一種久違的感覺湧上心頭。海未微開的嘴唇試圖說出些什麼。但最終，還是選擇默默地閉上了雙眼。
──『對小鳥來說，妳依舊是他所熟悉的人。』
腦海中的話語揮之不去。
每當她湧出想要離開的念頭時，總會有一種強烈的不安拉扯著她。
……好像離開後，就會失去什麼寶貴的東西一樣。
連記憶都無法持有的我，還有什麼能夠失去的嗎？
海未冷笑了一聲後，離開了小鳥給予的溫暖。
「南小姐，我……」
小鳥似乎知道對方想表達什麼，而直接用食指抵住了海未的雙唇。
「我明白的。」
小鳥對於自己暱稱的轉變，讓海未不斷逃避的視線，終於對上了小鳥的雙眸。
「儘管失去了記憶，園田小姐依舊如此的溫柔呢……」
小鳥捧著海未的雙頰，露出了一抹孤寂且閃爍淚光的微笑。
「園田小姐……只要繼續做自己就可以了。」
──對不起。請允許我的任性。
◇ ◇ ◇
隨著時間流逝，太陽漸漸升起，驅走壟罩天界的黑暗。
當陽光灑落在亞拉納爾的身上時，牠立即豎起了耳朵。
空氣中細微的震動清楚地傳進亞拉納爾的耳裡，同時還能聽見金屬碰撞而發出的清脆聲響。
亞拉納爾知道那些聲音是針對自己而來，但牠並沒有逃跑的意思，反而繼續趴在原地等待。
很快，以五人成立的小隊來到了亞拉納爾的面前。
「聖獸－亞拉納爾，米迦勒大人下令要你立即前往人界帶回園田海未。」
對於天使來說，米迦勒的命令就是絕對。一旦違抗命令，便會體驗到比死亡更加恐怖的地獄。
然而，亞拉納爾面對如此的威脅，卻只是刻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不予理會。
「你這傢伙──難道沒聽懂我說的話嗎！」
「你應該知道違抗米迦勒大人的下場吧！」
無論隊長怎麼激動地喊道，都不見對方的反應。無奈之下，隊長向隊員們下達了指示。
四人紛紛向亞拉納爾靠近，並舉起了手上的刀。
微弱的殺意中帶著明顯的恐懼，這也使亞拉納爾終於睜開了雙眼。
隊長與眼前的猛獸對上眼時，一股惡寒爬上了脊柱。手中的刀刃不斷的顫抖著，若是一個閃神，恐怕就會落下。
「住手吧。你們是不會有勝算的。」
「別、別瞧不起人了！」
亞拉納爾緩緩地站了起來。鼻尖略為靠近的嗅了嗅隊長身上的味道。
「你們應該都知道聖獸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既然如此，為何米迦勒只派了五個人來找我？」
「這只是個很簡單的陷阱罷了。只要我違抗了米迦勒的命令，你們便會以武力與我對抗。而這時……我若是失手殺了你們，他便能以各種名義來治我的罪，甚至是危害到我的主人。」
「我曾看過米迦勒的行為與手段，那是比惡魔還要更加殘忍的怪物。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甚至可以犧牲掉所有的一切。」
「所以我才勸你們收手吧。」
見對方遲遲沒有反應，亞拉納爾的嘴裡飄出了些許濃霧，試圖想威嚇對方。
然而，隊長並沒有因此而退縮，反而握緊了手中的刀，用那再也隱藏不住的顫音，說道：
「我們當然知道。但要是我們就這樣回去，可是會被判重罪的……」
「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為了保護家人，我們必須向這麼做！」
隊長率先發動攻擊後，其餘四人也跟著揮舞著手上的武器。
在亞拉納爾的眼裡，這個瞬間就像是慢動作播放。倘若牠動了殺念的話，這只會是單方面的屠殺。
──但牠並不想這麼做。
牠不希望自己再次淪為那頭令人膽怯的嗜血野獸。
是她，將自己從墮落邊緣拯救回來。是她，讓自己鮮紅的世界回歸到原有的色彩。
那份溫柔、那份笑容，是亞拉納爾誓死也要守護的寶物。
亞拉納爾抱著這份信念，仰頭發出足以震天動地的咆哮聲。
五人同時停下了動作。最終，一齊昏倒在了地上。
「請原諒我吧。」
就在亞拉納爾準備轉身離去時，一股足以令人窒息的殺氣震攝住了亞拉納爾。
……必須要……逃離才行！
害怕的牠，無法開口說出任何一個字。
腦海中僅剩『逃跑』這個詞。
然而，越是試圖移動身軀，那股壓制自己的力量就越是龐大。
「該說好久不見……嗎？」
米迦勒的身影宛如太陽般耀眼。
他以高傲的姿態望著正在顫抖的亞拉納爾。
「我本來對你抱持著相當大的期望……卻沒想到你竟然背叛了我。」
亞拉納爾用盡全身精神與力氣，才勉強能夠保持站立的姿態。
牠落魄的喘著氣，思考著接下來的選擇。
正常人或許會向對方乞求饒恕。但這在冷血無情的米迦勒眼前毫無用處。
稍微平復了心情後，亞拉納爾仰頭望著米迦勒：
「米迦勒……是你變了……」
頭盔發出了一絲細小的聲響，似乎對亞拉納爾的回答有些疑惑。
「這倒是挺有趣的回答。但我對背叛者可沒有什麼耐心。」
語畢。亞拉納爾的左右兩側出現兩個身形巨大的神兵。他們手持著相同的長斧頭，並單手壓制著亞拉納爾，等待著米迦勒的下一個指示。
「我給你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只要你能夠將『容器』帶回來，我就放你自由。」
「原來如此……因為這副身軀承受著『詛咒』，所以你才無法親自動手吧……真是可笑。」
「如果不接受，會有什麼樣的下場……這點你應該很清楚。」
「米迦勒，總有一天……會有人來定你的罪。」
「何罪之有？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淨化這腐敗的世界罷了。」
儘管看不見米迦勒的面容，但卻可以從口氣中感覺出對方毫無悔過之意。
「那些被你無辜殺害的生命……你竟然一臉理所當然的踩在腳下！」
亞拉納爾咆哮道。同時，濃厚的霧氣向四周擴散開來。原本擁有實體身軀的亞拉納爾，全身化為霧氣般，融入在霧中。
失去獵物的巨神兵緩緩地站了起來。
濃霧逐漸隱藏住巨神兵的身影。不久，身軀開始結冰的巨神兵，在亞拉納爾的利爪下，化成無數閃閃發光的碎片。
「想躲在霧中也是沒有用的。」
米迦勒右手輕輕一揮，地面便伸出了五條金色的粗重鐵鍊，並緊緊纏繞在半霧化的亞拉納爾的四肢上。
亞拉納爾直挺著身子，試圖抵抗鐵鍊的拉扯。
「明白了嗎？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實力差距。」
「啊──我本來就沒奢望能夠傷到你一絲一毫。但是啊……即使知道面對的是贏不了的敵人，我也不會輕易向敵人屈服。」
最終，亞拉納爾還是敵不過米迦勒的力量，被迫趴在了地上。
米迦勒緩緩飛到了亞拉納爾的面前，用掌心抵在牠的額頭上。
「放心吧。我將會摧毀你僅存的意志。」
◇ ◇ ◇
這天，小鳥帶著海未來到了人類所居住的城市。
吵雜且繁榮的城市與海未記憶中的完全不同。
以柏油鋪成的馬路上，一台又一台的汽車與機車不斷呼嘯而過。
然而，這些交通工具所排放的廢氣，卻令海未略有痛苦的皺起了眉頭。
「沒想到人類的文化進步這麼多。」
「……同時也加快了人類的死亡速度呢。」
小鳥面帶笑容的接下了海未沒說出口的話。
「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人類不會感覺到痛苦嗎？」
「人類為了貪求便利，就會自願捨棄許多東西。不過這些都只是他們的選擇罷了。」
兩人來到了正在辦活動的中央廣場與商店街，許多店家都在這裡擺設攤位。屋簷上都掛著五顏六色的三角旗與彩帶。
在熙來攘往的熱鬧人群中，店家對街上行人發出充滿氣勢的叫賣聲努力拉客。不少人受到食物香氣的誘惑，紛紛來到攤位前，排隊等候。
「這裡是……？」
「最近好像有活動，所以比平常熱鬧的多。」
「原來如此……」
烤架上烤著香氣四溢的烤肉串，那是她從未聞過的香味。被勾引食慾的海未，偷偷地嚥了口唾液。
儘管海未想嚐看看人類的食物。但一想到自己的口袋，便滿是失落地搖了搖頭。
「園田小姐也嚐嚐看人類的食物吧？」
「很抱歉。我並沒有這個時代的貨幣……」
海未才剛轉身面向小鳥，就看見小鳥手上拿著一個紙袋。
「什麼時候？」
「嗯？因為園田小姐一臉想吃的模樣，所以小鳥就買了。比起這個，不吃嗎？」
小鳥將熱騰騰的烤肉串遞到了海未面前。
「這家的烤牛肉串絕對不會讓妳失望的。如果不吃牛的話，這裡還有雞肉串喔。」
「不是的……我不能一直這樣白白接受妳的好意……」
「園田小姐真是固執啊……但是呢，小鳥就是喜歡這樣的園田小姐。」
「什麼意思……唔！」
小鳥趁著海未開口講話的時候，直接將牛肉串放進了海未的嘴裡。
「唔……好好吃。這就是烤肉串嗎！」
「對吧。這附近還有幾家不錯的店呢！」
還沒等海未反應過來，小鳥便直接抓著海未的手腕，快步往下一個地點。
然而，越往中央走去，人潮就越是擁擠。首次遇到這樣場面的海未，也漸漸地跟不上小鳥的身影。
「啊！」
海未直接被撞倒在地，而那名撞人的男子也消失無蹤。海未趕緊起身想追上去，但小鳥已經不在視線範圍內了。
由於海未正處於不知所措的狀態，再一次被陌生男子撞倒在地。
這次的力道與前一個不同，是明顯充滿著惡意。
「呵──真是不好意思啊。」
身材魁梧的男子露出一臉得意的笑容，並單手抓起了海未纖細的手臂。
「請、請放開我。」
「對不起，弄痛妳了嗎？但請不要露出這種表情啊……會讓我興奮起來的。」
海未站穩仰頭時。才注意到男子那雙早已被慾望佔滿的血眸。
──惡魔。
在得知對方的身分並不是人類後，海未立刻就冷靜了下來。
「喔？放棄抵抗了嗎？」
惡魔用力推開行進中的人們，來到一旁的暗巷裡。
那些被惡魔推倒的人們，絲毫沒有注意到異狀或是惡魔的身影，反而拍了拍身子，重新走在大街上。
當海未一如往常的召喚『聖矢』時，卻什麼都沒出現。
……為什麼？
無論海未如何嘗試，最終都以失敗告終。
陷入恐慌的海未，開始思索著原因。
難道是這座城市的關係嗎？
惡魔看著眼前獵物的輕微抵抗，不禁放聲大笑。
「儘管掙扎、儘管呼救吧。反正都不會有人來救妳的！」
「……捉弄獵物很有趣嗎？」
「啊？」
惡魔略有不悅的抓住了海未的雙頰。尖銳指甲的前端刺破了海未的肌膚。血珠順著惡魔的指尖流了下來。
「妳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嗎？」
「……」
「我輕鬆就可以奪去妳的性命。相對的，我也可以殘忍的折磨妳。」
惡魔高舉右手，直接在海未的胸前留下一道爪子形成的血痕。
「不要以為妳不畏懼死亡，我就拿妳沒轍。」
惡魔拖行著胸口滲血的海未，讓她來到巷口處，面對著人群們。
「如果我把妳身上的衣服撕開，再把妳丟到人群之中……妳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嗎？」
「人類不會如你所願。」
「啊……如果只是單純丟上街，恐怕沒人敢對妳做什麼吧。那如果……我讓偽裝成人類的手下在大庭廣眾之下侵犯妳……」
這句話讓海未回想起自己曾被惡魔囚禁的慘痛記憶。
遭到惡魔囚禁的天使，倘若能獲得一死，就是一種慈悲。
但惡魔卻以折磨天使為樂，惡魔的各種手段……都曾在海未的眼前上演。
『海未……拜託……殺了……我……』
受不了惡魔無情的凌辱的夥伴們，試圖在海未的懷中乞求解脫。
海未一想到這些過往回憶，不禁流下怨恨的淚水。
「不是吧……稍微欺負一下就哭了？」
海未猛然抬起頭，一腳踢向惡魔的左手肘關節。
骨頭斷裂的聲音響起，同時讓惡魔鬆開了手。
「啊啊啊啊啊啊──！」
惡魔失去理智地咆哮著，用右手重擊著海未所在的地面。
海未整個人彷彿變了樣，利用牆邊反蹬踢向了惡魔的側臉。但力道似乎不夠，惡魔的下半身絲毫沒有任何移動，只是稍微側著臉而已。
惡魔怒視著海未，直接抓住了她的腳，狠狠甩向牆壁。
「呃啊──！」
海未的鮮血噴濺在惡魔的身上。
儘管天使的肉體沒人類般脆弱，但也經不起惡魔多次的蠻力摧殘。
惡魔一步步逼向陷在牆中的海未。狠狠抓著海未的腦袋。
「本來還想好好疼愛妳一番……這是妳自找的！」
海未的意識逐漸模糊，彷彿一放鬆就會整個倒下一樣。但這並沒有讓她喪失戰鬥的意志。
眼前的牆壁突然竄出數條鮮紅色的荊棘，讓惡魔一口氣被拖向牆壁。
惡魔被荊棘緊緊纏在牆壁中，無法動彈。
「呃啊……身體……為什麼……！」
惡魔不斷掙扎著，卻只是讓荊棘纏繞的更緊。
尖刺無情地撕開了惡魔的皮肉，鮮血不斷從傷口滲出。
倒在地上的海未看著眼前的惡魔漸漸被荊棘給吞噬著。
惡魔的身體天生就有自癒能力，階級越高自癒的速度就越快。但相對的……面對這種不斷吞食著自己血肉的生物，如果無法從中掙脫出來，惡魔的自癒能力也只是增加自己的痛苦，且延長死亡的時間罷了
「園田小姐。」
不知何時出現的小鳥，急忙扶起了海未。
「……妳對我做了什麼？」
小鳥一臉歉意的牽起了海未的手，並摸著一條銀製的手鍊。
「這是能夠隱藏氣息的一條魔法手鍊。但副作用……就是限制住使用者的魔力。」
「所以我才無法使用魔法嗎……？」
「是的。因為這座城市已經淪為惡魔的地盤了，所以小鳥才想要隱藏園田小姐天使的身分……」
「妳為什麼不說？」
「……」
小鳥並沒有立即回應。
「小鳥……」
「妳這低劣的魅魔……妳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嗎！」
惡魔對著小鳥咆哮著，同時也不斷從口中噴出鮮血。
小鳥臉上頓時浮出一層陰影。
血之荊棘彷彿回應主人的心情，直接勒住了惡魔的嘴。
「唔、唔唔──！」
惡魔不顧臉上的疼痛，不斷的掙扎著。儘管嘴角開始出現撕裂傷，也沒能阻止他的氣勢。
這時，暗巷深處傳來陣陣拍手的聲音……
「這還真是讓我看到了有趣的一幕啊。」
一名穿著黑色西裝且戴著駭人鬼面具的男子走了過來。
惡魔彷彿看到希望般，微微露出笑容。
「莫斯洛，你還真是落魄啊……」
面具下傳來沉穩的聲音。但在莫斯洛的耳裡，就像是冷言冷語的嘲笑。逐漸地，莫斯洛臉上的笑容垮了下來。
「那麼……南小鳥。能否請妳解釋一下？」
「影大人，這孩子並不是這座城市的人。我早就已經讓她戴上有我印記的手鍊。而莫斯洛明明知道，卻還是無視了這件事！」
影低頭思考了一會後，轉頭面向莫斯洛。同時，小鳥解開了束縛在莫斯洛嘴上的荊棘。
「看來情勢已定了。」
「請、請您稍等一下……為什麼單憑一面之詞就定案！」
「監視影魔已經告訴我事發經過了。為什麼我還要浪費時間在沒意義的事情上？」
「您是監視影魔的負責人……？」
「監視影魔並不是生物。他們是我的『影子』，也可以說是『我』的一部分。」
「不、不可能……如此龐大的數量，單憑一個惡魔是不可能支撐的！」
「閒聊就到此為止吧。」
語畢。影腳下的影子化為一把鐮刀，直接抵在了小鳥的脖子上。
「主人要見妳。」
「影大人。您這是什麼意思？」
「我警告妳，依照妳說的話跟舉動，我是有權力直接處決妳的。」
小鳥緩緩地起身，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掉了腦袋。
「我們一起共事這麼久了……您還認為我心懷不軌嗎？」
面具下輕嘆了一口氣後，將鐮刀化的影子給收了回來。
「小鳥，我也只是聽令辦事。最近，主人的脾氣變得相當暴躁。我光是待在主人身邊，就已經吃了不少苦頭了。」
「那還真是辛苦您了。不過……為什麼會突然這樣？」
「恐怕……是因為園田海未突然的出現吧。夏海自從與園田海未接觸後，精神和行為便出現了異常。現在主人也在懷疑妳是否有叛變的行為……」
「叛變嗎……原來如此。難怪薩麥爾大人會親自派您來處理這件事。」
小鳥在說出那熟悉的名字的時候，偷偷瞄向了倒在一旁的海未。
「小鳥，不准提起那個名字。」
面具下的聲音變得更加低沉，影子也跟著躁動不安。
這時，海未清楚看到了影腳下的影子閃過一雙血紅的眼睛，同時傳來野獸般的低鳴聲。
「對不起。」
「……算了。不要讓主人等候太久。」
「等等，那園……水谷怎麼辦？」
影頓時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
「妳先去據點。我會處理這孩子。」
「……明白了。」
目送小鳥離開後，影滿是好奇的蹲在海未的面前。
「人類被傷成這樣……鐵定沒救了吧？」
「身為一個人類，妳的膽量確實令人讚嘆。」
「而且……妳竟然能把莫斯洛的左臂給踢斷了……有趣，這真是太有趣了。」
「作為獎勵……我就讓妳毫無痛苦的死去吧。」
影子化為一把短刀。以試圖劃開空間般的速度，揮向海未的脖子──
「這是……怎麼回事？」
短刀確實劃開了海未的脖子，但影卻一臉茫然的看著眼前的景象。
海未的身形漸漸化為霧，向四周散開了。
周遭的霧越來越濃，幾乎可以說是看不見任何的東西。
影緩緩靠向牆壁，並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遠處傳來野獸的腳步聲與帶有敵意的低鳴聲，而那些聲音正朝著自己的位置而來。
野獸般的黑影越來越近。但礙於濃霧的關係，使影根本看不清楚對方的身分。
這時，影的四周閃爍著一點一點的藍色光芒……
「糟──『盾』！」
影迅速蹲下，利用自身的影子形成一個球形的盾牌。
而藍色光芒如同機槍般，從四面八方攻擊著影。
聲音停下後，影看著從『盾』上流下的液體。
「……水？」
影才剛重新意識到不妙，『盾』上覆蓋的水已經開始結起了冰。
野獸快速逼近影，高舉前爪攻擊『盾』。
此時，結成冰的『盾』就像是普通冰塊一樣脆弱，在野獸的爪下硬生生地碎裂開來。
一時之間無法動彈的影，用雙手擋下了野獸足以震撼大地的強勁一擊。
野獸的真面目也因此得以露面。
「看來不是一般的獅虎獸啊……難道你就是霧之王－亞拉納爾？」
儘管自己正處於下風，但影還是輕笑了出來。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風把你吹到這裡的……但我也不想知道這些事──『災影』！」
地面的影子逐漸形成一頭半人虎形狀的漆黑生物。那雙明顯過大的雙手，如鐮刀般銳利。惡魔的頭顱上，還長著一對過於粗壯的角。
儘管身形多麼像活著的生物，但終究還是影子。因此，他們都無法從喉間發出任何聲音。
這時，明顯與周遭不同的霧氣直逼『災影』。
形體如雲般緊緊纏繞在『災影』的身軀。不久，『災影』直接被凍成了一座精美的冰雕。
亞拉納爾迅速向『災影』靠近。就在不到一個人的距離時，『災影』身上的冰從一道小裂縫逐漸擴大。
驚覺不妙的亞拉納爾立即向後跳開，但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災影』的利爪直接刺穿亞拉納爾的胸膛，卻不見半滴鮮血流出。
接著，亞拉納爾的身軀化為霧氣消失在空中。
「果然……」
當迷霧漸漸散去時，『災影』也跟著回到影子之中。
影緊皺眉頭，看著還殘留血跡的地面：
「妳肯定是知道亞拉納爾會來救園田海未，才願意離開的吧。」
「……南小鳥，妳究竟想做什麼？」
──────Tbc ──────
創作內容
【Love Live!】魅魔小姐請不要戲弄我 7 (海x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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