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內容

9 GP

[達人專欄] 老城魅影(中)

作者:Hsin│2019-09-09 17:30:07│巴幣:1,016│人氣:238

  雨不疾不徐地下著,我們決定跟隨這樣的節奏散步下山。

  「好浪漫。」她張開雙手,像在伸懶腰又像在擁抱著天地。

  「在雨中漫步嗎?」

  「嗯,下雨的時候,走在路上,我都會想起蘇軾的這闕詞:『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不畏風雨,堅定走自己的路,而且走得悠然走得優雅;尤其是最後那句『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不覺得他真的很瀟灑嗎?好嚮往能成為這樣的人啊。」

  「你想得好多,我單純感覺淋雨很酷而已。」

  雖然鄙夷的眼神朝我掃來,我泰然自若地繼續說:「而且這種綿綿細雨還好,要是台北那種砸死人的大雨,除了會淋成落湯雞很狼狽,還要小心重感冒,希望你沒有因為追求浪漫而導致在床上躺一整週的經驗。」

  「這也是過來人的經驗談,人生智慧的結晶嗎?」

  我擺擺手,她仔細觀察我的表情一會兒,意料之外地笑了出來。

  「怎麼?」

  「沒有啊,沒什麼。」她轉了轉眼珠子,指向前頭已經看得見尖屋頂的聖喬治教堂,問:「要不要去教堂看看?」

  推開厚重大門的瞬間,一陣陰涼撲面而來,帶著股遙遠而充滿回憶的氣味。

  教堂的彩繪玻璃和記憶裡的一樣美。雖然很想這麼說,但事實上我已經想不起當初坐在這裡,和朋友一同聆聽唱詩班歌聲的時光了。真奇怪,我一向以良好的事件記憶為傲,從小到大一些無關緊要的生活點滴都能夠清清楚楚的儲存在腦海,但是不曉得為什麼,今天一直有種隔著厚厚的毛玻璃,妄想探視腦中長期記憶區的感覺。

  我的記憶有缺口,第一次察覺到這件事,是在大一的時候。那時認識了一群踢踏舞社的夥伴,某次社遊去木柵動物園,野餐時話題不知怎地來到了高中時光。我記得當天熱得要命,是典型逼死人的專屬於台北的溽熱夏日,我們搶得一張半掩於樹蔭底下的木桌,大夥紛紛把午餐盒陳列出來,簡直是場拙劣廚藝的展覽會。

  我咬著有些出水了的生菜沙拉,聽他們一一訴說那甫過去沒多久,依舊新鮮翠綠的年少輕狂,輪到我發言時,我的腦中卻倏然一片空白。

  「你的高中生活怎麼樣?」

  坐在教堂的長木椅上,狀似禱告,我夢囈般地開口詢問。她並未立即回應,雙手撐著椅子,腳勾起來,前後交錯晃呀晃的,牽動垂落耳際的一綹髮絲。她就這麼若有所思地盯著前方不知有多久,偌大的十字架懸在那裡,我不曉得她是否是在和神說話。她信神嗎?

  「在來到杜賓根以前,我一直覺得高中是我這輩子最美好的時光,雖然不是第一志願,但是我們的冬季制服外套是很帥的風衣哦。校內學習風氣很好,平時大家的娛樂是漫畫跟小說,雖然宅宅的,但是班上很和樂,像家一樣。雖然那三年說穿了是被考大學的壓力一路鞭笞過來的,但是人生被擠得只剩下讀書和考試,未必不是另一種幸福。雖然現在聽起來都像在嘴砲就是了。」

  「聽起來挺好的啊。不過竟然被交換生活比下去了,你在這裡一定碰上了很多好人。」

  「你的點評好特別,是因為你當初也在這裡碰上了很多好人嗎?」

  我歪頭思考了下。「我本來想說的是怪人,不過算了,你懂我意思。」

  「為什麼突然想起高中生活?」她向前趴在前座椅背上,回過頭來看我。

  「因為我想不起來。」

  她沉默的同時,我用手指頭輪流輕敲椅背,目光挪到十字架上,問:「有讀過楊牧的《疑神》嗎?」

  「是那個『來了!來了!從山坡上輕輕地爬下來了』的楊牧嗎?」

  「那是楊喚。」

  「好吧,那我沒讀過。」

  我莞爾,溫溫吞吞召喚出烙在腦裡的字句。「對楊牧而言,『文學史最令人動容的主義,是浪漫主義。疑神,無神,泛神,有神。最後還是回到疑神……有神和無神最難,泛神並非不可能,但守住疑神的立場便是自由,不羈,公正,溫柔,善良。』這對我來說,無非是對浪漫主義至高的評價,但是你知道嗎?主義兩個字太難了,我以前從沒真正弄懂過浪漫主義,所以知道了英國詩人拜倫投入希臘獨立戰爭而死,只覺得這人也太矯情,但是浪漫主義從來不是矯情。浪漫主義萌發於對現實的關懷,就像楊牧說的,自由,不羈,公正,溫柔,善良。疑神的立場,是用批判懷疑的精神去實踐獨立思辨,這麼說來,疑神竟是浪漫的。」

  身旁的她久久不發一語,我於是將注意力從十字架上移開,發現她正無比專注地盯著我。

  「你果然是個浪漫的人。」

  「這真是我所能想像跟我最不相襯的形容詞了。」

  她也笑了,又問:「所以,你懷疑神的存在?」

  「我攻讀的學科信仰實證科學,追求證據和邏輯,在這個前提下,我沒有理由不懷疑。應該說,哲學的基礎是懷疑,而科學奠基於哲學之上發展,理所當然承接了這個特質;既然科學家什麼都懷疑,當然神也不會是例外。」

  「那你覺得教堂的存在有意義嗎?」

  「當然有。」

  「秒答耶。為什麼?」

  我仰頭望向高高嵌在壁上,斑斕流動著的彩繪光芒。

  「教堂是為了人而存在的,比起神,我更信人。」

  她用力地點頭表示贊同,幾乎顯得有些太用力了。接著她伸出纖細雪白的手,指向教堂二樓的座位區。

  「去年接近聖誕節的時候,我和最好的德國朋友一起來這裡聽了場交響樂。外頭天氣很冷,每一道吐息都有蒸騰的白煙,可是還是沒有下雪。我想偷偷在窗台堆起雪人,在他們鼻頭插上小巧精緻的胡蘿蔔,特別是那陣子遲了很久才總算看完迪士尼的《冰雪奇緣》,好想要也有一隻自己的雪寶。」

  「我們那年也是暖冬,我懂。」南國來的孩子心有戚戚焉。「而且雪寶真的很可愛。」

  「是呀,我沒想到挑高的教堂真的那麼適合唱詩班的共鳴,鑲在牆上的管風琴,樂音有股沈著的魄力。雖然女高音、女中音、男高音、男中音四位主角各顯神通,嗓音非常有力度與美感,但我最喜歡的卻還是在後頭站成四排人牆的合唱團。高音處,像是要直上雲霄,翳入天聽。樂音婉轉,我總是在某些曲段時特別地想起某些人。」

  她沉浸在回憶裡,眼中閃爍光芒。我也彎身趴上前座,悄悄更靠近她,彷彿能藉此更貼近回憶。

  「輕快颻颺的時候,自然而然想起在這裡結交的各國朋友們;溫柔和煦的時候,想起在這兒交心的這群台灣朋友,這些深刻走進我生命裡的人們;雄壯威武的時候,學校儀隊隊員英勇的身姿就像在眼前,彷彿那些隊長喊的拍點那表演的音樂還清晰響在耳畔,光線灑滿記憶,燦爛千陽;渾厚獨唱時,那樣美麗崇高得無可欺近,是發現時早已無可奈何佔據腦海的那些關於仰慕的人的回憶,分明那麼稀少那麼片段,卻清晰得無可比擬。演奏的最後,由壓抑無光的深海忽地向上竄,拔出海平面,沖起的碎浪直上雲霄。那兒有最耀眼的陽光,有最藍的天。」

  我不知不覺屏住了氣息,在她沉默下來後,才禁不住嘆道:「真好。」

  「是啊,是真的很美好的回憶。」

  她漾起幸福的笑容。

  能如此清晰地進入回憶之中,重現當下的感官記憶,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我想問她,但最後還是作罷。我怕羨慕長成了嫉妒,不小心劃傷她,她是這樣一個纖細易感的靈魂啊——今天的我,當真有些濫用靈魂一詞了。這個我曾如此深信的概念,卻在數年的實證科學訓練之下,持續不斷的辯駁與質疑當中,逐漸解構,逐漸散佚,幾乎不再存在。

  緊揣著疑神的立場,我想去哪裡呢?

  「你想去哪裡呢?」

  出了教堂,她這麼問我。我抬頭看見依舊懸掛在前方建築窗櫺下方,那塊寫著「歌德曾嘔吐於此」的牌子,忍不住嘴角上揚的角度。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些假資訊卻可愛得讓人喜歡。

  教堂彎下來的轉角處有間義大利餐廳,根據時節會推出山城裡難得可吃到的貝類料理,懷抱著期待,我們前往那裡享用稍嫌早的午餐。廚師卻表示現在不是季節呀,不過我們還是有海鮮義大利麵可以選擇,歡迎嘗嘗。雖然有些沮喪,但我們依舊在燒著白色小蠟燭的圓桌入座了,點了海鮮麵和鮮菇燉飯一起分食。餐點的味道很好,吃到一半膩了的時候,卻令我分外想念台灣。

  用餐完畢,桌上的白色蠟燭已將淚流盡,癱軟在桌面上的模樣,惹得她笑得樂不可支。我雖然找不到笑點,但她的歡快點燃了我的笑意,最後那點稀微燭光看起來也顯得格外動人。

  蠟炬成灰淚始乾。我用原子筆潦草地在餐巾紙上寫下這句李商隱,交給她。「事實上,我本來是直接聯想到這句詩的,結果你一笑把整個詩意都打壞了。」

  「哦。」她輕輕以指腹來回撫摸藍色墨跡。「字真好看,你其實比我想像中文藝呀。」

  「獻醜了,其實這首詩我也只記得這一句。」

  她將餐巾紙高高提起,正午的烈日穿透纖維,破碎的詩句析出了光。

  「沒關係,我記得它的前一句。」

  也沒徵詢我的想法,她自顧自把餐巾紙仔細對摺,放進了襯衫的胸前口袋裡,抬眼對我笑笑。「我想你也是,總會想起來的。」

  總會想起來的。因故空白的記憶,真的能有再度鮮明的可能嗎?

  這半世紀來,認知科學實驗早已有諸多證據顯示,負面情緒遠比正面情緒更能深植記憶之中。我因此大膽臆測,那些丟失的記憶,多多少少都是相對於那至今仍深深鏤刻於腦中的一切,顯得過份快樂的記憶。

  人作為有機體,一生中能擁有的腦細胞有限,要想將某時某刻的當下完整複印,只是癡人說夢;因為神經元無時無刻不在死亡,要想盡可能重現一段過往,每一次回想都是在耗損新的一批神經元,每一次回想都是在刺激神經突觸放電,直至其彼此連結。而不斷將新生與毀滅的腦細胞揮霍於充斥負面情緒的過去,無論是否出於自願,都將導致的副作用便是:那些短暫而快樂的過往,那些鮮少被召喚的明亮片刻,不再彼此連結,而是在每分每秒都在代謝的神經元之中,逐漸抹滅了存在的蹤跡。

  講述起來,不免感覺悲傷,而這也諷刺地增強了負面記憶的輪迴。

  我們在陽光明媚的午後買了冰。五年過去了,那家會在冰淇淋上再插個迷你甜筒的冰店依舊屹立不搖,不嗜甜的我用迷你甜筒挖了一小塊她的冰吃,莓果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上融開來,非常意外地,讓我想起了當年和朋友一同坐在內卡河畔吃冰的時光。

  這個時節正適合划船,我和她並肩坐在圍牆上,見或大或小的獨木舟自河流那端航來,輕快掠過,遠去。候鳥尚未遷徙,是因為距離冬季還有一段時日;生命裡走過的人,卻是在像這樣一個平凡無奇的日子,在我毫無防備的狀況下離開。

  看著來來往往的船隻與人們,我們並沒有說話,也不真的有什麼話想說。在第十三艘獨木舟經過的時候,她忽然哼起了歌。

  「這是最近的華語流行歌嗎?」我問。

  「『天黑請閉眼』。」

  「……什麼?」

  「歌名啦。」她笑得眼睛都彎起來,「你玩過狼人殺嗎?」

  「我不玩桌遊很久了。」

  「所以以前會玩囉?」

  我歪頭想了一下,「大學社團很愛打桌遊,富饒之城、卡卡城、說書人、矮人礦坑、牛頭王、德國蟑螂⋯⋯一些有的沒的。」

  「聽起來經驗超豐富欸。」

  「不過其中算是比較喜歡的只有說書人吧,沒什麼複雜的規則,就是靠想像力跟通靈,也蠻需要文化脈絡的,跟外國人玩就比較難,一些點啊梗啊很難接到。啊,我想到名字裡也有個殺的,好像叫三國殺吧?這個我有一次當臥底差點把敵方主君幹掉,想起來還是很殘念。」

  「那麼厲害!」她睜大眼誠摯地讚嘆,又轉轉眼珠子想了想,「其實,三國殺跟狼人殺的設定很相似,狼人殺好像有另一個名字叫『天黑請閉眼』,就是這首歌的歌名。」

  「它真的和狼人殺有關係嗎?」

  「當然啊,寫這首歌的人是參加狼人殺這個節目爆紅的,現在台灣最紅的綜藝節目大概就是這個了吧?」她的表情略顯浮誇,但說話的時候雙眼發光,「每次都有十位藝人一起玩這款桌遊,正義聯盟有四名神職,通常是預言家、女巫、獵人跟騎士,再加上三位平民,一起對抗邪惡聯盟的三名狼人,其中偶爾會有死掉可以帶走一個好人的狼王,或預言家查不到身份的雪狼。每晚狼人殺掉一個好人,醒來後大家就要依靠發言和表情動作來判定誰是神、誰是狼、誰是民,抓出三隻狼好人就贏了,而狼可以選擇屠民或屠神⋯⋯」

  看她滔滔不絕地講解狼人殺的遊戲規則,我覺得很有趣,也沒想打斷她,就這樣認認真真地聽她講述如何掉入這個節目的大坑之中。原本她是不看綜藝節目的,對台灣綜藝節目的印象還停留在古早時代的龍兄虎弟、綜藝大哥大、鐵獅玉玲瓏之類,據她說法沒什麼營養的節目,要不是因為來交換這趟,孤獨的時間太多,對台灣的想念太濃,也不會因為朋友輕輕一推,就自主跳下這個坑裡。

  沒想到的是,原來綜藝節目也能夠動到腦筋。原本她對綜藝的想像就是無須動用大腦,純粹製造一些無腦笑料,有時甚至根本也不好笑,就是給過勞上班族調劑用,拿來打發時間的消遣。在真正接觸以後,才知道這是個非常燒腦的遊戲,不僅發言必須謹慎考量何時該藏身份、何時該跳身份,還得用邏輯盤出其他玩家究竟偏好偏壞。最可怕的是,某些高級玩家在玩狼的時候還會亂跳神職,因此除了邏輯清晰以外還得會觀察神態,否則一旦錯信壞人,就是一路被帶風向到全盤皆輸。

  「某種程度來說也很像現實世界,不是嗎?」她口吻相當激動,「有一次玩警長局,好人狼人都起來參選,一口氣跳出三個預言家,因為沒有上帝視角,根本就不知道誰才是真的!通常這種情況有三種可能,一當然是真預言家,二是狼人假跳想帶風向,三是好人假跳想替真預言家擋刀——因為狼人通常最想殺的就是能揭穿他們身份的預言家。總之,這個節目看久了,就覺得它根本完美體現現實社會裡的爾虞我詐,我們普通老百姓就是平民牌,資訊有限不說,就算多方聽取發言,常常也被心懷不軌的政治家混淆視聽,尤其那種演起來愈是真誠的壞人,很容易把好人耍得團團轉。」

  「古往今來所謂有領袖魅力的人,多少都有這種特質吧。」我仰起臉,明亮的天色純粹得和現在的話題很不搭軋。「通常這樣的人也很洞察人性,懂得如何操控民眾的情緒,畢竟人腦比我們想像中要不理智得多了,人是情感的生物,大多數時候的確如此。」

  她忽然沈默下來,低垂眼簾,雙腳輕踢著牆面,像在思考著什麼。

  「我很容易被騙。」半晌,她才開口,「我想相信人,我寧願相信大家都是善良的。」

  我輕哼了一聲,「我以前也這樣。」

  「聽到『以前』這兩個字,我總是覺得很傷心,因為那標誌了一段消逝的過去,一種『不再是』的狀態。」她抬眼和我相視,「長大是什麼感覺?」

  她的句子像是利刃突刺進心口。長大是什麼感覺?

  「對你來說,我是成熟的大人了嗎?」我苦笑。

  「你敢一個人睡覺嗎?」

  「我現在自己住啊。」

  「你怕鬼嗎?」

  「還好,平常不太會去想這些。而且後來覺得,人真的比鬼可怕多了。」

  「那,你會不會覺得星空可怕?」

  我正想回「有什麼好怕的」,『星空』這個關鍵詞突然觸動了某段遙遠的記憶。你知道嗎?我喜歡星星,卻非常害怕仰望星空。是曾經對誰說過呢?確實,我確實是說過這樣的話,但現在卻已經想不太起來當初與我對話的人是誰了。她或他的臉,模模糊糊的,有可能已經是無數次記憶拼貼以後造就的假象,像是馬賽克,像是像素過低的劣質畫作。我是個俗人,承擔不了宇宙之於人類近乎永恆的質量。我的確曾經這麼說過。是吧?

  「以前好像有這麼覺得。」

  我才逐漸明白她所說的長大意味著什麼。

  那就是不自覺地使用過去式,不自覺地脫口而出從前,卻不再因這些不再是而傷心。記憶與否,似乎也變成了無關緊要的事。



(待續)


小後記:

娛樂百分百的凹嗚狼人殺真的很精彩!!!!!!大推!!!!!!


引用網址:https://home.gamer.com.tw/TrackBack.php?sn=4523538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保留一切權利

相關創作

留言共 0 篇留言

我要留言提醒:您尚未登入,請先登入再留言

9喜歡★jennylin1553 可決定是否刪除您的留言,請勿發表違反站規文字。

前一篇:[達人專欄] 老城魅影(... 後一篇:[達人專欄] 老城魅影(...

追蹤私訊切換新版閱覽

作品資料夾

leon770530巴友
我的小屋首頁共有4篇健身相關證照心得文,對健身有興趣的朋友可以來看看喔!看更多我要大聲說昨天10:10


face基於日前微軟官方表示 Internet Explorer 不再支援新的網路標準,可能無法使用新的應用程式來呈現網站內容,在瀏覽器支援度及網站安全性的雙重考量下,為了讓巴友們有更好的使用體驗,巴哈姆特即將於 2019年9月2日 停止支援 Internet Explorer 瀏覽器的頁面呈現和功能。
屆時建議您使用下述瀏覽器來瀏覽巴哈姆特:
。Google Chrome(推薦)
。Mozilla Firefox
。Microsoft Edge(Windows10以上的作業系統版本才可使用)

face我們了解您不想看到廣告的心情⋯ 若您願意支持巴哈姆特永續經營,請將 gamer.com.tw 加入廣告阻擋工具的白名單中,謝謝 !【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