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蹟般的,今天竟然沒迎來例行性的晨起頭痛。
微睜眼,在尚處模糊的視線中,藍亦翎見著上帝賜給她視覺上最恩典的贈禮。眨了眨眼,嘴角不自覺地為著眼前的美好而輕牽起。
如高級絲綢般的柔順,此時正瀑在她純白的床單上,而那被稍稍遮蔽的絕美臉龐,竟是呼吸恬靜的枕在她的左手臂上。
伸出手,藍亦翎是想幫眼前人稍微梳理下長髮的,誰讓妨礙她的欣賞了。可,她又怕自己的一個動作擾了對方難得的沉靜。
沒有皺著眉呢。
已經一個星期了吧?這人竟然都沒再往酒吧裡流逝生命。
她們也都是成年人了,目前彼此是什麼關係,藍亦翎也不曉得該如何解釋及定義,只是自然而然的就走到了這一步。
這幾日,白靜宸都在她的公寓過夜,雖然都是自己的刻意為之,用著工作上的各種理由及強硬手段的耍賴方式。但藍亦翎知道,若是白靜宸不願意的事,她就算裸體在對方面前跳艷舞當誘因,這人也不會有任何反應,更遑論留宿。
說不想要一個實質上的穩定關係,放在往昔,藍亦翎絕對會懶得再回覆她千篇一律的標準答案。但,直到近日藍亦翎才發現,原來,她只不過是再等一個人,等著站在一片荒蕪中的她。
白靜宸的時間因著那個人的音訊全無,留在了原地。她痴傻的等著,始終堅信那個人會歸來,只是不曉得在哪裡耽誤了旅途。
可是,連那個人的家人都漸漸放棄希望,預備再過一年,將那個人進行死亡宣告。
微嘆了鼻息,藍亦翎心想,六年了啊…。
直至今日,藍亦翎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為什麼一個人好端端的出了趟遠門,便從此音訊全無。只能用她最後一張寄來的相片,判斷她最後的身影是位在希臘。
而從那之後,不用問放長假的白靜宸都去了哪,只會是在那個擁有天海一色,藍與白的國度。
那個人也真是夠混帳了,如此轉身的把全部的人,或多或少的,都留在了過去。
「手不酸嗎?」淡淡的,白靜宸瞥了眼藍亦翎停留在空中好一段時間的右手。
「早餐吃什麼?」沒有回答眼前人的問題,也不尷尬的將手收回身側,藍亦翎繼續道:「前幾天Grace給了我幾包妳喜歡的咖啡豆,等等來一杯?」
「嗯。」
見著簡潔回覆自己後便馬上起身的白靜宸,藍亦翎真是被對方詫異了她的好體力,明明身體應該很疲累了才是。
噢,先聲明,這可不是什麼令人遐想的話來著,她指的是昨天白靜宸才剛下站了十個小時的手術台。
只見已經在做著伸展操的白靜宸,藍亦翎終是知道了對方的好體態、體能是從何來的,這人呢,有慢跑跟做瑜伽的好習慣。
伸了伸稍稍麻痺的左手臂,藍亦翎真是好心情來著,真希望她的左手可以每天都當白靜宸的靠枕。
早餐,就在藍亦翎好手藝下的餐點,以及白靜宸沐浴完後的香氣中度過。
抬眼瞥了手錶,六點半整,她們倆竟然只花了十分鐘就結束了眼前的餐點。這該算是高強度工作的副作用,還是她們本來就如此默契。
放下咖啡杯,藍亦翎望著眼前正在翻閱報紙的白靜宸,其實,兩個人這樣也挺好的,不是嗎?如果有機會同居的話,應該每日的早晨都會是這般風景吧?
突然,一陣鋼琴聲在仍冒著熱氣的咖啡杯旁響起。
聞聲,藍亦翎抬眸望向對面,無奈的搖了下頭。只見眼前人的眸仍是繼續閱讀著報紙,手則是像有了自己的意識一樣,徑直的往手機螢幕滑去,拿起,靠在耳邊通起了電話。
唉呀,看來是被緊急召集了呢。
就在白靜宸掛上電話,起身從餐桌上離去時,藍亦翎突然開口,輕問:「我們...要不要同居?」
藍亦翎認了此刻她是慫了,她沒有,也不敢去看白靜宸此刻的表情是如何。藍亦翎方才的語氣輕如緲,連她自己都不確定是不是有將問題問出聲了。
就在藍亦翎預備起身回房換衣服,當這句話沒發生過時,白靜宸那雙細而長的手指,就這麼安靜、無聲的劃過她眼前的空間,將她放在餐桌上的鑰匙串取走。爾後頭也不回,話也沒留的走出飯廳,離開玄關,關上大門,救命去了。
「她明知道我的車鑰匙還在上面!」
雙手掩面,藍亦翎發誓,這是她活了三十三年以來,最美好的喜極而泣。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