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25：順行之道
前任守門人和卡拉卡亞一樣是個謎團，她不知誕生於何時、何地、又經歷過多少次輪迴、在她之前又有沒有其他守門人，班尼楊只知道前任守門人古兒的靈魂如森林般睿智，是位可敬的女性。
但要是這樣的智者都無法承受卡拉卡亞的永恆，那班尼楊又怎麼能肩負的起這份責任？也許就為了逞一次英雄，當時年幼又渺小的他不加思索地接受了古兒的請求。那一世班尼楊名為做馬努斯，是個無惡不作的盜匪，他在調停者的見證下承接了卡拉卡亞的印記，從此之後馬努斯便是卡拉卡亞的所有物，而古兒則回到了凡間，重新學會如何與時間共處。
每次開起那條路時，班尼楊就重新回憶起關於古兒的一切，那段回憶鮮明又突兀，彷如黑夜中的流星群，它被安插在必然的地點、必然的環節中出現，也許是因為通過此徑就代表一生將盡，走向黑暗的朦朧不安感激起了他微不足道的求生欲，於是唯一不受卡拉卡亞控制的馬努斯便會從靈魂深處浮上表面，並對每一世的他重新講述一次當年他生為何者、又為何造訪此地，更重要的是他當年如何遇到了古兒、又如何痴痴地戀慕著她，如此一來作為守門人的他才不會在黑暗忘記自我，結果久而久之回憶也歸化變成了卡拉卡亞時序的一部分。
若自由之物不再自由，那麼帶來回憶的馬努斯與古兒還會是當年的馬努斯與古兒嗎？
「登基之途、順行之道，吾等卡拉卡亞之鑰，在此為山主開路。」班尼楊回過頭對麥傑行了禮，現在除了那頭白髮外，班尼楊的外貌幾乎已與麥傑毫無差別。
其他三人初來乍到，不免對班尼楊口中的順行之道感到一陣好奇。正當厄米特仍試圖從混亂的音訊與熱源中辨識出洞穴的模樣時，莫瑞已經先一步走到的綑綁他的繩索所能延伸的最遠端，他口中喃喃著形容各種不可能與不可思議，描述此地奇特正是亞空間觀察學學者們一直想觸及神秘聖域，一個真正純粹的亞空間。
順行之道的本體是一處狹窄的峽谷夾縫地，高近五十公尺的山壁將天空阻擋在外，僅留一線天光為山主指路；兩側山壁可見各種歷史構造物的殘跡，那些建物宛若山壁的一部分，是從石頭裡長出來的巨大神龕，這些神龕有些鑿了內室、有些只是一面牌樓，兩側的窗眼門嘴彼此相望，又讓人感覺他們正對著走在道路上的訪客擠眉弄眼。
撇開自然性的壯麗不談，這個地方最大的特點在於它不存在於現實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莫瑞很清楚這一點，因為他很早以前就派人考察過整座卡亞嶺的地形數據，位於東山道這側的岩峰中沒有任何裂口，其次以他們所在的位置來看，最高的一座岩峰僅比山道起始點高出三十二公尺，超過海拔一千零六十一公尺以上、高於山道起始點五十公尺的岩峰位在西側山階，離此地超說半公里遠，另外此地空氣乾燥、氣流穩定，與受到異變體干擾的卡亞嶺截然不同。種種跡象顯示順行之道都不屬於卡亞嶺，但它卻又與卡亞嶺本身緊密貼合，那麼現在最有可能的結論就是這條路為在內側。
此地的空間變動率可能位於百分之一點六一八，鸚鵡螺型亞空間。莫瑞推想著，他本來還打算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座標儀證實自己的推測，無奈他的雙手被登山繩緊緊綁在背後，所以莫瑞只能地進行大量的觀察與腦內紀錄，就算以後沒辦法再踏足此地，至少也能將這份簡單的特徵紀錄當作下個研究的基礎。
「這裡很明亮，」因壯麗美景而詞窮的麥傑一時間只給出這種粗糙的評語，「很、不可思議。」
班尼楊用麥傑的聲音回答：「我們現在在協韻上頭，這是屬於艾賽紐的廊道，能直接通往第二門高崖。」
「你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耳熟......話說你原本看起來有這麼年輕嗎？」
站在眾人前方的莫瑞背對著麥傑翻了個白眼。「因為守門人就是你的複製體，愚蠢的白豬山主。」
「哎呀，這把鎗的膛線好像受損了，也許對著人射都會轉彎也說不定。」麥傑刻意把護身用的手鎗拿在手上把玩。
「哈！炎魔先生可不會同意你這卑劣的威脅。」
厄米特選擇不介入兩人的紛爭，他試探性地前進了幾步，直到麥傑大聲叫住了厄米特，此時他離最近的一道牆僅剩不到三十公分的距離。
「隊長，你差點就要撞牆了！」麥傑說。
厄米特回答：「謝謝提醒，然後請別把手勒這麼緊，我快窒息了。」
「噢，抱歉，隊長。」
「協韻......這個空間擾亂了我的判斷力。」厄米特騰出左手試圖觸摸麥傑口中的那道牆壁，因為剛才的音波並未在此反彈，照理想厄米特的正前方應該沒有任何障礙物才對，但現在他摸到了一堵牆，聲音也在他腦海中構築出了牆面的位置。
班尼楊解釋：「協韻是從主韻身上長出來的枝枒，枝枒上的葉片總是不可避免地會彼此交錯，所以你剛才感覺到的或許就是順行之道真正的模樣，然而真實不代表正確，我們要走的是艾賽紐張羅出的直路，其他部份都是沒有意義的。」
「......麥傑，描述現場環境。」
麥傑答應後便立刻概略說明了自己看到的東西：「現場為一條筆直的峭壁型山谷道，路寬目測約七公尺、峭壁高超過五十公尺，當前路面平坦無障礙物，兩側峭壁上開鑿或搭建了各種未知年代的古老構造物，可能是神龕或陵寢之類的宗教性建築。」
「我們盡量走中間。」
「遵命，隊長。」
四人走在通道正中央，班尼楊帶著莫瑞走在前端，厄米特則背著麥傑走在後方。兩旁的建物正如麥傑所說的，都是些宗教性建築，有些建物的牌樓上裝飾了複雜的藍底金紋、有的則是單純的石柱山牆，看得出來不只是建物的年代不同，也代表著不同國度的文化；從出口處吹來的勁風揚起了些許沙塵，氣旋吹響了神殿的窗口，莫瑞很難不去在意那些窗子與門洞後方的黑暗會通到哪，有幾次他想靠近些看看卻都被班尼楊給拉住了，莫瑞問班尼楊裡頭都藏了些甚麼東西，他卻隻字不回。
雖然班尼楊沒閒情逸致做觀光導覽，眾人仍輕易地看得出這些建築物的規律。它們的建造年份由入口處往出口處一路增加，雖然當中偶爾有會出現僅存於西陸地區的柱列樑眉風格，但大多數仍是半島地區常見的薩格佑式與奧盧式風格為主，前者是廣泛根生於中東地區的拱牆構造物，裝飾方面多以圖騰、植物花紋與藍金底為主，後者則是綜合西陸地區與薩格佑風格而誕生的折衷形式，其中又以洋蔥頂與圓頂最具辨識度。
「是歷代王朝的墓碑......」莫瑞嘆道，「......它們都成了卡拉卡亞的蒐藏品了。」
班尼楊說：「不過是回到原來的地方罷了。」
「伊比姆德肯定就排在出口的地方吧？」
「如果伊比姆德死了，它自然會出現。」
麥傑問：「莫瑞老頭，你的前同事等等還會出現嗎？」
在進入通道前莫瑞已經向厄米特與麥傑透露自己的猜想，他並沒有明說椅子的來歷，他只是講了奈格圖的身分以及他可能正與回歸合作的事情，而椅子的出現和奈格圖絕對脫不了關係，接著眾人也依據這份訊息確認了參與卡拉卡亞儀式的三大勢力：由桑祐常規局為首的桑祐方意圖破壞儀式循環，至於問到實際原因，厄米特只推說自己並不知情；由前王國伊比姆德為首的狄林蘇方意圖改變儀式的規則，莫瑞指稱他們根據古文獻召喚了調停者到場，而他則有能力說服建構儀式的調停者為伊比姆德延命；最後是激進組織回歸，回歸與狄林蘇雖是合作關係，但在卡拉卡亞這件事上他們卻別有用心，不打算順著狄林蘇的意思去改變儀式，反倒是放出了來路不明的異變體處處阻饒，要是再加上反對介入儀式的奈格圖的出現，莫瑞肯定這些人是想要進行軟性阻斷，藉由用力封鎖這場儀式與存在於卡拉卡亞的特異性。
莫瑞認為，現在遍布山頭的＂遇難者＂只是一道保險，作用僅僅是在空間規模上阻絕人類接觸卡拉卡亞的可能性，可是這不代表卡拉卡亞不能主動出擊，所以一定要有個東西能鎮住卡拉卡亞的呼喚山主的舉動，這也就顯得椅子的出現合理的多了。厄米特私下也不否認這種可能性，雖然槲鶇的再現體卡拉遢奇宣稱椅子是假的王座，但它也沒說過那是哪裡來的王座，就算說它是回歸從其他地方弄來的贗品也不足為奇，這個贗品的特質或許和艾賽紐王座有強烈的關聯性，所以才能發揮阻斷儀式的功能，而對於想要以另一種方式繼續進行儀式的卡拉遢奇來說，這可是天大的災難。
「我還擔心他就是椅子上的那鬼玩意兒咧，」莫瑞說，「那傢伙對祖國的愛遠勝於一切，如果有任何東西能讓伊比姆德再度興盛，就算是把他自己賠下去了也無所為，可是過剩的愛往往會讓人盲目到讓人看不清未來，我相信他現在就是在這種狂亂中行事。」
厄米特說：「二十一年前，你們在烏拉馬許中開啟了第三門。」
「......第三門......你們知道的事情還挺多的嘛。這的確是事實，我和奈格圖率領的研究小組於二十一年前成功開啟第三門，而我們也順利派遣了一支先遣小組進入艾賽紐中，但後來門被艾賽紐的某個東西給發現了，它破壞了門徑的穩定性，連讓烏拉許馬區塊的空間產生了嚴重的質變，所以當年的第三門計畫最終仍以失敗收場。奈格圖是少數幾個從艾賽紐中逃回來的人，後來他在事件一個月後突然消失，也許是從那時候開始奈格圖就和回歸搭上了聯繫了也說不定。」
「我們對回歸的認知甚少，能稍微解釋一下那是甚麼樣的組織嗎？」
莫瑞思考了一會兒，問不倒不是他覺得這是個機密，而是他覺得回歸這個組織實在太詭異了。「就，一群手段激進的神經病會待的地方，該組織信念是致力於封鎖、消抹以及無效化各地的超自然現象，雖然話講得好聽，但到頭來還不是搞不定就銷毀，一點專業素養都沒有，據說他們背後有聯盟國的諸多大國金主撐腰，而且因為涉及各種利益往來，所以很多時候他們也會協助處理一些光靠正常手段無法解決的麻煩。當然，你問我有沒有想過卡拉卡亞會呈問回歸的目標，老實說我們還真的沒想過，因為礙於國際問題，回歸不會擅自觸碰牽扯到國家層面的事件。」
「我猜回歸跟常規局的關係應該不太好。」
「哈！各國的超自然與異變體對應部門都巴不得回歸趕快消失，因為他們惹得麻煩從來沒少過！」
麥傑插嘴說：「怎麼聽起來回歸比較像核心國手下的官方部門啊。」
「這後頭的學問可大著呢，你們這群沒學問沒家教的智障傭兵根本無從了解。」
「我們智障？哈，總好過某些黑驢樂得當大肥熊的寵物。」
「無恥、低能白豬！」
「你媽的菜花黑驢。」
「你——」
「大頭腦。」
莫瑞氣急敗壞地用母語吐出了一堆不堪入耳的話，麥傑雖然聽不懂，卻也不妨礙他和莫瑞大吵特吵。厄米特想，麥傑能這麼有精神也是一件好事，因為沾染物質型詛咒的人最害怕遇到的狀況就是精神萎靡，一旦屈服了就很難再起身抗衡了。物質型詛咒的實際效果與受害者的精神活躍度成反比，換言之也能說精神強度決定了受害者抵抗詛咒的能力，所以凡舉恐懼、悲傷等負面情緒都會加劇咒術的侵蝕速度；另一方面來說，他也很慶幸麥傑這種好動寶寶不是被精神型詛咒纏上，活躍的精神狀態正是那些毒咒最好的溫床，這時候反過來要麥傑保持平靜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務。
只是厄米特的耳朵實在有點承受不住麥傑在旁邊鬼吼鬼叫，況且他現在的聽力比尚未目盲時還要靈敏了幾十倍。
「麥傑，別為了一個老書蟲這麼生氣。」厄米特說。
「我可沒生氣，誰像他一樣動不動就爆炸？」
班尼楊也勸著莫瑞說：「莫瑞，最後一段路了，我們平靜點走完吧。」
莫瑞不悅地回答：「既然你和那隻白豬用同樣的聲音說話，那我就當你們都同意這段爭執非常沒有意義了。」
靛紫色的蒼穹在山谷出口處化為彩帶，壯麗的黃昏之末雕塑著夜晚的雛型。群山在那，挨著卡拉卡亞主峰延綿伸展；艾賽紐在那，雪峰映照著時間的色彩。
除了班尼楊之外，三位山外訪客都只記得自己從東側狹徑走到了順行之道，渾然不知真正的入口是方是圓，而厄米特早在它們前進的當下就注意到後方已經成了死路，音波告訴他，此道從來沒有設置過任何入口，只能說順行之道真不愧為專為山主與守門人設計的單行道，如果違背規則逆著走，或許就會跌落某個不知名的夾縫了也說不定。
「我沒看見伊比姆德的墓碑，這表示伊比姆德的時候未到嗎？」莫瑞問。
班尼楊在出口處愣了半餉，而後他回頭說：「沒有哪個王國是永恆的，一味地追求延續不會給任何人帶來好處。」
「那也好，怎樣都好，我只要個答案，費盧在這件事上已經折騰夠久的了。」
「......我不知道。」
這時厄米特聞到冷冽的氣流中參雜著不自然的溼氣，他要全員注意，外面可能有不速之客。四人離開山谷後先躲在左側大岩壁的壁凹處，班尼楊說只要沿著山旁的磚道往前走就會與高崖前的空地相連，而在厄米特的逼問下，莫瑞才又說出了更多訊息。如果他的印象沒錯，大夥現在應該是在石柱群山區的東南側，離斷魂山道僅有五十公尺遠，從東側走往高崖區路程約還有一百一十公尺，這邊原本也有設置無人觀察點與巡邏動線，但在卡亞嶺的空間不穩定性加劇之後他們就這兩個業務，全力專注在看守高崖區塊。
「隊長，我想椅子老兄可能已經找上門了，」麥傑抓著望遠鏡說道，「前方道路六十公尺處出現不合理的草本植被群。」
厄米特問：「草本？」
莫瑞這時突然提之前和椅子戰鬥的事情，他問：「炎魔先生，剛才那場戰鬥，有誰在從旁提供協助嗎？」
「一個電子幽靈，她基於某種原因決定暫時幫我們一把。」
「這聽起來可真不得了，一個電子幽靈呦！」莫瑞覺得厄米特又再打迷糊仗，於是他就繼續追問另一件事情，「那個幽靈知道多少事情？＂她＂似乎很明白椅子的行為模式。」
「能真的明白的話我們早就把那東西給處理掉了。前進吧，班尼楊，你帶著手電筒殿後，麥傑，繼續監看。」
強風持續吹撫卡亞嶺的北側高崖，在這個環境中，厄米特的辨識力能夠正常運作，氣流的絲帶為他不足二十米的小世界添上細節，在二十公尺之後就要仰賴麥傑的目測協助，他靠著手中堪用的高倍率望遠鏡觀察那片綠地的狀況，現在綠地沒有任何動靜，它們就像普通的雜草，頑強地抓著岩縫不放。
殘破的地磚道引著四人走向那片不自然的茵綠，夕陽雖未完全熄滅，但東面的山影已讓此地陷入黑夜，沉重的鞋踏與蹄跺在寒風與山背之夜中顯得如此輕盈，彷彿晃晃身子都會跌進空中，而後，經檢查過的、茂密而普通的草毯接下了他們的步伐，沙沙草響消抹了最後的聲音，涉足此境山主與他的護衛們就像一列幽靈，循著早已遺忘的執念又一次向終點邁進。
轉過山頭，最後的陽光閃耀於一團越橘叢前。
莫瑞最後一次來造訪高崖是半年前的事情，當時的第二門高崖只是一片光禿禿的岩台，黑灰色的沉積岩上雖然長了些植被也不足以稱作生氣蓬勃，相形之下，這片植物園簡直熱鬧到有些可笑。
高崖區的斜坡開闊地呈現水滴狀，位於水滴尖端的石臺祭壇是整個卡亞嶺的至高點，而往正南方往下走便能與卡亞嶺的西山道峽谷地相接，狄林蘇的臨時哨站所就搭載岩壁前的避風處，不過麥傑發現莫瑞指稱的哨所已經成了一個大盆栽，開花的屋頂中長了一顆大櫟樹，屋體的阻熱板與鋼架上爬滿了青苔與藤蔓；西面還有隱密的道路，只要繞過高台後沿著狄林蘇建造的梯塔下去就能通向輝牆山口，至於山口通道現在還能不能用，當眾人看見西山道的樹牆與遍布整個卡亞嶺的稠密風雨時，心理也明白山口通道肯定是沒法使用了。
「越橘，傳說那是明星之神的淚水，」班尼楊看著孤立於草坡中心的越橘叢說，「星星的淚水是黑色的，因為祂落下的眼淚中蘊藏著恐懼與孤獨，但大地之神將明星之神的淚水拾起後掛在綠葉上，至黑之夜就成了璀璨的黑鑽石。」
「隊長，那團草中間好像坐了個人。」麥傑說。
厄米特笑著說：「也許是三號鈞安，他以這種方式全程參與也算是能拿個全勤獎了。」
莫瑞瞇著眼盯著草中的人形良久，儘管是背光面、兩者又相距遙遠，可是他明確地直覺到對方就是奈格圖。
他坐上椅子了嗎？他千方百計要阻止下一任山主入山，單純只是認為這樣能拖延伊比姆德的死期嗎？當四人走近時，越橘叢上的人形已經化為了一團蔓草，在疑似手臂交疊的位置上有張放了一本小冊子，班尼楊代為取出並隨興翻閱，卻發現裡頭甚麼東西都沒寫。
「很像是奈格圖會做的事，」莫瑞的聲音微微發顫，「這傢伙到底想幹嘛，這就是你對祖國的愛嗎？」
厄米特仔細傾聽著周遭的動向，而後他說：「運氣真好，希望不會有其他阻饒了。班尼楊，現在呢？」
班尼楊將冊子塞進肩包，又把肩包連同那條細繩一起還給了厄米特。他叮嚀著：「記得，你答應過的事一定要完成。」
「......當然，卡登斯私人武裝保全很高興為您服務。」
麥傑補充：「風雨雷霆，使命必達。」
「呵、麥傑小子，我就信你這句話，可別讓我失望啦！」
班尼楊帶領三人走向祭壇所在之處，樸素的祭壇石台上雕刻著奇異的幾何花紋，外側半毀的柱子上頭則留了下了死去千年的古文，莫瑞等人雖然已經破解了那些文字，卻始終沒辦法找出第二種開啟第二門的方式。此門唯一的鑰匙就是守門人，他做為山主的替身，此生唯一的使命就是替山主開啟通往艾賽紐的通道。
「莫瑞，你看到那座拱門了嗎？當年我成為守門人時就是從那回來的。」班尼楊在靛黑色的天空下指著建造於山崖邊陲的拱框。
在莫瑞回過神之前，班尼楊早已拉著繩子衝向拱框，他奔跑起來毫不猶豫，彈蹬的踢腿如同麥傑般輕盈而有力。他一躍飛出斷崖，被衝力拖著走的莫瑞隨即翻倒在地。接下來他馬上就要被班尼楊的重量給拖進拖進深淵了，然而瞬間的震撼卻讓莫瑞喊不出聲，他只能扭過頭巴望著兩位卡登斯傭兵能趕快伸出援手。
「救我！」突然間，莫瑞終於擠出的一聲吶喊，他明知道對方不可能有所行動，但膨脹的驚懼仍舊讓他訴諸了請求，同一時間，這份請求令他最後的思緒溢滿了嗔怒與詛咒。
班尼楊持續地往上墜落，他在跳出懸崖的剎那便飛快地朝著虛空而去，被拖累的莫瑞在接近拱框時身子也跟浮了起來，很快地，他也追在班尼楊後頭迅速地遠離了山陵，化為了卡拉卡亞的獻祭品，而崩解的祭壇則帶著厄米特與麥傑往下墜入了，直直送達卡拉卡亞山脈的最高峰-連接星空的艾賽紐。
創作內容
奇幻短篇故事群 (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