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拜訪國舅的日子。嘉兒作為引薦人洛君的代表陪同子晴伊芙前往太后一派的城區。此城區位於帝都的東南方、皇室族裔居住地的東邊。
和洛君居住的城鎮不同，皇族居住地的建設即使在邊陲地帶也富麗堂皇。寬闊的道路、平整的石磚地比起東市集更為奢華；路上行人紅轎、腳夫貨車絡繹不絕，不比東市集冷清。
儘管在晚宴當天子晴就和國舅立下拜訪的約定，實際還是過了幾個星期才得到會面許可。而這些日子對於伊芙來說很難熬。自從晚宴之後，嘉兒一天比一天冷淡。在家的時候嘉兒刻意避開她，後來連御藥坊也不去了。對於今天出門之前嘉兒叫住伊芙她們，伊芙感到很意外。
「嘉兒，今天謝謝妳。」
「君仔拜託的事，沒有什麼好說的。妳們就好好跟國舅談話吧。可以的話，快點離開這個家。」
伊芙寄人籬下也沒辦法說什麼。嘉兒一家並不是貴族。當初她作為洛君的書童來到帝都。成為洛君的專屬醫官之後才將家人接到帝都生活。生活支出僅靠洛君給予的賞賜還有薪俸。這樣的家庭平白無故養著兩個人原本就不合常理。
只是不曉得嘉兒為什麼變得這麼冷酷。明明替洛君辦事之後都會有賞賜才對。伊芙時不時就會執行護衛任務，前兩天也才從隔壁郡縣出差回來。不過，還是先道歉吧。
「對不起。」
「為什麼道歉？」
「這些日子麻煩妳們了，沒辦法給妳們什麼回報。」
「回報？」聽著伊芙和嘉兒的對話，子晴終於忍不住停下腳步，眼角憤怒地挑起。她說：「伊芙姐姐是洛君的養士，怎麼會是白吃白住？嘉姐是生氣伊芙姐姐想要依附國舅嗎？是這樣的話就說清楚啊。想要挽留姐姐就明白的說啊。妳知道姐姐她每天連飯都吃不下嗎？」
「子晴，別說了。」
「那不是正合妳意嗎？」嘉兒轉過來面對子晴。她雙手擺在前腹，手掌收在袖擺裡。她說：「妳在背後對我刁難作怪我一清二楚，只是念妳年紀尚淺，不予計較。想要奴僕忠誠，先管好妳自己。不要什麼事都推到別人身上。」
「妳說伊芙姐姐是奴僕？」
「難道連人都不是還互稱姊妹嗎？真是令人噁心。」
驚駭。伊芙心裡只有這種感覺。原來在依賴尊敬的對象眼中，自己是如此不堪的存在。先是羞恥，然後轉變為恐懼。恐懼被拋棄。
不明白，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嘉兒會說出這種話？伊芙斗大的淚滴簌簌地滾下臉頰。然而嘉兒毫無憐惜，只是冷笑一聲，說：「哼，第一次知道怪物還會流淚。」
「嘉爾蓋朵！妳敢！」
子晴大聲斥責嘉兒。什麼都好，只有「怪物」一詞不能對伊芙說。伊芙對自己的存在感到徬徨，對自己的異常感到自卑。崇敬的對象這樣稱呼自己，無疑強烈打擊了她自我認同的根基。
子晴正想安撫伊芙，卻看見伊芙猛然撲倒嘉兒。腦袋停止運轉的瞬間，一支箭劃過她的鼻尖。
子晴還來不及轉頭確認襲擊者的位置，嘉兒將伊芙踢到一邊，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她手裡拿著一把染血的匕首。
這都是什麼事？
伊芙也睜大眼睛伏跪在原地，雙手摀著腰側傷口。嘉兒大喊：「妖孽，現出原形！」
四周行人全數停下，車伕、轎伕從拖車與轎子拿出武器分發到所有人手上。眾人迅速調整陣行，將子晴伊芙圍在中心。這是精心策劃過的埋伏。
「嘉兒，為什麼？」
「不要想瞞混過去。大夫子跟我說了，成精的樹妖能夠偽裝成人！」嘉兒一邊大吼，緊握匕首的雙手劇烈顫抖。
就像東南方森林裡被帝國軍捕獲的樹妖會說話、會流血那樣，樹妖最後連外觀舉止都能變成人嗎？在生活周遭可能潛伏著非人的怪物，存在著不僅僅只是比喻，是真的非人的怪物。想到就令人毛骨悚然。
但伊芙知道自己絕對不是樹妖，她有母親、也有父親。接生了自己的人則是蟻后法蒂瑪。自己不可能是樹妖。伊芙心裡深切祈求自己不是。
每次呼吸疼痛都跟著加深，伊芙忍著傷口刺痛，說：「我不是。」
「妳說妳是壁虎，但妳一次都沒有變過。小赭也說了，妳房間裡散出樹妖的花香。」
「我。」伊芙臉色發青，說話吞吞吐吐。儘管她不是樹妖，在這裡讓她變成壁虎也做不到。伊芙只能不停地重複：「我真的不是。」
子晴張開雙手護在伊芙前面，她說：「伊芙姐姐不是樹妖。」
「如果不是樹妖，就在這裡變成壁虎！」
嘉兒大聲斥喝，子晴嚇得身軀一震。伊芙搖頭，淚水滴到石板路上。她說：「我做不到。」
「那就現出原形吧，我還認得妳那醜陋的面目。」想起晚宴當天掐住自己的怪物，嘉兒瑟瑟發抖。看見子晴抬起頭來，嘉兒說：「還有什麼話說？作為使喚樹妖的魔女，妳也跑不掉。」
「伊芙姐姐是龍！是瓦爾德一族的龍！所以不能變身！」
子晴大喊。四周開始躁動。如果只是一兩代混血，獸化的時候會融合父母族裔各自的特徵。但瓦爾德一族不同，過度混血使得後裔與先祖形態之間的關係過於淡薄，年輕的龍難以掌握變身要訣。
就算想變，也只能變成癱軟的肉塊。
「她只是在拖延時間。不要大意，把她們抓起來。」
嘉兒指揮現場的士兵向前，最先出現騷動的卻是遠方的隊伍。突然號角聲響起，有人大喊口令。
「帝國第一皇子天馬大人駕到，亂賊降伏！」
拿著武器的士兵被獨角仙和梅花鹿衝開。天馬皇子走到陣前喊道：「大膽反賊，居然敢進軍皇族居所。還不快棄械伏法！」
嘉兒向天馬下跪行禮，說：「天馬大人。我們正在圍捕妖物，事前已經和國舅協商，這裡有一半的士兵也隸屬於國舅麾下。關於叛亂一事，大人有所誤會。」
「哦？妖物？」天馬提高聲調，一副興趣盎然地看向子晴和伊芙。她說：「這不是洛君帶來帝都的護衛嗎？自說自話！全部拿下！」
「等一下。」一聲喝斥，聲音平穩卻富有威嚴，所有人停下動作。天馬轉身說：「大夫子，你也要摻一腳嗎？」
「呵呵呵。怎麼會？我不適合鬥爭。」不知何時大夫子已經走進包圍圈，他說：「問題問到一半就貿然行動；看到想要的東西就出手搶奪。現在的年輕人，太衝動了。」
「既然知道還站出來，你活膩了吧？」天馬舉起手來，部下一齊下跪勸解。無故傷害皇族可是重罪。她「嘖」一聲，說：「你來做什麼？」
「我只是有些事要處理。」大夫子露出和譪微笑，伸出手杖推開嘉兒。
一隻兩人寬的樹妖落到嘉兒原本站立的位置。石磚破裂，裂痕朝四周擴散。大夫子一仗打向樹妖側頸，樹妖歪身一擺，若無其事。大夫子悄聲說道：「妖孽。」
大夫子向右翻身，後方傳來血肉噴濺聲。眨眼之間那隻樹妖已經衝撞到大夫子身後十步之外。見情勢不妙，大夫子快步滑向伊芙。子晴守在伊芙身前，目光冷冽凶狠，毫無退卻之意。
餘光中看見灰白色塊閃動，大夫子彎腰躲過白色帶角樹妖抓擊。他猛力蹬地，手杖往樹妖咽喉位置戳去。樹妖向後翻滾，大夫子回身一仗擊飛子晴，挑起伊芙，快速奔離現場。
連串動作完成於一瞬之間。直到大夫子擠進人群之中才有人反應過來，大喊：「護駕！」
在場的士兵陷入混亂，互相推擠踩踏。嘉兒環顧四周只見人間煉獄。十數隻樹妖以各自的殘虐手法展現壓倒性的力量差距。
然後嘉兒看見當時誘捕她的樹妖。
手裡匕首「鏗鏘」落下，嘉兒跪地、全身癱軟。她心頭一緊，感到愧疚、悔恨，以及無可承受的心痛。
「我到底做了什麼？」
居然在那樣柔軟、嬌弱的身軀裡刺入匕首，並用力的左右開了道長長的口子。
居然在如同妹妹的伊芙身上。
「瓦特蒙先生。」
原本只是躺在床上發呆，窗口突然擠進一隻麻雀。說是蘇枋大人有事召喚，十萬火急。瓦特蒙趕到皇宮側門，侍從為他引路。
走廊上進出將士不多，但每個人都隱隱躁動。瓦特蒙收斂心神，進入蘇枋起居室。
卻看見紅花坐在裡頭。
「啊，來了啊。你先下去吧。」
紅花面前一名青年躬身後退。他身背長弓，面容似曾相識。在瓦特蒙回想起來之前，紅花向他搭話。
「坐下吧，最近過得怎麼樣？」
「像平常那樣，沒什麼事。」
「是嗎？」
紅花讓侍從取來精緻人偶抱在懷中。人偶頭髮是綠色的，半閉雙眼鑲嵌祖母綠寶石。衣飾是簡單的藍色連身裙，和紅花送伊芙的款式一樣。那娃娃依照伊芙形象製作，維妙維肖。
「很可愛吧。這是芙兒的頭髮喔。」紅花脫下便鞋，雙腳屈蹲到椅子上。她說：「你最近還有去找芙兒嗎？」
「沒有。」
瓦特蒙喝一口茶，眼光偷偷瞄向紅花。紅花依偎在人偶上，雙眼望向遠方，好像在回憶種種過往，沒打算要說話的樣子。
「紅花大人好像有急事相告？」
「人活著就是要跟其他人交流啊，伊弗西斯的年輕人。你不是這樣對芙兒說的嗎？」
什麼時候聽見的？看見紅花又擺出那種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瓦特蒙心裡一驚，強笑著說：「紅花大人說什麼呢？」
「我很失望喔。既然沒什麼事，為什麼不去多陪陪芙兒呢？」紅花擺弄娃娃面頰，嘆著氣說：「即使芙兒不寂寞，我也是會寂寞的。如果你常常跟她在一起，這時候不就能跟我多說一點關於她的事情了嗎？」
「紅花大人，難道妳？」
瓦特蒙欲言又止，看向一旁的侍從。紅花會意過來，將所有人斥退。站在紅花身後的侍從一臉遲疑。紅花將食指擺在嘴唇前面做噤聲狀，表情調皮地笑著，她說：「除了蘇枋紅花，我也想要有其他的秘密。妳先下去吧。」
看來對方是非常親密的侍從。等到所有人都離開，紅花轉向瓦特蒙，說：「你要問什麼？」
「紅花大人不會是伊芙小姐的母親吧？」
「嗯？」紅花歪頭，發出疑惑的聲音。她說：「我沒有跟你說過嗎？啊，那時候光想扒著你說芙兒的事。」
瓦特蒙扶著額頭，他說：「紅花大人怎麼不跟伊芙小姐相認？她一直在打探妳的事情。」
「我吧。」紅花低下視線，將娃娃抱緊。她說：「沒有資格跟芙兒相認。她以為我已經死了正好。讓她對我抱有一些想像或許會好一點。如果她知道她母親是這樣的人，會覺得很失望吧？」
「紅花大人也覺得真理教錯了嗎？」
聽到瓦特蒙這句話，紅花饒有興味地「喔？」了一聲。她說：「我也很懷疑呢。你有什麼想法？」
瓦特蒙在膝蓋上握緊雙拳，下了很大決心才將接下來的話說出口：「遇到伊芙小姐之後，我覺得，如果只是為了虛無飄渺的新世界，我沒有辦法繼續堅持下去。」
「所以即使無所事事也不回拉維亞的年輕人那裡嗎？瓦特蒙，在此之前我要先告訴你一些事情。」
拉維亞的年輕人指的是卡哈拉。紅花將腳放下椅子坐正。雖然臉上還擺著柔和微笑，但這是紅花第一次直呼瓦特蒙的名諱。瓦特蒙挺起腰版集中精神聆聽。
「我是真理教的創始人。」
「咦？」
「沒錯，從數百年前的最初開始，真理教的教祖只有一個人，就是我。」
居然在教祖面前質疑教義。瓦特蒙沒有辦法思考紅花話語中包含的其他資訊，只是下跪要求原諒。
「冷靜一點。殘酷的事情總是讓人卻步。這是人之常情。」紅花伸手安撫瓦特蒙，等到瓦特蒙坐回坐位，她才繼續說：「看你本性良善，要你做這些事真是辛苦你了。不過在迎來世界輪轉最重要的不是清洗，是引發極端高漲的意志。最簡單的方法是給予再奪取。舉例來說，先輔佐明君登上王位、一統天下，給予人民良好的生活。之後再引發繼承人之間的紛爭。生靈塗炭會覺得痛苦，是因為有比較。長時間的混亂是沒有用的。」
紅花深吸一口氣看向遠方，她說：「你不知道人們多麼善於忍耐。」
「世界的輪轉。」瓦特蒙掐著自己的手指，他說：「為什麼世界非得要輪轉？就這樣平穩的生活不是很好嗎？不需要煩惱，也不需要痛苦。」
紅花柔和地瞇眼微笑起來，將娃娃放到茶桌上。她說：「瓦特蒙，我越來越喜歡你了。可以明白為什麼芙兒和你這麼親。可惜的是這世界必須要重生，因為器物出現了。」
「咦？」
「準確地來說，是延長壽命的器物出現了。」紅花舉起食指，說：「木製的器皿可以藉由上蠟和漆防止朽壞，陶土窯燒之後也不易風化。物質循環的速度已經減慢。再繼續發展下去，世界就會停止運轉。新芽無法萌發，任由生靈消滅，這就是世界的黃昏。而我們的任務是為世間帶來黎明。」
紅花推論的思緒太過跳躍，瓦特蒙完全聽不明白。他說：「我不知道。」
「不明白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距離真正停止運轉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其間還會發生很多事情，也會出現我們無法想像的事物。還記得聖典的內容吧？其中描述的事物並不屬於這個世界。」
「紅花大人見過嗎？」
瓦特蒙從小被強迫記詠聖典，但除了〈第三夜〉，其他篇章的記述都怪誕而難以理解。如果那是曾經存在的事物，真想一睹為快。
「其實我也只經歷過〈第二夜〉裡最後的事情。其他內容是前一個持有者告訴我的。我只能跟你說，世界必須輪轉。」
「持有者？」
瓦特蒙在信奉真理教的家庭長大，紅花符合真理教信仰的瘋言瘋語輕易地牽引他的心緒。而瓦特蒙的反應也讓紅花的情緒高昂起來。她指了指自己的手腕，說：「黃金與石榴石交織的圖騰。」
「那紅花大人把圖騰交給伊芙小姐？」
「我只是累了。」紅花故作疲倦地嘆一口氣。她拿起娃娃，蹲回椅子上，說：「有機會的話，我想讓她看看之後的世界。況且在黎明來臨之前，圖騰沒有用處。」
紅花抬頭看向瓦特蒙，眨眨眼睛：「你可不要傻傻地跟她搶。想要的話我再做給你就好了。」
「我沒有這樣想過。不過圖騰不是獨一無二的嗎？」
在瓦特蒙的想像中，一代一代傳遞的物品就像皇帝的玉璽蘊含特殊意義。而且正是因為正品的唯一性才造就了物品的價值。
「當然，圖騰是銘刻意志與思念的事物。雖然獨一無二，但只要人還在，沒有不能製作的道理。你想要到下個世界嗎？我先提醒你，再過幾百年，世界可能也還沒迎來黎明。伊芙是瓦爾德一族的龍，可以活數百年。我則是因為世界輪轉時持有圖騰，意志可以藉由轉生不斷延續。你不一定能看到。」
「多少都會期待吧？」
他失落地喝了一口茶，唉，雪上加霜，茶還是冷的。
「對了，瓦特蒙。你是怎麼看待芙兒的？」
聽到這個問題瓦特蒙差點沒把口裡的茶噴出來。紅花卻催著他回答。
「怎麼說呢？其實我也不是很了解伊芙小姐。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只覺得怎麼會這麼矮？跟樹海的英雄的印象一點都不搭。還是一個因為想要過平靜日子而拒絕陞官的奇怪的人。」
瓦特蒙回想第一次與伊芙相遇的情形，和之後一起出任務的過程。仔細一想，他們之間的交集並不多。瓦特蒙說：「明明心裡有很多想法，卻只有在別人需要幫助的時候才會挺身而出。明明很害怕，也會勉強自己完成任務。騎術也很好。啊，當她為只認識不到幾個小時的人落淚的時候，我想著這真是一個溫柔的人啊。那個時候伊芙小姐的側臉真的。不對不對，紅花大人，我對伊芙小姐沒有非分之想。畢竟我是馬。」
「你還真能說。」紅花手掩著嘴角呵呵笑，她說：「今天要指派任務給你，想要你做芙兒的護衛。不過這個任務時限兩年，可能會需要住在一起生活。你願意嗎？需不需要再一個女性隨從做為緩衝？」
「伊芙小姐很好相處，我想我一個人沒問題。」
「這樣可以好好享受兩人世界呢。」紅花看瓦特蒙困擾地揮手否定，笑得停不下來。她說：「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紫杉，妳不用去了。下去吧。」
一道黑影在瓦特蒙面前呈弧線拋出、膨大，變化成一個女子。女子抓了一塊掛在牆上的彩布披在身上，匆匆退下。瓦特蒙原本以為用布簾裝飾室內是紅花的喜好，原來布簾還有正經功能。不對，從身上跳出女人是怎麼回事？
「紫杉是我的眼線，是跳蚤。她說你每天洗澡讓她很困擾呢。」
一想到所有行為都被看在眼裡，瓦特蒙起了雞皮疙瘩。沒有做什麼奇怪的事？沒有吧？紅花看見瓦特蒙的驚恐神色，她說：「放心吧。紫杉雖然說你生活很無趣，她對於你做為一個身心健康的男性這一點倒是覺得很滿意呢。」
「那就是被看光了啊！」
瓦特蒙抱頭在心裡大吼。紅花也不安撫他了，三兩下打發這個話題，開始交代任務細節。突然一隻燕子從陽台飛進室內，變化成人，在紅花耳邊悄聲說話。
「連衣服一起變化？」
「那是蠶絲。瓦特蒙，不要限制你對於器物的想像。」
紅花呼來侍從，背對瓦特蒙脫下禮服，披上青色、有鱗片紋路的皮。整片青皮緊縮，覆蓋在紅花身上，改變紅花身形。直到換好蘇枋裝扮，紅花才轉過身來。紅花的臉上半部皺褶糾結，無比醜陋。侍從為她戴上木製燙紋面具。
「這是青龍──變色龍──的羽衣。」瓦特蒙經過數次驚嚇，已經反應不過來，紅花看著呆愣的瓦特蒙為他解說。紅花整平領口露出微笑，叫醒瓦特蒙：「瓦特蒙，往東門去吧。」
昇平之治後的混亂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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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兒與伊芙的結局竟是如此……無奈天地之大容不下一點誤會。
在帝都篇的尾聲也揭露了一點這個世界的秘密，故事即將進入收束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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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回，黎明篇──伊芙與瓦特蒙。
創作內容
《黃衣魔術師》 (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