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內容

2 GP

罪人樂園(一)

作者:Reika│2019-07-28 20:47:43│巴幣:4│人氣:149
受到鼓舞,試著PO出來OWO 小屋的本業還是在翻譯的部分XD

小說種類:微百合、輕描愛情。大多描述言語上的互動,少動態描寫。

寫作類型:第一人稱、雙主角。每章分兩小節,以兩位主角的視角來敘述故事。

長度:中篇小說,約九萬字。



序章 

這是一個在說兩個問題孩童「淺梨(Asanashi)」與「糸紅(Itoku)」成長的故事。

The prologue 劣根性
Vision: Side A
Character: 淺梨

  「咕嚕咕嚕——」
  「妳喝飲料的聲音太大囉~」
  「嘛……感覺,轉眼間就畢業了呢。」
  「怎麼這麼說呢?」
  今天是高中的畢業典禮,結束後我跟我的好朋友糸紅兩人一起在外玩。現在十點半,下午三點半要去小學接妹妹放學。在上晚班之前,想說閒來無事就約出來玩了。目前我們倆在咖啡廳喝飲料。
  「不知道耶,也沒什麼感傷。就只是順口說說而已吧?」
  我放下玻璃杯,靜靜看著窗外。
  糸紅是我班上最好的朋友,同時也是打工的同事。或許是因為交集非常多,才會變得比較熟。她長得真的很漂亮,就連同樣身為女性的我也會忍不住多注意。平時都是稍稍化個淡妝,顯得清新。
  「對耶,這麼說來妳決定好了嗎?之後要住的地方,還有工作。」
  她放下手上的飲料,轉過頭來看我。
  「哦……是有大致想過啦。但是抱歉呢,想了很久,果然我還是沒辦法答應妳的邀約。」
  我們倆家境都非常糟,甚至可以用社會底層的人來形容。我的父親與母親離婚,再婚後因為安全措施沒做好,意外生下妹妹。本來父親就沒有花什麼心思在我身上了,而他的再婚對象也沒有想要照顧妹妹的意圖,兩人就把我們丟在這個破舊的小公寓內,長年都不在家。妹妹叫做入日(Irihi),從小嬰兒起就都是由我來照顧,慢慢撫養長大。當然,包含學費、房屋水電等所有的開銷都是由我支付。
  糸紅的家境看似稍稍比我健全一點,但其實也一樣糟。她的雙親也沒有花什麼心思在她身上,所有開銷都要由自己付,甚至還要求拿三成的薪水。但是她總是很堅強,不僅不會怨天尤人,甚至還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得很好,包含著課業也顧得非常好,成績在班上一直都是名列前茅。
  每間學校陸續放榜後,所幸我的成績還不錯,因此我們倆一起選了同間學校就讀,雖然是不同科系。確認都有入學後,糸紅邀請我跟她一起住,但是當下基於我還得照顧妹妹,並沒有直接答覆她。後來我反反覆覆思考了好一陣子,決定拒絕這個邀請。一是怕妹妹不適應,二是覺得這樣自己會虧欠她。因為我們倆打工在外時,妹妹都會是在家裡,這樣電費很難分。
  先將飲料喝光,我將這兩個考慮講給她聽。
  「哈哈,電費的部分我是不會在意啦。但是如果你的妹妹不習慣,那麼還是分開住會比較好。」
  「抱歉呢……」
  「不會啦,畢竟我也只是單純想省省房租費。再說妳的妹妹她很黏妳,如果生活中多了我,對她而言應該不會好受,對吧?」
  「如果以我對入日的瞭解,確實會這樣,哈哈。」
  對於被家人拋棄,這件事對她的影響比起我還來得深,或多或少也造就她的不自信與不安感。我曾經多次向她的學校老師打聽過,在學校她總是非常自閉,總不與人相處。幸好這個老師非常好,很耐心輔導她,從不會強求她做任何事情。
  「這麼說來,她要轉學囉?」
  「嗯。我要帶她一起過去。雖然她很怕生,但這也是沒辦法呢……」
  「要努力帶她適應哦!」
  糸紅笑著說。
  「當然會!」
  「那麼,工作的方面呢?」
  「果然還是想跟妳一起工作呢!」
  「嗯!當然好。嘛……」
  這時她放下手邊的飲料,雙手撫著臉笑了一下。
  「怎麼了嗎?」
  「總覺得妳還真令人羨慕呢!有個這麼可愛的妹妹。」
  說著,她的頭微微歪一邊,稍稍擠著眼。
  「怎麼這麼說呢?」
  「一直以來……嘛,在大家的眼中、在妳的眼中,我應該一直都是個很棒的形象,對吧?」
  「嗯……是這樣沒錯。但是怎麼了呢?」
  「但是我總覺得不知道是為什麼而活,把自己包裝得漂漂亮亮,卻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突然我感受到一股沉重的氣息。相較之下,我滿腦子都想著要多賺點錢、把自己顧好,好讓入日有安穩的生活。但是同樣身為社會底層的糸紅,她卻總是支身單影。
  「或許……哪天,妳也能找到活著的動力吧?」
  「嘛,我也希望。啊!難得今天有空能開心出來玩,還是不要說這些比較好。」
  「噢……只不過有什麼困難,或者心情不好時,都歡迎來找我。我會仔細聆聽哦!畢竟妳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聽到我這麼說,頓時她的眼眶泛出一點點濡濕的微光。
  「謝、謝謝妳!淺梨。」
  「哈哈。」
  「但我現在還是很好啦!只是偶爾會稍稍感覺寂寞而已,實際上是沒有遇到太大的困難。」
  「嗯!那寂寞時可以多找我聊天哦!」
  「好!那麼……轉個話題唄!等等要去哪逛嗎?」
  「我想想……去看衣服如何?哈哈,雖然是買不起,但我一直都還滿想看。」
  那些很漂亮但也很貴的衣服,我一直都很喜歡看。
  「好啊,那麼等等去百貨公司逛唄?反正進去不用花錢。」
  「好!說到百貨公司,偶爾趕著去打工沒吃晚餐時,我會趁著十點時去百貨公司地下美食街買點吃的回去。那時都會打折,甚至打到六折等,算滿便宜的。」
  「咦?有這回事哦?」
  「是呀,有些攤位的炒飯還滿好吃的,而且打折後真的很便宜。」
  「是每間百貨都會打折嗎?」
  「應該吧。畢竟都快收攤了,大家都會想趕快賣出去呀。」
  「我都不知道呢!感覺以後升大學能靠這些來解決伙食費。」
  「只不過要等到晚上十點耶。」
  聽到我這麼說,糸紅這時微微抬起頭思考了一下。
  「那麼我們當鄰居如何?」
  「當然歡迎啊,怎麼這麼問呢?」
  「剛才想到可以把食物買回家放冰箱,隔天當中餐之類的。然後就順勢想到我們都要請搬家公司,如果我們倆的公寓選在隔壁,應該可以只請一車。這樣就可以平分費用了。」
  「好主意!就這麼辦!」
  「嗯!」
  這時我們的飲料都喝光了。
  「走唄?」
  「好。」
  結帳後,我們倆搭上公車到市中心的百貨公司。進去後,在一樓看到了許多化妝品。都是非常昂貴的高級貨,不可能與我們倆有任何交集。
  「是說……妳看得出這些化妝品跟我們用的品牌的差別嗎?」
  「看不出來耶。妳呢?」
  「我也一樣。走吧,去看服飾。」
  對於這些宛如異世界的東西,我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而看來糸紅也與我一樣。
  「對了,延續剛才在咖啡廳的話題。妳會想交個男朋友看看嗎?看看有沒有辦法遇到妳喜歡的人,而對方也很珍視妳。」
  「嗯……喜歡我的人是很多啦,妳也不是不知道。可是他們也都只是因為我的外表,如果我就這樣答應、交往,妳不覺得我正是在否定自己的努力嗎?」
  「咦?不懂。」
  「靠著外表度日,不就間接承認自己是行屍走肉了嗎?其實,我的一個叔叔曾經就說過可以養我,只要每週末都花時間陪他。但是,我才不要。而之前班上妳看到的那群跟我表白的男性,不也只是想要俘虜住我的身體嗎?」
  「總覺得……不知道該怎麼說耶。我無法完全認同妳的想法,但也不能完全否定。」
  從糸紅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一股倔強的神情。或許這種想法是支撐她過日子的動力之一吧?雖然看起來消極了點。她只有明白何謂墮落,但仍然不明白什麼才是充實過活。她很努力避免墮落,但是卻也只有這樣而已。
  其實相較糸紅,我只是幸運了點。如果沒有入日需要照顧,說實在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打工要幹嘛、甚至不知道自己活著要幹嘛。反觀糸紅,她總是活得很努力,打工時都很認真,在學校的課業也顧得很好,平時在服裝儀容上也顧得很好。
  天使。
  或許用這種高雅、無瑕、潔淨的模樣來形容她,也不為過。不光是擁有極為漂亮的外表,就連內在都這麼透徹無慾,絲毫不會因為貪求而怠惰。
  但是在這樣白皙的模樣下,卻藏有著讓人感覺辛酸的哀傷,是種非常淺的感受。我也說不出個具體來,或許這正是所謂的「楚楚可憐」吧?甚至,就連她散發出的高雅氣質也是充斥著孤單的氣息。
  「所以,妳到現在都還沒交過男朋友?」
  我又再度問了以前早就問過的問題。
  「嗯呀。」
  「那女朋友呢?」
  「咦?!是也沒有……怎麼會這麼問呢?還是說……妳要當我的女朋友?」
  「啊?!我只是隨口問問……」
  被她這麼反問,兩人之間的氣氛突然變得有點尷尬。只不過話又說回來,看著糸紅的外表與散發出來的氣質,一定也能迷住一堆女性。
  嘛,雖然我很欣賞她,但是感覺自己並沒有這方面的性向。
  「哈哈,開玩笑的。再者,妳應該也不會想交男女朋友吧?畢竟有個年紀還小的妹妹要照顧。」
  「妳很瞭解我呢。確實是這樣沒錯。」
  對於現在的我而言,我只想將自己的全心全力投在入日身上。
  「嘛……」
  這時糸紅的眼神閃過一絲沉重感,我順著她的視野望過去,看到了漂亮的衣服。
  「其實,我對這些東西一直都有著憧憬,雖然是有存了些錢,但是拿來買漂亮的衣服還是顯得浪費了,對吧?畢竟,我們都有著沉重的學費要繳,也要撥錢吃飯、買日常用品。」
  「是呀。這點我就完全認同妳了。雖然我對這些衣服是沒憧憬,只是喜歡看看而已。但是我對好吃的食物有憧憬,我每次經過甜點屋時,都想買些好吃的蛋糕或餅乾回去給入日,但是從來沒有過。」
  就連剛剛在咖啡店時,我也只有點一杯冰飲料喝而已,然後不時偷瞄旁邊的客人所點的蛋糕或糕餅。
  「哈哈,餅乾不會太貴啦,偶爾買一下也不錯吧?」
  「確實是這樣啦。」
  「啊!還是說,今天妳陪我選一件衣服。而妳在這陣子也要花相同的錢來買好吃的食物回去給妳的妹妹?……應該說,買回去妳們一起吃。」
  「這想法不錯耶!那麼我們就這麼辦!」
  「好!走唄!」
  或許,偶爾改變一下,也不錯唄?
  也剛好我從高中畢業了,本來就有所改變。帶著好吃的餅乾回去,或許也比較好讓我跟入日說明要搬家的事情吧?我是這麼樣想。


惡者狂歡 第一章

1-1 橘紅之日
Vision: Side A
Character: 淺梨

  「姊姊!」
  「入日!」
  我蹲下時,入日加快腳步衝過來抱住我。
  「今天過得如何呢?」
  「明天是休業式,要放假了!」
  「那今天在幹嘛呢?」
  我每天都會關心她的學校狀況。
  「發考卷!」
  「考得如何呢?」
  「很好!」
  入日低頭翻書包,想拿出考卷。
  「啊,回去再拿給我看吧。我們走唄。」
  「好~」
  我牽著入日的手,往家的方向前進。途中邊與入日聊天時,我邊想著該如何跟她說明關於搬家事情。原本入日在學校極度封閉,好不容易開始習慣、開始有在與人互動了,而且我也不知道新環境的老師如何,是否會與現在的一樣好。
  「休業式要幹嘛呢?」
  「聽校長講話、跟朋友說再見,然後就放春假了!」
  「幾點放學呢?」
  「早上十一點。」
  「好。我去學校一趟,不介意唄?」
  「怎麼了嗎?」
  「就想跟妳的導師聊聊天而已。」
  實際上多半是想要向他說聲謝謝。但是我還沒說要搬家的事情,所以就用聊天這個名詞含糊帶過。
  很快,我們倆就到家了。家離學校不會太遠,接送入日上下學是滿方便的。不知道之後的生活會怎麼樣呢?得與糸紅好好討論一下。我也還沒看過地圖,不知道大學附近的小學離多遠。當然,離大學遠一點對我是沒關係,反倒想找離小學近一點的地方住。
  「那個是……?」
  一進門後,入日很快就發現了桌上的餅乾。
  「餅乾。今天我買了些好吃的東西回來哦!」
  「哇~」
  我從冰箱拿出牛奶,倒了兩杯出來。
  「怎麼今天突然買好吃的東西呢?」
  入日用興奮的水汪汪眼神看我。看著她這麼開心的模樣,頓時我變得無語,不知道該怎麼說。
  直接說實話?
  還是慢慢引入?
  我怕前者會造成太大的反差,讓她感覺不舒服。
  「嗯……」
  「謝謝姊姊!」
  入日跑來旁邊緊緊抱住我。
  「吶,我們趕快吃唄?」
  「好!」
  我將餅乾倒到盤子上,裡頭有牛奶口味與巧克力口味。這些是在百貨公司的地下美食街買的,是我與糸紅倆一起挑選的。
  「好吃!」
  入日瞇著眼,開心吃著餅乾、喝著牛奶。
  「那個呀……入日。」
  「嗯?」
  我眨眨眼,想了一下。
  「妳喜歡這間家嗎?」
  「喜歡!」
  「為什麼呢?」
  「因為這是我跟姊姊一起生活的地方!」
  聽到她這回應,我緩緩露出放鬆的笑容,同時在心中說:「太好了。」
  「所以,妳是最喜歡姊姊我,其次才是家囉?」
  「嗯!」
  「那喜歡學校生活嗎?」
  「嗯……喜歡。」入日想了一下。
  「因為交到朋友了嗎?」
  「嗯!」
  「那……姊姊我跟朋友,妳比較喜歡哪個呢?」
  我歪著頭,帶著試探的語氣問道。
  「當然是姊姊呀……怎麼了嗎?」
  「妳知道姊姊今天畢業了嗎?」
  「嗯!知道。」
  「可是附近沒有大學呢。我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讀書。」
  聽到我這麼說,入日臉上的笑容瞬間散去。
  「乖哦,聽我講完。我絕對不會丟下妳。」
  說著,我伸出手摸摸她的頭。
  「我也最喜歡妳了,不想跟妳分開。所以我希望妳可以跟我一起過去生活,轉學到那附近的小學。當然,如果妳害怕到新環境,那麼我就不讀大學,一起繼續在這裡生活。」
  為了入日,對於放棄入學的機會我毫不會感到後悔。
  「不讀大學會怎麼樣嗎?」
  入日歪著頭問。她的年紀還小,很多事情還都不懂。
  「大學的學問比較精深,出來後當然是比較好找工作,薪水也比較高。當然,不讀大學仍然可以找到工作,也能養育妳、也能一起生活。如果就以我的興趣來說,我是滿想讀啦,而且我也希望我們以後能有更好的生活。」
  「聽不太懂……所以說,姊姊想讀大學?」
  她仍然歪著頭。得到一個簡單的結論後,她用很單純的眼神看著我。
  「可以這樣說沒錯。」
  「那我們一起走唄!畢竟有姊姊的地方,就是我們的家。」
  說著,頓時入日的臉蛋又浮現出開心的神情。
  「呼……」
  太好了。我還怕她會害怕,但看起來多心了。只不過,還是得但願以後的生活沒有問題,不要出現任何麻煩。
  「可是……我不懂怎麼轉學……」
  入日將頭歪向另一邊,露出苦惱的表情。
  「放心~我會幫妳處理好,也會處理好要搬家的東西。」
  「嗯!」
  「乖哦~」
  我再度摸摸她的頭。
  「吶~吶!姊姊也吃餅乾!」
  說著,她拿著餅乾遞到我的嘴前。
  「嗯!」
  看著之後自己又能與入日生活,頓時我感覺好幸福。為了讓這股幸福的氣氛延續到永遠,我得更加努力。
  夜晚,我們倆一起洗澡、一起稍微看過家具,粗部決定要搬走哪些後,我打電話給糸紅。而這時入日正在客廳看電視。
  「喂?怎麼了嗎?」
  「妳有打算在這裡待多久呢?」
  「就待到發薪後辭職吧。這陣子我是沒什麼事情,反倒妳應該不少事情要做吧?像是幫妳的妹妹辦理轉學手續、之後的房屋位置等。妳會打電話來,應該是想問我要住哪吧?」
  「咦?」
  「哈哈,雖然今天沒有聊到,但是我早就知道妳會思考這件事情了。讓我猜猜,妳想選擇離小學比較近的區域,對吧?」
  「欸我都還沒說耶。」
  「這樣還可省電話費呀,哈哈。」
  手機傳來糸紅開朗的笑聲。
  「那妳……」
  「我住哪是都可以。反正位置也還沒決定,到時候再通知我就行了。」
  「好。」
  「剩下的明天打工時再說吧?」
  「嗯,我知道了。明天見。」
  「掰掰囉。」
  原來我愛護入日的事情是那麼明顯,糸紅居然能一瞬間猜出我打電話的用意。
  看到我掛電話後,入日跑來我的身旁。她揉揉眼睛,露出疲倦的眼神。
  「我想睡覺了……」
  「哎呀,不要揉眼睛。」
  說著,我伸出手抓住她的手。
  「走唄!我們去睡覺。」接著,我將雙手放到她的肩膀上。
  「好。」
  到寢室後,我幫入日蓋上棉被,在旁邊陪著她。平時我在上晚班時,她都會自己先睡覺,如果我在家時,則是會陪著她睡。
  入日是個懂事的孩子,她總是非常聽我的話。
  「晚安哦~入日。」
  說著,我俯身親吻她的額頭。
  「姊姊晚安。」
  現在晚上八點,還不是我睡覺的時間。我靜靜待在旁邊看著入日的睡樣,每次看到她那天真無邪的樣子,都讓我覺得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擁有了深厚的意義與斐淺的價值。
  「啊,對了……差點忘了。」
  突然想起家門的鎖。
  雖然她總是非常聽話,但是我還是不放心把她放在家裡,因此在門上安裝了三道鎖。而其中一道正是問題所在,那是雙面鎖,兩邊都是用鑰匙開。我將她鎖在家裡,避免哪天在我不知情的狀況下跑出去。
  這道鎖是這間家原本沒有的。自從入日開始能走路後,我就去買了這個鎖回來。新的公寓理當沒有這種類型的鎖,雖然現在入日看起來懂事很多,但我還是想在新屋子裝上相同的鎖。
  「嗯……那就把這個鎖拆下來帶過去吧。反正留在這裡也沒什麼用,帶去同時也能省點錢。」
  但這次要裝幾個鎖呢?一樣裝三個吧。
  等到入日發出微微的鼾聲後,我離開房間回到客廳。
  「來查查附近的小學好了。希望是能找到不只一間啦,畢竟貨比三家不吃虧。」
  我打開我的手機,連上隔壁的網路。這時又想到另一個問題。隔壁住戶的網路沒上鎖,我一直都是用他們的,但搬家後可能就沒這麼好的事情了,到時候如果要用網路,或許可以跟糸紅共用。
  「嘛~這件事情等找到合適的房子後再說吧。」
  在瀏覽器上打上學校的地址後,我把專注力挪到這上面。

1-2 橘紅之月
Vision: Side B
Character: 糸紅

  搬家的那天是我第一次看到淺梨的妹妹——入日。以前只有聽她說起而已,第一次看到時果真與敘述的相同,是個乖巧可愛的小女生。她真的太可愛了,我趁淺梨不注意時,偷偷輕輕地捏她的臉蛋。
  但是入日很怕生,起初看到我時都躲在淺梨後面,直到淺梨向她介紹後,才慢慢卸下戒心。
  我們搬到一間小學附近的公寓,兩人都住在七樓,房間隔了一個轉角,她是第一排的最後一間,而我是轉角後的第一間。我們是在三月底找搬家公司來把我們的家具搬過去,雖然她的東西比較多,但斤斤計較很麻煩也傷感情,我就提議說錢平分。
  該怎麼說呢?
  為什麼淺梨會成為我最好的朋友?我常常在思考這問題。在我眼中,覺得她很特別。雖然班上我們也有許多共同好友,但是不管從什麼角度來審視,淺梨都與她們不一樣。會是因為同是天涯淪落人,同病相憐嗎?我又覺得不是。
  或許是因為我從她身上得到了一個感受,就是她能瞭解我。而我,她可能也是擁有相同的想法吧?希望是這樣呢。
  「不管怎麼說,差不多該出門了。」
  晚班的時間快到了。比照之前的生活,我與淺梨現在一樣是打工的同事,我們一樣一起在餐廳工作,當服務生。基本上,像我們這樣年輕的女生又加上有資歷,是很容易找到這工作,畢竟服務生的外表是很重要的。
  帶上餐廳制服、稍微化妝後,我在淺梨家前面等她。大約五分鐘後,門緩緩打開,入日在玄關送她走出來。
  「姊姊再見!」
  「再見~要乖乖待在家哦!」
  「好!」
  「也跟糸紅姊姊打招呼吧!」
  「好!」
  入日探頭出來,用她那雙水汪汪的眼神看向我。我則是瞇著眼,笑著揮揮手。
  「糸紅姊姊再見!」
  「要乖哦~」
  每次看到入日的笑容,都有種療癒的感覺。
  關上門後,淺梨分別用三把不同的鑰匙鎖上門。
  「走吧!」
  「嗯!嘛……」
  我環顧一下週遭。
  「怎麼了嗎?」
  「等等搭電梯時,我再跟妳說。」
  聽到我這麼說,淺梨歪個頭,露出疑惑的眼神。我們是上晚班,其他人多半是搭電梯往上。往下的人如同預想一樣只有我們。
  「我覺得妳還是有點大意呢。」
  「什麼意思?」
  「從那三道鎖就能看出妳非常注重入日的安危。可是最好不要讓她露出頭來,畢竟妳我都還不知道附近的人是怎麼樣子。簡單說,就是不要讓人看到妳把她留在家裡會比較好。雖然今天外面沒有其他人,但是難保哪天妳這舉動不會被別人看到。」
  「嗯……」
  「我也說不準啦,但至少以我的想法來說,這是一件危險的事情。」
  「謝謝妳。」
  淺梨眨眨眼,露出淺淡的笑容,緩緩開口說:「雖然上了三層鎖,但是想想,我也覺得還是別讓其他人看到會比較好呢。」
  「是呀。」
  「這陣子真的很感謝呢。妳願意那麼關心入日。我一直都很想要找機會帶她多多接觸外面的事物,可是基本上每天都只是忙著上課與上班。」
  「不客氣~」
  我也很喜歡入日,也很想跟她有互動。但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原因卻說不出口。我只有保持著淺淺的笑容,慢慢結束這個話題。
  或許,正是因為我的內心有著所謂的「羨慕」吧?雖然我並沒有忌妒,也沒有要把入日搶走的想法,但是我不能否認,自己每次看到她們姊妹倆,羨慕的感覺都會油然而生。羨慕跟忌妒的分隔線,我完全是無法掌握,為了避免自己向另一端墮落,我認為自己還是小心地收著羨慕的心情,不透露給淺梨比較好。
  我們倆的工作地點是在火車站附近的餐廳,算是滿方便的地點。只要搭地鐵約十來分鐘就能到了,中途也不用轉車。
  「所以,對於開學之後,妳已經有打算了嗎?」
  「嗯,大概。跟之前差不多,就每天三點半時要去接入日回家,晚上一起去上班。然後學校的部分……」
  「啊,我打個岔。」
  「怎麼了嗎?」
  「妳不會想找個更好的工作嗎?」
  「咦?!怎麼說呢?」
  「我們一樣做著與高中相同的工作當然只是為了求個穩定的收入。但是之後我們都是大學生,或許可以找個比較需要知識的工作,不錯吧?」
  「所以……」
  「像是找個家教之類的工作也不錯哦!工作的時數短,而且報酬比起當服務生還高很多。」
  「咦?妳知道的還真多呢。」
  「哈哈,前陣子妳在忙著辦理入日的轉學手續、搬家的事情時,我都在查工作相關的事情。」
  當時搬家公司是由她來聯絡。那時我還滿閒的,就到處查了許多資料。
  「可是不知道要教什麼呢……」
  「英文呀。妳當時大考的英文分數那麼好,而且現在也是讀外語學系。」
  淺梨她選擇讀德語系。
  「不錯呢。但是要去哪裡找工作呢?」
  「網路上是不少啦。我可以多介紹些相關的網站給妳。或者,也可以問問學長姊,看看有沒有人可以幫妳介紹。」
  「好!那麼拜託妳了!」
  「嗯!」
  那我要找什麼樣的工作呢?試著找教高中理科的家教吧。畢竟我就是讀物理系,要找到物理、化學,還是數學的都行。
  當初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跑來這裡。沒什麼樣特別的興趣,就只是拿我高分的科目來填一填。
  「對了,那妳之後會想辭掉這裡的打工嗎?」
  「還不知道耶。家教只能算兼職啦,總薪水可能還是沒辦法比較高,畢竟時數太少。如果能找到多個家教,是可以靠那方面賺到充足的生活費。但是總覺得辭掉工作有點可惜呢。」
  聽到我這麼說,淺梨突然低下頭思考著。
  「我突然有點害怕呢。」
  「害怕什麼呢?」
  「害怕我們倆如果都有新工作,交集會變很少。總覺得這樣很對不起妳呢,妳陪我找個離學校這麼遠的地方,讓妳每天交通都要花更多錢。」
  「不用這麼想啦。關於這點,我是無所謂。我的個性很直白,妳也知道呀。只要是我不願意做的事情,我會清楚喊 NO。所以說啦,不用顧慮到那麼多,能多賺點錢更為重要哦!」
  「好……」
  其實我也覺得這句話自己講得很心虛。哪會無所謂,我當然也希望能多跟最好的朋友淺梨相處、跟可愛的入日互動。但是,正因為她們倆是重要的人,我由衷還是認為她們能過上更好的生活才是最為重要的事情。
  反正我應該還是能獨自活得好好的,剛才的決定是最正確的選擇。
  我這麼認為。
  今天打工如同以前的模樣,平淡過了四個小時。所幸換了個新環境沒遇到什麼麻煩,工作內容與份量都與之前的差不多,也不用加班。晚上,我們倆也是一起搭著地鐵回去,這段通車時間是我們倆相處最久的時段。
  「是說明天要開學了呢。」
  淺梨稍稍抬高雙手,伸個懶腰。
  「是呀。期待嗎?」
  「嗯!而且感覺很有挑戰性呢。畢竟我完全不會德文。」
  「加油囉!」
  「妳也是哦!聽說妳的系可是很辛苦的呢。」
  「哈哈,我也有這麼聽說。還聽說每年班級人數只會逐年減少,不會增加呢。」
  「欸~感覺好可怕。」
  「還好啦,反正就盡己所能,對吧?」
  「也是啦。別中途放棄哦!」
  「妳也是哦!」
  「我應該是不會啦,畢竟~妳懂的。」
  淺梨笑笑。
  「是呀。有個可愛的妹妹要照顧,什麼都無所畏懼。」
  「嗯!所以說,我也很希望妳在大學可以找到能讓妳依靠的人,也同時是妳最重視的人。」
  「哈哈,謝謝。我、我也希望啦。」
  其實……
  最重視的人已經有了,就是妳與日入。
  但是這句話我怎麼樣都說不出口。
  不能讓這份感情蔓延,不然等待著我的只是無止盡的黑暗,等待著淺梨的只是友情轉敵意的惋惜,等待著入日的也只會是扭曲的愛。
  對吧?
  嗯,對。
  我還是獨自歡笑著吧。朋友之間,還是留個距離會更好。
  「呼……」
  我看著地鐵外漆黑的隧道嘆口氣。
  「怎麼嘆氣呢?」
  「沒啦,就只是今天已經有點累了。」
  「那等等就早點睡唄!」
  「嗯!」
  在家門口分離時,我看著淺梨的側影默默想著。如果我們倆可以成為所謂的女朋友,一起照顧入日,那麼對我而言應該正是所謂的幸福吧?
  然而這種事情大概要等下輩子才有機會吧。我還是別妄想這麼多會比較好。但其實我也不是戀愛了,只是有著這種單純的想法。畢竟我對自己的生活與理想,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就單純只是過一天算一天。

惡者狂歡 第二章 

2-1 眺望夜空的星星
Vision: Side A
Character: 淺梨

  「姊姊再見!」
  「要開心學習哦!」
  「好~!」
  我摸摸入日的頭。入日來到新環境後已經上學兩週了,而這段期間內我到學校拜訪過她的導師與其他任課老師。雖然導師並不像是之前那位一樣溫柔、那麼會關心小孩,但至少看起來還是個盡責的老師。至於任課老師,一時之間看不出有什麼問題。
  ……得再花更多時間關心呢。
  看著入日揹著書包的背影,我心想著。
  只不過畢竟入日也升上小學三年級了,老師當然不可能會像是低年級的老師一樣操心。隨著小孩的年齡增大,老師也是需要調整,要讓他們學會懂得自立。
  我是明白,但我還是不放心,得多多觀察。
  「要是我能只靠著看別人的眼睛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能有這樣的能力就方便多了呢。算了,白日夢就別想了,還是快點去學校吧。」
  再不快一點就可能會遲到。
  於是我加緊腳步,趕快跑到地鐵站,搭著電車前往學校。
  車程大約二十分鐘到半個小時之間。閒著也閒著,我回顧剛剛為什麼會有那種想法。那麼不切實際的事情,我怎麼會胡亂想呢?
  看著車窗玻璃微微反射的身影,我仔細盯著自己的眼睛。
  「真的有人會讀心術嗎?那是不是就所向無敵了呢?」
  然而車子一個晃動後,我就又回過神來了。
  「算了,與其想這些,不如多想想晚餐要煮什麼給入日吧。」
  關於打工的事情。短時間內還沒找到家教的工作,目前仍然是與糸紅一起在餐廳當服務生而已。她情況或許跟我相同,但也可以說不相同。她有打探到幾個職缺,可是學生都是男生,她說不想要就拒絕了。
  我是不能明白為什麼要放棄。不想跟男生一對一相處嗎?我只能這樣猜想。換做是我的話,只要有職缺、而對方又都很正常,那麼絕對會想去嘗試,畢竟聽到家教的時薪就讓人心動。我是也有打聽到補習班也有在收大學生當工讀生,工作內容是幫忙整理環境、幫忙學生解題等。薪資也不錯,可是時間上讓我不太滿意,因為都是在每天晚上,我勢必要放棄在餐廳的工作。
  雖然糸紅總是說不用太在意她,可是我總覺得自己不能隨便就放棄掉那段跟她相處的時光。
  在學校的部分,雖然我們倆讀相同的大學,可是學院卻隔得很遠,平時根本沒什麼機會相遇。一天內見面的時間多半都在打工時而已。
  回想起從小到大的生活,在我還年幼時,父親與母親基於法律義務照顧了我一陣子,而在國小一年級時他們倆離婚後就沒有人繼續照顧我了。那時起父親每個月都會寄一些錢回家裡給我生活,勉強供我吃三餐。每次要跟他討學費時,他總是露出厭惡與麻煩的神情。在我十歲時,入日出生了。那時我才知道他又再婚了,也看清他對婚姻的隨便。他與再婚對象把剛斷母奶沒多久的入日丟來家裡,就又再也沒回來過。當時我的生活費又瞬間被砍得寥寥無幾,因為我得買奶粉、尿布等,而這些東西又遠比我的伙食費貴上許多。我每次都得斤斤計較,不同的賣場到處跑,找尋有沒有特價的商品。而在我國中一年級幫我繳完註冊費後,父親留下最後一點錢叫我自己找工作,然後就再也沒回來過。但國中生能找到的工作薪資又超低,就是從那時起注意到百貨公司地下美食街的打折商品,常常買回去放冰箱,隔天帶去學校蒸熱來吃。雖然我也知道這樣不太新鮮,味道也不太好,但是為了養活入日,我得這樣犧牲。說也奇怪,明明她在別人眼中可能就只像是一個累贅,但是我從來沒有這麼想,也沒有任何想放棄她的念頭。回顧最初,我在十歲時常常蹺課,在家裡照顧入日,都到快中午才去上學,又都早退。從一開始教她說話與走路、大小便等,與各種大小事情都是由我照料。在我升上國後變得更常蹺課,趁白天不用上班時在家教她讀書寫字。而老師瞭解我的家庭狀況後,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許我胡亂蹺課。所幸課業還顧得來,勉強考上了一間還不錯的國立高中。
  高中是人生的一個轉捩點,我遇上了糸紅。打從開學第一天,她就十分引人注目。原因當然是外表,說她是全校最漂亮的女生也不為過。成績又好、個性也十分優良,就連老師也會特別關注她。起初我還跟她不熟,是在我去應徵餐廳的工作後,巧遇她也在裡頭上班。那時基於我們是同班同學,她特別照顧我。常常告訴我一些我沒注意到的細節,讓我很順利就適應了服務生的工作。慢慢地,我們在這些互動下變得熟識,從原本的打工前輩變成好朋友。我也漸漸瞭解到了她的身世,一樣是個坎坷的人。我跟她分享過許多照顧入日的事情,她總是會靜靜在旁邊聽,偶爾給我些建議。曾經我好奇地問過她,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打從一開始我剛任職起,她總是會特別留意我,讓我避免許多犯錯機會。
  「有一天,或許我們倆都有可能互救對方一把吧……啊,別太在意我說的話。」
  很快,她又轉開話題了。而這件事情也沒再重複提起,但是這句話卻讓我清楚記到現在。
  我不曾被任何人看重,除了她以外。所以說……
  「我怎麼可能不會在意妳!」
  回憶到這裡,我決定下次如果糸紅再說不用太在意她時,我要大聲反駁。
  二十分鐘說短不短,但也不長。很快就來到了學校前的站牌。
  我趕緊下車,帶著小跑步的速度到教室。這次電車班次有點不湊巧,使時間變得有點趕,在上課前三分鐘時抵達教室。
  這堂課是文法。德文的文法與英文差異很大,老師說千萬不能依賴類比的方式去學習新的語言。因為語言之間是無法百分之百做轉換,一定要充分理解,當作展新的事物在學習。
  兩個小時的課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認真聽講、做筆記,一下子時間就過去了。對於文法的掌握度,我覺得自己還算優秀。只要每天都有背新單字、溫習舊單字,偶爾空閒時自己多造句子、與自己對話,其實這樣就可以很快上手新的語言了。記得國中時,由於每天都要花很多時間打工、照顧入日,基本上我讀英文的方式都是靠著平時走在路上自我練習而來。像是看到週遭的事物會想辦法試著在心中用英文說,又或是把課本內的單字、會話記在腦海中重複回憶。
  下課後,我將書本收一收就離開教室。平時都是自己找個地方坐著吃昨天在百貨地下街買的食物,偶爾會跟糸紅一起去學生餐廳吃飯。當然,前者佔大多數,因為比較省錢,就像是今天我是把昨天買的的飯糰帶來吃,吃完後也趁著這段空檔時間把上週指派的作業寫一寫。
  每天回家都要先準備給入日的晚餐,接著又要打工到很晚。基本上在家裡的時段是無法讀書寫作業,都得靠著在學校的零碎時光。
  「喲!學妹。」
  順著聲音,我回頭看到一個女性向我揮揮手。
  「十五號,對吧?」
  「嗯。」
  十五號是我的入學編號。
  「我是妳的直屬學姊,現在大四了。時間方便嗎?想跟妳聊幾句。」
  「嗯!可以。」
  我點個頭。她緩緩坐到我身旁。
  「我的名字是立花沙理奈。」
  「我是高遠淺梨。」
  「一個多禮拜了,還適應嗎?」
  「嗯!還不錯。」
  「之前就有注意到了,看妳中午總是在讀書呢。」
  「哈哈,晚上有是情要忙,所以總是在中午讀書寫作業。」
  「方便問是什麼事情嗎?」
  「哦,是可以。在餐廳打工,回家還要做家事跟照顧妹妹。」
  「打工哦。其實我是有事想問妳看看。妳會想兼家教嗎?教英文的。我畢業後要去接正式的工作了,現在想把兼職交出去。」
  「什麼時段呢?」
  「週六下午。一個現在二年級的高中女生。」
  「好!麻煩妳了!」
  「咦?這麼快。」
  「有、有什麼問題嗎?」
  「哈哈,沒有。我只是之前有點擔心找不到人接棒。薪水還算不錯。我有跟她家人談過了,她說就比照給我的薪水。妳得好好教嘿!」
  「嗯!是說……哈哈,這樣問可能有點貪心。還有別的家教嗎?」
  「抱歉呢,其他兩個都是教德文。妳應該還沒辦法,對吧?」
  「啊……這倒是。」
  「只不過我還是先問一下好了。妳的英文如何呢?」
  「是沒考過什麼檢定,但至少大考是A。」
  「那麼很棒啦,我就放心教給妳囉!」
  「好。那麼要怎麼聯繫呢?」
  「週六中午十二點半時在校門口集合,我帶妳去。」
  「好!拜託妳了。」
  「我們彼此都很幸運呢!起初還是新人時,薪水大概是現在的一半而已。對方居然願意用相同的薪水支付妳,可說是非常幸運呢。」
  「哈哈,我也覺得能遇到妳真好。這麼說來妳之後要做什麼工作呢?」
  「口譯人員,有受過不少訓練了。」
  「欸~感覺好厲害呢!」
  「妳也加油哦!趕快學好德語,可以接點書本翻譯或者家教,都滿好賺的。前者可以不用那麼早,但德語家教的錢真的很可觀,只不過可能要先去考個檢定,這樣比較好找到工作。翻譯的話,建議在二、三年級後有修過專門訓練的課程再去做。」
  「好。」
  「然後……交換一下手機號碼唄?以後家教那邊有什麼事情都能問我,我也比較好掌握剛交接後的狀況。」
  「好!」
  彼此拿出手機,她也是用平價的手機。
  「只不過這麼說來,大學還有一年的時間。妳這年都不工作嗎?」
  「主要是想加強口譯的部分,所以想花比較多時間在學習。筆譯的部分已經算流暢了,有接過不少工作。」
  「欸~好厲害呢。」
  立花沙理奈學姊在我心中正是一個好的目標,關於以後的工作問題,感覺問她都能有個不錯的回答。
  「妳也要加油哦!別壞了我的名聲嘿!」
  她摀著嘴淡淡笑著。
  「嗯!我絕對不會辜負妳的好意。」
  「好啦,我也差不多該回宿舍去了,還有些事情要忙。」
  「謝謝妳告訴我這麼多事情。」
  「不會。加油唄!」
  「嗯!掰掰。」
  「掰掰。」
  立花沙理奈學姊可說是我人生中第二個貴人。這時感覺到心中吹起一股暖暖的風,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呢。

2-2 凝視夜空的白月
Vision: Side B
Character: 糸紅

  數個月後,我與淺梨的交集變得非常稀少。脫離了高中生活後,果然大家都開始步向自己的生活。至於我的生活呢?我還是不清楚有著什麼。
  偶爾,我會不自主沉浸入高中時的回憶。那是一段很單純的生活,每天就認真上課、讀書與打工,沒有什麼慾望。可是現在似乎不一樣了,我發覺自己的慾望悄悄變多了。衣服也越買越多,自從第一次在百貨公司買衣服後,我開始會拿積蓄的錢來買好看的衣服。雖然本質上這件事情並無不好,但不爭的事實就是我已經因此改變了。另一件慾望正是「想要一個入日」。我也好想要有個能活下去的明確目標。
  找一個男朋友?找一個女朋友?好像都不能滿足這個欲望。我也不可能會去誘拐一個小孩回來,頂多靠著週末偶爾與淺梨接觸時看看入日來稍稍滿足慾望。
  「呼……」
  最後,稍稍開始墮落的就是由這東西開始。凝視著窗台往外漸漸飄散的白煙,我也明知自己在走向墮落的開端。在期中考時,我試著靠抽菸來舒緩壓力,從那時起染上了菸癮。雖然這麼說跟本是一種非常弔詭的自圓其說,但是算了,反正我也沒傷害到別人,就別計較這麼多。
  看一看白皙的左手,我也知道抽菸會讓身體變得不好,雙手也可能變泛黃。但稍稍抽一點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吧?
  細細品嘗菸在嘴巴殘留的淡淡苦澀味道,我回憶著那段也帶有淡淡苦澀的對話。
  「吶,後來我一次突然找到了三個工作的機會。只不過在想要不要去應徵呢。」
  期中考後,在某一天休假時,我與淺梨倆在飲料店的吧台坐著喝飲料。
  「很棒呀!怎麼會這麼說呢?」
  「因為是在平日呀。算一算這樣子的薪資能超過餐廳的,但是……」
  「去吧!不用牽掛那麼多。」
  我依舊面帶微笑,這麼樣對她說。
  「……」
  聽到我這麼說,淺梨雙唇緊閉著,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工作時數算起來應該比較少吧?這樣可以花更多時間陪妳的妹妹呢!」
  「是這麼說沒錯啦。」
  「所以啦~人生本來就是會失去某些東西,獲得其他東西。才會有機會成本這種說法,就選擇成本低的方向走吧!」
  「好……那、那妳呢?」
  「哈哈,還真巧呢。這件事情我一直不知道該怎麼跟妳說。前陣子有個高中女生跟我聊過,當時我獨自坐在咖啡廳內滑手機。」
  「嗯?」
  「當時我在咖啡廳讀書,讀累了就靜靜喝著咖啡滑手機休息。那時一個女生跑來向我問話。」
  「問些什麼呢?」
  淺梨問話時,順勢將吸管湊到嘴旁,啜飲一口紅茶。
  「聊沒幾句就切入重點了,她問我能否當她的家教,教她課業。現在高一。」
  「欸?!終於找到了?」
  「可以這麼說沒錯,而且她同時想要找物理、化學跟數學的家教,而我也都能全包。但我跟她說想要一個禮拜做考慮,她也答應了,跟我教換手機號碼。」
  「咦?不想要嗎?」
  「哈哈,不是。這個孩子的個性還不錯,也很有氣質。」
  「也是因為我嗎?……」
  「嗯!時段都是在平日晚上。只不過既然妳也同時有新工作,那麼我們就都一起離職吧!」
  「好……雖然還有點不捨呢。」
  淺梨歪著頭,露出淺淺的哀傷。
  「不會啦。想著妳也能過上更有品質的生活,我也很開心呀!」
  雖然口中這麼說,但是心中一樣也有著淡淡的哀傷。
  「好……」
  自從辭去服務生的工作後,我不再有機會與淺梨一起出門打工,這麼一來我們倆的交集大幅度降低,我也很少再看到入日了。
  多了收入、多了一個朋友,但卻少跟摯友與可愛的入日相處的時間。對我而言,這個機會成本好像不太值得呢。
  但是淺梨似乎過得更開心了。昨天兩人一起吃午餐時聽她分享了很多在家裡與入日的互動,看著她那光鮮亮麗的笑容,我覺得自己也真的該默默放手了。
  所謂的愛,不管是友情、親情還是愛情,都是一種帶有束縛的關係。我沒有親情,所以不被束縛。我沒有愛情,所以肉體沒被束縛。可是我曾經有著不錯的友情,因此彼此才會在那種束縛關係下猶豫是否該辭去舊的工作。現在則是因為那絲還沒斷去的友情依然存在,我的心才會不斷受束縛。
  最後,還有一項束縛,就是我對入日的渴望。閒暇、寂寞時,我總是會回憶著她那可愛的笑容,還有臉頰柔軟的觸感。就連手機的桌布也換成入日的照片,在學校空檔時間,我偶爾會靜靜坐著看著她的相片。覺得每次看到她可愛的笑顏,所有的負面情緒都會被洗滌而靜,心靈被溫暖的光芒治癒一般。
  「啊……我也好想要有個入日呀……」
  但是應該不可能吧。
  當手上的菸見底時,遐想與回憶也該告一個段落了。我關上窗戶,回到書桌前翻開講義。兩個小時後要出門去上家教,也該來準備一下上課內容了。
  等等要上的課程是化學,算是我比較不熟的一科。但也只是相較之下比較不熟,在教書方面一樣沒有問題。二十分鐘後,我起身打理服裝儀容,背上側揹書包出門。
  「咦?嘿!淺梨。」
  一出門,拐個轉角時剛好撞見淺梨,她剛從外面回來。
  「要去教書哦?」
  「是呀今天教化學。」
  「加油嘿!」
  「嗯!謝啦。」
  這時淺梨把門打開,門內傳來小跑步的聲音。
  「姊姊!歡贏回來!」
  入日跑來門口抱住淺梨。
  「有乖乖寫作業嗎~?」
  「有!但還沒寫完。」
  「嗯!來,跟糸紅姊姊打招呼。」
  「糸紅姊姊好!」
  「嗨~」
  我瞇起眼微笑。入日的身影則像是拍照時光線打入底片般,烙映上我的瞳孔。
  「啊啊,我先走囉。怕遲到。」
  但是我還是得快點離開,雖然還想繼續注視入日。
  「嗯!改天再聊。掰掰。」
  「掰掰。」
  走入電梯後,我默默打開手機。從七樓到一樓的這段時間內,我都靜靜注視著螢幕上入日燦爛的笑容。
  「真可愛呢……」
  到一樓後,我試圖也跟著笑一笑。收起手機、將腰挺直,踏出步伐往車站前進。然而保持著這副姿態沒多久後又落回原樣——微微駝背地看著手機。搭上電車後,我又繼續翻著手機內入日的照片。
  ……我真的也好想要一個入日呢。
  在心中默默說著。
  這麼說來,我多久沒捏她的臉頰了呢?
  好像快兩個月了。這陣子看到她時只有打招呼而已,沒有多餘的互動。但是那股溫暖、細嫩的觸感仍然清楚烙印在腦海中,手指彷彿也還有著剛捏過的感覺。
  我用手輕輕碰著手機螢幕,雖然觸感完全不一樣,但腦袋瘋狂為這觸感做校正。
  只不過反觀淺梨,她對入日的控制慾倒也真的很強烈,入日已經小學三年級了,她還是堅持要天天接送上下學。我們倆不都從小獨自活過來嗎?也都平安長大了。況且現在我們倆所住的公寓品質都不算差,讓入日自己上下學其實也不會有問題。
  「嘛,反正說了也沒用吧?」
  入日之所以會吸引我,正也是因為她那單純、潔白的笑容,一點都不像我們這些被遺棄的人會有的模樣。從中,我能看出淺梨這幾年來是多麼努力保護好她,讓她能無憂無慮長大。
  這時手機突然震動起。
  「咦?」
  是家教的學生蕾奈打來的。
  「喂?怎麼了嗎?」
  「哈哈,我可能會遲到個十分鐘,今天放學後有點事。抱歉。」
  「哦~沒關係。不要趕,小心安全。」
  「好。」
  這通電話讓我的思緒稍微轉個彎。蕾奈在我眼中也是個特別的存在。其實她的能力一點都不差,甚至不用我教也行。她問的很多問題也都超出高中基本的課程,化學的部分我很多不太能回答,我就會老實跟她說。幸好關於數學與物理的部分,大多問題都能回答。
  家庭方面算是小康偏富有。有鑑於蕾奈非常自立懂事,她的媽媽很放心讓她自己去找家教老師。
  「妳有想讀什麼科系嗎?」
  曾經我帶著試探的語氣稍微問問看。畢竟再過一年多就要換她大考了,偶爾也該試著想想看。
  「不知道耶,我想想……啊!就找個有趣一點的吧?這陣子可以來找找。」
  「有趣嗎……」
  看著她一臉彷彿面對冒險旅途的興奮樣,我頓時發現她有著一個獨特的特質,就是會勇於嘗試新的事物。不會單純因為覺得無聊而放棄,反而是到處找,就像是把我找來一樣。撇開金錢關係不談,我們倆反而比較像是學姊與學妹,是類似朋友般的存在,而非師生。
  「嗯!那妳呢?為什麼會想讀物理系?」
  「當時就照著學科測驗的成績填,然後就來到這裡了,沒有太大的意義,哈哈。算是隨水流嗎?應該又不太像。」
  「當然不是隨水流呀。這樣比較算是擇優,而且妳不是以放棄做為前提來選擇,所以不能用隨水流來形容。」
  「隨水流是一種放棄為前題嗎?那跟墮落有什麼差別呢?」
  「嗯……差別在嚴重的程度吧?又或者可以說墮落是一種樂在其中的模樣。」
  當然,這段對話是在受課結束後,我可不會在上課時跟她聊天。
  回憶到這裡,我突然有個新的想法。我是不是在朝著入日墮落呢?我放棄追求與她的互動機會,卻又這麼沉浸在她的笑容所帶來的治癒中。
  感覺確實我是在墮落。但只要不顯露出來,應該都不會讓我與淺梨的關係變質。
  「嘛!」
  再說傷害他人的事情,我才不可能會去做。我就靜靜在旁注視著入日,這樣子的墮落是種不損道德、允許存續的事情。我如此判斷。

惡者狂歡 第三章

3-1 活躍於夜晚
Vision: Side A
Character: 淺梨

  「那個……那個,我有件事情想拜託您。」
  第一學期我們倆都很順利、安穩度過,轉眼間就到了第二學期。我與糸紅倆的交集剩下偶爾中午會一起吃飯、偶爾週末會出來聊天逛街。現在兩人已經不再是工作上的夥伴了,只是純粹的朋友,一起共度開心時光的人。
  「嗯?我們是好朋友,幹麻用這種語氣呢?有困難就直接說呀。我一定會盡全力幫妳。」
  糸紅帶著溫柔的笑容看向我。
  「週四的下午我有必修課要上,五點半才放學。能拜託妳三點半時去接入日放學嗎?」
  「哦……」
  聽到我這麼說,糸紅先稍稍露出震驚的表情。數秒後才緩緩開口問:「時間上是沒問題。但妳想要把她放在我家還是妳家呢?」
  「妳那邊方便嗎?」
  「我是方便,但可能多聽聽她的意見會比較好,對吧?」
  「這麼說來也是呢。」
  「嗯!到時候再跟我說唄!」
  「好。謝謝妳。如果哪天無法接送,記得提前跟我說嘿!」
  「當然會。除非像是發燒等太嚴重之類的事情,不然不管晴天還雨天我都會去。妳專心上課比較好哦!」
  「哈哈。拜託妳了。」
  「嗯!到時候每次接到她後就傳個訊息跟妳說。」
  「好!」
  事後我問過入日的想法,與我預想的一樣,她想待在家裡。可是想到鑰匙的問題,總覺得不管怎麼樣都不令我滿意。交給入日嗎?並不是我不放心交給她,在我眼中她很懂事。還是要交給糸紅?也不是不放心交給她,我非常信任她。但是不管選擇哪個,我還是會覺得不放心。後來嘗試跟入日溝通了一番,最後她願意待在糸紅家,但相對要求我每天放學後要盡快去把她接回家裡。
  「先待在我家嗎?可以呀。」
  我將這件事情講給糸紅聽,她爽快答應。
  「真的很感謝呢!」
  「不會。那段時間我也很閒,沒問題的!」
  開學過了幾個禮拜,每週四都很順利平安度過。入日會先在糸紅家寫作業,而糸紅也都會順便幫她檢查一下有沒有錯誤。雖然入日早已認識糸紅,但起初還是會怕怕的。糸紅一直對她都很好,漸漸讓入日完全放下心防,不會再緊張。
  今天正值週四。已經開學兩個月多了,糸紅每次都準時到校門口接入日回家。今天我想說買點餅乾回去,給她一些做為謝禮。當然,在上課前就先買好了,是去咖啡廳買的奶酥餅乾。
  下課後我馬上收好書本,背起書包直奔公車站,趕快回去。
  「咦?!」
  然而在公車時,旁邊街道上閃過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我的雙眼瞬間瞇起來,太陽穴爆出青筋。
  「這是……」
  牙齒也不自主緊閉。
  我看到自己的親生父親居然出現在這裡。不覺得這是一場巧遇,肯定是有什麼特殊原因。我並沒有告訴他讀大學的事情,也完全沒通知搬家的事情。
  這時我趕緊把手機打開,搜尋自己的名字。
  「可惡……」
  果然跟我想的一樣。因為註冊的關係,網路上可以從學校的網站搜尋到我的名字在名單內。
  「別跟我搶入日……」
  第一件想到的事情是他來找我要錢,第二件事情則是關於入日。但不管是哪一個,都足以威脅到入日的生活。
  我必須排除掉他。
  要從網路上找到入日的就讀學校也不是難事。雖然我每天都接送入日上下學,但也難保哪天他會跑去學校鬧事。
  果斷判斷一下,覺得事不容遲。我拿起手機發訊息給糸紅,說我今天會晚點到家,請她多照顧入日一下。
  「噢,好。要我煮晚餐給她嗎?」
  不到三十秒的時間就回覆了。
  「如果她肚子餓了,就麻煩妳,謝謝!」
  「好。」
  收起手機後,我轉搭別台公車到附近的刀具行買了兩把品質優良的彈簧刀,再去買電擊棒。
  如果他敢動入日任何一根寒毛,我保證把他殺得體無完屍。
  在還不瞭解對方的意圖之前,我早已做好最壞的打算。雖然我沒殺過人,但只要牽扯到入日的事情,邁向瘋狂也不惜。
  回到家已經六點半了。入日吃飽晚餐了,是糸紅煮炒麵給她吃。
  看到我時,入日嘟起嘴巴。
  「姊姊好慢……」
  「對不起。」
  我蹲下來摸摸她的頭。
  「今天姊姊我突然有急事,沒辦法準時回家。我也很想快點看到妳呀!但今天真的沒辦法。以後不會再這樣了!讓妳等這麼久,對不起。」
  「嗚……」
  入日嘟嘟嘴,跑過來緊緊抱住我。
  「姊姊沒有錯……」
  「乖哦~那我們回家吧!」
  說著,我親一下她的臉頰。
  「好!」
  「來~跟糸紅姊姊說再見。」
  「好!」
  入日放開雙手,轉為看向糸紅,說:「謝謝糸紅姊姊今天煮晚餐給我!」
  「不客氣~好吃嗎?」
  「很好吃!」
  入日露出開朗的笑容,糸紅則是瞇起眼露出含蓄的微笑。
  「很高興呢!再見囉!」
  「糸紅姊姊再見!」
  回到家後,將書包放下,我轉為對入日說:「聽我說。這陣子都拜託糸紅在週四時照顧妳,我買了餅乾想去跟她道謝。當然,也有買給我們吃的。」
  我從袋子拿出一盒餅乾,繼續說:「我先過去一趟。等我一下哦!等等我們再一起洗澡。」
  聽到我這麼說,入日歪一下頭。
  「那……也幫我道謝!」
  「好!等我一下哦!不會太久。」
  「嗯!」
  摸摸頭後,我把我們要吃的餅乾留下,提起袋子。當然,裡面還有一把彈簧刀。
  「叩——叩——」
  「嗯?有東西忘記拿嗎?」
  糸紅打開門後露出疑惑的表情。
  「哈哈,有事情想找妳商量。」
  「那進來說唄?」
  「嗯,好。」
  進去後,糸紅端了兩杯冰紅茶來。
  「怎麼了嗎?」
  糸紅搖搖玻璃杯。
  「首先呢。這陣子真的很感謝妳用心在入日身上。這個送妳!」
  我拿出餅乾。
  「欸~看起來真好吃呢!謝謝妳!」
  「彼此彼此。」
  「我也很開心哦!入日很懂事,每次都很乖。」
  「以後也要麻煩妳了!」
  「嗯!沒問題。只不過這麼說來,妳沒有打算讓她學會獨立上下學嗎?」
  「噢……當然有呀!只是打算等到五年級後。現在還不放心。」
  「哈哈,雖然感覺是有點晚,但應該還是可以。」
  「而且……」
  我的心思現在完全放在對突然出現的親生父親身上。
  「嗯?」
  「這個。」
  我從袋子裡拿出彈簧刀,放在桌上。看到這把刀,糸紅並沒有驚訝,只是露出疑惑的表情。
  「給我的?」
  「嗯。這要求可能有點過份。我希望妳在接送入日放學時可以盡全力。」
  「怎麼啦?這裡又不是戰場。」
  「或許只是他還沒找到這裡來,又或者妳還沒感覺到有人在跟蹤。」
  我將剛才在公車上看到親生父親的事情與之前的成長過程講給糸紅聽。
  「妳覺得他可能是來找妳們要錢?」
  「沒錯。他確實在我小時候有花錢養我,但正也因此,我認為他是想要藉由這點叫我還他。」
  「妳這麼說是有道理。可是怎麼會要求我要以殺人為前提的覺悟來保護入日呢?我可能沒這種覺悟。」
  「拜託妳了!」
  我跪下,緊緊向她磕頭。
  「我說謊的啦。」
  「嗯?」
  我抬頭時看到糸紅露著堅決的表情,跟剛才完全不一樣。
  「我答應妳,我會抱著必死的決心保護她。嘛,真不錯的一把彈簧刀呢。」
  糸紅拿起來轉一轉,打開來看一下光澤。
  「咦?!」
  「只不過僅限週四哦!我每週四會跟妳一樣邁向瘋狂。正因為我不對妳的決心產生遲疑,所以妳也決對不能輸給我的決心哦。」
  「好。」
  「但是,我有兩個建議。」
  「嗯?」
  「妳的殺氣真的太重了。首先呢,平時保持警戒時也要保持輕鬆。妳殺氣外露過盛可能會被入日查覺到,影響她的心情。再來,不要馬上就以殺人為前提行事。妳想想,如果妳真的殺了他,卻被抓去關。誰來照顧入日呢?妳應該會要求我來照顧,但是這絕對不是個完美的結局。對吧?被關個十年出來,入日都已經升大學了。」
  「我當然還是想要自己照顧。」
  「所以偶爾還是要想想除了殺掉對方以外的替補方案。當然,如果要走上險路,可也要為後續想想。」
  「我知道了。真是謝謝妳呢……」
  我雙唇緊閉著,微微顫抖。
  「怎麼啦?」
  「我滿腦子真的只有想著要殺掉他呢。只要他是想來危害入日的話。」
  「還記得我說過的一句話吧?『有一天,或許我們倆都有可能互救對方一把』這句話。」
  「咦?!我還記得。」
  「剛才妳回來時,我就在納悶為什麼妳全身散發著殺氣。」
  「這麼明顯?!」
  「是呀。妳完全被蒙蔽了。」
  「妳今天真的幫了我好多呢……」
  突然覺得有點感動。
  「我們都這麼熟啦,真的不用那麼見外。」
  「那……」
  「就喝個紅茶,放鬆一下唄!都這麼晚啦,等等妳還要跟入日一起洗澡、睡覺,可必須回到溫柔的樣子呢!」
  「哈哈,也是呢。」
  至於我什麼時候會救糸紅一把呢?不知道。

3-2 沉溺在夜晚
Vision: Side B
Character: 糸紅

  淺梨無時無刻都在拯救我,所以我一定也要盡我所能去拯救她與入日。只要她願意讓我跟入日互動,對我而言就是一種墮落中的救贖了。
  升上大學後,胸口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悶悶痛痛的,唯有見到可愛的入日時這種不舒服的感覺才會散去。每週四都是我受治癒的時間,陪在入日身旁,偶爾摸摸她,這些小舉動都讓我感受到好溫暖的感覺。
  正因為我愛著入日,所以我希望她能擁有健全的成長。這件事情必須是要由淺梨來完成,因此我同時也為了這個理由要拯救淺梨。
  一方面淺梨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想要拯救她。一方面我也為了自己的最愛的發展,要拯救淺梨。
  我始終認為自己不會去做違法的事情,但現在才發現這其實只是因為我認為愛著對方就該為幸福著想,不能使任何一方落入慘劇。可是面對著不相關的人、甚至敵人,我完全是不在乎對方。
  如果必定兩敗俱傷,那麼我甘願成為我方的犧牲者。
  我與淺梨的共通之處就是會先以最壞的結果做考量,但是些微不一樣是她一邁入瘋狂就很難變回來。我有責任要提醒她、要讓瘋狂的她變回原狀。
  今天是我最期待的日子——週四。我總是在三點二十分就到校門口等待了,滿懷期待看到入日對我露出笑容。
  「糸紅姊姊!」
  看到我時,入日小跑步過來,露出開心的笑容。雖然她不會像是對淺梨一樣跳過來抱住,但我僅僅看到她的笑容就夠滿足了。
  「走吧!」
  我伸出手輕輕碰她的臉頰。
  「好!」
  牽起她的手,我們一起往家的方向前進。途中與入日有說有笑,但我不忘留意附近。雖然沒看過她們的父親的長相,我就僅當作留意附近有無可疑人士。已經過了兩個禮拜,都沒有被跟蹤的跡象。淺梨那邊也是,也一樣沒有被跟蹤。
  會是她當時看錯嗎?我不認為。能讓她突然間殺意嚴重外露,肯定是有十足的確定。所以我是覺得對方有可能找不到人,後來放棄了。
  但不管怎麼說,我依然會盡自己的所能來保護入日,絕對不會大意。
  回到家後,如同往常,我泡杯紅茶給入日,在旁邊看她寫作業。
  「最近學校過得如何呢?」
  「還好呀。」
  「朋友有多少呢?」
  「嗯……三個!」
  「平時都在玩什麼呢?」
  「打羽毛球!」
  「哦?」
  馬上想到球拍的問題。
  「淺梨有買球拍給妳哦?」
  「跟體育組借的!只要簽名就能借,但還要寫借用時間。」
  「哦~還滿好的呢。」
  偶爾我也會關心她的生活狀況,順便從中審視她在新環境中適應的狀況。入日在班上的朋友不多,她沒辦法跟其他人搭上娛樂性質的話題。像是有蒐集什麼東西之類啦、喜歡什麼卡通之類啦、有什麼娃娃之類的,畢竟家裡沒辦法支付這些錢。
  我是也好想要花錢在養育入日上,讓她過上更好的生活。可是,這樣就會變成我在搶淺梨的角色了,反而可能會變成在破壞她們的關係。還是不要去實現這樣子的願望會比較好,我這麼認為。
  「這麼說來,我在國小時好像是完全沒朋友呢。」
  聽到我這麼說,入日停下筆,歪著頭看我。
  「我跟淺梨是到高中時才認識。小時候我不太會跟人互動,所以都找不到朋友。」
  回憶當時,我完全沒辦法與其他人搭上話題。她們總是聊著娃娃、卡通,跟一些可愛的商品。那些東西我都不知道,從來沒得接觸。
  「姊姊有說過。」
  「咦?!」
  「姊姊也有說過,直到高中才有朋友。」
  「那她怎麼樣說我呢?」
  我雙手托著臉頰,靜靜看入日。
  「姊姊說糸紅姊姊對她很好!也很關心我。謝謝糸紅姊姊!」
  入日露出純真的笑容。頓時我有種被融化的感覺,整個氛圍變得軟綿綿的。
  「淺梨都很細心照顧妳,要乖哦!」
  「好!」
  「要多跟她分享妳的生活狀況哦!」
  「不好的也要嗎?」
  她歪著頭看我。這問題讓我有點震驚。
  「有不好的事情嗎?」
  「嗯……數學老師好兇。」
  「有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嗎?」
  頓時軟綿綿的氣息瞬間散去。我轉為認真看著入日。
  「有同學作業沒做好,被他打手手。但我都有做好!」
  「嗯!作業上有不會的問題時,記得要多問淺梨或我哦!」
  「好!」
  「然後要記得哦!有任何事情都要跟淺梨講,會害怕的事情也是!千萬不要憋在心裡。還有,即使不小心做錯事或被老師責罵,也都不要憋著。淺梨不會罵妳,更不會打妳,絕對都只是想關心妳,跟化解妳心中的委屈。」
  當然這些事情也都包含我的關心,但是我只說出淺梨對她的關心。
  說著,我伸出手來摸摸她的頭。
  ……淺梨,我能幫妳的就只有這些了。但願不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如果有一天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淺梨絕對會邁向瘋狂、化作惡鬼。到時候我該怎麼阻止呢?完全沒有任何想法。我又能有多大的決心?我也不曉得。
  就連近期她父親來找她的事情也是。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能有最佳的解答,只能默默祈禱不要發生任何事情。
  「好!」
  之後入日又專注回作業上,而我也在她做完功課後幫她仔細檢查,尤其是數學題目。入日本身學習狀況已經非常良好了,只是偶爾也難免會有點小錯誤。希望她考試時不會被刁難就好了。
  嘛,反正一定還有一堆「擋箭牌」。只要後面有更多更糟的學生,她就不會有事情。這就是排名制度的優點。
  五點五十分時,淺梨回來了。
  「姊姊!姊姊!」
  一開門時,入日馬上衝去抱住淺梨。
  「乖~」
  淺梨也蹲下抱住她,摸摸她的頭髮。
  這場景已經看了無數次,每次都是一樣溫馨。
  「作業一樣都有檢查完了。」
  「謝謝妳啦!」
  「不客氣~」
  關於入日的數學老師的事情,我打算明天在學校約她吃午餐時再說。
  「來,跟糸紅姊姊說謝謝。」
  「糸紅姊姊謝謝!」
  入日轉過來對我露出純真的笑容。
  「不客氣~」
  我瞇起眼露出溫柔的笑容。看著她開心的模樣,頓時又回到了軟綿綿的氣氛當中,沉醉在其中。
  她們倆離去後,我將桌上的杯子拿去流理臺,從抽屜裡拿出香菸與打火機走到窗邊。至今淺梨也還不知道我開始會抽菸了。
  「呼……」
  靜靜凝視著吐出的白煙隨風飄散。
  「我也好想要擁有一個入日呀……」
  才分離不到幾分鐘,那純真可愛的笑容就又使我落入無窮的回味當中。
  翌日夜晚時分,在家教課程授課結束後,我與蕾奈聊了一下。
  「時間差不多了吧?該想想自己想拼哪一間大學了。剩下一年了,早點有目標會比較好哦!」
  「妳覺得妳的學校如何呢?」
  她這麼樣反問我。
  「還不錯呀。器材設備是都算滿好的,只不過我覺得妳可以去拼私立的好大學啦!我一方面也是為了省錢才過來的。」
  淺梨與我就讀的學校是國立大學中算比較前面的。
  「可是要跑好遠,感覺好麻煩哦~」
  她的右手托著臉頰,左手拿著餅乾。
  「所以妳有想要當我的學妹?」
  「是呀。還想跟妳同系呢!」
  「為什麼呢?」
  「真要說為什麼的話……或許有點算是想追隨妳的腳步吧?」
  「嗯?」
  我聽不太懂。
  「雖然我們才認識不久,但總覺得妳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榜樣呢!」
  「像是什麼呢?」
  「我想想……」
  蕾奈拿起紙巾擦擦手指的餅乾屑,換成雙手托著臉頰,抬頭凝視天花板。
  「看大家讀書的樣子、看學校授課的樣子,總覺得都像是被逼在既有的生產線上,毫無樂趣可言。每天做著一樣的事情,目標都只是為了考上好大學、能有好人生,學習越多,就代表自己賺越多。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賺取什麼?有這樣的想法後,換個方向想,就會覺得自己撒手放棄掉好像也沒什麼損失。然而,在這幾個月來從每次妳教我時所用的方法,看到好多都跟學校教的制式化學習法都不一樣,從妳教我的課業中讓我找到讀書的樂趣。嘛,我也不太會說,就只是有種感覺。從這陣子來所學讓我漸漸對課業才感興趣,以前都只是按照大眾思想,把自己顧好而已。」
  「哈哈,這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我教妳的這些都是我自己想的,畢竟以前沒什麼資源。回想以前遇到不會的題目時,我都會把題目背起來,或者寫成小抄。在打工時、在搭車時都會繼續想,直到有結果為止。雖然很辛苦,但現在看起來是覺得滿值得的。只不過順帶一提,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堅持什麼。」
  「那後來有找到嗎?堅持的原因。」
  聽到蕾奈這麼問,我一瞬間想到入日。可是,很明顯不是。那時候我根本還沒看過入日,也還沒對她有遐想。
  確實我以前有一種非常莫名又倔強的堅持。
  「哈哈,不知道。話題回到妳身上,所以是嚮往什麼呢?」
  「就……有點想追隨妳的腳步。」
  「如果這是種讚美的話,那……謝謝囉!只不過,我還是希望妳同時能報取別的私立學校,兩邊都進行準備,如何呢?以妳的才能,我認為值得待在資源更豐富的地方。」
  「好!我會多注意一下。」
  蕾奈的話讓我思考了好久。
  除了淺梨以外,我從來沒被其他人讚美過。當然,對外表的讚美不算在其中。對於蕾奈,雖然我並不是把她視為妹妹,但也不僅僅單純只把她看成學生。
  被她這麼樣讚美,頓時發現心中有股暖暖的感覺。
  原來是這樣啊……
  我的價值來自於我珍視的人對我的肯定。
  終於懂了,謝謝妳,蕾奈。

(未完)
引用網址:https://home.gamer.com.tw/TrackBack.php?sn=4475873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保留一切權利

相關創作

留言共 0 篇留言

我要留言提醒:您尚未登入,請先登入再留言

2喜歡★ReikaAme 可決定是否刪除您的留言,請勿發表違反站規文字。

前一篇:【消滅都市 ED】 Sw... 後一篇:【歌詞翻譯】『怪物の詩 ...

追蹤私訊切換新版閱覽

作品資料夾

god44675566喜歡動畫的你
有許多動畫心得與點評出爐囉~ 可以上我的YT去看看,不知道會不會有你喜歡的呢?看更多我要大聲說昨天22:38


face基於日前微軟官方表示 Internet Explorer 不再支援新的網路標準,可能無法使用新的應用程式來呈現網站內容,在瀏覽器支援度及網站安全性的雙重考量下,為了讓巴友們有更好的使用體驗,巴哈姆特即將於 2019年9月2日 停止支援 Internet Explorer 瀏覽器的頁面呈現和功能。
屆時建議您使用下述瀏覽器來瀏覽巴哈姆特:
。Google Chrome(推薦)
。Mozilla Firefox
。Microsoft Edge(Windows10以上的作業系統版本才可使用)

face我們了解您不想看到廣告的心情⋯ 若您願意支持巴哈姆特永續經營,請將 gamer.com.tw 加入廣告阻擋工具的白名單中,謝謝 !【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