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換
舊版
前往
大廳
主題 達人專欄

【專文】有人在壓迫中求全,我們在墮落裡新生(上):落伍者坂口安吾

十六夜郎 | 2019-06-29 16:34:53 | 巴幣 168 | 人氣 2018

  前言:
  這篇創作其實耽擱了許久,起源於前些日子對萬安演習的聯想,或許也可追溯到自己早想介紹幾位影響我當今價值觀的作家;然而在撰寫過程中卻遭遇一些本沒料想到的、理解上的矛盾以及資料找尋、整理上的困難。於是停筆外加重讀數本坂口安吾的著作,在力求平易近人之餘,也希冀能朝較為全面但又不過於冗長的方向撰寫。

  關於坂口安吾的介紹,我將其分為上下兩篇,除了篇幅的考量,也有我個人認定的階段性分割的考慮。以下雖以坂口安吾為敘述重點,但在生平之外,也不得不涉及太宰治、無賴派、墮落論、軍國主義以及日本二戰等較為嚴肅的議題,雖有諸多個人見解,可基本上應是現階段在網路上所能找到的較全的介紹了。

  希望讀者能享受其中。

  「由於我的無知,我對生存方式只有一個非常普通的信條:『不許後悔。』」
  ——坂口安吾

  二戰時期的日本作家坂口安吾即便放在現代,依然是充滿獨特風格的異類。

  在前些日子的萬安演習,從開始時我便佇立在公寓頂樓架設鏡頭拍攝,可惜的是和平時期的演習不過是另一種無人無車的寧靜,並沒有什麼新意。

  那時候的我想起的,便是無賴派作家坂口安吾在〈墮落論〉中提到的情景,彼時二戰末期,美軍將要在東京投下燃燒彈,而坂口安吾不聽友人勸告堅持留在東京,理由並不是有割捨不得卻又帶不走的東西,原因恰好正是空襲:

  「我雖然很怕炸彈或燃燒彈,內心卻因那狂暴的破壞力湧現強烈亢奮;不僅如此,當下對於人類的眷戀甚至比起任何時候都要來得強烈……
  我想像美軍後來終於登陸,而我遭受來自四面八方的重砲轟炸,躲在防空壕屏息以待的情景,心境上卻對此等命運甘之如飴、做好了準備……
  邁向那無法預測的新世界,在新世界中不可思議的重生。對於重生的好奇心是我這輩子最新鮮的感受,而獲得這種奇異新鮮感的代價就是必須拚死留在東京……
  離去的人們、歸來的人們,還有劫後餘生的人們,那蜿蜒的人流宛如麻木的河流,繞過屍體後再度匯流,其中沒人察覺路上的鮮血,縱使有人偶然察覺,也僅僅流露出彷彿看到紙屑被扔在地上一般的冷漠表情。
  美國人曾說,日本人在終戰後完全虛脫、茫然自失。但甫經轟炸的倖存者的前進隊伍,感覺上卻與『完全虛脫』或『茫然自失』截然不同,那是一種擁有驚人充實感與重量的麻木,他們是坦率臣服於命運的孩子。」

  由這裡可以看出,坂口安吾想要親眼見證的並非死亡,而是人民在經歷毀滅後而遁入的虛無和求生本能的充實感。為什麼這值得坂口想要親歷感受,而這種逆境重生的觀點究竟出源為何?

  出生於日本新瀉富裕家族的坂口安吾,原名坂口炳五,是家中第五位孩子,由於恰好生於「丙午年」,而「炳」字的本身也有著「光明」的意涵,故取名為「炳五」。與同為無賴派的作家太宰治相似的是,父親同樣都是眾議院議員,但多少疏於照顧家庭,而母親擔當起照顧全家十三名孩子的責任,更不可能有多餘時間陪伴坂口。

  坂口出生的時候,其家道已經在父親手上沒落,僅存傭人與住宅還確實留存著過往富裕的事實。在家裡甚至於要借錢度日,以及父親只將關愛放在長子、母親由於貧窮和家庭而疲於奔命,進而將焦慮的負面情緒轉嫁到坂口身上,母親甚至對只有八歲的他說「你不是我親生的,而是收養來的!」這種話。這些環境的轉變和親屬關係的疏離在往後也形塑了他的人格、作品特色。

  要提及坂口安吾,則不得不與後來關係緊密,比坂口約小三、四歲的太宰治聯繫在一塊。不過,學生時期的坂口安吾與成績優異的太宰治可謂天差地別,假若有翻閱過坂口的相關資料,便可以發現無論是中、日的書籍與論文都會提到坂口安吾的叛逆性格,若要兩相比較,太宰治則是更趨近於厭世。

  學生時期的坂口大約以逃學翹課、打架、毆打老師、成績不佳為主要項目,也由於性格上難以管教,使得他本先便很缺乏的家庭關愛又更加缺乏,造成自己在家中又更不受待見,進而更加深了他彆扭、叛逆的性情。〈砂丘幻影〉便是其以中學時期為背景寫的小說。

  此外,坂口最廣為人知的應當是同為中學時,漢文老師斥責坂口「不配有『炳五』之名,乾脆改名叫『暗吾』」,並且將「暗吾」二字寫於黑板。那時年僅十五歲的坂口炳五,在後來使用了與「暗吾」同音的「安吾」作為筆名,想必也是當初老師始料未及的。

  坂口安吾的叛逆影響了後來其對日本文化的反省以及〈墮落論〉中的反叛思想,但這反叛思想追根結柢卻是建立在年幼及少年時期否定與忽視的標籤之上——坂口並非沒有痛苦。

  隔年,沒能逃離因成績不及格而被留級的坂口安吾(在坂口的敘述中,他是刻意交白卷),終於不得不轉學到東京。離開學校以前,他在課桌上留下這句話:

  「我將成為偉大的落伍者,有朝一日重現於歷史上。」

  三年後,父親過世留下了債務,為了謀生,坂口安吾成為了一所小學的代課老師。坂口認為即便自己是個叛逆的學生,但作為多愁善感的青年,心裡不能不說沒有一些抱負。

  坂口的教師生涯僅僅維持了一年。

  在〈風與光與二十歲的我〉中,有對於其作為教師的自述。坂口教導的班級有許多問題學生,成績不佳先不論,爭吵、犯罪也是有的,七十位學生中有二十位連自己的名字都寫得勉強,有些學生甚至連字也不會寫。

  在坂口看來,面對這些偏差的學生,不可強迫灌輸他們社會價值,而是要發覺他們靈魂的本質。假若無法使之在課業上學習那就沒有必要強求,比起這些,更重要的是維持孩子心中溫暖的思念以及純真善性,培養當中的堅強令他們好好活著。

  為何坂口會有如此的觀點?除卻其自身經歷的因素,他在教學過程中確實也感受到這些不符合社會價值標準的孩子的可愛之處,並不只是坂口基於個人看法的一廂情願。

  好比在上述提及的二十位孩子中,有位名叫田中,家裡經營牛奶生意的學生。由於力氣大,偶爾會有欺負其他同學的事情,但只要班上出現勞動的工作,他總是全部擔下,一聲不響地做光,本質上並不是一個壞學生。他和坂口說:「老師,我不會寫字,求你不要罵我。作為補償,我可以幹任何體力活。」

  社會道德的優劣判斷時常左右群眾的價值觀念,而破除這些高低之分,排除外在形式上的虛假面貌,重視事物的本質,這些是後來坂口思想的主要核心。而在這裡我特別拉出其短暫的教育生涯來展開,當中還有欲揭示孩子其實自小就開始受到社會上判斷人格優劣的標準影響的事實。

  故事裡有一個段落,是由於坂口受到一位女學生家長的讚譽,卻被該名學生當面斥責:「爸爸媽媽這般到處誇獎老師太奇怪了。其實,老師你根本就不是那麼好的人!」

  坂口是這麼看待這起事件的:「她對我的評論,反映了女生們對我的一種普遍看法。這可能是因為那些女生沒想到我會偏愛那些不務正業的男生,所以有些嫉妒了吧。」

  只是,對於社會的迷惘和自我價值的歸屬,這些不安並沒有隨著他覓尋到一份教職工作而遠離。在坂口過去不被接受的時期,縱然在外人看來只是段打混摸魚的日子,但唯有當事人知曉,自己在這樣的處境下總是徘徊著空虛的徬徨。

  他與那些不愛學習卻各有不同複雜家庭環境的同學相處,離開學校後又去教導像過去的自己一樣的孩子,過往的自我與此刻的自我以不同形式共存在同一時空,師生之間被一條名為命運的線連結在一塊,未來恐怕也令人驚訝地相似。

  在教學生涯的末期,坂口仍然未能從中尋思出幸與不幸的確實定義,也不知自己受苦的真正目的;他總是思考超脫虛無的方式,卻又不明白苦難後是什麼樣的情景。

  「那就是我們中學二年級學生的生活,簡直混亂不堪。儘管如此,那時的我的靈魂與現在的我並無差距,心中的壓抑從未改變。這種壓抑也許一生都不會改變,就像我從來不會長大。我總是對生活充滿恐懼,害怕戀愛,逃避人,胸中滿是不斷膨脹的苦悶,就這些方面來說,十五歲的我和四十歲的我沒有任何差別。
  我六歲的時候曾經從幼兒園逃學,到其他地方去玩,最後迷了路而不知所措。六歲時我就是這樣迷茫,情感上的悲傷,心理上的壓抑也許從出生到死亡都會陪著我,就好像我不會成長一樣。像我這樣倔強固執之人,估計一生都會把這種從小就有的苦悶壓抑在心中,直到死去。我現在能立刻讓孩子喜歡上自己,就是因為這份感傷和迷茫能將我和孩子們一下子拉繫到一起。」
  ——〈石頭的思念〉

  為了擺脫苦悶,坂口辭去了教師職務,選擇進入大學就讀印度哲學科系專研佛教。這在坂口的生平裡頭是不能忽視的轉折,也是他從純粹「社會邊緣人」轉成後來的「安吾」的掙扎開端。

  為求在佛法中悟道,坂口除了勤奮學習、寫作之外,還過著禁慾、睡眠時間從晚上十點到凌晨兩點,僅僅四小時的生活。有句俗話是這麼說的:「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比你優秀的人不可怕,就怕比你優秀的人比你更努力。」

  坂口的好友三好達治曾這麼敘述道:

  「大學時代的坂口總是非常的早起,早上五點已經看得到他在書桌前埋首文案的身影。他並沒有汲汲營營於賺稿費,當時也沒想到後來會大賣特賣。僅管如此他仍持續著每天寫作的生活,每一天都在書桌前待到中午,有時飯連一口都沒去碰。
  他之所以能如此迅速地創作出大量作品並不是一天造就出來的,而是歸功於超乎常人的勤勉努力。」

  坂口安吾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流氓,但在精進自我的努力卻是無可否認的。不過,二十一歲的坂口在這個階段由於執著於自我的超脫,最終反倒陷入了精神衰弱的痛苦之中。同年,日本一代文豪芥川龍之介因「恍惚的不安」服藥自殺的消息加劇了他的病況。

  不只是坂口,芥川自殺的事件對當時有意朝文壇邁進的青年與其他作家都造成了不小的衝擊。坂口安吾在對生命意義的懷疑之外,自己更開始意識到死亡的不安,並認為自己有可能自殺。同一時間,崇拜芥川的太宰治也正值思想困境,在接觸左派文學後對自身作為資本階級的存在價值充滿矛盾,並且與坂口都在為自我命運的走向而感到困惑。

  芥川龍之介自殺前兩個月,太宰還去聽芥川於青森舉辦的演講。在芥川死後兩年,太宰治第一次自殺未遂,隔年又再度自殺;已經逐漸放棄佛法的坂口則服用安眠藥來改善睡眠,並以安非他命來使自己在創作時保持清醒,於是陷入了思緒兩極的循環。兩位在當時沒有關聯的青年由於芥川而有了聯繫。

  太宰治到三十九歲逝世為止共五度自殺,坂口安吾直到四十九歲那年因腦溢血猝死。兩人依舊沒能脫離年輕時期的茫然與藥物的禁錮。

  心靈上的安寧與歸屬是該時代作家的主要命題,與坂口同時代的作家早期經歷了日本的巔峰與民族意識高漲的時期,而這股氣勢隨著日本對外侵略的挫敗以及內部的耗損,終於造成信仰破滅。芥川龍之介雖然嚴格意義來說是上個時代的作家,但他「恍惚的不安」卻依舊在下一個時代延續,成為了頓失價值的人們所深陷的泥沼。

  當然,二十出歲的坂口或太宰,那時都還未能真正意識到社會,乃至於整個時代變化的大河流動。就他們而言,此刻尚未站穩腳步之際,能夠察覺並開始反省個人便要付出所有的氣力。

  一年以後,坂口進入外語學校就讀學習法語,接觸莫里哀、伏爾泰等文學大家之作,奠定日後從文的決心。又兩年後,大學畢業後的坂口安吾,欲要前往法國留學繼續精進,而此念頭也受到年幼時對他冷落的母親的支持,並表達願意資助金錢的想法。

  值得一提的是,坂口在〈石頭的思念〉裡提到當初學生時期對母親的恨意,正是使他最終考試交白卷因而留級的最大原因。可也是在這篇後端,坂口敘述自己離開了母親,才意識到自己對母親的愛意之深,對母親的看法也隨之轉變。可惜的是,坂口仍然陷於痛苦的泥沼之中,縱然有想出國留學之意,也得到了母親的認可和鼓舞,卻在死亡陰影的籠罩下擔心自己在異國會以自殺終結,於是這個念頭始終未能實現。

  坂口轉而與好友在國內創辦雜誌《言葉》,當中還包括芥川龍之介的外甥葛卷義敏,藉由這層關係,《言葉》以及後續創辦的同人雜誌《青馬》的編輯部所在位置正是芥川龍之介生前的書房。該時期仍稍顯萎靡、貧困卻又洋溢青春溫度的坂口與同伴們擇稿、編譯的理念和過程,以及一部分坂口對於芥川龍之介的見解,都被收於〈青色地毯〉這一短篇裡。

  坂口安吾在《青馬》發表的〈風博士〉受到了作家牧野信一的讚賞,坂口因而正式踏上文壇;同年,於去年年底(1930)在鎌倉造成一名女性死亡而殉情未遂的太宰治與藝妓小山初代正式結婚。作為連同殉情事件以及與藝妓交往的代價,本名津島修治的太宰治,因一系列不光彩的行為使得本家蒙羞,正式從本家中除籍,當時的太宰約莫二十一歲。

  該年年底,日本發動使軍部勢力擴大的九一八事變,進而佔領中國東北全境,滿州國建立;六年後,急遽膨脹的日本軍國主義對中國全面開戰,並以南京大屠殺轟動全球,日本的沸騰情緒就此無法抑止;最後,為了維持對中侵略的資源,日本在沒有正式宣戰的情況下突襲珍珠港,並繼續南進朝馬來西亞、印尼、緬甸、菲律賓等他國殖民地大舉進攻,一夕之間,日本的敵人由中國擴增到中、美、英、荷,正式進入二次世界大戰。

  為何我們要在此提到軍國主義或二次大戰?

  假若沒有略提這些歷史脈絡,往往只能針對作家的性格以及作品的表面來建構出他的形象,但這永遠無法觸及到作家本身的根源。坂口安吾與太宰治所屬的無賴派在戰時或戰後時期,前者的〈日本文化之我見〉、〈墮落論〉,後者的〈御伽草紙〉、〈斜陽〉,皆是他們作家歷程上真正成形之作,雖與作家自身性格和早期經歷脫離不了關係,但若沒有時代背景的影響,他們很可能不會寫下這些作品。

  獨特的人物創造了新時代的局勢,新局勢又造新人物。日本1930年代始,經濟由盛轉衰,人民開始積累了對政府的不滿,軍國主義便趁勢取代原先的政黨政治,從國際的自由經濟市場逐漸轉變成對外擴張,以戰養戰。於是往後十年甚至數十年,日本進入了道德價值急速變遷的時期,人類史上幾次劇烈的毀滅就此展開,最終差點導致整個日本的滅亡。

  太宰治在〈斜陽〉中敘述了二戰後價值觀改變的日本以及沒落貴族家庭的故事。貴族出生的女主角和子在感受到時代變遷的浪潮之下,道出了當時日本國民的茫然:

  「道德過渡期的犧牲者——你還有我都是這樣的犧牲者吧。」

  這些徬徨與不安的情緒以及想要反抗的躁動,是坂口安吾以及太宰治長期以來的個人基底,卻在此時與社會有了更緊密的聯繫,「無賴派」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進入了大眾的視野。其中,軍國主義的推波助瀾同樣功不可沒。

  日本二戰的軍國主義,除了有一定程度的經濟和國際因素,但其根源是文化長期積累而成的結果。易言之,象徵著日本精神的武士道、天皇制度中所帶有的階級意識,以及當中蘊含的隱性的民族優越,自上層向下延伸,使它在基層扎根,並藉由下層百姓的支持與認同,又反饋回上層階級。軍國主義的基礎便是如此反覆認可族群的優越、高度精神的武士道與默許上層階級的不可質疑性,是這樣將情緒堆疊上來的。

  然而,這種上下階層條理分明的模式在受到接納的同時,其實也對壓迫、排斥的行為賦予了合理性。

  於是,百姓接受了天皇的神性,而在天皇之下的軍方則被默許是比百姓更高且無可質疑的存在,更遑論是天皇的命令本身。在不可反抗的壓迫以及急速膨脹的國族認同,終究使得這股力道被軍國主義導向到外部的侵略上,所有不得不服從的不滿,所有自我認同所產生的優越,最終化為一股歷史少見的可怕吞噬之力。

  南京大屠殺是一個很好的舉例,作為對拚死抵抗的中國軍隊的復仇,作為對自身種族優越的認同與對異族的歧視,作為對國內鮮明階級意識壓迫的憤怒,作為對階級意識認同並將之轉嫁到更為弱勢的中國人的再延伸,以及對權威階層不敢反抗的恐懼,還有被賦予神聖意義的家國情懷,這些都在南京大屠殺事件中爆開,直接導致二十到三十萬人的死亡。

  其他的著名例子還包括:攻打亞洲各個他國殖民地,意圖解放亞洲建立所謂的「大東亞共榮圈」;依照武士道精神意圖用自殺來「一人、一機、一彈換一艦」,製作出櫻花攻擊機、回天魚雷、震洋艇的「神風特攻隊」;研擬當盟軍登陸時,要將全體國民作為特攻隊員直到全員戰死的「一億玉碎」……

  其中,強調階級、集體意識和個體必須適應集體需求的價值觀念,直到現今依舊根深蒂固扎根於日本社會之中。

  這與我們時常在媒體上看見運動比賽結束後會自發性打掃環境,或是前陣子退休官員雖然已經忍受數十年家暴的啃老兒子,卻在擔心兒子會對兒童不利的情況下,基於「不希望給他人添麻煩」的理由而親手將其殺死的事件本質是相同的。

  這些極力不給旁人帶來困擾,希望不要違背社會所形塑的優良形象建構出了日本此刻的民族性,卻也是造成日本校園、職場霸凌,排斥不合群眾的個體,以及壓抑個人主體的價值等情形,如同陽光背後緊緊跟隨的暗影擺脫不去的最初根源。這樣極端的壓迫之力對日本人的性格產生影響,而這股力量於二戰末期逐漸反噬,並直接導致了人民無法從舊道德的囹圄中找到出口。

  在這個時機點,坂口安吾敲響道德以及所謂日本價值的銅鐘,如同當年在學校發下的豪語,他以一副反叛社會的姿態做出了宣戰:

  「生存吧,墮落吧。人需要在正確的墮落之道上墮落到底,必須在墮落之道上墮落到底,才能發現自我,救贖自我。」

  作為反抗之力的無賴派就此誕生。
正式進入坂口安吾及墮落論思想
  如果喜歡我的創作,麻煩點下GP或訂閱支持,也希望能點進我臉書專頁給個讚。
送禮物贊助創作者 !
0
留言

創作回應

Cuter
前言第二段 雖以是以 冗言
2019-06-29 19:54:05
十六夜郎
晚點修正,感謝提醒
2019-06-29 19:59:37
黑暗曙光
南京大屠殺比較像是滿清當年的揚州十日之類的玩法,就算說強暴嬰兒輪姦所有女性脅迫服侍後再殺掉是一些情懷之類的展現,我還是覺得這只是日本人發揮了它們延續至今的女"性"精神LOL
其實我不太明白該怎麼表達,只說"人間失格"又顯得太過抽象淪為形上之談... 其實被壓迫最多的是女性,因為不管是大量強暴外國女人還是大量被外國男人強暴的國家,最後都一樣對國內的/國外的女性下手了,不管甚麼理由最後都變成了男性玩弄女性:我說的就是亞洲。韓國日本台灣中國菲律賓印尼印度中東,不勝枚舉。他人即地獄 跟內文不直接相關我很抱歉><
2019-12-17 02:02:04
追蹤 創作集

作者相關創作

更多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