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露德只是冷冷的瞪了賈弦鍺一眼,就慢慢坐到床上,雙手交叉在胸前,然後說:「我等著聽你的解釋。」
賈弦鍺鬆了口氣,將接受芬恩冒險者公會會長委託一事全盤託出,露德的臉色才漸漸變得緩和,最後嘆了口氣說:「幸好……我聽說你開始嗑藥、又在騷擾女人……就忍不住……。」
露德暗中跟著凱伊瑟和路法回到帝國後,發現局勢大致上還算穩定,除了一件事情之外……凱依瑟和路法的父親,也就是前任皇帝克尼格利.馮.夫賀爾四世是自裁身亡。夫賀爾四世原本就已年邁,加上染病多年,因此大部份人推測是厭世才會尋短;雖然也有不少人認為太上皇征戰多年,個性勇敢堅忍,決不會出此下策。但是各方勢力旁敲側擊,將事件始末和相關人員探查得一清二楚,發現原因雖然不明,但過程並無可疑之處。
只有凱依瑟隱約猜到是因為他在因那斯特陷入危機,他那位列諸神之一的母親傳訊給父親,所以夫賀爾四世跟歸化之神賓恩提出請求,讓凱依瑟繼任神騎士之後自裁。
無論如何,因為凱依瑟在先前就已經登基並且親政,太上皇驟然崩逝雖然引起一番波瀾,但帝國大致上還算穩定。唯一的隱憂只有皇帝當時不在國內,因此凱依瑟接獲消息後立刻引兵回朝,同時傳訊親附他的權貴穩定朝野,洶湧的暗潮才沒有浮上檯面。
接下來凱伊瑟和路法二人就忙碌於太上皇的後事,以及重整他逝世後的權力結構。露德在暗中出了一點力,但是既然沒有大事發生,她就發現自己的處境非常微妙。
首先,路法只有路德這麼一個兒子,因為這在多妻多子多孫的帝國是十分罕見的事,所以早就為眾人所熟知,大部份人也知道他讓獨子成為黑騎士。相對地,路德相貌清秀得如同女子一事,由於路法的刻意遮掩,已經少有人知。她現在成為女性一事恐怕將引起軒然大波,巫妖的身份也可能成為有心人攻訐的藉口。
其次,她追隨父親和伯父回帝國,原本是怕帝國內的不安因素爆發,想要襄助一臂之力。但這時表面上風平浪靜,她也就無用武之地。
最後就是她始終沒有跟二人相認,路法自覺愧對她而無顏相見,凱伊瑟則覺得清官難斷家務事,所以二人都埋首於國家大事,把家事先擺在一邊。但是路法命人把路德小時候很喜愛的一個別院收拾整理乾淨,又找來路德熟悉並且信任的老僕來照料這個庭園。
凱伊瑟方面則覺得於公於私都需要注意賈弦鍺的動向。其實賈弦鍺如果真的是賢者,以他半神之身自帶的破魔之能,連魔王特伊非爾那毫無節制的魔法連發都奈何不了他,賢者當然也不構成威脅。但是經過因那斯特一役,他覺得賈弦鍺身上潛藏著許多秘密,能力上也是深不可測,因此他密令帝國的情報網緊盯賈弦鍺的行蹤,同時要求每天出二份報告,一份上傳給他,一份送到路法的府邸。表面上的理由是讓元帥也掌握此人的動向,實際上當然是傳訊給露德。在他的計算中,這個做法有機會同時套牢露德和賈弦鍺,可說是一舉數得。
也因此露德深居簡出,在別院裏每天期待的就是關於賈弦鍺的報告。聽到他順利通過芬恩前往伍斯普朗,心中不由得暗暗高興,期望他早日完成天命來與自己會面。但是聽到他被稱為『嗑藥狂人』時,心中開始感到不安,再接獲他回到芬恩鎮挑釁後宮團的消息,再也按捺不住,知道賈弦鍺下一個目的地是瑪基爾魔法學院,就妒火中燒的跑來此地等他。
凱伊瑟和路法接到報告的時候就預感大事不妙,果然隨即就聽說元帥別府突然黑氣衝天,屋裏還有白影閃動、不時傳出鬼哭神嚎的聲音。於是立刻傳令:「不管任何東西從元帥別府跑出來都不要阻攔、讓路使其自由離去。」
聽完賈弦鍺的解釋之後,露德總算消了氣,但還是狐疑的問:「那『嗑藥狂人』又是怎麼一回事?」
賈弦鍺說:「我為了練習魔法,體力和法力消耗劇烈,所以大肆採買恢復劑。」
露德笑著說:「原來如此……過來吧。」
說完用手輕輕在自己身側的床墊一拍,賈弦鍺走了過去,在她身畔坐下,然後輕輕握住她的手。二人就這麼無聲的在黑暗的斗室中靜默的坐著,露德先是低著頭,然後偷偷轉頭看了賈弦鍺一眼,發現賈弦鍺也正轉頭看著他,臉一紅又垂下頭去。
這嬌羞的模樣讓賈弦鍺不能自己,忍不住拉過她另一隻手,讓她側過身來面對面,接著用手指輕輕托住她的下巴,讓她抬起頭來,凝視著她晶瑩的眼眸、交換了一吻。
正想要再進一步的時候,忽然想起後台還有一群同伴旁觀,忍不住猶豫了一下。先前他的經驗都是派召喚獸去侵犯別人,他自己唯一的一次經驗是被露德侵犯,所以沒有在意過這個問題。這時他主動與露德溫存,卻覺得好像在人前公然親熱一樣,突然間害羞起來而手足無措。
露德感覺到他的遲疑,雙眉微蹙、站起來「哼!」了一聲。
賈弦鍺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明自身的狀況,特別是他還曾經派召喚獸去侵犯身為黑騎士的路德,只能呆呆的望著她。
露德冷冷的說:「看來你的話不盡不實,恐怕是有別的女人了對吧?」
賈弦鍺連忙說:「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露德說:「那就是嫌棄我是個巫妖囉?」
賈弦鍺立刻接話:「不是,我真的只想跟妳在一起,只是我身上的情況……」
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是露德聽他說得情真意切,臉色緩和了下來。知道他身負天命、一直認為因那斯特的事件是他的錯,於是柔聲說:「我就說你的等級太高,攻略低、中階地城根本完成不了天命。不過這學院附近就有二個高階地城,我們找時間去挑戰看看吧。」
賈弦鍺愣了一下,知道她會錯意了,不過既然實情難以拆解,不如將錯就錯。於是說:「嗯,我也打算把附近的地城都攻略一遍。」
露德說:「我跟你一起去。」
賈弦鍺說:「嗯?」
露德說:「讓我同行,是會讓賢者大人您感覺有什麼不方便嗎?」
聽見她語氣又開始變得冰冷。賈弦鍺趕緊說:「哪裏的話,歡迎歡迎。」
露德斜眼看著他,氣氛頓時有點僵硬,賈弦鍺改變話題說:「我想要去見幾個人……」
露德立刻打斷他,說:「我跟你去。」
賈弦鍺心想另外二人恐怕不是簡單角色,與她同行也許是個好主意,於是說:「好,那我們走吧。」
露德收回黑霧,跟著賈弦鍺走出小屋。賈弦鍺配合她的速度,走出魔法學院的郊區,來到一處人煙罕至的小茅屋。
才靠近小屋,一股熟悉的恐怖感覺就襲向心頭,只是賈弦鍺早已有備,將人格切換為邪龍皇,然後再換回自身。
屋中之人也是十分警覺,以蒼老的嗓音說:「嘿嘿嘿……踏破鐵鞋沒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老夫尋你不著,才來這魔法學院,沒想到卻遇上你。」
語音和語氣中都帶著霸氣,正是魔王特伊非爾。原來他在克林格山上種了一陣子西瓜,卻始終沒有辦法與席歸所製造出來的相比,氣沮之下才想起賈弦鍺的西瓜不是種出來的,而像是使用魔法製造出來的一般。雖然想找賈弦鍺問個明白,但一來賈弦鍺早已不知去向,二來以他狂傲的個性,實在做不出「不恥下問」這種事情。
他轉念一想,既然與魔法有關,那麼在魔法學院也許可以找到蛛絲馬跡,於是他就隱藏真面目,孤身來到此地,沒想到會遇上賈弦鍺。
特伊非爾用力拉開門,無視露德站在一旁,劈頭就問賈弦鍺:「快說,你那西瓜是從何而來?」
賈弦鍺對那西瓜的美味也是十分的懷念,只是現在沒法再利用混沌創造物品,所以那西瓜也就成了絕響。他嘆了口氣,說:「那西瓜……算是我用技能製造出來的,只是現在沒了材料,也就沒有辦法再製造。」
特伊非爾一聽頓覺沮喪,但他不是輕易放棄之人,說:「你需要什麼材料?」
賈弦鍺自然知道混沌不是能夠任意張揚的東西,於是說:「此中奧秘,不足為外人道。」
特伊非爾勃然大怒,正想用強,露德往賈弦鍺身前一擋,渾身散出黑霧,特伊非爾這才想起她就是在因那斯特差點用『死縛』殺了他的巫妖。當下陰惻惻的一笑,說:「桀桀桀……不說是嗎?那你就日夜提防老夫的殺著吧。」
賈弦鍺看二邊劍拔弩張,心想何必為了西瓜打架,於是說:「我也想尋找再度製造出西瓜的方法。這樣吧,只要我一找到方法,立刻就告知你。」
特伊非爾說:「你當老夫是三歲小兒,在你找到方法前,老夫要盯著你。」
賈弦鍺愣了一下,說:「可是你身上的『魔物剋星』和『人類剋星』,恐怕會……」
特伊非爾打斷他,說:「你覺得有問題的話,老夫將技能關閉就是。」
(賈弦鍺:原來那是可以關閉的嗎?)
賈弦鍺雖然自己也有『魔物剋星』的技能,但這技能對他毫無用處,所以他也就沒有特別去了解細節,這時忍不住問:「那你平時為何不關閉?」
特伊非爾瞄了他一眼,反問:「老夫為何要關閉這麼美好的技能?」
心知特伊非爾以讓人恐懼臣服為樂,賈弦鍺只好回覆:「是,這真是個蠢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