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雖然很小聲,但聲音明顯傳到這裡來。
是從宿舍那裡傳來的。
「嗯?」警衛大姊微微張開眼,單手揉眼睛。「什麼?摩托車的聲音?」
轟隆!
又來了一聲。
一樣從宿舍那裡傳來。
「好吵。」警衛大姊閉上眼,頭側一邊。
轟隆轟隆!Broom~ broooooom ~ brooooooooooooooooom~
第三聲,這次的聲音較大,也伴隨著較明顯的地面低頻震動。
「到底是怎樣啦!」警衛大姊這次清醒了。
她收起雙腿,站起身子,打開警衛室門,走到校門口面對鐵護欄,看相宿舍那邊。
然後,她呆住了。
因為那裡紅成一片。
「什──」警衛大姊她目瞪口呆,不曉得該說什麼。
隔了幾秒後,她才慌慌張張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準備撥號,同時自言自語說:
「對了,趕快打電話給校長……啊,不對,她不在,要找那丫頭嗎?畢竟校長現在授權給她了,現在是她在管學校,可是,電話號碼幾號啊?」
就在警衛大姊翻閱她手機裡的通訊錄時──
Broom~ broooooom ~
摩托車的聲響此時已經到了不是摀住耳朵,就可以聽不見的音量。
警衛大姊抬起頭一看,只見突然從坡道盡頭出現的亮光,越來越亮、越來越亮。
Broooooooooooooooooooom──
鏘!
遠處的亮光越來越亮,摩托車騎過來了。
不只如此,還撞上校門。
至於為什麼沒撞上後停下,那是因為,摩托車此刻根本不在地面上。
對,不在地面,而是在空中。
撞上的地方,也不是校門正前方,而是上方。輪胎輕輕擦了過去。
摩托車飛過這個鐵柵欄撞的校門。
警衛大姊徹底看傻了眼,她抬起頭看著摩托車從自己的頭上飛過,往後退幾步,一時語塞,甚至差點尿出來。
唰────────!
摩托車甩尾了,於校門口後方的地面造成一道如半月般的弧狀曲線。
車子上頭,戴著全罩式安全帽的制服少女,面向警衛大姊。
雖然看不到視線,但警衛大姊是知道的,她知道,這名少女是在看著自己。
「老師,不好意思。」其少女此刻所說的話語,正好證實了她的想法。
「???」警衛大姊此刻滿頭問號。
少女繼續說:
「我是初中部二年B班的墨莉.納吉,現在要去高中部找人,已經沒時間,必須趕快,所以沒有給學生證證明身分這點,我跟老師道歉,對不起。」
警衛大姊傻住了,兩腳內八發抖中。
「等一下會再回來,麻煩老師幫忙開門。先這樣囉!」
少女說完後,轉過頭去,先是左手按下拉把,左腳掌往下踩了一下,然後稍微左手放開一點,同時,右手用力轉了下摩托車右把手──
Broooooom!
摩托車駛離此地,直衝高中部的大樓。
警衛大姊目送這名自稱初中部二年B班的墨莉.納吉的摩托車騎士離開,久久無法言語。
過了幾秒,她的身體才有了動作。
腳軟,跪在地上。
警衛大姊兩手掌貼地,低下頭。
墨莉的車尾燈在黑暗中畫出一道弧線。
這弧線,令警衛大姊想起,自己以前被前男友的摩托車甩掉時的畫面。
那是一個不錯的早晨,萬里無雲、空氣清新,警衛大姊與自己的前男友(當時是男友),一起騎摩托車出遊。
她坐在後座,她的男友坐在前座。
對警衛大姊來說,那是一場非常棒的體驗。
大概這個世上不會有第二個男人對她那麼好了
然而──
『我們分手吧。』
在摩托車停在某片風景區的草皮旁,兩人躺在草皮上聊天時,她男友突然說了這句話。
警衛大姊一時呆住不知該如何回應。
突然間,她身體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啪,一聲,斷開了。
然後,她男友站起身子,跨上摩托車揚長而去,就這樣結束了這場所謂非常棒、不會有第二次的莫名奇妙旅程。
警衛大姊當時也是像現在這樣,跪坐在地,看著摩托車離自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看著紅紅的車尾燈,她的眼睛也紅了起來,淚水也從裡頭漫出來,流經臉頰再到下巴。
──真是的,每個騎排量那麼高的摩托車,都在趕時間,但好像不知道在趕些什麼吼?
那麼趕有什麼用?
會幫助你們找到更好的人嗎?
會因為這樣就比較容易找到,生命中那最重要的人嗎?
這些問題在警衛大姊的腦中不停地來回轉,不斷反反覆覆,好像摩托車的輪子,高速轉時從側面看上去,會像是往前轉,但有時,卻會像是在往後轉一樣。
「你們,你們這些人都一樣……」警衛大姊先是低著頭,喃喃自語。
眼淚越流越多、越流越多。
從下巴滴到地上的,已經快變成一個小水漥。
可是,幾秒鐘之後,警衛大姊她突然抬頭。
淚水也止住了,不再從眼角流出。
取而代之的,是口水,從嘴巴流,不,是噴出。
她大聲呼喊:
「實在是太coooooooooooooooooool了!」
警衛大姊高聲呼喊,彷彿悲傷的情緒完全不存在似的。
沒錯,完全不存在。
似乎沒有要罵人的意思,反而是高聲感嘆。
理智線,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斷了,也許就是因為如此,導致她整個人都變成這樣。
「對,沒錯,這樣才年輕,這樣才是青春!看樣子今晚跟之前不一樣,不會無聊了呢…….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警衛大姊此時也回想起,她那個時候,也是像現在這樣,仰天大笑。
但笑的原因,不大一樣。
現在的笑,是快樂地笑,當時的笑,是不知為何而笑。
不,有原因,警衛大姊現在明白了。也因為明白,所以現在才能笑得這麼開心吧。
這也許不是真正的原因,只不過是穿鑿附會罷了。
畢竟,要把當時的笑,變成是輕視的笑,輕視離自己遠去的男人,不懂品味,不懂珍惜的那種笑。
或許,比較不會讓自己太難過。
或許,比較不會讓自己顯得太寂寞。
──人生的趣味,並不是只有男人、並不是只有找到最珍惜自己的人,對吧?
警衛大姊像是在自問自答般,腦海這樣的想法一閃而過、耳邊的摩托車聲想越來越遠之後,在笑的同時,慢慢地……眼眶又泛出些許淚來。
※
墨莉現在腦袋裡只有一件事。
──找到「她」,然後回宿舍那兒救學長。
而「她」正是墨莉所認識的,最可靠的水元素乙太少女。
硬要說的話,「她」正是墨莉人生中最珍惜的人。
這目標是墨莉選擇的,她決定貫徹這眼前的目標到底,畢竟她和大中約好了。
於是她在幾分鐘前,於宿舍時跨上摩托車,以將近一百多公里的時速,飛過校門。
在與看門的警衛大姊打過招呼之後,她將車子入一檔,在左手還沒完全放開右手就急轉把手。
這使得車子發出的聲響,響徹雲霄。
低頻將鼠蹊部附近的肌群震得麻麻的,熱氣使得被全罩式安全帽所罩住的臉頰漸漸發燙。
墨莉吸氣吐氣著,強忍這些感受,依然維持清楚的意識。
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也很明白接下來要幹什麼。
行駛途中,她右手稍微往上轉後,左手拉拉把,左腳往上勾,還沒等左手完全放開又直接右手往下轉。整個動作是一瞬間發生的事。
不過,或許是太過專注的關係,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墨莉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闖入高中部的大樓大門。
絲毫沒有猶豫,直接往大門口騎去。
框啷!玻璃打造的大門應聲碎裂。
摩托車駛入,接著上樓梯,不一會兒就現身於最高樓層的走廊上。
她騎著騎著,最終,在三年A班的地方停了下來。
墨莉往教室看了一眼,以眼神快速掃過每個面露驚訝臉色學生的表情。
──不在啊。
「既然不在這裡,會在哪兒呢?」墨莉喃喃自語。
突然間──
「喂!初中部的。」
有人喊聲,她站在走廊的盡頭,不,不對,是她們。
喊聲的她們當中的其中一個。
墨莉轉頭看向那兒,發現那裡站著三名,左手手臂有綠色臂章的學生。
中間那位,是高中部的學生,很明顯,扣除左手腕上的手環不論,左胸口的刺繡是白鴿。
而旁邊兩位,則是初中部的,左胸口的刺繡是一片羽毛。
這三位,是這間學校的風紀管理者。
「我們是風紀委員。對,我知道你是初中部的學生,墨莉.納吉。」站在左側的那名學生說話了。
「妳已經犯了將近三十條以上的校規。」右側的學生說:「雖然妳認識那個帥氣的學長,但,我們還是要把妳抓起來。」
──哈?
「我說,就算妳認識那個帥氣的學長,還是要把妳抓起來,聽不聽的懂啊!」
墨莉聞後,差點從自己的摩托車上跌下去。
──這、這不算理由啊,什麼叫雖然認識帥氣的學長?
她心中暗自吐槽著。
然而,她是知道的,現在可沒有時間在這裡跟她們耗,要趕快找到「她」才行。
可是,墨莉心想──「她」,又會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