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奇病院(3)-冬天的暖陽和冬天的西北雨

「妳看過這本書嗎？」我試圖整理心中奇怪的情緒，「為什麼忽然沒有後文了？」隨著莫名的亢奮，我的聲音高了三度。

「不不不！這不是我寫的！」她慌張的搖頭，搶過書快速地翻著，「這本書的作者本來就沒有寫完了！還有，你怎麼會找到這本書？」話鋒一轉，突然的她強勢了起來。「你是不是在圖書館找到的？」

「……」被她完全命中的我不甘心的點點頭，暗㤔為何她可以無所不知。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凝視我的眼睛，「聽好，要知道你為什麼在這裡，不能靠我或誰，你得自己去努力。包括這本書…我只能說，威瑟他流浪在他的世界裡去了，只是再也沒有人去描繪他，所以才什麼都沒有。」說罷，她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隻筆，將書和筆交給我。「你現在要做的，是繼續探索你所處的……如霧一般的世界。」

「等到你終於找回記憶了，你自然會知道後面會有什麼。你現在不就想起來一點了嗎？我的名字。」她淺淺的笑了。「黑澤智華……這就是為什麼我會變成這樣嗎？」她悠閒地玩弄著她黑黑的長髮，不知為何，我的心口突然痛了起來。

就像……看到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奪走一般。

「你……」嘴不自禁的動了，發出了我從沒聽過的沙啞絕望的聲音，那個瞬間，她的身形被某個影子給覆蓋了，那個令人說不上來心痛的回憶。那種心情，像是糖果中包了一攤醋般的恐慌。

「妳為什麼要離開？」我說出了連我自己都不明白的話。「我沒有…沒有比他差吧？嘎？回答！我……」腦中的痛楚再度中斷了我的思緒，我蜷縮在地，痛苦地扭曲著。

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我。在意識被中斷之前，我看見她露出苦笑，彷彿這不是她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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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著曾經陌生的天花板。

不等我爬起來，門又被推開了。先前的男子走了進來，拿起掛在床頭的板子。一切似曾相識，只是快到沒有留時間給我思考。

男子愀了我一眼，「你睡了兩天。」他繼續低頭下去寫他的板子。

「我怎麼回到這個房間的？」我不禁疑惑，「難道是她把我扛進來的？」

「這個嘛……我不知道。」男子搖了搖頭。「還有，“她”是誰？」說完，他便把牌子掛會床頭，大步大步離開了房間。

我連忙拿起那塊板子，彷彿----不，就是現在唯一幫助我釐清狀況的救星。忽然，我看見床頭的小桌子擺了一本書。

我決定先看看板子上面寫了些什麼，果然不負我期待的，備註多了一行字。「患者正試圖建構社交能力，因此需要更多的交流以方便患者找回記憶。隨著繼續的探索，剩下空白的部分才會“生成”。」

我拿起桌子上的書，不意外的，是威瑟的故事。我拿起旁邊的筆，有道電流突然地竄過腦海。我開始動筆，雖然對於寫下的字感到非常陌生，但我確信這是我原本想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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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如以往玩弄著她的長髮，直勾勾的盯著威瑟。

「這一切不是我所期望的，你能懂吧？老實說，我也後悔……有時候我們總想追求更好的，可是當我們踏上去之後，才發現風景沒想像中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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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度走出房間，往著上次探索的反方向走去。有點突兀的，我發現了一間廁所。為了讓自己清醒點，我決定走進去洗把臉。洗手台上方有一面鏡子，這是我第一次的，好好的端詳著自己的臉。

那是一張清瞿的臉，臉上掛的，是讓人第一眼會覺得“這人是憂鬱症嗎？”的淺笑。我又湊近了一步，凝視著自己的瞳孔，但我只看見自己些微扭曲的身體。

下一刻，我突然聽到背後傳來了一陣嘔吐聲，可是剛才廁所裡只有我一人！我有些驚訝的望向傳出聲音的廁所，嗯，門開著。

一個女子正努力的把頭埋在馬桶裡，那嘔吐聲恐怖到我以為她連她的內臟也吐了出來。一旁有一個護士，護士！居然有護士！護士一臉擔憂的輕拍嘔吐女子的背，一邊想辦法將她手上的酒瓶拿走。

終於，那個女子吐完了，她抬起頭看看到底是誰來打攪她。她一轉頭看到我，馬上蹦出了一個憨傻的笑。

「阿啊啊~看看這是誰~呀？」她開始發出奇怪的咯咯笑聲。「J個時候…就要來乾一杯啦！畢竟我們好久不見了呢！咦，我的快樂水呢？」她慌張的開始胡亂摸著空蕩的地板。

護士用著近乎憐憫的眼神看著她，同時將她的酒瓶遞了過來。「你可以去洗手台幫我裝一些水嗎？」有點錯愕的我接下酒瓶，默默走向洗手台。等到我裝滿水走回去時，女子開始在地板上打滾。

「不！！！阿阿阿！我不想吃東西！嘿！快樂水咧？」護士接過瓶子，猛力的往她頭上淋上冰冷的自來水。「諾，快樂水。」

水一澆到她頭上，寒冷的水立刻使她大打了一個寒顫。不久後，她甩甩頭，迷茫著盯著我看，活像隻剛睡醒的貓。「噢，等等……你誰啊？我剛剛又做了什麼奇怪的事嗎？」說罷她眼睛一閉，又倒在地上，睡著了。

護士嘆了一口長長的氣，按下馬桶沖水紐，站起來試圖將她從廁所裡拖出去。「呃，我也來幫忙吧。」有點心虛的我默默的扛起她的脚，慢慢的將她運出去。我想我現在知道男孩口中的上班族大概是誰了。

………………
「妳還好嗎？」我開口了打破沉默，這份沉默還真是讓人難以忍受。

「哦！沒問題的！」她笑了，即使她全身都濕了。「我已經照顧這傢伙好段時間了，今天這樣還算不錯了呢！」她雀躍的回答。與黑澤不同地，她的笑彷彿能讓我感受到冬天的暖陽，燦爛卻又不刺眼。而氣氛在她一開口後就熱了起來，不禁讓人想繼續聊下去。

我們找了一間空房，將大聲打鼾的酒醉女子丟到床上，然後乏力的攤坐在椅子上。

正當我要閉上眼小歇片刻時，護士突然開口了。「嘿！你能陪我聊個天嗎？在她醒來之前。」

「這將會是一個愉快的時光！你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