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迂迴向上的作品
中午吃飯,阿緯浮在我身旁看我吃飯,讓我有一點不自在,就說:阿緯,你可以不要一直看我吃飯嗎?」
阿緯說:「不然我要做什麼?」
「啊……要做什麼喔?」
「我又不能找別人聊天,要去晃晃也是得在你附近,所以讓我看你吃飯吧,而且你吃飯好優雅,很好看的。」
「啊……好啦,給你看。」最後我被他說服,但是不是說服呢?不重要,只要聽到他說我吃飯很好看,我就心甘情願了。
「小誠,你有特別喜歡吃的東西嗎?」
「我啊,麵食類的,很喜歡。」
「呵,是不是因為可以吸麵的關係?」
「哈哈,有耶,我倒很喜歡吸麵。」說完,我有點不好意思。
「我回來後,我們一起去吃麵,好不好?」
「好,一言為定。」
阿緯的鬼魂變得好明亮,我說:「阿緯,你心情一定很好吧。」
「對,開心。」
阿緯他笑得很開心,我問他怎麼那麼開心,他只說就很開心。
他催促我快吃完,要我帶他去學校逛逛。
「哇,你的學校真的很新,看這棟圖書館,根本科技公司的大樓。」
阿緯說完,就穿越了進去,我還得等一下電動門開啟。
說真的,阿緯像個好奇的小孩,叫我走快一點跟上他。
「好好,我來了,等我一下。」圖書館這裡我來了無數次,很熟的。
圖書館的中堂,放置一個超現實的藝術作品,叫什麼來著,對,直飛天際。
「這好前衛,那像我們學校,只有蔣公銅像可以看。」
「其實有這個……什麼直飛天際的,也沒有比較好,阿緯,你看得懂這作品的意境嗎?」眼前作品所呈現出來的是迂迴向上的姿態,整體色調都是黑黑黑,還歪七扭八的,我真的看不懂這是什麼東西。
阿緯端詳了半刻就說:「我看不懂。」
我白了他一眼,「我就說吧,所以也沒有比較好。」
「但還是比較好,看不懂的作品都會特別引人注目,算是另類版本的矇矓美吧。」
「喔,阿緯你真是很會說話。」我一半調侃,一半稱讚。
阿緯對我吐舌,笑了一笑,就飛去作品那裡,繞著迂迥造型的路徑,花了些許時間才繞到頂端,便對我說:「我懂了,我這一路的飛,都是上上下下,但都是向上攀升的情勢,最後才筆直向上衝。」
「哦,原來是這樣,一路的飛,這樣子應該會有個起點之類的吧。」
「那小誠,我來一路滑來找找看。」
我觀察一下,馬上就找到了,那是在一個彎曲路徑的旁邊,於是我跨步走了過去。
這時阿緯一路順著路徑滑了過來。
我一閃過那彎曲的路徑,走到了起點,這時阿緯迎面飛來,突然見到我出現,立即剎車減速。
他是剎住了,但我臉上冰涼涼的,尤其是嘴上,一股冷冽感。
我知道阿緯的鬼魂是冷冰冰的,給他附身前都會感受到,只是都一下子,但現在的卻有一點久。
久到我臉紅了,向後退了一步。阿緯也向後退了一步。
「對不起,」阿緯說,「剛剛沒注意到你。」
「沒關係,你不要在意。」
「真的嗎?剛剛好像……是不是親到你了?」
「好像是,呵,阿緯現在是鬼魂,其實也不算是親到。」
我見阿緯略有所思,就說:「好了,你就別在意了。」
阿緯點點頭,又是那張迷死我的笑容。
離開圖書館時,阿緯飛在我耳邊說:「剛剛的是不是你的初吻?」
「啊……」其實是我的初吻,但我回說:「要你管,我不想講。」
「好吧,等我們更熟了,我再問你好了。」
我轉頭看他,笑說:「好啊,以後再給你問。」內心裡真歡喜得不得了,雖然不是真正的,但我和阿緯也算是親吻了。
我好開心啊!但我是和鬼親吻,其實我這樣的開心也是有一點奇怪。
我跟鬼親了一吻,還是我的初吻,萬萬想不到我的初吻是給鬼魂阿緯得到,怎麼這種像電影的情節居然發生在我身上,真是很神奇。
走到教室午睡之前,我去了一趟廁所。
「阿緯,你不可以偷看哦。」
「好,我在外面等你。」
然後,阿緯就真的在外面等我。
我很失望,我剛才說不準他亂來,但內心卻很渴望他亂來,就算是鬧我也好,但想想阿緯此舉就是尊重我,我有什麼好抱怨的呢。
我走出去就說:「阿緯,讓你久等了。」
「嘿,其實剛剛我有點衝出去鬧你耶,後來想想算了。」
「什麼,那你怎麼不鬧……不鬧是對,要好好在外面等著。」我略帶責備的語氣說。
「啊,你剛說什麼?」
「沒事,等下的路會有太陽,你快進來。」
阿緯趕忙躲了進來,直到放學,他也沒有提起廁所的事。
放學,我走到校門,想起一事,就心裡問:「阿緯,該是跟我說你與美美之的事了,一定要跟我說。」
「其實我和她沒有怎麼樣,是她單方面要找我。」
什麼!是美美單方面找阿緯,換言之,是美美單戀阿緯。
這個可是有用至極的資訊,能讓我推測許多事來。
美美真是個大美大,要不是我只愛男生,不然我也會喜歡上美美。
但結果竟然是美美單戀阿緯,我自然是大喜過望,然而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萬一阿緯只是剛好不喜歡美美這一型的女生呢?又該怎麼辦?
凡事要做最壞的打算,這句話是我國文老帥跟我們學生耳提面命的生存準則,我也得做最壞的打算。
正當我一邊做最壞的打算,一邊聽阿緯說話之時,忽然覺得不遠處有個人很是眼熟,連忙定睛一看,原來是美美。
我趕忙問:「阿緯,是美美她,她是不是要去你家呢?」
「聽你同學今天說的,我想絕對有可能,小誠,你能跟過去嗎?」
「當然沒問題,但跟了過去,我們能做什麼?」
「我……不知道,她一定很難過。跟過去的這段時間,我跟你說我跟美美的事,但到後來,小誠你一定要幫我說個話,安慰她好嗎?」
我當然好,所以跟隨在後,不知道自己能替美美做些什麼事好呢?
其實美美的難過,我是很能感同身受的,因為我自己當初也是一樣難過,心真的很痛。
人是以獨立的個體活在世上,身心靈並非一體,若要能夠深刻明白別人的痛苦,首要的就是讓自己承受別人同樣層次的痛苦,這樣才能激發出真正的同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