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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薄霧刺客》#000──成為英雄的那天

伊(熊頭模式爆發中 | 2019-05-20 00:09:01 | 巴幣 0 | 人氣 119


  真難得,有人找到了這。

  那就來說個故事吧。

  大概聽過這個故事的人,甚至是這個故事的主角,都不記得這件事了。

  那是遙在魔法仍未成系統,以及連信仰都是剛剛誕生的時候。

  大自然就像不是神創造的一樣,地表的植披宛如從沒有開頭的宇宙之初便在這,而似乎也在這沒有盡頭的宇宙之末,一直存在。

  那是在某個樹林裡的事,大概是在靠近中央森林區的地方,也可能不是,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記得。

  火焰究竟燒了多久,大概也沒有人記得住。

  不過,說真的,現在還有意識的人,也只剩下兩個人了。

  焦黑的屍體不斷被火焰一次又一次的燒過,直到化成焦灰仍沒辦法逃離,如同鍛鋼一次又一次的過火。

  被烈火燒融的石頭化作岩漿流動,炙熱的空氣彷彿要把肺部給燙傷,每次呼吸都是一種痛苦。

  「還是不肯停下來啊。」

  身上穿著既凹陷又破洞的鐵盔甲,但唯獨只有頭部仍沒有太大的損傷,隙縫中的眼神散發出了疲倦與恨意。

  與之相對的,是正面他的另一個人,同樣穿著土色的盔甲,相比之下看似毫無損傷,實際上不論身體或心理都已經再難運作。

  「是你們入侵我們的部族,虧你說得出這句話。」

  對方抬頭看了一下天上,銀色的月亮就像要給兩人完美的舞台,若不是四周都是火光與被燒毀的樹木,想必是個很美的場景。

  「是嗎……?」

  「是的。」

  土色盔甲的男性──我們就叫他土族人好了,握緊了拳頭,卻像腰痛一樣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腰。

  啊,好像已經三天了吧──穿著盔甲的火族人突然想了起來,不過這大概沒什麼用,可能是疲倦害自己分心了吧。

  看準了對方分神的瞬間,土族人用力踏向大地,衝向對方,力道撼動世界、樹幹為之震盪、空間甚至扭曲,無須眨眼的瞬間,就來到了對方面前。

  對方立刻回過神來,左手向前打出側擋,將土族人的打過來的右拳往旁推開,但還是差了幾秒,左耳直接被快到無法想像的拳頭打破、斷裂。

  對方壓著自己的左手,將身體往旁邊推,火族人當然沒有錯過這個機會,把空著的右手伸向對方,抓住他來不及躲開的左手。

  「『進火』。」

  火焰用力往盔甲中灌入,土族人快速的把手抽回並跳開,但還是爆炸了。

  土塊的手甲碎裂,棕白的肉色外現,雖說被燙到了,但若再慢個幾毫秒抽手,恐怕整隻手都會被炸斷。

  「你嚇到我了。」

  「你也是。」

  火族人從口袋裡拿出手帕壓在失去左耳的傷口上,很快就染成血紅。

  這是火元素之神的神意,火族人應當以力量使所有人臣服──有些人這麼說,但具體是誰不知道,也沒有人知道,這樣的字寫進聖書裡,誰寫的也不知道,或許是神,或許就是人自己吧。

  不遵守的,被人以「獻祭」回歸上帝;逃走的,被人以「烈茅」刺穿;躲避的,被人以「進火」炸死。

  於是,火族人──所有的火族人,都成了戰士。

  於是,戰爭就開始了。

  於是──就沒有於是了。

  世界落入火海。

  「在這裡被我遇到真是你的不幸。」

  「真的,在這裡遇到你,我真是衰。」

  「『強化』。」

  土族人抓緊拳頭,用力到全身顫抖,身上的土色盔甲蠕動了起來,變得更加厚重堅硬。

  「『烈衣』。」

  火族人張開手掌,輕彈響指,火苗遂生,化作斗篷附在身上。

  「作為七罪之中,唯一一個不是戰鬥型魔法的人,應該不好過吧?」

  「不會喔,這個能力還是挺不賴的。」

  這樣喔──嘴裡應答的話,聲音的震動連地面都未到達,兩人就已衝向對方。

  「『盾劍型態』。」

  烈衣瞬間聚集至雙手,左手成為了盾,右手聚集為劍。

  土族人也從土中拔出了巨劍,高高舉起砍向對方。

  巨劍強硬地撕裂空間,用力敲在對方高舉的火焰之盾上。

  火族人腳踩的大地承受不住力道,向下凹陷,大地龜裂成蜘蛛網狀,就連火族人自身也不禁跪下了單膝,同時將衝上喉頭的血吐在地上。

  內臟想必已經被震破了,骨頭八成也出現裂縫,但這一切都值得。

  火炎之盾的盾面長出兩條蛇,沿著巨劍衝向土族人,將其全身纏住,無法掙脫。

  「死吧。」

  火族人放橫了劍,朝著土族人的脖子刺了過去。

  破火之劍立刻刺穿了對方的土之盔甲,劃開了皮膚、切開了肌肉、扯開了食道、戳破了氣管、砍斷了骨頭,從後面穿了過去。

  「唔──」

  土族人無法發出聲音,肺部努力要吹出的氣全部被火劍擋在氣管,沒有任何去處。

  放開大劍,土族人雙手向旁揮開,把火焰的束縛解開,接著便向後躊躇幾步,倒在地上。

  巨劍失去支撐與力量來源,摔在地上裂成碎塊崩散。

  ──結束了。

  火族人這麼想。

  不,應該說,他必須這麼想,全身上下硬是扛住了土族人使勁全力的攻擊,受到的傷害遠比想像中的大。

  遲遲沒有站起身的火族人用手撐在膝蓋上,呼吸的每個瞬間胸口都傳來刺痛,肋骨的碎片想必刺進了肺部吧。

  ──癱在地上的手抽動了一下。

  踩在地上的腳其實已經使不上力,只是勉強透過跪在地上的腿保持平衡,讓自己不要倒下而已,但就算這樣,火族人也不知道何時自己的意識會飛離身體。

  ──逐漸舉了起來。

  受到直擊的左手尺骨與橈骨已經斷成一半,正無力地垂在身旁,不要亂動就不會錯位而傷到肌肉,只能靜靜等待救援。

  ──抓住了火炎之劍。

  全身的震盪讓腦袋也不太清醒,彷彿整個世界都仍在搖晃,脹痛的頭殼影響思考,甚至讓人產生了「好想死」的不舒服感。

  ──把劍身扯出喉頭。

  待在這怕是救援都不會靠近吧,附近的地板都化作岩漿,能行走的地方屈指可數,不過……

  ──撐著膝蓋站起身子。

  「來了也沒什麼意義呢。」

  火族人吃力地抬起頭,看著完好如初的土族人。

  「土族要都是你這種人,火族輸得合情合理。」

  「可惜不是。」

  必須站起來的想法填滿了火族人的腦袋,但身體完全不聽使喚。

  逐漸靠近的土族人身影,在火族人的眼裡相當模糊,已經分不清是剛起的霧氣,還是自己本身的精神開始潰散。

  「你應該無法再戰了。」

  是啊──火族人在心裡如此說著,但肺部的劇痛讓他無法如願發聲。

  「結束了。」

  不要重複我說過的話啊。

  「『土牆』。」

  土族人突然在對方面前立起高牆,火族人不了解對方的用意。

  是嗎?自己終於要死了。

  不長不短的二十三年人生,終於結束了,真是太好了。

  戰爭不知何時才會結束,每天過著送同胞上戰場的日子。

  神?祂是誰?賦予了我們能力,就要我們賠上性命。

  聖書的預言什麼的,神的意旨什麼的,簡直胡扯得要命,神要真的眷顧我們,才不會使我們發起戰爭。

  ……但是,這些都不足以成為我就這麼離開的理由。

  火族節節敗退,即便已經消滅了木族,仍停不住失敗。

  不能再輸了,就算一切的起頭已然錯誤,但也停不下來了,戰爭已經開打了。

  火族人咬牙切齒,用力地咬破牙齦,試圖麻痺全身上下傳來的痛楚,最後一次站起了身體。

  既然發起了戰爭,那就給我負責到最後,伊特。

  雙手交叉,一手蓋在頭頂,一手抓在胸口,就保持這樣,靜靜地發動魔法。

  這是身為火族,最後的掙扎。

  出來吧。

  像是從體內取出了什麼,火族人把手向前一拉,雙掌合拍然後打開,紫色的火焰在右手掌中燃燒。

  土牆也如同應了火族人的決心,塌了下來。

  正要看準時機跑向對方的火族人,才剛踏出一步,就又停了下來。

  牆的對面站著熟人的臉龐。

  那是團長的臉。

  啊啊,眼睛怎麼在這個時候這麼不聽使喚呢?火族人如此想著,想好好地、仔細地再看看團長的臉。

  雖然只是幻影,但此時此刻,就跟真人沒有兩樣。

  眼裡的團長向著火族人靠近,同時伸出手撫在他的頭上。

  原本就是孤兒的自己,能夠被團長找到、接納,這樣就夠了。

  「這樣就好了,團長。」

  火族人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發出了聲音,他希望有、而且希望對方聽到。

  手中的紫色之火搖曳,緊接著被火族人砸向眼中的團長。

  這肯定是幻覺的,火族人很明白這點,所以就讓我做出最後的掙扎吧。

  【色慾】

  紫色之火纏繞在眼中的團長,但對方絲毫沒有感覺,反倒是將火族人擁入懷裡。

  土族人也是不錯的啊,能在生命的盡頭給予我這樣的禮物。

  火族人在一瞬間──猶如宇宙爆炸的一瞬間、猶如星球誕生的一瞬間、猶如火焰熄滅的一瞬間,後悔了把紫色之火扔在對方身上。

  謝謝──

  「無須跟我道謝。」

  團長抱著對方,直到對方斷了氣,隨即對方慢慢地顏色淡化,變成了與大地相同的土色。

  「這只是我能做到的渺小事物。」

  

  【歸宿】

  

  於是,他成為了英雄。

  代價就是,纏在身上的紫色之火,永遠也沒辦法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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