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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旅 14 陌

作者:言曰有辰寺│2019-05-13 23:03:15│巴幣:0│人氣:101

        「艾洛瓦!」多妮妲在遠方喊道,語氣透著絲絲慌張,她的腳步在原地躊躇,似乎是不確定自己是否該過去找他。而薩伊像是察覺到什麼的轉頭看向他,接者便眼神陰鬱的踏著快速的步伐走了過來。

        德克斯回頭望了望他,這時多妮妲也回頭並與戰士擦肩而過,他原本想跟著過來查看情況,卻想到艾瑪耶卡還繼續走在前頭,沒聽見德克斯試圖叫她回來的喊聲,只好大聲地對後方的人們告知:「我去找她!」後就往艾瑪衝過去。

        但艾洛瓦沒看見他人焦急的反應,也沒有想那麼多。他笑著一把抓起米格爾的手,沒注意到對方暗下來的臉色,只滿意的感受到他溫暖的體溫並沙啞的開口:「你——」

        「白痴!」這次他才真正的被他人打斷,薩伊用力地往後拉扯他的衣服,跟當初在公園一樣毫不客氣。這次艾洛瓦沒有跌倒,卻也向後踉蹌了幾步。一向態度冷淡的小孩瞪著他並憤怒的拉高聲調,「你以為這種地方能有活人嗎?」

        話還沒說完,他就拔出腰間的雷射槍,然而扣下扳機的那瞬間,一股壓力把他的手推到一旁。多妮妲推開他的手,力道因時間緊迫而沒有掌控好,讓槍枝直接被揮到另一邊。艾洛瓦愣愣的看著他們的動作,看見多妮妲的短髮僵硬的在空中擺盪。

        米格爾挑眉,過分冷靜地看著他們胡亂的扭成一團,艾洛瓦見他那透著瑪瑙色的棕眼睛閃著寒光。當他正想問些堆積已久的問題時,米格爾忽然帶著微笑淡然地向多妮妲打招呼:「又見面了,探員。」

        多妮妲和艾洛瓦的身子突然僵硬,而薩伊聽到這句話,被冒犯的瞪向前者。儘管多妮妲能清晰感受到薩伊刺骨的視線,與自己逐漸加速的心跳。她依然皮笑肉不笑的回應:「是啊,博士。」

        米格爾揮手否認:「我只是個學徒,真正的博士才不會親自來這鬼地方。」正好這時德克斯與艾瑪一起走過來,而當「鬼地方」這三個字傳進德叔耳裡時,他的臉色頓時難看了幾分。艾瑪耶卡為此安慰或安撫性的拍一下他的肩,並神情複雜的看向眼前的少年。

        這八成是他們反應過度,艾洛瓦心想,鬼地方指的又不一定是諾美其亞,不就是抱怨一下塔賽嗎?

        然而他沒有幫米格爾反駁,畢竟多年的分離的確是為他們帶來了不小的隔閡,陌生的熟悉感讓他突然開始退縮。

        艾洛瓦不禁懷疑自己是否做了錯誤的決定,懷疑對方是否其實根本就不想見到他?那年冬天,那場清除令,他們可說是不歡而散了,現在如果還強硬的湊到他身旁,怎麼想都未免太厚臉皮。

        「你敢騙我們?」薩伊的情緒衝著多妮妲的隱瞞爆發,他用因憤怒而顫抖的食指直指著她,方才的擔憂全被轉成低沉的震怒。小孩的右手緊抓著雷射槍,似是為了準備能擊發,卻又不想再進一步的刺激潛在敵人。

        多妮妲搖頭,薩伊的怒氣似乎反而讓她冷靜了下來,她瞥一眼米格爾後說:「他是地盟科技部門的一員,跟政治沒什麼瓜葛。」接者她直視諾美其亞人的質疑,緩慢地解釋,「一個檢查機體的地球人並不會妨礙我們的行動,而如果我告訴你們,豈不是又要引起不必要的擔憂?」

        說完又轉向米格爾,溫和的嘴角勾起諷刺的弧度:「那倒不如無視走過。」

        米格爾也笑了笑作為回禮,艾洛瓦看著故友隱約帶刺的笑容,切身感受到一股違和感,思索他在這幾年究竟經歷了些什麼?改變得如此澈底,卻又好像什麼都沒變,他為他解釋,這大概是形同陌路的滋味。然而現在看著他的笑容,不安頓時油然而生。

        「他是誰?」薩伊這次瞪向艾洛瓦,沒好氣的問道。

        他是誰?

        突然湧起的不確定感動搖了他的立場,米格爾從不曾露出那種表情,他是如此的豁達與冷靜,紅塵的喧囂於他並不如蟲蚊的騷擾。但為何現在的他看起來如此……正常?

        像個凡人似的。

        米格爾瞥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垂下雙眼。艾洛瓦見狀不禁也退縮了一下,正當他思考是否該為他辯駁時,米格爾回應:「我叫做米格爾。」

        他們對視一眼,艾洛瓦一如既往地看不透對方,只好又把注意力放回其他同伴身上。這時忽然有個聲音質疑道:「不說姓氏?」

        米格爾看向聲源,表情雖然平淡,眼神卻陰暗的掃過臉色凝重質疑身份的薩伊。最終視線停留在一旁一直保持沉默,卻毫不留情面舉起槍的德克斯。

        該說不愧是軍人?艾洛瓦的眼神也跟著暗了一階,也許對戰士來說米格爾根本不算什麼,儘管他們曾打過不少照面。在德叔為了接送艾洛瓦回家的時候,他總會順便給米格爾個點心——有時是棒棒糖,有時是根冰棒……

        「夠了,」艾洛瓦含著怒火說道,「米格爾是孤兒,真要有姓也會是艾特斯特。」

        頓時所有人都望向他,卻沒有人發出任何聲響。米格爾的眼中閃爍著某種不可喻的光芒,他轉頭對艾洛瓦笑了笑:「沒關係的,艾洛瓦,我正好也要離開了。我想我們還會見面的。」

        說完拉起背包,回頭就準備離開,他對艾洛瓦揮揮手,而他一時沒反應過來,只回以一個微笑。倏地一陣銳利的風切過,讓剛邁出一步的米格爾警戒的停下腳步,其他人也察覺有異而四處張望,尋覓異常的來源。

        夜鬼細碎的喃語迴盪在幽暗的森林中,艾洛瓦看著米格爾不疾不徐的又站到他身邊,陳述式的說:「看來我們還有時間慢慢敘舊。」

        「快過來!」艾瑪不知道是在和誰說話,說完馬上轉身往夜鬼的攻擊方向跑去。而離她最遠的艾洛瓦來不及細想,就一把抓起米格爾的手跟著一行人往前衝,好跟上阿姨的腳步。

        「你帶著他做什麼!」前方薩伊轉頭看到他竟然捎上了米格爾,便邊跑邊不悅的喊道,言語中還透著絲絲緊迫。

        「難不成放他等死嗎!」艾洛瓦也不遑多讓的回答。此時他恍惚中好像聽見米格爾嗤笑了一聲,但也只是好像。

        突然前方不遠處又傳來了夜鬼的尖叫,森林凝固空氣的震動證明了它的嗓門。它尖銳的掙扎聲像扯開艾洛瓦的神經似,讓他的腳步一陣踉蹌,米格爾見狀趕緊拉穩他並語氣平淡的說:「跟瑪姬的尖叫有得比。」

        艾洛瓦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的大笑,腹部肌肉的刺痛讓他跑了一段路就被自己嗆到,前方的德克斯因此給他了一個無奈的眼神。白影鐘擺似的擺盪在他們的視線內,那陣強風時而衰弱,時而壯碩,而看到艾瑪不停地往攻擊方向衝,薩伊終於喊道:「你在做什麼!」

        「當然是想辦法出去!」她的喘息逐漸粗重,喉嚨與言語也因換氣而緊繃,她像是不敢相信薩伊問出這個沒意義的問句的回答,「不管牠想把我們引去哪裡,都絕對不是好地方好嗎!」

        「你確定?」米格爾的聲音不大不小,但至少在異常死寂的森林裡十分清晰。多妮妲意味深長的瞥他一眼,但不到一秒就再次轉頭看向前方不成形的道路。

        「你又在講三小。」艾洛瓦低聲向他說道。

        他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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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猜啊,艾哥,我是誰?』說著米格爾便點燃愚人樹的黃金樹葉,漠然的看著它消隕如流星。火光映在他深邃的瞳孔中,艾洛瓦看著男孩若有所思的望著小火堆,忽然想起那天格瑞爾在這棵樹下焚燒的回憶,與那被他無情燒乾的燦爛冬雪。

        接者他坐回愚人樹下粗大的樹根上,艾洛瓦的旁邊。他們沉默地凝視燃燒的星光熠熠地閃爍千萬世代的殘留,米格爾偏頭淡淡一笑:『你猜,你是誰?』



        「她是誰?」魯修順著秋熾的提問看往形體異常清晰的他,剛從恍惚的意象迷宮中逃離的脫力感使他一時無法轉譯秋熾說的話。

        他們正站在神廟門口,魯修重新啟動的思緒告訴他,順帶一連串的質疑蜂擁而上:你到底在想什麼?身為惡鬼竟然帶活人——而且還是你看得見的——來這是非之地?難道你忘了祖先的教誨,忘了帕奇斯的警告嗎?

        小千親暱的磨蹭著雅果裸露的小腿,紅紫條紋貓蓬鬆的毛皮輕輕地攤下,順從的叫了一聲,接者攀上她的身體,舒適的捲曲在女孩的頸間。雅果黯淡的看著魯修,沒有情緒的告知:「惡鬼,你在打破規矩。」

        「他、他是迷途之人!」魯修的手指不安的相互交纏,他避開秋熾尖銳的視線,低著頭拿自己都不相信的藉口辯解,「這裡……這裡沒說人類不能進來,不然我帶他去其他地方避避——」

         「你看得見他嗎?」雅果不留情的打斷他的解釋,她仍是那個表情——那雙麻木枯槁的眼睛緊鎖在他身上,儘管魯修看不見她,感知的直覺這讓他不適的後退一步。而看到對方沒有回答,雅果心中了然,「你看得見?」

        「看不見!」魯修顫抖著聲線堅持道。他們沉默的對峙了漫長的幾秒後,雅果突然危險的緩緩瞇起眼睛,魯修見狀,二話不說趕緊向秋熾警告,「小心!」

        然而特務早就以長年的戰場經驗最先做出反應,他嘩的一聲展開合金扇劃開了彎刀飛射的軌跡,銳利的光切開魯修一時凝固的意識。刀刃的寒氣與殺氣蠶食著神殿的寂靜,濃霧被分屍似的凋零於地面。

        雅果無視白霧的拉扯,面無表情倏地上前,秋熾為自己尚未恢復的體力咋舌了一聲,抓著扇子的手腕一轉便再次偏開那銳利的刀鋒,但沒有進一步的下手。

        秋熾對她沒有殺氣,魯修的感官這麼告訴他。

        大概是沒遇過力道拿捏如此細膩的技法,她硬生生楞了幾秒才再次開始攻擊。儘管接連的斬殺都未能成功,然而面對快速且沒有空檔的鋒刃,秋熾方才戰鬥的疲憊終於有了後遺症,它忽地淹沒了喉頭,使他的運息一陣踉蹌。

        看到為此狼狽的秋熾,惡鬼想起什麼似的,眼神凝重得把雙臂往前伸展,八年前的那陣風囂再次響起。而雅果收回彎刀後眼神陰沉的看向他,像是無法理解他這麼做的原因。

        「魯修!」他有些意外,這是她頭一回直呼他的名字,儘管這不是雅果頭一回對他流露如此大量的情緒,「停下!」

        秋熾也停下動作,疑惑地轉頭看向他,但並沒有阻止。身旁的空氣逐漸凝重與緩慢,如同踩著沉重步伐的野獸,遠方遊蕩的影子開始騷動。魯修記得這句命令,她在七叔的垂死掙扎前要求過,當時他在彎刀下蜷曲,被背叛似的向魯修求救——

        「不是這次。」魯修對雅果平靜地說道。

        當他正準備釋放所有時,沒想到秋熾竟趁著這瞬間一肘把雅果敲昏,順便揮手用鐵柄打開為此撲向他的貓,力道是如此的毫不客氣,讓牠在兩呎外的牆壁下疼痛的尖叫了一聲。魯修一時沒回過神,但看到事情全被他在剎那間搞定,雖然詫異但還是緩緩放下雙手並中止了他的召喚。

        不照套路來啊喂!

        魯修這時想到七叔以前愛看的一些地球書籍上的這個形容,此時不禁為地球人的語言智慧感嘆了三秒。

        而秋熾沒有發覺他的思緒,他瞥了還愣在原地的魯修一眼後就點頭說道:「感謝相助,但我得走了。」

        魯修還沒從對方出其不意的攻擊中回神,秋熾就已經快走回庭園門口,便趕緊出聲阻止:「等、等等等等!現在不行!」

        中國探員的腳步微不可查的頓了一下,魯修雖然沒發現,但還是繼續解釋:「現、現在外頭被我召來了不少夜鬼,所以……」他的尾音因心虛而減弱,留下空洞又不言而喻的回音。

        秋熾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知道是因為不敢相信眼前未成年的少年竟然能操控如此野蠻的生物,還是為了自己現在尷尬的處境。但他依然走回原地,看了一眼倒地的雅果就望向魯修,像是在無言的徵求同意。

        「呃……」魯修當然知道他是在指什麼,既然秋熾至少得在這裡待到早上,又要和方才殺心十足還隨時可能醒來的雅果共處,想必要做些處理。但大概是出於尊重,他想經過魯修這個即是恩人也是惟一了解雅果的人的同意。

        惡鬼難為的咬了一下嘴唇,雅果在這方面一向很偏激,平時對大多數人不理不睬且毫無情緒,遇到魯修看不見的人事物時就又是方才冷靜卻暴虐的模樣,儘管他心底明白其中肯定是有因果的,卻依然為此有所芥蒂。

        魯修看不見很多東西,但他能清晰看見最疼他的七叔,雖然自己早已無法想起他的名字。七叔在他腦中留下的只剩一抹殘影,可悲的模糊,唯有他對瓦諾爾的警告仍清晰如昔日。

        誰會知道雅果是如此激進的塔賽?她無視魯修的懇求與與七叔多年的革命情誼,一刀斬開他的性命和情面。儘管魯修早知道自己在她眼中只是個判讀敵我分界的工具,沒有實質的感情意義,但每當他回想起這個畫面,裡頭蘊含的絕情仍不時的刺痛他柔軟細膩的靈魂。

        而現實中的秋熾沒能知道那些在他腦中閃爍的思緒,看到他沒有反應便開始思考從門外夜鬼殺出血路出去的可能性,突然魯修的嗓音平復他翻騰的腦海:「呃這個,」他拿出一把香料和繩子,秋熾彷彿從裡頭聞到了艾草香,「嗯……用這個在她身旁圍圈,只有繩、繩子困不住她。」

        探員收下後又觀察一下對方的臉色,過了魯修感到不適的幾秒後才沉默的轉身布置結界。而魯修則順手把自己白髮中的塵埃往下撥,這時背向男孩的探員一面動手綁住雅果一面隨口問道:「她剛剛叫你惡鬼?」

        儘管魯修早已有面對這個問題的心理準備,他還是下意識的愣了一下,心中備好的稿在一瞬間歸零,他支支吾吾好一陣子才勉強拼湊出一句可辨識的句子:「這是我的……頭銜,不對,職位?嗯,我我不知道……」

        「你能驅使夜鬼?」角度使魯修看不見他的表情,秋熾在確認他接不下去後進一步指出。

        魯修為不必繼續解釋而鬆了口氣,他愣愣的點點頭,才發覺背對自己的秋熾根本看不到,連忙回應:「對、對!」

        「而你說,夜鬼會來這間……廟裡懺悔,而管理這裡是你的工作?」

        雖然更像是打掃這裡。魯修沒說出這句話,他又點頭肯定:「對。」

        秋熾輕哼一聲,他舉起手中的藥草示意,轉頭插入另一個話題:「我該?」

        「喔、喔喔!抱歉抱歉!我來就好。」外行人當然不會知道要怎麼使用月光草,魯修為自己的失策感到愧疚,他趕緊上前接下,儘管雙手遲鈍的不聽使喚。

        秋熾為了給他空間而往後退一步,魯修為此感到無比感謝,長期孤立在這間神廟使他面對人類總是不知所措。他打開手心的小布袋,指尖夾起一撮藥草灑在雅果身上,隨後在她身旁圍成個園,等缺口被補好後還在一旁踱步,確認萬無一失後才轉頭看向秋熾。

        「嗯、這樣就好了,大概、不是、這樣就好,真的、嗯不然我再……喔對,這樣就好了。」魯修語無倫次的回報,他緊張的不敢對上秋熾的眼睛,中國探員精明的氣質讓他比面對任何鎮上的人還慌張,尤其當對方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時。

        而對方似乎不怎麼在意他的混亂,他禮貌性的微笑點頭:「既然現在事情告一段落了,那麼我能多問些問題嗎?」

        「可以啊,當然可以。」他連忙點頭道。

        「既然你是這裡的管理者,聽夜鬼『懺悔』——原諒我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但我推測那類似禱告,是嗎?」他停下來看向魯修,雖然他不曉得禱告為何物,卻還是點頭,於是探員接續,「又能操控夜鬼,那麼我能合理推測所謂『惡鬼』就是塔賽一族的祭司嗎?」

        「我——」魯修面對秋熾俐落的結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沒能跟上對方的思考速度,「嗯,對,」儘管不太清楚狀況,他還是如此應答,「對,差不多。」



        當一棟陌生建築映入眼簾時,一行人並不驚訝。那隻吊死鬼在森林中的襲擊雖然猛烈卻沒有特意瞄準,反而像是想把他們趕到某處。此時依照先祖流傳累積的教誨與思維,不是強行突破就是繼續深入以破壞它的巢穴。

        因此艾瑪一開始很堅持要立刻離開這裡,但四周不僅昏暗,堅本樹還很規律的在他們視線中疊加,視覺的錯亂讓他們不停得在原地打滾。這時艾洛瓦才明白為什麼德克斯這麼牴觸這裡,邪門的程度經典到放進課綱裡介紹也不為過。

        雖然早在遇到吊死鬼時就有了心理準備,但沒想到他們竟然還是被困在這片堅本林中。先不論艾洛瓦,艾瑪耶卡、薩伊和德克斯可都是十分老練的鍊金術士,尤其當年德克斯可是政府欽點去參加諾地戰爭的將軍,這是多崇高的榮耀。

        突然艾洛瓦想到,他似乎沒去關心德克斯後來是發生什麼了。記得當年在諾地戰爭時,他和格瑞爾曾去醫院探望他,而從那天開始,儘管戰爭還在繼續,德克斯還是常常來串門子,好像很閒的樣子。

        是什麼讓他不再上戰場了?

        「來這個補給站都會遇到這種狀況?」多妮妲平靜與熟練掃視了四周,手裡拿著方才驅退了那隻吊死鬼的月符,確定林中的夜鬼沒有追上來後說道。

        儘管多妮妲明顯明知故問,艾瑪卻還是沒發現似的,大大方方還參著困惑的回答:「怎麼可能!以前就算陰森的要命也沒真的要了命啊!」

        薩伊毫不掩飾的轉頭瞪了她們一眼,而無聲地和米格爾走在一起的艾洛瓦也看了她們一下,偏頭又看到儘管米格爾似乎對他們的對話不太感興趣,他還是把視線緊緊鎖在艾瑪耶卡身上。

        「米格爾?」艾洛瓦困惑的喚道,看到對方仍掛著那幅面具般的微笑並向他搖頭。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問清楚,米格爾就逕自低聲說道:「第九研究所。」

        所有人衝著這句話看向他,尤其是德克斯。而薩伊明顯不信任他的判斷,他冷哼了一聲就跟德克斯走到前方觀察那棟建物。

        但不到一晌,遠方探查的德克斯回報:「的確,」他看著門口生鏽的鐵牌證實米格爾說的話,眼神也因理解狀況而暗了下來,「這裡是第九研究所。」

        「你怎麼知道的?」艾瑪轉頭看向米格爾,寒寒的問道。他們正站在建築門口兩點鐘方向,諾美其亞門牌卻又習慣放左邊門框上。因此從這個角度根本就看不到遠處的小鐵牌,除非早就來過這裡,否則正常人不會明白他們身在何處。

        艾洛瓦的臉色難看了起來,這下米格爾原本就很尷尬的處境又更敏感。然而艾洛瓦才準備幫他發聲時,米格爾卻淡然的開口:「我怎麼不知道。」

        「這裡是清除令的終點。」

        「甚麼?」艾洛瓦的喉嚨僵硬一下,這句話斬斷了他的神經線,讓原本想吐出的文字無法串成完整的句子而散落一地。這裡是當年米格爾被卡車載來的地方,地球平民的末路想當然絕對會是個夜鬼本營。

        「字面意思,」米格爾望著那棟建築,「十二歲以上的地球人被丟進集中營,以下就會被送進實驗所,而這是第九座。」

        站在遠方的德克斯神情複雜的回頭,艾洛瓦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米格爾。看到他平靜地說出這些灰暗的現實,不免讓艾洛瓦的心一沉。是甚麼深仇大恨能讓當然的人們那麼痛恨彼此?還是和戰爭相同──一個人、一個物品,就簡簡單單的點燃長期的嫌隙開始了戰火?

        忽然他感覺背脊一涼,赫然發現方才窮追不捨的夜鬼正沉默吊在背後,顫抖的色塊雜訊般的閃動,卻沒有攻擊他們。而被艾洛瓦的動作嚇到的艾瑪也跟著轉頭,發現牠後趕緊舉槍準備擊發。

        「等!阿姨!」但艾瑪來不及聽進他的話後就開槍射擊樹上的白影,好在夜鬼身手靈巧,身體一晃就閃避了艾瑪耶卡的攻擊,接者身形一個扭曲就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之中。

        沉默降臨在他們之中,德克斯和薩伊看見騷動後趕緊跑回去跟他們集合,此時沒人知道該如何組織言語,更沒人知道該怎麼在正確的時機開口。過了一陣子後艾瑪才想起什麼似的問道:「剛才那隻夜鬼怎麼了嗎?」

        「我感覺牠是想讓我們遠離這裡。」艾洛瓦聳肩推測道。停下來仔細想想才發覺,剛才吊死鬼的反應有些異常。但當初艾瑪就是認為牠不安好心的阻擋了去路,才偏偏一直撞向牠的攻擊,然而沒想到反而因此造成了反效果。

        當然要是遇到牠的只是普通民眾,大概馬上就能回到那條荒涼的道路上了,而又偏偏他們是鍊金術士,鬼擋殺鬼,逃跑往往不是他們的選項,經歷豐富的戰士更會是如此。

        這時德克斯掏出原本掛在脖子上的項鍊,懸空的白銀色鋼絲勾勒出夜鶯的輪廓。他的手指輕輕一彈彷彿在幽影中發光的吊飾,敲擊聲清脆又空靈的迴盪在森林中,感靈針在空中的擺盪與顫抖越趨劇烈,最終狂亂的以德克斯的手為圓心旋轉。

        「哇靠……這個幅度,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激動的感靈針——我們是出不去了?」艾瑪靠近德克斯確認道,儘管事實已經顯而易見。

        「出不去了。」德叔掐滅躁動的項鍊後邊說邊重新把它戴上。

        「那是什麼?」多妮妲湊到艾洛瓦身旁輕聲問道。

        「那是感靈針,拿來測試靈場的,我記得是用永息石做的,現在已經很少了。」艾洛瓦微微側頭低聲回應,多妮妲會不知道這項古老又少見的法器很正常,畢竟這也是艾洛瓦第一次看到有人真正在他面前使用。

        永息石無法用鍊金術鍛煉,沒人知道它的來源是什麼,先祖把它們傳承時也沒說明這點,它就是……在那。這種礦物也是斬殺夜鬼的最佳材料,當年帕奇斯的武器就是由永息石鍛造而成的,雖然那把刀早就不知去向而成為傳說了。

        「那出不去是?」米格爾轉頭詢問,打斷了艾洛瓦的思緒。

        他聳肩,彷彿這麼做能安撫自己的不安:「沒什麼,就是字面意思,鬼打牆,」說著他頓了一下,猶豫的說,「我們只能進去了。」










#「……永息石製的棺材在格瑞爾腦中鼓動著模糊的感知——三角幾何與自然事物。」——夜旅 13 擬
#「……他倒感覺許願人沒七叔說得那麼討人厭。」——夜旅 11 客
#之後會週更,大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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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奇幻日常系小說『公爵家的獨生子』更新囉,來看看我們無厘頭的ㄎ一ㄤ少爺怎麼在異世界作威作福吧!看更多我要大聲說昨天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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