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第一次拍照的心情嗎？嗯，忘得一乾二淨。
但我想應該滿開心的吧？不然我也不會持續到現在。
雙擊滑鼠，開預覽視窗比較資料夾中的圖檔。
「……好。」
挑出拍得最好的一張月夜，我傳上網誌。
這次也不會有變吧？不用說，當然是指那慘澹到只能用可悲形容的點閱數。
事到如今我也看開了就是。關了視窗，設定更新，上床睡覺。
※※※
時序來到春季。
天氣不穩定，晚上動不動下雨，但這也表示有更多機會拍到月亮探出雲後的照片。
「至少不是今天。」
豆大的雨珠打得廣角窗輕輕搖晃。雨水是沒滲進來，但這聲音還真擾人清靜。
看天氣預報，兩三天就會放晴。趁這機會，我從恆溫櫃拿出愛用的鏡頭，小心擦拭。
要我問從什麼時候開始拍月亮的，我早就想不起來，也懶得去想。
也許是看到哪位大手的照片而模仿心態大發，也可能是拿著相機就得拍些什麼的使命感作祟。就說了，我想不起來。
至少就技術來說，我想我是有進步的。為什麼用這種不確定的說法，是因為我沒有可以討論的對象。
曾經，我有位能夠暢談這份興趣的至交。
不過，隨著他的名氣增長、生活環境變化等等原因，我們越來越難在同一時間上線，更不用說討論。
話說回來，他也不會給我什麼建設性的建議，討論自是沒門。
澄清一下，這不是說他不在乎，單純是他說不了稍微傷人的評語。
得不到建議，也沒人能討論。
在不知不覺間，這份興趣成了我與自己的戰鬥。
※※※
重灌電腦出了點問題，照片檔名得重新更改。
一開始雖然惱人，但我很快就做出樂趣。
因為可以看到過去的作品。
仔細想想，我會刻意去看自己的作品，最多也就是半年前的，所以總是覺得自己好像有進步，又少得像在原地踏步。
不過因為這次機會，讓我看到好幾年前拍的照片。
「哇塞。」
真慘。我不住搖頭。這照片是我能找到的最早的作品。畫面比例、色彩等等都很糟糕。當時應該還不懂白平衡和光圈吧？看檔案資訊就知道那時的我只會用傻瓜模式。
一張張照片，一件件回憶。
第一次知道調整相機參數的雀躍，在看到同一天連拍的將近百張的照片，彷彿重新回到心頭。
漸漸掌握分配畫面比重的訣竅，找出屬於自己的拍照方法及風格。
以前認為是成功作品的照片，如今看來不算太好；而列為平均分數的，用現在的標準根本慘到我想躲進桌底。沒錯，無論好或不好，我都會留下自己的作品。
於是我漸漸覺得，我不只是整理檔案，也是在看自己一路走來的足跡，以及建立今天的我的根基。
看到前幾天上傳的照片。日期最新的網誌，點閱數低得就像在地上爬。
曾幾何時，我開始在意人氣。
剛接觸攝影的我，只是一股腦地拍照。拍了又拍，拍了再拍。
知道世上有和我相同興趣的人，我渴望交流，所以上傳到網路。
得到讚賞、結識同好，這都讓我開心，卻也漸漸失去初衷。
但我知道我還是有進步。
低得可悲的點閱數，彷彿在說世上沒人認同我。
所以又怎麼樣？
所以我就要放棄，否定自己累積的一切？
就算沒人認同，只要我認同就好。
只要堅持這份興趣的我還在，我的作為就不是沒人認同。
所以從今以後──
被說是死纏爛打也好──
被笑是垂死掙扎也罷──
我還是會繼續下去──
為了那不知道多久之後的，像今天一樣回顧過去的我，能在看到這些作品時，因為死不認輸的自己無奈苦笑，也因為持續到那時的自己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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