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色隱於雲叢之間,手邊的電影也全部播畢。
這時的吳森蘿早已承受不住睡意,安然地睡在沙發上。
袁秋郎見狀便將她安置回床舖上,並獨自站在玄關等待吳凡生。
事實上,在吳森蘿談到吳凡生時,他就想與那名舅子見面。
「喀啦。」
只是一推開木門,卻見甫進屋裡的吳凡生神情嚴肅。
他無視在一旁打招呼的袁秋郎,直接穿過玄關,快步走進大廳裡。
袁秋郎感到怪異,但沒有打算阻攔他,而是繼續跟上查探。
這時他還以為對方是護妹心切,所以想特地來探望吳森蘿。
「你,有被揭穿的準備嗎?」
結果事實並非如此,因為他沒有經過吳森蘿所在的房間中。
一路走到衣櫃前的吳凡生,直接踮起腳尖,拿起藏在衣櫃上的書本。
而看到他手上的那本書本,袁秋郎才發現大事不妙,想要上前阻擋。
因為他知道,這是一本日記。
一個反射動作,讓袁秋郎衝上前方,阻擋吳凡生去翻閱這本書。
只是他不顧阻擋,拍拍日記上的塵灰,將書頁快速翻閱。
直到最後一頁,吳凡生停下了動作。
「果然跟我想的一樣,真的不是車禍啊。」
「你到底......在幹嘛啊?」
就在情急之下,袁秋郎退倒吳凡生,從他手中直接奪走日記。
但一看到書中的內容,袁秋郎的情垮下,變得十分扭曲。
因為最後記載的內容,並不是什麼日記,都是預先留下的遺言。
即便不相信,但上頭的簽名,都與袁秋郎的筆跡完全一致。
「看來你不是因為車禍,而是知道自己罹患絕症,所以痛苦到選擇拋棄記憶了啊。」
「啊?騙人的吧,那我為什麼留下這些話啊?」
就在這時,他的頭開始也發出一陣劇痛。
事實上,就在半年前的早晨裡,他的意識曾經有過第一次間斷。
等到恢復意識後,他的人就已經躺在醫院裡,時間也已經是半夜。
而他在病發當下就已經昏迷,所以在甦醒時,並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
隨後,經過一次次檢查,醫生與家屬的臉也逐漸變得凝重。
「先生,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很重要,請您注意聽好了……」
因為是少有的絕症。
症狀發作時雖然毫無痛苦,但卻有著不低的致死率。
如今醫學科技也無法根治,是一種無藥可醫的絕症。
這一年,是他能活在這世上的最後時光。
在一開始,他的父母牽著他的手,打算陪伴他到最後。
病況不斷惡化,也使得他們在親戚間淪為茶餘飯後的笑話。
直到兩個月後,他的意識開始出現混亂,並在某日就忘記眾人。
被輿論壓迫得喘不過氣後,袁秋郎的父母崩潰,再也承受不了變化。
但他們將袁秋郎遺棄在這座公寓裡,卻在逃離的路上遭遇一起死亡車禍。
然而在當時,收到死訊的袁秋郎,也因為承受不了事實,開始編造自己的身世。
「嗯,我一定很幸福,一定是那場車禍害的……」
得知真相後,袁秋郎只是一臉茫然。
「然後呢?然後我之後又怎麼了?」
「不知道,日記只記載到這一段,剩下的都只是一片空白。」
不斷地翻閱,沒有翻出新的段落,卻只有翻出新的焦愁。
然而袁秋郎並不知道,驟然中止的筆跡,是在病發前殘留的斷訊。
吳凡生雖然看得出來,但也是不願說出,於是選擇保持沉默。
這種突如其來的真相,對他太沉重。
「至少在最後一刻,還有人肯陪著你走完。」
面此,吳凡生搶過袁秋郎的書本,同時也看向難過的他。
可能是已經喪失最後的希望,所以他的情緒沒有太大起伏。
但他還是看得出來,對方的眼神吳光,仍然陷在絕望的泥沼中。
最後,吳凡生選擇推上他一把。
「不要糟蹋她的心意,趁還能觸摸時趕緊過去吧。」
起碼確定他沒有惡意了。
發覺悲慘的真相後,想上前的袁秋郎卻猶豫不前,止步在門前。
於是吳凡生半推半拉,終於將他抓入吳森蘿的房間。
一看著對方的睡臉後,他沒有喚醒她,而是偷偷親吻她的臉龐。
「謝謝妳,要不是妳的來訪,我可能會在渾然不覺的一日裡驟逝吧。」
頓時的勇氣,讓他在當初湊近她,也讓他於現在遠離她。
不自主表露出的無奈,彷彿已經接受悲哀的事實。
似近又遠的保持距離,是刻意阻礙彼此更進一步。
畢竟對將死之人來說,足夠的溫暖已經是莫大的恩賜。
「喂,你沒......」
「有,所以讓我沉澱吧。就算我拜託你了。」
畢竟再多一分,在事後也只是徒留悲傷。
看著一切再度變調,吳凡生的心裡滿懷愧疚,卻還是選擇咬牙撐下去。
看著悲慘的兄妹倆,他默默推回木門,帶著黯然的笑容回去。
突然的演變,讓他回家的步伐逐漸沉重,也讓他不斷對自我質疑。
「明明是沒有下雨的夜,怎麼卻感受不到一絲涼爽啊。」
選擇揭穿一切的自己,是不是哪裡做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