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已經不再純淨,天災人禍、瘟疫橫行、毒物縱橫、屍變氾濫。奉神的旨意,我們將一同化為黑暗,再藉由黑暗淨化汙穢。
那是一個位於學校之下的地下空間,挑高大概三到四層,可以從校園醫學大樓下來。環境很黑暗,沒有燈,基本上只有零星火把用以照明。
一大群「神」的狂信者,穿著黑色長袍,一人手中拿著一把砍刀,為了要選出新的祭司,並清除不適合信奉神的信徒。
而我也在其中,只不過我是因為體質而成為「天擇」之一的,也就是神所中意、向祭司下達旨意蒐羅的人選。當時被對方捧得那樣高,無所謂就來了,如今跟著其他人一路通關,一直到現在。
每一道關卡都不同,每一個關卡都有不適任者離開……以最不人道的方式,被其他信徒們送下黃泉。
可能被斬首,可能被砍破胸膛,血和碎肉混在一起,在低微的照明度下其實看不出什麼差異。
不過,我這雙手,其實也沒殺過人。領隊的兩位祭司很注意沒讓我和其他天擇者沾染到血腥,像是刻意保持著某種乾淨。
大約是黑暗會讓人麻木,可能自己沒動手就彷彿置身事外,或者總能感應到有聲音在我腦海中蠱惑呢喃……總之當下我其實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直到一個關卡,領頭的兩個祭司分別帶著兩隊人,帶我們到一座巨大的樓梯前。
說是一座樓梯,其實分有三座,原本的一座劃為四等分,最上面有一個長條形小平台,然後中間兩條合併,左右兩邊較窄,有欄杆。
祭司說,知道神的意思的,就做。
我腦中閃過了什麼指令,當下毫不猶豫跟著一群人衝了出去,身為左邊的小隊,我衝上了左邊的樓梯,一路瘋狂跑到頂,又從中間跑下來。
過程不出三分鐘,然而我回到原地,卻看到了令我無語的東西。
地上滿是鮮血,還有花白的腦漿,一派腥黏的味道中倒了一大群人,通通是剛才感應不到神諭、沒有馬上行動的人。每個人手中的砍刀都染了血跡,身上也佈滿被刀砍傷的刀痕。然後,通通被從下巴劈開了腦袋。
我似乎知道下巴那一刀都是他們自己做的,但這根本無法解釋,看很多人手臂手腕都有刀痕,新鮮著流出嗆鼻的血,他們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力氣、別說劈開自己頭骨……
那是神的力量——以魂殉教、以血祭神。
世界已經被汙染了。
我突然感覺到手邊感覺到一陣怪異,低頭打量起自己,刀和手都是乾淨的,衣袍卻有了莫名的血跡,像是剛噴濺上來,目光所及的那片汙穢看起來溫熱又黏膩。
在那一瞬間我腦中因為反感而自行斷開了與神的感應連結,一陣不舒服噁心感瞬間從喉嚨湧上。遲來的自我厭惡迅速從心底漫上來,當下我清醒過來,終於忍不住丟下手中砍刀,脫下長袍。
「夠了,我想退出。」
領我前來的祭司沒攔我,只是露出了謎樣的微笑。
不知為何,明明前面看過多次處決,但這次實在令我特別想作嘔。
將長袍摔在地上,我毫不猶豫轉身,走入黑暗。
從原來的走,漸漸變成快步。身後傳來若隱若現的不祥氣息,我內心泛上一絲恐懼,沒忍住奔跑起來,順著記憶找到樓梯,推開了暗門衝入學校通往地下一樓的樓梯間,然後向上狂奔。
現在已經入夜了,差不多是晚餐時分,留在醫學大樓的人沒幾個,連帶走廊的燈也亮的不多。走廊很乾淨,四周的光線看起來是淺藍色的,平滑的地板幾乎能映出天花板的紋路,看前方的岔路似乎還有人走過。
外面的空氣是很清新的味道,帶了一點點醫學用消毒水與空調的氣息,離開了那處地下室就能感覺到差異,一瞬間我感激起外界的乾淨與無知。
然而身後的不祥氣息還在。
是他……或許是,祂。
祂似乎是在氣我,祂選擇了我,我擁有絕佳的資質能接收神諭,我卻背叛了祂。
但我知道祂在這裡無法輕易動手對我做什麼,因此我緩下呼吸,換上平靜的表情,若無其事地沿著長廊向前走。
期間還微笑著和師長點頭打了招呼。
……。
我想找一個人。
走出醫學大樓,兩邊都是翠綠的樹木。時節已經是夏末近秋了,溫度有點涼,抬頭越過昏黃的路燈,天色是純粹明透的午夜藍,群星閃爍。
校園隨處可聞的是學子們的交談笑語聲,很難想像在地下,秩序已經崩毀成那般血腥的模樣。
我深吸了一口氣,吸進滿肺草木的氣息,接著邁開腳步往學生餐廳的方向走去。
學生餐廳旁有一間咖啡廳,外面擺了許多桌椅,常有學生聚在那而聊天用餐,在這個時間點理所當然的熱鬧。
我目光掃視了一圈,看到了我想找的人,見那桌只有他一個,便靠了過去,將一隻手掌撐到了他的桌上。
他面前只有一本書一杯咖啡,看樣咖啡也已經涼了,他抬起目光看我,眼神像是什麼都了然。
這讓我莫名猶豫了一下。
「我有話想說。」
他看著我,溫和笑了笑,闔上書本收進身後的背包,就站起身。
「妳臉色有點差。」
我們走進校園,轉進了某個人少的區域。那抹令人不安的氣息還在,我知道他也感覺得到。
我試著開口把剛才的事全盤托出,但沒講兩句話,內心湧上的一陣後怕與恐懼就令我聲音和嘴唇就抖得幾乎說不好話來。
感覺身後的氣息對我愈發不善,我忍不住勾住了身旁男人的手臂,試圖尋求一點勇氣,觸到對方時才發現自己的手也在抖。
而他沒有拒絕,只是從口袋拿出了一根菸,點起,放進嘴裡吸了一口。
我看著他的舉動,愣了一瞬,口中卻是習慣性的迸出了一句話:「菸少抽,對身體不好。」
但他只是笑笑,「都快到人生最後一刻了,不給抽根菸嗎?」
然後,他把插在褲子口袋中的手抽出,將我顫抖著想扣緊他的指尖從他臂彎輕輕撥下來,轉而牽住,五指一根一根塞入我指縫。
我對他一直有好感的,而直到現在我才知道他似乎也喜歡我。
但我低頭看我們交扣的雙手,卻是看到他的整隻手掌已經腫脹發紫,像是瘀血,還有一點泛黃,帶著消毒水的味道,宛如死去多時的屍體。
我們已經沒有機會在一起,以後也不存在任何可能了。
「……你是承受者?」
對此他沒有回應,只是吸了一口、又呼出一口菸,「繼續說吧,我聽。」
世界已經被汙染了,有些人承受了這份災難,失去一切得身不由己。
身為天擇者的我,卻因為一份幾乎可以算是詛咒的天賦而被保留了某種「乾淨」。
我牽著他的手,輕輕握了握,突然說不出什麼來。
「對不起。」
我不知道還有多少像我這樣的存在,但我清楚,我是人類,我也是異端。
神不會輕易放過我,我想我也不會饒恕自己。
藍兒碎碎念:
其實我也有點不知道這篇該表達什麼。
這是我做的一個夢,去改寫的。
那算是我近期做過內容最黑暗血腥的夢了。
然後,我知道那名男性的名字,叫「安祈」。
和我一個朋友同名。
......然後看看那個名字再看看夢中那個世界再看看那個人的結局,真的覺得有夠諷刺。
內部設定方面其實沒有很完善,只有零星的想法。
天擇者是神用來傳達神諭的,通常任職祭司。
承受者是用來承受世界反噬的族群,有一點點天賦就會被災厄的毒素吞噬掉,下場就是死亡然後被焚毀屍體。
也有人是被強制畫上印記成為承受者的。
看也知道,那神不是什麼好神。
世界被汙染,信仰也病了。
反正就是一個亂七八糟的末日吧。
希望還喜歡這篇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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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下次見(#
以下,真,碎碎念
艮,我最近,真的,忙到爆炸(#
快死了(#
稿子也生不出來
還要被人催稿
學校各式各樣堆積如山的八七作業也幾乎生不出來
最近亂七八糟都是靠幾枚「魂鎮」在維持情緒穩定的。
......
有時候會覺得真的越來越討厭這個世界。
當學畜不如當畜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