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德王國・伊卡瑟納遺跡》
昏暗的遺跡裡,牛頭人身魔獸的吼叫迴盪在空無一物的靜謐空間裡,令人膽戰心驚的長嘯彰顯著牠們的存在感。羅伊納德家的遺跡不知何時又重新變回魔物的巢穴,危機潛伏於各樓層,讓人無法掉以輕心。
伊卡瑟納遺跡自從被羅伊納德家的現任當主所雇傭的人們給破解後,當主並沒有積極清除遺跡外圍覆蓋整棟建築物的藤蔓,而是讓它們持續增長,更加密集的遮蓋住通往密道的魔導石板。理所當然,除了石板被植物嚴密的藏起來之外,遺跡內的魔物嘶吼迴盪不散,讓烏廷帝國的騎士沒有任何慾望想要進去一探究竟。
位於原本收藏著遺跡之寶,治癒權杖的秘密夾層正是逃亡者最好的避難空間。接下治癒烏廷帝國第六皇女-艾德莎以及近衛隊長艾絲泰爾重責大任的是治癒神殿的司祭,阿荷西・費里曼,她與其他多位逃難者一起躲在這裡。
「那個⋯⋯」剛剛恢復意識沒有多久的艾絲泰爾氣若游絲的呼喚坐在旁邊的銀髮女性;濡濕的凌亂黑髮散落在地板上、艾絲泰爾面色慘白,連手都抬不起來。
「不要說話。妳失血太多了,需要好好休息。」阿荷西腳邊點著微弱的燭火,火光只夠照映到她那跟森精相似的美麗容顏。
「皇、皇子殿下跟皇、皇女殿下⋯⋯在哪裡?」艾絲泰爾艱難的說著話,她第一件事就是問這個對於她來說最重要的事。
「他們在別的地方療養。請您安心休息。」阿荷西不打算正面回答,經過三天左右的救治,這位失血過多的黑髮女騎士的生命跡象才總算穩定下來。
「這、這樣嗎⋯⋯」艾絲泰爾稍微放了心,鬆口氣後就又昏睡了過去。
阿荷西盯著昏暗的牆壁,黑眼圈在她白皙的肌膚上變得很顯眼。
「阿荷西小姐,您要不要睡一下?」愛瑟拉・羅伊納德跟薩萊茵・羅斯特一起過來,後者將一杯泡著香草的熱水杯交給她。
「我來接替妳,快去睡。」薩萊茵一把推開阿荷西,坐到了艾絲泰爾的身邊。
「不好意思,薩萊茵室長。」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休息的阿荷西微笑著接受人家的好意。她跟別人拉開了距離就地躺下,但實在很難入睡。
「抱歉⋯⋯跟妳撒謊了。」她喃喃的說著。
戰爭開始前——
當加斯頓公爵抱著裹著床單的艾德莎皇女就像狂牛般直衝進治癒神殿的時候,在裡面無聊的讀著書的阿荷西無疑被他嚇了一大跳。包覆皇女的潔白床單被血液全數染紅,公爵就像抱著一個紅色的血蛹一樣,踩著鮮紅的腳步跑進來。
「阿荷西——快救她!」加斯頓公爵大吼。吼聲震動了治癒神殿的天花板,也把幾乎都是上了年紀的老司祭們嚇的跌坐在地上。
阿荷西衝向他們並掀開床單,皇女腹部上插著一柄蘭德王國禁衛軍配屬的匕首,鮮紅的液體還在從金屬縫隙中掙扎冒出,雖然充當了栓塞的匕首讓她的出血量不至於太多,但身體其他部分的刀傷卻很深、並大量的冒著血;而皇女近乎被刀砍至破碎的衣物殘缺的從她蒼白無力的手臂上垂下。
「公爵大人,這是怎麼回事?」阿荷西一邊問一邊用右手握著匕首的握柄,她順著呼吸,一口氣把匕首拔出,伴隨著皇女的慘叫,溫熱的血液濺了阿荷西一身。
下一個瞬間,擁有治癒能力的女人將雙掌平放在切口還算平整的裂口上,淡綠色的光芒從她的手掌心緩緩向外擴散,包覆住腥紅的傷口。裂口內的受損臟器慢慢恢復原狀,破損的血管同時癒合,溢流而出的鮮血重新於血管內流動到身體的四處。
阿荷西用乾淨的棉布將腹腔滿溢的血水吸乾,才開始繼續治療,從裂口的兩端開始,皇女的肌膚組織緩緩的互相靠近,以肉眼清晰可見的速度緩慢的閉合,原本大到可以把兩個拳頭放進去的裂口,以極緩慢的的速度痊癒。
加斯頓公爵還來不及回答阿荷西的問題,夏倫也跟著衝了進來,手上同樣橫抱著一個人,是烏廷帝國騎士團隊長的黑髮女子。
「阿荷西!這裏還有傷患!快救艾絲泰爾!」夏倫的聲音很急迫,語調比平時飆得更高。
阿荷西一看到那位女子的外觀就了解有多嚴重,從嘴角、鼻腔、跟耳朵都流出了濃稠的血液,旁邊的老司祭仔細檢查了女子的傷勢,臉色非常的凝重。老司祭跟她說女子的胸腔凹陷,肋骨斷裂了好幾根,甚至還有斷裂的骨頭插進肺裡,導致呼吸困難,嘴角不斷吐出帶著血水的泡泡。
「夏倫!她傷成這樣你怎麼可以隨便移動她——」阿荷西大吼,她白皙的額頭佈滿了汗珠,沿著額線流到修長的睫毛,滴進了眼睛裡,她疼痛的用力眨著眼,「馬克司祭,皇女接下來交給您!」
夏倫被罵了後有些退縮,反而是加斯頓公爵開口說:「阿荷西,先把艾德莎皇女救起來!」
「不行!皇女暫時沒有生命危險,這個女的不馬上救就太晚了!」阿荷西大聲的說。她一邊跟夏倫借了匕首一邊將之高溫燒烤,阿荷西盯著手上可以反射出自己佈滿汗珠臉的金屬表面。
「夏倫幫我壓好她!」阿荷西一等夏倫壓住黑髮女性的身體之後就二話不說一刀切開她的胸腔。
「伊呀啊啊啊啊啊啊啊——」驚人的劇痛讓艾絲泰爾發出恐怖的慘叫,但馬上就讓她痛到昏厥。
「幫我撐住兩邊!」阿荷西命令著,四處外濺的血液噴到了她跟夏倫的臉上。
夏倫・加斯頓滿手鮮血的盡力拉開了胸腔切口,直到阿荷西把插進右肺裡的肋骨拔出來為止。
「這樣就可以了,夏倫!」阿荷西迅速的把雙手平放在艾絲泰爾的胸腔上開始治癒行動。她的治癒術可以治好物理性的外傷,但相對的,這種大範圍的治癒使用的精神力以及魔力要更加的多。
「不可以——不論如何妳都必須先救她!」加斯頓公爵大吼,烏廷帝國已經出兵這個不爭的事實他無法當眾大聲說出來。
「我拒絕——」面貌姣好、風姿綽約的銀髮女子睜大紫羅蘭色的眼瞳狠狠地瞪著加斯頓公爵,「我是治癒神殿的司祭,我有權選擇救治最需要幫助的人——」
加斯頓公爵露出猙獰的殺氣,一旁忙著利用魔導術式施展治癒效率其實不高的治癒魔法的年老司祭們被嚇到打斷了魔法。
「父親大人!我們就相信阿荷西的判斷好嗎!」夏倫見狀馬上扯住父親,「我們沒有時間了!必須趕快去招集人手!」他當然也聽到了傳令兵的傳令內容。
加斯頓公爵氣的咬著牙,一言不發拂袖而去,瑟瑟發抖的老司祭們才重新回過神繼續進行治療。夏倫悄悄的貼在阿荷西的耳邊說了關於烏廷帝國的事,並要她在兩人傷勢比較穩定可以移動的情況下快點離開王都。
「到底是怎麼回事,夏倫?」阿荷西的汗一滴滴落在艾絲泰爾的身上,她攥緊眉頭問,儘管她知道不會是什麼好事。
「她們不知道被誰偷襲,烏廷皇子死了。帝國也在同時發出了宣戰公告。」夏倫低聲地說,「我會讓人盡快引導居民撤退。妳們也是,只要一可以動就快走。」金髮的青年用還未變聲的聲調說。
「你們小心點。」阿荷西點點頭,目送著夏倫快步的往門外跑去。
沒過多久藥室的人就來了,接到夏倫・加斯頓的通知,藥室的室長-薩萊茵・羅斯特與她的首席弟子-赫蕾娜・伊恩神色慌張的提著藥箱奔馳過來。
「阿荷西!」薩萊茵馬上掏出藥箱裡的東西,都是藥室培育出來的止血草或是汁液可以止痛的葉子。
「薩萊茵室長,旁邊那個交給妳。」阿荷西頭也不抬的說,她死盯著艾絲泰爾的身體,並可以感覺到黑髮女子的胸腔內部開始緩慢地恢復原狀,「出血跟比較嚴重的臟器破損我都已經治好了,只要把那個裂口縫回去就好!」
「老師!」赫蕾娜已經抽出藥室特製的縫線,是用一種植物的纖維製作的堅韌絲線,就連針頭都是植物的尖刺製成,不但用滾燙的熱水燙過也過了火,因此用來縫合傷口也不用擔心會出現什麼問題,「在這裡!」
「天啊——到底是怎麼搞的!」薩萊茵不禁驚叫著大家都想問的問題,「馬克司祭、菲力司祭,你們先休息下,我們來搞定這個傷口!」
大大敞開的傷口可以看得到鮮紅的臟器在裡面隨著血液流動鼓動著,目前臟器各個完好如初,不像一開始送進來時被割得亂七八糟,皇女左胸的心臟正在卯足勁製造足夠的血液流遍全身。
陸續的神殿外面傳來一堆雜亂的腳步聲,就像夏倫說的,王都的居民開始撤退。他們也聽到了踏著鐵靴的訓練有素步伐,王都禁衛軍開始行動,聲音由遠而近、由近而遠,他們整群人往南門的方向集結。治癒神殿的司祭們卻沒有行動,全心全意的治療他們眼前需要救助的人們。
當薩萊茵跟赫蕾娜只差幾針就要把艾德莎皇女除了肚皮之外的大傷口相互接合之時,遙遠的彼方響起了極低頻率的號角聲,阿荷西聽到了南街區的城牆傳出王國軍激勵士氣的敲擊盾牌聲。
「真的要開戰了——」
「快走快走——」
「嗚哇——爸爸媽媽——」
怎麼會這麼快就到了?阿荷西內心一驚,對於烏廷帝國這幾乎可以說是神速的行軍速度驚訝不已。
阿荷西聽著外面傳來的大量驚慌嘈雜聲,用長袍的寬大袖口擦掉鼻頭上的汗水,艾絲泰爾的臉色還是非常蒼白,她的胸腔的治癒程度還不到生命穩定的三成。
「能離開的快離開——東門、西門跟南門都封鎖完畢——請大家從北門盡快離開——」不知道又經過多久,大概到了艾絲泰爾的生命穩定度的四成左右,傳令兵們的宣令吼聲響遍榭赫澤王都的大街小巷,緊接而來的轟然巨響讓整個治癒神殿晃動起來,懸掛的旗幟劇烈搖晃,神殿裡的人心也無法冷靜。
「阿荷西!我們必須走了!」馬克司祭呼喚著還在努力治癒的銀髮女子,但阿荷西卻動也不動,持續專注在治癒艾絲泰爾的嚴重傷勢。
「馬克司祭,你們先帶這個人走!」薩萊茵代替無法分神回話的阿荷西說。她已經結束艾德莎皇女的縫合工作,來到了阿荷西身邊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地方。
敵方魔法的攻擊是榭赫澤王都正式受到攻擊的信號,城外的廝殺與兵器碰撞聲是則是兩方短兵相接的證明。在蘭德王國的平民百姓都沒有了解到底為何要被攻擊的情況之下,烏廷帝國正式發動了戰爭。
「赫蕾娜,妳跟菲力司祭他們一起從北門撤出,到指定地避難。」薩萊茵指示道,「避難所一定會有很多人需要妳的幫助。」
「我知道了,請務必小心,薩萊茵老師。」赫蕾娜很快的回答,她提起藥箱跟隨將皇女抬上擔架讓年輕學徒運送出去的菲力司祭。
「你們怎麼還在這裡?」穿著全套禁衛軍盔甲的高壯年輕人手拿著長柄戰斧出現在治癒神殿的門口,身高超過190公分的他緊張得問。
「別擔心,這裡有秘道可以逃到外面,你先引導別人離開。」馬克司祭回答,他已經打開一道隱藏在神像腳下通往地下室的密門。
「外面現在怎麼樣了?」薩萊茵馬上問。
「烏廷軍隊在南門開始攻擊——」年輕人話還沒說完,就又傳來了另外的驚恐高呼聲。
「東邊的森林燒起來了——」
「有一隊人馬從那裡進攻了——」
還來不及逃難的民眾此起彼落的驚呼聲當然很快就把消息從東街區傳到了西街區這裡。
「什、什麼!?」高大壯碩的年輕人震驚的回頭,他馬上轉身往中央街區的方向奔去。
「這下不妙了,我們必須走了,阿荷西——」薩萊茵一把捉住阿荷西的肩膀,「馬克司祭!幫我一下!」
「再等一下⋯⋯要再等一下下!」阿荷西的身體已經在發抖了,黑髮女子的傷勢很重,必須要消耗她大量的精神力、魔力與生命力來治療,
阿荷西知道自己的治癒術不是萬能的,世界上根本不會有一點代價都沒有的魔法,不管是透過魔導術式來驅動還是單純靠著自身的力量。她的治癒術是透過分享自身的生命能量給受到傷害的生命體進行修復,當對方傷得越重,她就必須分越多。當然自己的生命能量要是消耗完畢,肯定就活不下去了,但值得慶幸的是,人的生命能量是會因為進食、睡眠⋯⋯等行為逐漸恢復,所以嚴格來說大部分的治癒行為並不會對阿荷西造成影響。
但是這次不同,她無法一次就完成這個女生的治癒療程,到現在她自己已經開始產生頭暈目眩的感覺,生理情況對主人發出了警戒的訊號。不管怎樣都必須設一個停損點,不然耗盡生命能量不但救不了任何一個人還得賠上自己的性命。
「快進去——」高大壯碩的年輕禁衛軍又回來了,他甚至帶了好幾個女人、小孩以及跑不快的老弱男女。
「司祭大人!快走啊——東門已經快被攻破了——南門也撐不久了!」年輕的禁衛軍大吼;但他後半段的話被連續的巨大撞擊聲淹沒,不知道哪個街區的鐵門被攻破,緊接著烏廷騎士的鐵蹄踏上了王都的石板地,也敲響了王都的喪鐘。
年輕的禁衛軍雙手抵上巨大的實心原木大門,膝蓋微曲、重心壓低,他深吸一口氣,鼓起渾身的肌肉猛力向前推,他一個人就推動了平常需要三個人一起才能推動的治癒神殿厚重大門,當他打算再把另外一扇也關上之時,好幾個臉上帶血的禁衛軍也一起退進這裡。眾人協力將之緊緊閉合、在門把上架上門擋,並於鐵門上架上許多椅子跟櫃子防止門被撞開。
治癒神殿的地下室有一個蘭德王國建造初期由矮人修建的密道,可以直接通到王都外面好幾公里的野外,是只有治癒神殿的相關人員才知道的秘密。在馬克司祭開門的同時薩萊茵指揮一起躲進來的人們協助阿荷西,倒在地上的黑髮女子則由自己跟幾個年輕女生一起抬著進入地道。
「請你一定要活著回來⋯⋯」其中一個女生應該是認識那位高大壯碩的年輕禁衛軍,薩萊茵看到她淚流滿面的對著那個人說。
「我會的!還要帶妳回老家跟父母見面呢!」年輕禁衛軍微笑著回答,兩人深深的擁吻在一起,「快走吧。」
年輕女子哭著不肯走,但被像她父母的人給強硬地拖走了。薩萊茵緊皺著眉頭,看著那些禁衛軍握著武器,守在門口。
「妳們先跟著司祭走好嗎。」薩萊茵跟抬著黑髮女子的人說,就轉身衝回神殿內。
此時神殿的大門已經受到外力的撞擊,大門被狠狠地衝撞,木屑震的到處都是,用來阻擋的長椅跟櫃子都有被震離的可能,只見禁衛軍們緊緊壓著門,以免下面的人來不及逃脫就讓敵人進來。
「你們幾個快跟我們走!」薩萊茵是特地上來叫他們的一起逃跑的。
年輕的禁衛軍出乎她意料之外果斷的搖頭,他奮力的抵著門,臉漲得通紅,露在外側的兩隻粗壯臂膀鼓起了駭人的肌肉,汗水從額頭兩側擠出,他一邊使力一邊咬著牙說:「不、不行。要是我走了,神殿裡沒人的話,烏廷會起疑心的⋯⋯絕對會找到你們逃跑的路徑。」
其他的禁衛軍聽了他的話似乎很認同,原本有人的手已經離開門,卻又貼了回去。
「你、你們⋯⋯」薩萊茵說不出話。
「拜託妳們快逃!我的未婚妻跟其他的大家都要拜託妳們了!」年輕的禁衛軍露出了一絲笑容後開始專注於壓住門這個動作,厚實的門已經被強硬的撞開一條縫隙了。
其他的禁衛軍也開始呼喊著要她快逃,他們已經露出視死如歸的表情。
「知道了,我們會盡全力確保大家的安危。」
「我們是守護蘭德的王國之壁——」禁衛軍們齊聲吶喊,死命地與另外一邊的侵入者搏鬥以爭取時間保護身後的人民。
門在密道關閉之後被撞開了,薩萊茵當然不知道這些後續的事。
薩萊茵盯著黑髮女子熟睡的臉,又看向附近同樣睡得不省人事的人們,其中包含孤兒院的孩子與其老師,而那位年輕禁衛軍的未婚妻與他的父母在一起窩著,她斷斷續續的抽泣著,直到昨天才真的止住眼淚,紅著眼眶開始幫忙照顧那些孩子。
三天前他們一群人從地道出來後,被當時正在疏散自己領地民眾避難的羅伊納德家的新任當主-愛瑟拉・羅伊納德遇到。他們正準備躲進她家族所有的伊卡瑟納遺跡,有魔法所保護的遺跡只要從用羅伊納德的權杖就能打開的正門進入安全的地下隔間;就算被循正規方式打開了一般入口,下層也還有殘存的魔物遊蕩著,對這群有著傷患、老人與小孩的一夥人是最佳的躲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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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好想吃海膽、龍蝦、生蠔、鮪魚肚、螃蟹還有鮭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