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書的地方有個叫恐龍的孩子,心地善良又乖。
唯獨一點,他喜歡可愛的男孩子,偽娘。
大家常因為這欺負他。
有一次恐龍被推在地上嚎啕大哭:「嗚嗚……大家都欺負我……喜歡可愛的男孩子有什麼錯!」
我問:「恐龍你的偶像是誰?」
「金寶叔叔!內湖最拉風的男人!」
「那當年金寶叔叔一個人面對七人眾可像你一樣哭過?」
恐龍沉默不語,我繼續說:「來,給你講個故事。」
他擦乾了眼淚,站起來喊:「我要聽金寶叔叔!給我講金寶叔叔!」
是呀,內湖的每個孩子都是這麼勇敢,就像金寶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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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買熱狗哦!皮薄餡嫩的熱狗!」剛從志願役退伍的金寶叔叔開了台快餐車,在內湖公園叫賣。
「給我來十根,不,來一打!」
「我也要一打熱狗,這的熱狗真好吃!」
「叔叔、叔叔,我也要吃叔叔的熱狗!」
不一會兒,大家嘴裡塞滿熱狗,真享福呢。
來了一群黑衣人,硬是擠到快餐車前,沒有人敢說話,因為他們是內湖幫。
且說內湖曾有吉娃娃幫、綠頭幫、黃頭幫,最後統一成內湖幫。領袖是七人眾,各個心狠手辣,砍人收債從不手軟。由於內湖幫獨大,利益只能從自家人瓜分,江湖上都知道,再不出個幫主,內湖幫勢必大亂。因此七人眾是各懷鬼胎。
「給俺兄弟都來根熱狗!」說話的是西斯精,七人眾之一。
金寶叔叔很高興,用心做了熱狗,內湖幫的人吃完後,好聲好氣地向他們結帳。
「不好意思,這十根熱狗給您算五百塊錢。」
「在俺地盤和俺收錢?你算老幾?」
別看西斯精個子最小,他可是古代驍勇善戰的精精戰隊的遺族。
「吃熱狗不付錢?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叔叔說完,抓起一把熱狗塞進西斯精嘴巴。
「嗚!」地一聲,西斯精的骨頭從牙齒到腳趾,全被震碎,攤在地上。
當然不用給這種人活路,大腳用力踩,整隻精精在叔叔鞋底爆開,內臟四賤。
其餘的小弟嚇得打電話求救。
三十幾輛黑頭車迅速趕到,圍在外面,而公園裡已經人山人海,五百多個全是內湖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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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頭兩個大哥也是七人眾,高的叫文雄,聽說以前是愛思特的妓,也有人說愛思特以前是他的妓。矮的叫妹紅,很衰,不知怎當上七人眾的。
「金寶是吧?叔叔是吧?」文雄說著,抄出球棒砸爛快餐車的擋風玻璃,「今天要你跪下叫我們內湖幫每人一聲大爺!」
碎掉的車窗玻璃飛出來,正巧射進妹紅的眼睛,兩行血淚流下,嗷嗷嗷嗷叫得,估計瞎了。自己的老大被弄傷,牛鬼蛇神全都大怒,上百把亮晃晃的開山刀朝叔叔劈來。
即將被剁成肉醬的金寶叔叔非但沒有驚慌,反而露出了微笑,那是魔術師的PokerFace。
「你大爺的……」只聽見叔叔的聲音,人影竟然消失了!
內湖幫弟兄手裡的刀子揮空,他們先是愣住,然後睜大眼睛四處望呀望,就是不見叔叔人影……
「學校成績第幾?傅立葉轉換懂嗎?」
天空!
「有時間鬧我,怎麼不做點對自己有幫助的事情?你也是,三不五時都能看到你在鬧,多益可以考多少?拜託,有時間多充實自己一點可以嗎?台灣的工作越來越辛苦了,難不成…不努力,然後畢業想簽下去?」
天空中純白色斗篷飄逸,太陽光芒萬丈閃耀,金寶叔叔浮在眾人頭頂上,宛若神的姿態。
在場的內湖幫弟兄丟下了刀械,異口同聲地讚嘆。
「好拉風!」
除了妹紅,眼盲的他看不見叔叔,瘋子一樣亂砍亂罵,然後獨自跑進山裡,不和沒精華文的人來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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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湖大潤發熟食部,實際為內湖幫總部,道上赫赫有名的七人眾剩下的五人正召開緊急會議。
「這姓金的什麼來頭?才一早上就幹掉我們五百個兄弟?」
「聽說以前是志願役……」
「咩!」
「別笑死人,怎麼能有這荒唐事,一定又是已噓鬼扯!」
「說我鬼扯?消息不是我放的,警告你啊!再賴我一次,就送你下去地獄找你老相好愛思特!」
「咩咩咩!」
你一言我一語,誰也不讓誰。眼見會議根本無法進行,其中的黑髮青年嘆口氣,站起來說:「把話攤開來吧,幫裡最大的問題是需要一位統御者。可是你我都想當幫主,不如藉這次機會,先摘金寶人頭的就是幫主?」
眾人安靜下來,紛紛同意他的方法。
這聰明的青年叫獅子座,黑道家族出身,旅美回來繼承父親的勢力。
在龍爭虎鬥的內湖幫,從來沒人敢說想當幫主,哪怕白天在萬人之上、威風凜凜,晚上就成了橋下的無名屍。
「能成為幫主的,只有最拉風的男人!」獅子座內心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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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寶叔叔喜歡唱歌,國軍的『九條好漢』,甚至韓國歐巴的『莎朗黑油』都朗朗上口。
也喜歡聽歌,經歷內湖公園一役,生財工具沒了於是走進地下道,想聽聽街頭藝人的曲子解悶。
下了樓梯,越往裡頭走越覺奇怪,明明下班時刻卻一個人都沒有。燈泡一顆顆壞掉,黑暗很快壟罩四周。
洞穴一樣的地下道底部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團龐然大物。牠的眼睛盯著叔叔,熱呼呼的口水滴到磁磚上。
「幫主的地位…….是我翡翠的!」
七人眾之一的翡翠衝向叔叔,身形巨大加上堆積的脂肪好比一台載滿豬的卡車。
整個地下道在震動,空氣也被壓縮。金寶叔叔不疾不徐地伸出一隻手,重力加速度,「碰!」,叔叔半步都沒動。翡翠的臉撞在叔叔手掌上,原本含糊的五官變更噁心。
叔叔往回推,翡翠飛了十幾公尺撞破牆面,肥胖的身體陷進去卡住。翡翠張著手腳奮力爬呀,還是出不來。叔叔已經到他面前,鋼鐵般的拳頭往翡翠的肚子猛打。
此時內湖家家戶戶恐慌不已,新聞立刻報導,手機收到避難簡訊,都以為大地震。
直到鮮血和油混和的暗紅色液體從翡翠體內流出,淹滿地下道,叔叔的拳和大家的恐懼才停止。
至於翡翠,死了。
叔叔鬆了一口氣,脫下髒兮兮的白手套的時候,一道冰冷物體接觸到他脖子上。還未反應過來,金寶叔叔的頭就被巨大鐮刀砍下來。
「哈哈哈哈哈!姓金的,多神通廣大還是栽在我手裡啦!」一手提著叔叔的頭顱,一手握鐮刀的黃頭鳥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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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湖幫最陰險,非這黃頭鳥莫屬,名為藍綠茵,七人眾之一。他回到大潤發熟食部,戰利品扔到桌上。
「這……這是……?」其餘四位七人眾好吃驚。
「幫主之位歸我啦!哈哈哈哈哈!」狂傲的藍綠茵說。
「藍綠茵……你看清楚點……這是……」
有人竟想耍賴,藍綠茵不屑地望向桌上。那不是金寶叔叔,而是一顆血淋淋的羊頭。
「西裝羊皮先生!」藍綠茵仰天哭喊,才意識到自己被金寶叔叔的魔術欺騙,親手砍死了七人眾之一的西裝羊皮先生。
「幫裡有幫裡的規矩,你自己來吧……」重情義的獅子座遞給藍綠茵一把槍,裡頭只有一顆子彈。
「Bang!」
七又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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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湖,人口數二十八萬,位於台灣台北市。由北邊的金面山、南邊的白鷺山圍繞成的內部盆地。設有內湖科技園區、國軍醫院和捷運交通線。
今夜的內湖,很不平靜。
大潤發商場外擠滿黑衣人,被七人眾叫來保護總部。他們覺得奇怪,到底是哪個幫派侵門踏戶,而且勢力之大要所有內湖幫成員都出來對應。
「來呀~快活呀~反正有大把時光~」
漸漸傳來男人的歌聲,輕快又悅耳。
「來啊~愛情啊~反正有大把愚妄~」
眾人一看,是哼著小調的金寶叔叔,踐踏月光來臨。
「給我打!」一位光頭大哥號令,率先用球棒招呼。
叔叔徒手輕易地折斷球棒,抬起修長的腿,膝蓋直直撞上光頭大哥的腹部。那大哥吐了滿口紅,不知是檳榔汁還血。他的小弟們揮著西瓜刀,幾百把的刀像海嘯一樣,卻不能沾上叔叔的白色西裝。
叔叔在刀海來去自如,打暈了許多兄弟,又招來一陣狂風,把一票人吹上天際。
你問人類怎麼招風的?
叔叔說有風,就有風。
一位刺龍刺鳳的大漢力氣甚巨,抓住了叔叔肩膀,封住叔叔的行動。可他馬上懊悔,蟒蛇似的纏繞力量反倒自他的手臂索向咽喉。大漢動也動不了,看著手臂的肌肉冒青莖、膨脹、爆出血管。
他失了雙手,喘氣著,慶幸自己夠厲害才撿回一命。
其他人可沒這本事,拿著雙刀的小哥,仗著自己速度快,還沒砍到叔叔,身體就被折成奇怪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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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在大潤發熟食部,也能聽見外頭內湖幫被金寶叔叔打的哀嚎聲。最後兩名七人眾,聽的是心驚膽顫、頭皮發麻。
「幫主什麼的我不要了!」已噓想從後門逃跑,可雙腿發軟。
「外頭可是一萬個咱們兄弟!姓金的只有一個人哪!」獅子座故作鎮定,其實褲擋已經尿了好幾攤。
「完蛋了!真的完蛋了!惹上不該惹的!」
「怕啥……」
才剛說完,外頭突然安靜下來,大潤發的自動門緩緩開啟。
那個拉風的男人來了。
「喂……你還有幾顆子彈?」已噓抖著。
「兩顆……」
「剛好呢……」
道上混這麼久,獅子座自然明白已噓的意思。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不如自己來,留一股氣魄。
獅子座從藍綠茵屍體手中撿起槍,裝上子彈,然後張大嘴巴,含進槍口。
「等等!論資歷,我比你早,讓我先來吧……」已噓說。
「嗯。」
接過手槍的已噓閉上眼睛,指著自己太陽穴,流下淚說:「下輩子,希望再和你當兄弟……」
「Bang!」
血液噴濺。
被子彈穿過的竟是獅子座的胸膛。
獅子座被已噓騙,曾在美國留學的他,死前只留下一句:「這在拉斯維加斯是難以想象的(¯―¯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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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人眾只剩下已噓一人,所以理當成為內湖幫幫主囉?
當他這麼高興地想,金寶叔叔已經走到大潤發熟食部。
已噓嚇了一跳,手槍瞄準叔叔不敢移開,計算好的最後一顆子彈,就是為了打死叔叔。
一統內湖的大業只差扣下板機。
「好拉風……」
可是已噓沒這麼做,愣愣地看著金寶叔叔從面前經過。
從沒見過這麼拉風的男人。
這姓金的完全不理會拿槍的已噓,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走到熟食部拿一根熱狗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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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拉風……」已噓喃喃自語:「好拉風好拉風好拉風好拉風!」
有些人天生注定不凡。
已噓扔掉槍,拿了一根熱狗跑出大潤發。
見到外頭內湖幫弟兄全倒在地上屍鴻遍野,內湖幫弟兄也看著他。
然後已噓把手裡的熱狗高高舉起,大喊:「金寶幫主!蓋世千秋!金寶幫主!壽與天齊!金寶幫主!一統內湖!」
眾人也一同喊著,臣服於金寶叔叔名下。
震耳欲聾,傳入大潤發熟食部的叔叔耳朵。
叔叔翹著腿,熱狗的肉汁在嘴裡四溢,笑道:「對了,讓他們也嚐嚐熱狗吧!」
他彈了響指,一根一根的,內湖的天空下起了熱狗雨,伴隨內湖幫兄弟的呼聲。
「幫主!」
「幫主!」
「幫主!」
「金寶幫主!」
至於金寶叔叔當上幫主後,和屏東肥婆、香港雷雷教抗衡,又是另一個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