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世琛和江虎皆是京城富商之子,自小是死對頭,喜歡互相較勁,比誰排場大?誰的馬跑得快?誰身邊的女人耀眼動人?誰養的鳥歌聲美妙?
某日,黃世琛的金絲雀夜裡中毒箭死於非命,他唯一聯想到宿敵江虎,清早立刻帶人去茶樓堵人,剛見到人,黃世琛失去理智用冷刀抵住他的脖頸,是誰膽敢入侵他的住屋殺鳥?鳥死事小,面子丟光,他養的高手護衛全是廢物!
此刻驚動黃江雙幫人馬,江虎脖子掛彩,嚇出一身冷汗,差點閃尿,終於承認是他買凶殺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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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寶兒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神不寧,仿佛有不祥的兆頭。
這長平村窮得很,荒涼的街道獨有榕樹下的麵攤勉強支撐生意,她才吃半碗麵,頭皮發麻,突然來八個大男人將她圍起,來勢洶洶,中間那個公子從頭到腳奢華過度,湛藍玉帶與素白長衫互相輝映,精緻無瑕,乍而憶起昨晚夜探黃家大院,床上熟睡的男人正是他!
「是你殺了我的金絲雀?」黃世琛勾直直狠瞪她說。
路寶兒自認倒楣,中間人不顧道義,收錢出賣自己人,她苦笑道:「黃少爺,您該找江少爺理論,怎找上我呢?我不過收人錢財替人辦事。」
「妳說得輕鬆,我的金絲雀七百兩白銀,你賠得起?」
「我賠不起,江少爺肯定賠得起,您找他要去!」
黃世琛一口怒氣實在吞不下去,乾脆踢翻路寶兒的湯麵,連桌子也翻騰兩圈,湯碗噴灑一地,吃麵客人雞飛狗跳好不熱鬧!「賤丫頭!你們是共謀,休想推脫乾淨!」
他連踢兩腳,這丫頭不躲不閃,踢起來壓根不爽!
路寶兒抱頭蹲下,強忍痛楚,生意難做,讓他洩恨也好,那些錢她賠不起。
「來人!把賤丫頭的賊手砍了,用她的手祭我的金絲雀!」他等待路寶兒向他叩頭謝罪,ㄚ頭愛狡辯,話太多。
路寶兒聞言驚愕,剛剛吃麵的兩根筷子還在手中,揚手之際咻地沒入黃世琛腳尖前,眾人心肉緊縮,才一晃眼,路寶兒躍上大榕樹,閃個身即巧妙離開眾人視線,好快的身手!
在村裡兜晃一圈,最終還是決定回家,她迅速開門入內,一條小黑狗興奮撲過來,沒多想,手抱愛犬,匆匆忙忙竄出後門,天涯海角,永不回頭!
「上哪兒?」黃世琛和一群護衛不慌不忙堵在後門,有備而來,自然知道她的住處。
話剛完,黃世琛袖中暗器迅雷般射中路寶兒的小腿,她勉強行走幾步,暗器沾麻藥,眼睜睜看著狗兒被搶走,手起刀落,才幾個月大的狗兒慘叫一聲,血濺黃土,一命嗚呼……
黃世琛略顯解氣揚起笑意,看著路寶兒瞬間慘白的表情欲哭無淚,實在太精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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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邊上銜掛金鑲鳥籠,鳥去籠空,由鳥籠雕花設計,可想而知主人多疼愛這隻鳥?
屋外綠竹鬱鬱蒼蒼,鏡池倒影恰如潑墨畫作,屋裡屋外華麗不失真,擺設皆經過精心挑選,望著窗外美景,不襟想起一首詩……
「欲把西湖比西子,濃妝淡抹總相宜。」路寶兒傻坐著,雙手雙腳上枷鎖,茫然對窗外吟詩,兩天沒進食,只喝水,不至於渴死。
黃世琛故意在她面前享用一桌美味佳餚,喝碗銀魚羹,接著撕下烤雞腿大快朵頤,「江虎給你多少銀兩殺我的金絲雀?」
路寶兒斂回目光,就事論事說:「二十兩,中間人分一半,老實說,那夜我來之前已經有人比我先下手,怪不得我。」
「我不信。」他那道冷默眸光隔空飛刺過去。
路寶兒歪著頭懶洋洋說:「黃少爺自個兒想想,除了江虎,還有誰討厭那隻金絲雀?而且對方財力可觀,因為他聘請的殺手技術高,這房間毫無留下痕跡。」
「你以為虛構另一個殺手就能撇開責任?栽在我手上,你死定了!」黃世琛半信半疑,繼續啃咬雞腿,吃吞一碗飯去。
「信與不信隨便你。」
「據妳說的殺手幹一票要多少銀子?」
「你問對人啦!絕頂高手例無虛發,幹一票二百兩,我是這行裡功力最淺的,沒靠山沒背景,當然容易被出賣,爹爹不疼媽媽不愛,可悲阿~~」路寶兒自嘆自悲的表情生動,明明是死對頭,黃世琛吃著吃著居然偷偷被惹笑了。
「切!說的跟真的似,兩天沒吃東西,這碗肉湯給你補補。」他突發奇想。
路寶兒喜孜孜接過ㄚ環春杏端來的肉湯,咕嚕咕嚕一飲而盡,藥膳與肉味融合在喉間,滋味美極!
瞧她滿足樣開笑容,黃世琛幽幽道:「廚子說三個月的幼犬肉最嫩,我大發慈悲送你一碗湯,怎麼報答我?」
路寶兒笑意瞬間化作僵石,原本狗兒過世的悲傷淡忘,熱淚又殷濕雙眼,她止住呼吸,希望能止住淚,豈料淚如雨下,所有景象皆呈灰色,悲催到想吐……
當日下午,黃世琛親自去帳房查帳,老爹在五日前提領二百兩,項目不明,他怒氣沖沖質問殺鳥一事,老爹沒有否認,劈頭便罵他畜牲,鎮日吃喝玩樂一無是處,廢物!
回屋再見銜掛窗口的空鳥籠,一股怒氣衝上了天,身手取下金籠子猛砸猛踹,直到筋疲力盡,鳥籠扭曲變形適才停手。
路寶兒從下人房探出頭,小ㄚ頭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心平氣和道:「黃少爺,城外有座飄邈山,山裡有個神祕山谷,山谷有許多漂亮的鳥兒,歌聲美如天籟,我幫你捉,保證好聽。」
「我不信妳。」黃世琛依舊不屑回應,心中背馳,無端信服她說的,這時才發現路寶兒土氣,換上潔淨衣裳頗有出塵味兒,不恨她時越覺得好看,怪哉?
路寶兒聳聳肩無所謂,反諷道:「黃少爺偏信那些舌燦蓮花的商人,一隻幾兩銀的金絲雀賣您七百兩,京城百姓傳言黃少爺傻,揮金如土,花錢買笑話。」
黃世琛再次惡狠狠瞪她,「你嫌命太長?」
路寶兒趕緊話風大轉道:「我是為黃少爺不值,您相貌堂堂竟被商人耍的團團轉,您是聰明人,是該將沉穩大度,睿智聰穎,風度翩翩的稱號浮上檯面。」
黃世琛仍然盯著路寶兒,可嘴角不自覺往上撇,路寶兒歪頭回敬於他,兩人相視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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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雨軒,三樓貴賓聽聚集許多王公貴子,眾人受黃世琛之邀來此品茶聽曲,即興作詩,附庸風雅,無限暢快。
兩曲作罷,黃世琛得意洋洋獻上新寶「藍鳳凰」,毛色豔麗,歌聲清脆悅耳,繞樑三日,眾人嘩聲四起,讚不絕口!
黃世琛翹著二郎腿輕搖玉扇,如沐春風接受中眾人稱讚,有人問何處買得?他故作神秘道:「無可奉告。」
江虎在外伸長脖子偷偷觀看,好奇心重,可惜距離遠瞧不清楚。
「江少爺想瞧,進來唄。」黃世琛釋出善意說。
江虎帶兩名護衛進來,才看一眼,黃世琛立即將鳥籠蓋上布套,吊足胃口。
「什麼意思?」
「我的藍鳳凰天生嬌貴,牠需要休息,毛色姿態及歌聲都給聽瞧了,江少爺明日再來吧!我尚有幾盤棋要下。」
江虎不假思索道:「你買多少?我付雙倍。」
黃世琛玉扇搖一身邪氣,江虎正步步逼近他的陷阱,「藍鳳凰無價,千金難買。」
江虎迫不及待。這藍鳳凰毛色歌聲確實漂亮,算是極品,沒買到手心癢難耐……
「出口價吧!今日這席面我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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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本生意淨賺兩千六百兩,黃世琛有生以來第一次賺錢,他到帳房繳交兩千兩銀票,說是買賣鳥生意賺的,消息傳很快,老爹馬上命人送來新馬鞍,叫他有空去巡查田莊布莊,得到父親認同,黃世琛腳步輕飄飄,雀躍心情可想而知。
走進屋,六個鳥籠六隻不同品種鳥兒,五顏六色,生氣蓬勃,路寶兒輪流逗弄,玩得不亦樂乎。
「路丫頭。」他喊。
「回來啦,藍鳳凰賣了嗎?」她先問重要問題。
「賣了。」太多喜悅隱藏好勝心之下,他假裝鎮定。
「賣了好!當作我的賠償,我可以回長平村了!」路寶兒有種解脫的痛快,漫漫長夜睡不安穩。
聽她要走,黃世琛慌亂道:「多住幾天,我帶你去南門街逛,好吃好玩得都在那兒。」
路寶兒狐疑地揪著他,「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平日壞事做太多,難怪被誤會,黃世琛可以理解,「那碗不是狗肉湯,是我嚇唬你的,別當真。」
「我知道,黃少爺不吃狗肉,絕不會擺上桌,春杏瞧我傷心,已私下對我說明了。」
「春杏乖巧善良,你們處得來就多住幾天,我不會虧待妳。」這肉麻話說夠清楚明白,這般的真心誠意恐怕是他這輩子頭一次說。
路寶兒不懂黃世琛轉變如此巨大,疑惑不減,「說說你的企圖,我的心臟很強大的。」
黃世琛苦笑,「逛街而已,沒有企圖。」
路寶兒舉高左手,黃世琛與她十指緊扣掛高高,不可思議,分不清男人的笑是真誠或僞善?「逛街需要緊緊握住我的手?還強辯沒企圖?」
「我……我和女人逛街一向是牢牢握住她的手,這是習慣,不信妳問春杏。」黃世琛理直氣壯,被逼急了,居然紅起耳根子!
一旁的春杏吃吃地笑。
「見鬼了,這算哪門子的習慣?怎麼甩也甩不掉!」路寶兒還是傻乎乎不懂其意。
黃世琛懶得解釋,大喊:「來人,備車!」
完~~
好久沒寫古風,發覺越寫越白話,回頭看看過去我寫的反而比較講究?
這篇在我的計算紙上停留將近半年,一直沒機會好好的完成它,今日終於……終於現身了,好感動~眼角泛淚~~好吧,不管功力如何還是把它更上來了,連續假日更文,祝巴友們假日愉快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