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J城市的科學實驗中心-超能者研究園區,我是璃白,正在等待眼前研究室裡的人。
「白,這次你能提供我們資料真是幫了大忙啊!」坐在研究室外的長椅上,過了差不多三十分鐘左右,終於聽見研究室自動門打開的聲音,一名身著白色衣袍的老博士走了出來。
老博士春風滿面的朝我跑過來,右手高舉著幾張被摺皺的資料。
原本擺著沉思者姿態的我,見老博士出來,立刻將身體站直,以我一八三的身高稍稍低頭注視在我面前停下的老人家。
他口中的資料其實就是紀錄有關我"特殊體質"的身體改造經歷,那些白紙上的文字是負責監視我的調查員所撰寫,並不全算是我本人願意提供的資料。
「哪裡,能幫上博士是我的榮幸。」我解顏而笑,老博士對我伸手,想向我握手示好,我持續掛著笑容伸出修長的手握住。
「你等等還要上課吧,今天就先到這裡,我也該回去準備開會的事了,那就再見了。」
「好的,博士再見。」
我裝出一副關係深厚要好的模樣揮手向老博士道別。
直到老博士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走廊盡頭,我才卸下假掰許久的笑容,放鬆似地倒在長椅上。
我聳聳肩,按摩了一下脖子後方,在這邊坐了這麼久肩頸都開始痠痛了。
「唉呀,白老鼠裝得真不錯。」
就在放鬆之時,耳邊傳來熟悉的清晰男聲,我感受到某人的影子遮擋住我,我抬起沉重的頭察看。
稍微比我高大的銀髮色男子端著一杯剛泡好的咖啡站到我正前方。
薛少,和我一樣待在科學實驗中心接受改造實驗的前輩。
本人不但比我高,身材比我好,臉蛋也長得比我帥氣美型許多,我心裡真的是羨慕忌妒又恨。
只是有時候很喜歡挑逗我,我們倆關係就像是親兄弟般,自從被帶進這裡後第一個認識的人就是他。
「不要叫我白老鼠!請好好的稱呼我的本名!」
就因為我的姓名裡有一個白,並且從小到大都關在科學實驗中心被迫當作實驗品,因此才會有"白老鼠"這個稱號。
雖然不是薛少取的,但我也沒有興趣去揪出那個無聊的人。
可是這個綽號我真的不大喜歡,每次被這樣叫都會心頭起火。
「白,老鼠~~~」看我含怒的表情,薛少故意放大嗓音再叫一次。
「白癡!」我站起身敲了一下他的額頭,「我要去學校了,不要跟著我。」我拎起長椅上的書包,轉身準備走人。
「等等!」
「幹嘛?」
薛少按住我的左肩將我往後拉,我整個人倒退一步。
「老大哥交代我替他傳話,」他方才輕挑的神情突然轉為嚴肅,端咖啡的另一隻手從襯衫口袋拿出一張折成正方形的小紙條,「放心,我沒有偷看,你去學校的時候再打開吧,老大哥要我提醒你不能在機密地區查看。」
我接過那張紙條,說道:「這張紙應該就是所謂的機密內容吧,我心臟跳得好快......」
接到紙張後快速塞進褲縫口袋,聰明的薛少應該也能感受到我慌張的心情。
老大哥,是創建這個科學實驗中心的董事長-司馬孝政,在政治界與科學界相當有名的大人物,因為他創建了這裡,J城市才能享有科學之都的美名。
但這正表示他是把我們抓來的幕後兇手,不只我和薛少,科學實驗中心應該有不少人都對他懷恨在心,只是我們只能乖乖順從上頭的命令。
不過莫名其妙收到老大哥的訊息,而且還是只針對我,這件事讓我實在打從心底不寒而慄。
「你不是很擅長演戲嗎?用你的演技去掩飾收到機密內容的事。」
「都你在說。」在你眼裡我到底是有多假掰?
■
中午在學生餐廳休憩時,我謹慎挑選了一個餐廳最角落的靠窗座位用餐,盡量避開人群,左右擺頭確認萬事OK之後像賊一樣偷偷摸摸從口袋抽出老大哥寫的傳話紙條。
我抱著七上八下的心情睜開眼睛,雙手微微顫抖。
因為紙張尺寸的關係,老大哥的字跡也寫得特別微小,老大哥的字體漂亮到看不出已經是個六十幾歲的男人寫出來的。
上頭用黑色原子筆寫下一段話:"請在收到這份通知的隔天中午十二點至董事長室會面。"
......完了,是不是我犯錯什麼事才命令我獨自前往傳說中沒誰敢靠近的董事長室呢?明天的這個時間......我會不會早已被大卸八塊了.......?
我的身體不禁隨著本能瑟瑟發抖,經過的旁人也注意到我不尋常的反應。
結果下午每節課我根本無法專心聽老師教課。
老師的每句話彷彿變成我聽不懂的外星語言,現在腦袋裡只想著明天與老大哥單獨相處的情境啊!!!!啊啊啊啊啊---心好煩頭好痛!!
我煩躁地抓亂方才梳整齊的頭髮。
「璃同學,你哪裡不舒服嗎?」
「啊?呃、沒、沒有,沒事,老師請繼續上課吧。」
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醜態已經呈現在老師同學面前,我面紅過耳的低下頭,鬧得全班哄堂大笑,嗚嗚......我完美的形象......!若是地板上有洞真想立刻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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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實驗中心涵蓋的坪地幾乎占了J城市的一半面積,民眾又把J城市分為東西區,東區是指J城市,而西區就是指J城市裡科學實驗中心的範圍,東區通常比西區熱鬧繁華。
由於科學實驗中心本身就是個一般人不可隨意踏進的機密地區,相較之下自然而然比東區寂寥冷清。
遵從老大哥的命令,隔天中午十一點五十五分我來到科學實驗中心-主辦公大樓,站在寬敞的大樓門口,雙手緊緊握拳,吞了口水,重新調適心情後跟隨周圍忙碌的上班人群一同踏進。
「董事長有事找我,請讓我上去。」
「你就是璃白先生吧?董事長現在在六十六樓的董事長室裡,電梯在右手邊,請小心搭乘。」
這棟大樓總共分為六十七層,二十樓以下稱作普通辦公室,二十樓至五十樓是中等辦公室,五十樓以上則是重要高階人士處理公務的地方,很符合這個國家重視的階級制度呢。
聽聞「董事長有事找我」這句話,旁人和櫃檯先生全都瞠目望著我,一副十分詫異的神情。
等我轉身朝電梯的方位離去時,所有人的視線依舊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我也只能裝作鎮定,可是心臟很誠實的在狂跳啊!
"您所在的位置已在六十六樓,電梯門要開了,請小心您的腳步。"
俯瞰透明電梯外的風景,隨著樓層愈來愈高,電梯裡的人也都一個一個紛紛出去,愈來愈少人進來,到達六十六樓時只剩下我一個。
雖然待在實驗中心這麼多年了,但我從沒踏過主辦公大樓,更何況是董事長室?
根據這個國家的階級制度,我只不過是個活在最底層的螻蟻罷了。
螻蟻有什麼能力爬進巨人的地盤呢?
即便在學校或是同樣被抓到實驗中心進行改造實驗計畫的同事當中,我總是那麼的光彩奪目,在人群之中顯得與眾不同。
但我認為自己已經成了一隻醜陋的怪物,不再像以前,還是正常人的時候......那般快樂地活著。
經過寬敞的走廊,來到牆上掛有"董事長室"牌子的大門前,我再度深呼吸,沉靜下來才敲門。
「老大哥,我是白。」
「進來。」
裡頭傳來低沉的男聲,得到老大哥允許後我直接推開門把,果不其然,老大哥正背對著我,坐在那豪華的辦公椅上。
不過詭譎的是,明明是大白天,所有的窗簾都是關起來的,顯得室內非常陰暗,唯一亮著的只有老大哥辦公桌上的桌燈。
「......請問找我有什麼重要的事嗎?」我嚥下口水緊張問道。
「白,來沙發這邊坐下吧。」
「是。」
老大哥終於站起身正面直視我,突然親切似地指著一旁的沙發。
老大哥是不可反抗的,老大哥是神明,我是為了老大哥而活,不論如何,只要照著老大哥的命令絕對不會錯。
「你是第一次進到董事長室吧?感覺怎麼樣?」老大哥坐在我對面的沙發上,單手撐著下巴,嘴角微微上揚,由於室內陰暗,我實在看不清楚老大哥的五官,只感受到現場的氛圍更加詭異了。
「是,能被老大哥邀約請來,我內心是感激不盡。」
我利用最擅長的花言巧語討好著老大哥,老大哥也曾經誇獎過我的花言巧語令他十分喜歡,導致對他人阿諛奉承已是我難以改掉的習慣。
看來老大哥很滿意,拍手呵呵暗笑著,老大哥眉開眼笑時,臉上的皺紋顯得更清楚了。
可能沒見過老大哥的人會以為他是個肥胖的老男人,但其實老大哥到了這個年紀,身材依舊十分壯碩健康,只是白頭髮日漸增多,還是帶有點熟男的味道啦。
「我有個任務要交託給你。」
「!?」我瞠大雙眸露出吃驚的神情,同時又慶幸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事。
「知道為什麼我認定是你嗎?」
老大哥依然笑著問道,只有我討好他時才會露出如此開朗的笑容。老大哥以前貌似說過他一直想要個兒子,或許我在他心中占有兒子般的地位了吧。
「是......我不知道?」我歪頭說道。
「因為這件任務和你的關係性最大。」
「我!?」我訝異地張大嘴巴,現在我的表情一定很搞笑。
「你看過這個就明白了。」
他掀開右手的西裝衣袖,按下手錶,出現一幕影像,上面是個女孩子的頭像,頭像旁邊還標示關於她的個資。
「老大哥,這個女孩子是?」
雖然我對影像裡的女孩子一點印象都沒有,但總有股似曾相似的感覺一直湧上腦海。
「看來你真的沒有印象了啊?」老大哥摀住嘴唇輕聲笑了笑,斜眼盯著我。
我忽然背椎發涼。
難道我曾經見過這個女生?
仔細觀察這個女孩子的頭像照片,心裡浮現出某種思念的情緒,
紫色的秀髮加上淡粉色的眼瞳,就和以前的我長得一模一樣,只是她在拍頭像時都不笑的嗎?還是有笑但看不出來?
相似度簡直可以說是我的雙胞胎姐妹了,難道她真的是和我同血肉的姊妹嗎?
「放心,你們並不是雙胞胎,也不是什麼失散多年的兄弟姊妹。」
老大哥神準的猜到我內心的想法,他的聲音將注視頭像看到入迷的我拉回現實。
「要不然......她到底是誰?為什麼讓我看這個?」
雖然緊張的心情是放鬆下來了,但怎麼覺得又產生另種形式上的緊張感呢?
「老實告訴你吧,這個女孩子就是你。」
老大哥眼神堅定的注視我。
「......這、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就是我?」
這個答案讓我又陷入混亂之中。
「白,你聽過平行時空或平行世界吧?」
「是,小時候老大哥有向我提過。」我重整思緒回想起過去的記憶。
記得那時老大哥對我說道,科學界已經證實有平行宇宙的存在,我們的宇宙不只有一個,會產生這麼多個宇宙的原因,就是決定一件事物的去向或一個人做選擇的同時,世界就會發生分裂,而有平行宇宙就代表會有平行世界,這些在平行線上的世界彼此是不交集的。
明明是不會交集的,怎麼會知道這個女孩子就是另個平行世界的我呢?又是怎麼弄到平行世界的我的個資?
這下更毛骨悚然了,我緊皺眉頭。
「你一定在想這種事很荒謬對吧?明明平行線是不可能有交集的。」
「咦?沒有啦,我絕對沒有這種想法!」
我手足無措的不停搖頭。
「你剛才的想法很明顯的表現在臉上了。」
「呃、這、這個......」
「沒關係,有這種想法很正常,就連我一開始也不太敢相信呢。」
冷不防,老大哥站起身走到窗戶前背對著我,掀開窗簾,俯瞰眼前外面的景色。
氣氛又變得更嚴肅了,好不容易才使老大哥笑的。
「但能做到取得另個世界的資訊可是我們科學實驗中心新的突破啊,又能為國家帶來一個大發現呢,呵呵。」
......然後把這些成就都歸於自己的功勞嗎?
啊,糟了,不小心又產生自己的想法了......
「白,我要託付給你的任務就是,」老大哥轉過身,兩手放到背後,僵著嚴肅的面容,接著說道:「去殺掉這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