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棄者》—初始之章(三)

噹啷—噹啷—鏗鏘—，金屬撞擊聲此起彼落，丁鈴噹啷的節奏不間斷的發出，之中夾雜著各種粗俗的地精語。

這裡是芙伯嘉莎城最大間的打鐵坊，幾十名的矮人在這裡忙的焚膏繼晷，不停的揮舞著手上的工具。

「團長大人，歡迎、歡迎光臨，哈哈哈。」

宏亮有力的聲音，向著門口的一男一女喊去。

「羽生騎士殿下，容我向妳介紹，這是本城最大的打鐵坊的老闆。」

「安德克克。」

身穿藍白色格紋，全身覆蓋者華麗重甲的中年男人，一手持著頭盔，一手作躬，微微的傾身向身旁的一名少女作介紹。

「哇嗚—，這就是在前些日子，活躍薩思奇森林的勇者大人嗎？」

「跟我想像的勇者長的不太一樣啊！」

矮人不住驚訝的看著少女。

眼前的人雖然覆蓋著輕甲，但仍能看出嬌瘦的身材，手臂瘦小也看起來沒什麼力氣，居然是成功討伐獅鷲獸，並且無帶領討伐隊無傷通過地獄樹林的人。

「你好，安德克克先生。」

少女並不介意矮人充滿誘惑問號的眼神，畢竟若是原本世界的自己，恐怕也無法想像自己能變成英雄般的人物。

「太神奇了，我明明聽不懂妳說的話，但我卻能懂意思！？」

矮人的疑問又更加深了。

「是女神大人的神言加護，才能讓我們聽懂羽生騎士殿下說的話。」

男人緩緩的說著。

「原來是艾斯洛巴蘇女神啊，這下就說得通了。」

矮人恍然大悟的說著。但這讓少女心中卻有點不愉快。

這話是什麼意思？是指語言還是指森林裡的事情？是在暗示因為有女神的加護，才能有這英雄般的作為嗎？是在懷疑我本身的能力嗎？

「是說，團長大人。你們這次來是有什麼的事情嗎？距離交貨給你們的時間還有段距離吧？」

「還是，你們是要來監督的？你也看到現場了，我們人手全下，他們都忙的焦頭爛額」

矮人回神過後，認為兩人前來是關心戰爭兵器的事情，趕緊解釋著。

「安德克克，不用擔心。我們不是為了這事情而來的。」

男人打斷了矮人的話，因為他們並不是奉國王命令來巡察的，他們有更要緊的事。

「羽生騎士殿下，有想鑄造的武器，所以來你這看看你能不能幫上忙。」

「哦哦—，了解了，勇者大人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小的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見到矮人一聽到生意上門就從原本哀戚的臉轉變成充滿金幣的眼神，少女忍不住會心一笑。童話故事裡，矮人最愛的就是鐵跟金幣，果然不是偽造的。

「你們有代表作可以讓我看看嗎，我想知道你們可以做多好，」

少女向矮人提出了要求。

「勇者大人，恕我直言了！全大陸只有矮人會打鐵了，如果我們沒這個能力的話，其他地方…。」

「恐怕只會讓妳更失望而已…。」

矮人聽完少女的要求後忽然嚴肅了起來，他認為少女的要求是在質疑他們的能力，質疑矮人打鐵的能力這對矮人族來說是個侮辱。

由於矮人這兩段話，還特意用地精語來說，其他矮人明白了老闆的意思，紛紛停下手上的工作，並靠了過來。

「安德克克！國王王家騎士團團長，對你發出警告，你最好解釋一下你剛剛那兩句地精語的意思。」

「並且立刻叫你的手下退下，立刻回去工作！」

男人感覺到剛剛那兩句地精語語氣並不友善，且所有矮人慢慢靠了過來，便抽出了腰間的佩劍，做出了警戒姿勢。

因為那些靠近中的矮人，手上的工具雖然並非武器，但仍是有一定殺傷力的鈍器。

「我懂了。」

少女聽出眼前矮人的意思了，矮人認為少女在挑釁他。但少女並沒有，但如果費口舌說明下去只怕可能越描越黑。

隨後少女解開了腰上用布包纏住的長條物品。

專業就該交給專業解決。

「我需要製作這把刀。」

少女直接遞上自身的佩劍。

「我很樂意看看這玩意…。」

「勇者大人…。」

矮人言語中明顯表示出心中的不愉快，但能品鑑女神的勇者所持佩劍，還是讓他稍微願意退讓了一步。

然而當矮人抽出這把刀的時候，所有矮人包含著他本身，都被眼前這把刀震住了。

太美麗了。

「這是什麼工法，這刀身紋路是畫上去的嗎？」

矮人驚訝的嘴巴都合不起來，將刀身拉近，仔細的觀看。

「首、首領，讓我也看看！」

其中一名矮人，丟下了手中的工具走了過去。

「我、我也要！」

「我也是！」

畢竟是矮人，對於未見過的武器自然興趣濃厚。其他矮人見狀也都丟下手中的工具，紛紛想看看這把刀。

「這是日本刀。」

少女說著。

「日本刀？怎聽起來像是喝醉時的呼嚕聲，誰取的名字？」

「取的人一定是喝到威爾麥農莊的酒，哈哈哈！」

「哈哈哈！」

矮人們覺得日本聽起來很滑稽，忍不住地開著玩笑。

「日本是我的故鄉名。」

『…。』

『…。』

『…。』

矮人們沉默了一會，又裝作沒事的繼續問下去。

「這紋路不像是刻畫上去的啊！」

「這材質是什麼？」

「為什麼只有一邊有開鋒？」

矮人們非常好奇，但只敢看著卻不敢觸碰到刀身。
因為他們覺得這是一件完美的藝術品，深怕造成損傷他們也不知有沒有能力恢復原狀。

「勇者大人，你是對的。」

「我很抱歉剛剛有不敬的地方。」

矮人將日本刀輕巧的收回到刀鞘後，雙手奉上給少女。

「咳咳！如妳剛剛所見，這工法跟材質我們都沒看過，我們很驕傲我們的能力，但這超出我們的所知了。」

「這工法一定是很複雜繁複，我們自豪是城內最大，但其實這些人的手藝只能接簡單大量的中低階武器。」

「即使是有專業級的我，也分析不出這工法，沒有自信能完美複製這把刀。」

談生意跟談技術是兩件事，面對未知的工法跟技術，矮人不會為了金幣硬接生意，砸了自己的招牌。

「嗯…，說來慚愧，這把刀我從小就擁有了。刀的材質跟鑄造方式，我確實學習過，但我只醉心磨練武技。」

「其他都已經忘光了…。」

少女默默的看著手中的日本刀，心裡的感觸複雜。

「我知道有種方法可以重現這把刀的工法及材質。」

一名年輕且較瘦弱的矮人站出來說著。

「你是…？」

男人向著忽然出聲的矮人問到。

「阿薩斯，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了。」

「抱歉大人，不要聽他的，我兒子小時候體弱多病不能打鐵，沒人教他，所以就一直幻想有一個人教他。」

站在旁較老的矮人趕緊喝斥年輕的矮人，並向道歉著。

「是真的啦，父親！怎麼都不肯相信我呢？」

「如果是真的為什麼他教你的打鐵技術，你用不出來呢？」

「那是因為工具跟步驟都不一樣嘛，沒有氣爐啊，還有要用驅氫退火來冷加工等等…」

「真是夠了，臭小子胡說八道一堆的！只有空氣要怎麼燃燒啊，冷掉要怎麼加工啊！」

父子兩人一來一往的吵的不可開交。

「勇者大人、團長大人真是抱歉，這孩子是我手下泰瑞納斯的兒子。」

「最近才開始學習打鐵，怕被笑話，才謊稱之前有學過。你們不要放在心上。」

矮人解釋著。

「才不是這樣的，首領大…唉唷！」

「夠了！還不住口，打算胡鬧到什麼時候？」

眼見兒子不斷瘋言瘋語，老矮人氣的對年輕矮人頭上用手一搥。

「無風不起浪，到底是怎麼回事？」

「把話說清楚！你們在隱瞞什麼？」

男人發火著說，因為他敏銳的覺得年輕矮人不像說謊，感覺矮人們像是有所隱瞞。

「團長大人息怒！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見男人發火，矮人趕緊解釋。

「這是鐵匠間流傳的神話故事，是關於階級的故事。傳說矮人祖先跟精靈祖先以前是一起打鐵的好夥伴，直到有天…」

「兩人為了誰技術比較好而吵架，最後決定各打出一把武器決定勝負。」

「結果矮人創造出了完美的劍，精靈沒有。但是精靈用法術得知了劍的工法技術後，做了一模一樣的武器，然後再打磨了更利一些，從而勝過矮人。」

「所以矮人最高只有到大師級，但精靈卻往上多了更高的神話級。」

安德克克說著。

「這太好笑太滑稽了不是？」

「妖精自古崇尚自然，害怕樹林被燒毀，連火都不升。怎麼可能還會打鐵。」

「他們連個學徒級的人都沒有出現過，還神話級！哈哈哈。」

「編這種故事，妖精想贏我們矮人想瘋了，哈哈！」

安德克克說完故事後，其他矮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嘲諷著。

「原來是故事啊…。」

男人聽完後說道。

「你們不相信就…」

「我相信！」

正當年輕矮人出口反駁時，少女大聲的說著。

「神話故事會流傳是祖先們有什麼事想讓後人知道，一定有其寓意跟真相，雖然在口語相傳下會有些誤傳或無理化。」

「但並不是完全沒有參考價值的。」

少女堅定的向著大家說。

「這…。」

「呃…。」

矮人們面面相覷，因為他們本來就是很講務實的族群，對這種神話通常是嗤之以鼻的。

但面對少女的話語，他們又無法反駁。

「你叫阿薩斯嗎？」

「可以跟我多說些嗎，我需要你的幫助。」

少女問著年輕矮人。

「好、好的！謝、謝勇者大人願意相信我！」

矮人眼眶泛紅的向著少女道謝，畢竟從來大家都只會嘲笑他說他傻，即使自己的家人也不願意相信他，然而這個素未謀面的勇者大人卻願意相信他。

矮人心中暗暗的發誓，一定要發揮自己的所學來報答勇者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