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之聲-被埋葬的說書人》章節傳送門(請點選圖片):
============================================== 《第三章‧真相?然後真相-Part3》
現在的朵雅已經沒辦法再次飛行。
她的翅膀多處被完全貫穿、毀損,有如破布似的染滿血色。
……想必這樣子狼狽的自己,鐵定難堪到了可笑至極的地步了吧?
關於這個問題,大約五分鐘前,身在遠處的某人已經給出了答案……
『如果沒有成為英雄的本事,那麼打從一開始,就千萬別賦予自己任何像是英雄般的勇氣啊──!』
約略相隔了四百棵枯木之外,如此搖遠的斥責,朵雅透過〈一同冒險〉『聽』得可是一清二楚。
「你這個一等龍印盜採者,剛才說得可真是一點也不留情啊。」
與靈獸們交戰至此的頭一次,朵雅回應了吉魯特的期待。
(咦?妳是在和我說話嗎……)
透過〈一同冒險〉,遠在它處的吉魯特非常意外。
那個『一等龍印盜採者』的稱呼方式,怎麼想都是在意指自己。
(咦咦咦──!?)
不同的是,朵雅不會再慣予吉魯特『無能』的字眼了。
「謝謝你,吉魯特。」她向他道謝,真心的向他道謝。
朵雅的聲音傳進了自己的耳裡。
「我沒有看錯人,你果然幫我完成了任務。」
她相信,這聲音同樣地,也傳進了吉魯特的耳裡。
「話說,真虧你能夠忍耐下來呢,原來你並不是個膽小鬼……」
朵雅一臉慘怛的回想。
自己的翅膀被〈二階靈化〉靈獸攻擊的瞬間,那種疼痛,絕不是一般肉體上的苦處有法比擬。
猶如四肢被暴力般的扭斷,又或內臟被硬生生的捏碎。
那種痛,甚至足以當場昏死一個人。
那種痛,並沒有讓吉魯特擁以半點解除掉〈一同冒險〉的念頭。
那種痛,最終被吉魯特堅強的咬牙給忍住了。
就和當時候置身在戰場上的朵雅一樣──
「按照承諾,吉魯特,我原諒你了。」
(等等,妳到底在胡說些什麼?)
這一刻,吉魯特不能接受朵雅的說法。
「所以拜託你快把〈一同冒險〉給解除掉吧,再這樣下去,你會受不了的。」
下一刻,吉魯特更不能接受朵雅的說法。
(我要的才不是這種亂七八糟的原諒……)
──為什麼要挑在這種時候說出這種話?
(妳這個傢伙……再多拿出點誠意來啊!)
吉魯特說什麼都不會去接受朵雅的說法。
因為那聲音透過〈一同冒險〉『聽』起來……
──簡直就像是遺言似的。
(至少!至少也等我和第二護龍團抵達後……)
「求你了──!」朵雅沒有時間將吉魯特的話給『聽』完。
於她的面前,戰爭還在繼續,而且從來沒有停歇過。
現在的朵雅,必須全神貫注在眼裡的敵人。
她也只能這樣做了。
根據靈獸身上的深藍色『獸印』來判斷,可以辨別出高階靈獸的靈化階級。
那種符紋和龍種們的龍印類似,圖案卻又昭著有別。
靈獸一階靈化時,獸印均集中在臉部。
靈獸二階靈化時,除了臉部以外連四肢也會擁有獸印。
現況,所有靈獸正繞著無法飛行的朵雅圍成一個大圓,彷彿群體獵補獵物時的殘暴之豺,包圍得朵雅插翅難飛。
這個局勢,真的很糟糕。
出一步即險象環生,錯一步則命絕此地。
就連有著與靈獸多次交戰經驗的朵雅,也從未遇過此種險勢。
「……既然逃不了,也就只剩下正面迎敵的選項了吧?」
她暗自擬定起計策,續後竟發現自己的雙腳正在不爭氣的發軟。
不遠處,六頭一階靈化的鼠身靈獸一字排開,面部閃爍藍光,態勢兇惡不已,像是訓練有素的先發部隊,隨時準備向著朵雅發動強猛突擊。
受到了一階靈化的影響,牠們渾身的皮毛變得無比堅實、硬如鋼鐵,更不時依隨著徐風發出金屬似的微微聲響。其原本細長的尾巴也化為鋸齒狀,猶若刀劍一般的揮起刃舞。
面對這種敵人,朵雅很清楚自己的〈話涎〉幾乎射不穿那些堅硬皮毛。
面對這種敵人,舉凡不小心被劍尾給用力的擊中一次便會立馬出局。
面對這種敵人,全力,也早已經不夠用了──
「『沾染龍涎者,降緩疼痛。』」
朵雅首先以少量的三滴龍涎,在體內製造出效果輕微的『止痛箭』。
沒有錯,這只箭矢的攻擊目標並非敵人,而是朵雅自己。
無人規定〈話涎〉的能力只能對敵人使用。
只須是活物,〈話涎〉的能力可以對任何目標使用。
換言之,讓自己的行為遠遠超出常理,才是『朵雅的戰鬥方式』。
「『沾染龍涎者,降緩出血。』」
她接著以七滴龍涎,在體內製造出效果中度的『止血箭』。
這個舉動對於眼下孤身奮戰的朵雅而言,是個非常明智的判斷。
朵雅再清楚不過,當自己因失去意識而倒下的剎那間,等同於是放棄了求生的最後希望。如果有那麼一丁點機會,她自然希冀著……自己能撐到第二護龍團前來救援的那一刻來臨。
這份期盼,說是奢望也不為過。
朵雅自行評估,自己的失血量理應超過了25%的最大容許界限。
這是她長期苛求自己所訓練出來的結果。
在一個成年人體內大約有五公升的血液,失血超過三分之一以上就會死亡。
若換作一般人,只要失血量超過20%時,已經很有可能進入昏迷與休克狀態。
針對這一點,朵雅強制限制了體內重要器官的含氧量需求,勉強維持了組織微循環灌流的最低供給,藉由〈三等龍印者〉自身的頑強身體機能,成功大幅度超越了基本上限。
但是,儘管她擁有此般強大的肉體與精神,一旦失血量突破40%時,自己也無疑將會真正的暈死過去。
因此朵雅剛才在製造止痛箭與止血箭時,均選擇了附加效果與能力值偏低的龍涎使用量,目的則是……
──接下來能夠一口氣用掉數量龐大的五十滴龍涎,製作出高效能箭矢。
「『沾染龍涎者,絕不昏厥!』」
讓目標物重複維持住意識的箭,其名為『複醒箭』。
這一箭,比起己身意志的象徵,更宛如是一種準備要對自己殘忍施加的詛咒。
只要被這一箭給擊中,即便是身體部分機能完全壞死,也會一直強制保持著清醒。
假設朵雅不肯親自解除掉龍印能力,那麼被這一箭給擊中的自己,將會徹底失去藉由昏迷來逃避痛苦的權利。
至死。
方休。
於體內製作出複醒箭的朵雅,當然明白自己正在做些什麼。
屍體,是無法繼續戰鬥下去的。
所以她寧可大量耗費掉自己僅存的血液,也要換取自己絕不會喪失意識的絕對戰力。
──40%的失血量極限,就此變得毫無意義。
「混蛋們,有本事就過來殺我吧!」她準備好了。
賭上自己的性命,賭上第二護龍團的名義。
朵雅賭上了一切,打算讓自己戰至最後的最後一刻。
對她來說,這才是真正實質上的放手一搏!
而後朵雅以雙指沾染唾液(龍涎)的手勢被重複完成了三次。
同時同刻地,三朵單片花瓣的翠綠色花朵,亦分別盛開在她身後的三個不同位置。
續著,朵雅沒有半點遲疑的一聲令下:
「三類(止痛箭、止血箭、複醒箭)擊箭!」
只聽見〝咻咻咻──〞的數道短音頓時集結成一道急聲。
換來的,則是箭矢擊中骨與肉的悶沉懦響。
〈話涎〉的擊箭速度,甚至快得差點令朵雅的神經來不及反應。
三只箭矢紛紛經由不同的角度,從後方深深刺進了朵雅體內。
經過她的計算,這些箭矢成功的避開要害,全部精準擊在了自己的左臂與左肩處。
「嘖,嗚……」
然而她沒有計算到的是,這些箭矢仍給左手帶來了一定的負擔與傷害。
「被自己的〈話涎〉給擊中,果然……很不得了呢……」
──才怪。
這句話,其實是朵雅對自己所開的一個小小玩笑。
早在計策隱約於腦海中成形的那一刻,她便發自內心的做出決定。
這個隨之而來的知覺絕不能被視為痛楚。
這份知覺只許化作自己烈火般再次燃燒的戰意。
催眠自己也好,欺騙自己也罷。
會痛,就表示自己還活著。
想笑,就等到戰鬥結束後再仰天大笑。
……自己接下去要做的事情很簡單。
殺掉敵人,殺掉靈獸,殺掉眼裡的一切。
唯有這樣做,自己才能看見活下去的一線曙光!
懷抱著如此決心,朵雅攙扶起遭到箭矢擊傷的左手,向前踏出了一步。
允諾了這份決心,朵雅當著眾多靈獸面前開始跑了起來。
這個時候,〈話涎〉止血與緩痛的效果也逐漸發揮起功效。
朵雅明白,自己正在戰鬥,還可以繼續戰鬥下去。
──戰況。
正式進入下一個殺與被殺的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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