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在項羽的各種勸說,呃,好吧,實際上是武力逼迫下,傑克總算是勉為其難的答應了他的要求,不過他有一個條件。
「如果我死了,答應我絕對不要讓那幫渾蛋找到我的屍體,絕對不要。」傑克抓著項羽的雙手,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說道。
「我知道啦,你放心,再怎麼說我們現在也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了,我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同伴的,所以放心吧,順便放開我的手。」項羽有些尷尬的說道,這才從傑克身邊抽身出來。
「傑克!傑克!我知道威廉有來找過你,但我找遍了整艘船都沒看到他,他去哪了?」就在兩人交談時,伊莉莎白忽然急急從船艙裡衝了出來,一把拉住傑克就是問道。
「啊,關於這個嘛,我得很遺憾的表示,在一連串我無法預料,也絕對和我沒有關係的事件中,我們可憐的小威廉就這樣很不幸的被戴維瓊斯抓去當水手了。」傑克奸詐的笑了笑說道,而伊莉莎白則是一臉不敢置信的瞪著他。
「你是說你又用了某些伎倆,騙威廉幫你逃過一劫了是嗎?」伊莉莎白瞪著傑克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眼神裡的怒火彷彿要將他生吞活剝似的。
「呃,妳這麼說就不對了,技術上來說我沒有騙他,而且威廉本人也是自願的,所以…」
「傑克!威廉可是你的朋友,我們甚至因為救了你而被東印度公司通緝,你怎麼能這樣棄他於不顧?」伊莉莎白一副被打敗了的模樣,氣呼呼的指著傑克罵道。
「啊,話可別說的太早,我可沒有說威廉死定了,還是有能夠救他的方法的,只要用這個。」傑克連忙說道,接著從懷裡取出了那只羅盤。
「你是說你那個指不了北的羅盤?靠這種東西別說是救威廉了,我們連要怎麼找出一條回家的航線都不知道啊!」伊莉莎白不解的說道。
「沒錯,傑克的羅盤雖然指不了北,但它能夠指出別的東西,你心中最想要的東西!」項羽一看到那個羅盤雙眼頓時一亮,當下他也顧不得別的了,直接一個箭步上前就將羅盤搶了過來,然而讓項羽意外的是,當他的手指一碰觸到那個羅盤時,主神那肅穆的聲音居然也跟著響在了他的腦海裡。
「取得劇情道具‧夙願羅盤,因果率物品,黑膚系聖人造物,能依使用者意志搜尋其所想之人、事、物,使用者執念愈堅定,羅盤搜尋的效果就愈強,反之愈弱。」
「已死者向赴死者致敬:如果前方是地獄,願這股執念伴隨你左右,最後一位黑膚系聖人留。」
項羽愣愣的聽著主神的提示,這段資訊簡直完全超出他的預料,項羽是知道傑克的羅盤不是普通的道具,也猜到了它是劇情物品的可能,可是後面這段資訊就完全超乎他預期了,而且主神後面所提到的那段話更是讓他在意,因果率武器?黑膚系聖人?那是什麼東東鬼啊?
看來,這個輪迴世界背後隱藏的祕密比自己原先所預想的還要大上許多啊,項羽暗暗想著。
「沒錯,這個羅盤真正的用意不是在航海,而是能找到你心裡最渴望的東西。」傑克似乎很是意外項羽會知道羅盤的意義,但他也很快反應過來,趁著項羽愣神間傑克一把就將羅盤搶了回去,彷彿深怕他弄壞似的。
「而現在妳心裡最想要的,就是戴維瓊斯的聚魂棺,對吧?」傑克滿臉堆笑的說道,將那個羅盤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伊莉莎白手中。
「聚啥棺?我只是想要救回威廉而已。」伊莉莎白疑惑的說道,看著手中轉個不停的羅盤指針。
「沒錯,但要救回威廉,我們就需要聚魂棺。」傑克狡黠的笑了笑道,深邃的雙眼直勾勾的盯著伊莉莎白「而現在告訴我,伊莉莎白‧史旺小姐,妳最想要的東西,就是戴維瓊斯的聚魂棺對吧?」
伊莉莎白聞言頓時陷入沉默了,她打量著那個羅盤好一會兒,奇特的是,隨著她持續注視著那個羅盤,這個女人的雙眼也漸漸變得有些茫然,而就在她雙眼無神的注視中,那個羅盤的指針忽然停了下來,定定的指向了某處。
「很好!恭喜我們大家吧,我們終於有航向了,吉普!」傑克賊兮兮的湊了上來,他瞄了那個羅盤一眼後立刻興奮的說道。
「太好了,終於有個能夠航行的方向了,小子們!升帆啟航啦,跟著羅盤的方向!」吉普聞言立刻衝上甲板喊道,然而和他們興高采烈的模樣不同,項羽卻是皺眉陷入了深思。
光只有聚魂棺是沒用的,雖然從電影裡來看,這東西就只是個普通的箱子而已,不過項羽相信,按照主神最高難度的標準,就算他們現在拿到箱子,在沒有鑰匙的情況下肯定也是打不開的,沒有鑰匙的聚魂棺,就像沒有醬汁的炸蝦一樣一點用也沒有。
況且…深海閻王啊,光是個普通的土著就打得項羽夠嗆了,他實在不敢想像最高難度下的深海閻王會強到什麼程度,而且難保主神不會又在半途搞出個什麼限制來,像是讓幽冥飛船船員全體不死啦、船身免疫科技武器攻擊之類的,如果事情真發展成那樣,那麼項羽兌換出來的那些科技武器就可以全部去吃屎了,連他也是。
所以,左思右想下,項羽只得出一個結論,絕對不能和幽冥飛船正面衝突,至少在取得聚魂棺和鑰匙前不行,又或者還有另外一個方法,盡早復活神崎!只要有了她的智慧,那麼肯定能想到對策的,項羽是這麼深信著,畢竟在他的印象中,神崎的計畫還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的。
「怎麼了,項羽,你看起來很困惑?」就在項羽靠在甲板邊暗暗想著時,伊莉莎白忽然走了過來問道,她的雙眼此刻已經恢復了正常,正好奇的盯著項羽看。
「不,沒什麼,只是在想一些事而已…呃,對了,伊莉莎白,我記得你原本就要和威廉結婚了對吧?」項羽回過神來,他剛想說些什麼打發這個女人時,忽然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腦海中閃過,雖然這麼做對於不論是對於傑克還是伊莉莎白跟威廉這對苦命鴛鴦都都有些過意不去,不過,這一切都是為了復活神崎…項羽咬了咬牙,隨即打定了主意。
「啊,是啊,真是抱歉呢,本來我也有邀請你們的,不過自從死亡島那件事之後,我就沒有在聽到你的消息了,我也問過我的父親,他們還說你已經死了。」伊莉莎白愣了愣,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這讓項羽頓時苦笑了起來,到底是有多少人想讓他死啊?
「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吧,伊莉莎白,如果想救回威廉的話,光有聚魂棺是不夠的。」項羽拉著伊莉莎白來到一個沒人會注意的角落,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
「為什麼?貝克特說過他只要傑克的羅盤,而傑克說這個羅盤能夠指向我想要的東西,那麼我想要救回威廉,只要有了聚魂棺不就行了嗎?」伊莉莎白不解的問道。
「貝克特想要的不是傑克的羅盤,呃,或者該這樣說,那個羅盤不是他真正想要的東西,他要的是深海閻王的心臟,而那個心臟就裝在聚魂棺裡。」項羽解釋道「但光知道聚魂棺的下落是沒用的,要打開聚魂棺就必須要有鑰匙才行,而這把鑰匙戴維瓊斯可是隨身攜帶的,所以就算傑克真的得到聚魂棺,沒有鑰匙的情況下也是起不了作用的,戴維瓊斯大可以把我們都殺了,再踏過我們的屍體拿回箱子。」
「更何況,妳有想過威廉為什麼會接受傑克的提議上那艘船嗎?除了救妳一命這個原因外,另一個原因是他的父親也在幽冥飛船上啊。」
「威廉的父親?你是說鞋帶王?但他不是死在那場叛變中了嗎?等等,我明白了,因為那時的黑珍珠號受到金幣詛咒的關係,船員全成了不死的骷髏,也間接導致還在船上的威爾父親也受到詛咒,所以那時的他沉入大海時才沒有立刻死去…」伊莉莎白喃喃自語道,臉色也變得愈發蒼白了起來,那該是多麼可怕的一種絕望啊,被綁在大砲上沉入海底,還被四周沉重的海水壓得動彈不得,活也活不成,想死也死不了,在那樣的情況,他會選擇成為幽冥飛船的一員也不奇怪了。
「沒錯,所以威廉發誓會救他的父親,並且一刀刺進戴維瓊斯的心臟,可是光這樣是不夠的,幽冥飛船必須要有一位船長,如果威廉殺了戴維瓊斯,他就必須代替他成為新的船長,讓這份詛咒持續傳承下去,順便說一句,幽冥飛船是每隔十年才能上岸的。」
「那、那怎麼可以!我絕不會眼睜睜看著這樣的事發生的,不,我要立刻找傑克說去,那該死的懦夫海盜,這一切都是他害的,我要他給我個解釋!」伊莉莎白聞言頓時暴跳了起來,可卻被項羽一把拉住。
「等等,妳現在找他理論也沒用的,傑克的個性妳應該比我還清楚,更何況他現在可是一整個大恐慌上身,對於他來說,只要有一絲能逃過死亡的機會,哪怕是要犧牲幾百人的命他也是做得出來的,就算我用武力威脅他也沒用,妳應該很明白才對。」項羽搖頭說道,雖然他的語氣上聽來很是悲傷,可項羽的心裡卻是暗自慶幸的,因為當伊莉莎白臉上露出焦急的神色時,項羽就知道自己的話術已經成功了,果然哪,在玩弄人心這塊上還是伊藤厲害些,如果項羽是模擬神崎的思維雖然也能成功,但那更多的卻只會讓伊莉莎白起疑而已,絕不會有像現在這麼好的結果。
「那…妳說我該怎麼做才好,項羽,我不想看著威廉在那艘船上受折磨但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啊。」伊莉莎白垂頭喪氣的說道。
「別放棄的太早,我又沒說不救威廉了?正好相反,我們要救回威廉,而且還要殺了戴維瓊斯,這就是我這次回來的任務了,不過光靠我一個人可辦不到,"我們"需要幫手。」項羽定定的說道,還特地向伊莉莎白使了個眼色,這個女人也很快會意過來,所謂的我們,指的其實就是他們倆而已。
「你想要我怎麼做,項羽?」伊莉莎白問道,重新打開了那個羅盤,而這一次,羅盤的指針再度開始旋轉了起來。
「聽過世界的盡頭嗎?」項羽笑了笑問道,露出了一個奸詐程度不亞於傑克的笑容。
○
與此同時…
在一艘航行大海中的奇型船艦上,數個半魚半人的怪物正聚在甲板上玩著骰子,他們有的身上只是覆蓋著海草或珊瑚一類的東西,但也有的已經完全失去了人類的樣貌,變成了人像不人、鬼不像鬼的存在。
這裡是幽冥飛船,是飛翔於大海上的惡鬼群聚之處。
說來諷刺,人為了自己的夢想可以付出任何東西,但為了逃避死亡,更可以付出曾經身為人的證明。
「你知道怎麼玩嗎?」就在這群魔鬼般的怪物中,一個還勉強保有人身的水手問道,看向了他身旁的一個年輕男子。
「知道,這是吹牛,每個人必須輪流叫一次骰子,而且下家叫的點數必須比上家喊過的大。」年輕男子自然是不久前才被傑克給賣了的威廉了,但哪怕是處在如此多妖魔鬼怪環伺的環境,他也沒有流露出驚恐的樣子,而是冷靜的打量著那些船員的行為。
「除此之外,你賭的點數也不只有自己的,而是所有人的總和…不過我想問的是,賭注是什麼?」威廉問道。
「我們唯一擁有的,在船上服役的時間。」那個水手無奈的說道,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的五官輪廓和威廉有些相似。
「跟誰都能賭嗎?」
「沒錯,你想跟誰賭都行。」
「好,那麼…我要挑戰戴維瓊斯!」
威廉此話一出,不只是他的父親露出震驚的表情,就連那些正在賭博中的水手也紛紛驚駭的停下了手邊的動作,而就在這時,一陣空洞的腳步聲忽然從他們頭頂的甲板傳來,隨著那叩、叩的腳步聲逐漸靠近,一些棲息在船艙裡的海生動物也紛紛嚇得縮回了殼裡,不多時,就看到一個穿著破爛船長裝飾,一隻手長著如螃蟹般的巨鉗,另一手則像是章魚的觸鬚般的男子站在了那。他就是幽冥飛船的船長,被視為海上惡魔一樣的男人,戴維瓊斯!
「我接受你的挑戰。」戴維瓊斯冷笑著說道,他彈了個響指,那些水手立刻在他們面前擺上了一張賭桌椅及兩個發霉的骰盅。
「你的賭注是什麼?」
「我的靈魂,永生永世屬於你。」威廉定定的說道。
「不,你不行…!」一旁的鞋帶王比爾還來不及阻止他,戴維瓊斯便發出冷笑了,接著又問道:「你想贏什麼?」
「我要這個。」威廉說道,將一塊破布樣的東西扔在了桌上,戴維瓊斯起先還漫不經心的接了過來,可當他打開布後看到裡面居然是畫著一把鑰匙的圖案時,他的表情立刻變了,變得因為震怒而扭曲。
「你是怎麼知道這鑰匙的事的?」戴維瓊斯咬牙問道,臉上的觸鬚不停蠕動了起來。
「這和我們的賭局無關,不是嗎?」但威廉卻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他逕自拉了張椅子坐下,就微笑對著戴維瓊斯說道「你現在退出還不算遲。」
然而戴維瓊斯聞言卻不答腔,只是緩緩從懷裡掏出了根生鏽的鑰匙出來,他放在手中掂了掂後才又收了回去,接著冷笑著看向威廉:「讓我們開始吧,我等不急要看你輸光自己的人生的樣子了。」
雙方已經下了賭注,那麼這場賭局就正式開始了,就見威廉和戴維瓊斯各自拿起了面前的骰盅一陣搖晃,接著同時咚的一聲壓在了桌子上,然而明明是只有兩人的賭局,此刻的桌上卻擺了三個骰盅。
「這算什麼?!」戴維瓊斯見狀頓時大怒,瞪向了一旁亂入的鞋帶比爾。
「我也要加入,賭注和他一樣。」鞋帶比爾沉聲說道,絲毫不害怕這隻坐在他面前的大章魚。
「不!別這麼做!」威廉還想阻止他,但鞋帶比爾卻只是聳了聳肩,一副「你能拿我怎麼辦?」的表情說道:「遊戲已經開始了,我猜三個2,輪到你了,船長。」
「呵呵,我等不及要打趴你們兩個小王八蛋了…四個4。」戴維瓊斯瞥了眼自己的骰盅,接著冷笑說道。
吹牛,簡單的說就是詐欺,用虛假的謊言讓聽者對自己的話語信以為真,進而達到說謊者心中的目的,然而當欺詐和骰子結合在一起時,原本只是單純的話唬爛就變成了複雜的心理戰,每個參與這場賭局的賭徒在欺騙對手的同時,也在觀察著對方的蛛絲馬跡,有時哪怕只是一個眼神的閃爍、一個不經意的抖腳,都會導致自己用謊言築起的高牆崩塌,進而輸掉賽局。
「呵呵呵,你是輸定了,小子,我猜七個5。」戴維瓊斯冷笑道,他的點數可是一個四和四個五,這場吹牛的參加人員只有三個而已,換言之威廉或鞋帶比爾只要其中一個骰子有超過或等於三個五的,那麼等到下一次他喊時,這個人就鐵定會被抓了。
「…」威廉自然也是知道這點的,他悄悄的瞥了眼自己的骰盅,裡面的點數是三個5和兩個2,而鞋帶比爾從第一輪開始喊的點數分別是三個2和六個3,說明他的點數有大的機率是落在骰子的2跟3上,如果威廉強行要戴維瓊斯開盅,那麼自己也有很大的風險會抓錯,可若是他接著繼續喊勢必會被識破的,戴維瓊斯可是喊了七個5啊。
「你現在放棄還不算太晚,小子。」戴維瓊斯冷笑著說道,但讓他訝異的是,威廉居然咬了咬牙,接著又喊道:「八個5!」
「有勇氣!不過讓我提醒你一下,有時這種愚蠢的勇氣只會害你送命而已,另外附贈一句,歡迎入夥啊,年輕人!」戴維瓊斯聞言頓時大笑了起來,可他才剛笑兩句,一直沉默的鞋帶比爾忽然開口了。
「十二個5。」
這一下不只是戴維瓊斯,連威廉也是不解的看著鞋帶比爾,而後者只是沉聲繼續說道:「我說十二個5,要不叫我開,要不繼續加注。」
「想讓我放棄,承認自己輸了?告訴你,沒門!」戴維瓊斯聞言卻是嘶吼了起來,他直接一把揭開了鞋帶比爾的骰盅,而裡面果然如威廉所料,三個2點和兩個3點,就是沒有一個5!
「鞋帶比爾,你輸了!今生今世你都要待在這艘船上!」戴維瓊斯吼道,隨即站了起身憤而離去,但他在臨走前仍然不忘轉頭對著威廉奚落道「至於你,小子,你想上岸的話隨時都可以…不過要等到我們下次靠岸的時候了,哈哈哈!」
「你真傻,為什麼你要這麼做?」威廉看著自己的父親,神色複雜的問道。
「你是我的兒子,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你輸掉啊。」鞋帶比爾聞言只能露出苦笑說道「不過現在說這些都晚了,威廉,我們…」
「你還不明白嗎?我的目的從一開始就不在輸贏啊!」但威廉卻直接打斷了鞋帶比爾的話,後者微微一愣,這才恍然大悟了過來。
「是鑰匙!你只是想知道鑰匙藏在哪而已!」
○
依然是與此同時,在一座戒備森嚴的軍港裡,一隊隊衣著骯髒的男女正低著頭,腳步蹣跚的朝絞刑台走去,他們都是被政府定罪為海盜、又或是協助海盜、又或是跟海盜有瓜葛、又或者根本不是海盜,但卻被誣陷成是海盜的人,說來諷刺,在這個什麼都能夠當成商品議價的時代,人命大概是最不值錢的了。
而世界政府,或者說東印度公司,可從來不會在乎一、兩條的人命,就像他們不會在乎這些即將被吊死的人是不是真的海盜一樣,對於他們來說,只要能為公司帶來利益,就算錯殺個一兩百人也是值得的,包括兒童也是。
而就在這群走向絞刑台的隊伍中,竟然也真的有一個只有十來歲不到的小男孩,男孩的臉上沾滿了塵土,清澈的眼睛看起來有些迷惘,似乎不能理解自己為何會在這一樣。
劊子手可不會因為死刑犯是個小孩子就心軟了,不過他倒也是挺貼心的,因為男孩的身高不夠高碰不到吊索,還特地去搬了個桶子來讓他當踏腳墊。
而就在劊子手轉身搬東西時,小男孩忽然從懷裡取出一枚銀質的硬幣把玩了起來,隨著小男孩的把玩,那枚銀幣也奇特的泛起一陣嗡鳴聲,奇怪的是,當這陣嗡鳴聲響起時,男孩忽然不自覺的從口中輕哼起了一首歌謠來。
「皇帝和他的僕人,從溫暖的床上擄走皇后,將她囚禁於肉身中,大海將為我們所有,擁有無限力量,我們將隨心所欲,四處漂流…」
這首歌既稱不上輕快,也絕對不是好聽,但卻彷彿帶有一種魔力般,那古老的歌詞隨著小男孩的哼唱滲入了每一個在場的海盜的血管中,鼓動著他們張開乾渴的喉嚨跟著附頌。
「呦~吼,千萬雙手,把帆高掛…呦~吼,小偷和乞丐,我們將永垂不朽。」很快的,第一個海盜忍不住跟著哼唱了起來,然後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這古老的歌謠就彷彿是種傳染病般,在成千上百個海盜中迅速傳播了開來,昂首闊步的打響著他們人生最後一段的旅程。
「呦~吼,齊心協力,把帆高掛,五湖四海任由我遨!呦~吼,小偷和乞丐,我們將永垂不朽!」
這壯觀的異象甚至連那些駐守的士兵都沒見過,紛紛緊張的拿著槍對向這些囚犯們,可和過去一見到槍桿就嚇得求饒的不同,這些囚犯們就彷彿著了魔般完全無視那些士兵,逕自緩緩朝著死刑台走去,彷彿他們不是要接受處決的犯人,而是要即將回到家鄉的旅人一般。
「貝克特勛爵!貝克特勛爵!」而就在那些海盜們大聲唱著歌時,一個英國海軍忽然急急跑上了城牆,對著一名正坐在桌前書寫著合約的男子說道「海盜們…他們開始唱歌了!」
「很好,浪費了我這麼多時間後終於肯開口了。」貝克特抬起頭,滿意的說道,在他的面前則擺著八枚和小男孩手中一模一樣的銀幣。
「希望你不會介意我的字跡太潦草,畢竟我的慣用手還沒恢復過來,而我通常是很少用左手批寫任命狀的,諾靈頓司令,或者說前司令。」貝克特微笑說道,看著站在他面前的那名蓬頭垢面的男子。
「你大老遠的把我請來,應該不是為了特地向我道歉的吧,勛爵?」被稱做是諾靈頓的男子挖苦的問道,他的身上還帶著一股濃濃的酒氣,整一副就是還在宿醉的模樣。
「真是可惜啊,曾經年輕有為、前途似錦,甚至有朝一日能成為海軍大將的司令官,想不到今天居然淪落到了這個地步,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少說屁話了!你應該很清楚,當我追捕傑克‧史派羅失敗的那天起,我就失去了軍銜、失去了船員,現在的我早就已經不是司令官了!」諾靈頓聞言忽然大怒,他搖搖晃晃的衝到了貝克特桌前咆哮道,一雙瞪得比銅鈴還大的眼睛裡滿是血絲。
「所以快說吧,貝克特!你還想要怎麼羞辱我?!還想要從我這個廢人這邊得到什麼?!」
「我要什麼?我要的東西很簡單,只要你的一句效忠就行了,而做為回報,你可以重獲過去曾經擁有的一切,權力、名聲、軍階,甚至是女人。」貝克特微笑說道,將剛剛才寫好的那張合約遞給了諾靈頓,後者愣愣的接了過來,起初他還以為自己的耳朵是聽錯了,可當諾靈頓將整份合約看完時,他那宿醉了好幾個月的腦袋立刻清醒了過來。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宣示效忠於你,我就能,呃,成為東印度公司特別指派的私掠艦隊總司令,掌管一百艘的戰艦,並可以按自己的判斷任意攻擊海盜與敵國的船隻,而且不用上繳獲得的戰利品?」諾靈頓瞪著那張合約,一字一句的念道。
「正確來說是副司令才對,而且那是要等我們的交易成功後的事情。」貝克特微笑著提醒道「不過鑒於你過去和海盜交戰的經驗豐富,任命你擔任獅心王號的船長應該不是問題,船隻由我們提供,船員由我們招募,而你,只要指揮他們就行了。」
「不可能沒有代價的吧?」諾靈頓瞇起了眼睛,狐疑的問道。
「聰明,非常聰明,諾靈頓司令,的確,任何事情都有他的代價,不過和那些海盜即將付出的代價比起來,你要付給我的就要相對少許多了,也小得多。」貝克特微笑說道「我要傑克的羅盤,至於他的人頭…隨你處置。」
「想不到你的心胸還挺寬大的嘛,貝克特,我還以為你會要我宰了那個扭斷你手臂的傢伙呢!呃,我聽他們說是項羽幹的是吧?對了,襲擊皇家港的好像也是他。」
「我是個生意人,諾靈頓,仇恨和憤怒只會蒙蔽你的而已,讓你變得目光淺薄、近視短利,讓你變得…無法看到未來,只會想著復仇,而我可不是那種拘泥於過去的男人。」在聽到諾靈頓提到項羽兩個字後,貝克特的臉色明顯扭曲了,還包著石膏的手臂更是不自主的抽痛了起來,但他很快便強壓下心中的怒火,臉上也再度擺出那副若無其事的微笑來。
「不過既然提到了項羽,那麼請容我提醒你一下,據可靠線報指出,那傢伙現在正和傑克結盟,具體他想幹些什麼我們不清楚,但絕不能讓他阻擋東印度公司的發展,所以…幹掉他,成功的話總司令的位置說不定就是你的了喔。」
諾靈頓聽完雙眼頓時一陣發亮,但他思考了片刻後忽然搖起了頭說道:「不,我沒辦法,雖然我也很想把那傢伙送上絞刑台,但他的力量簡直不是正常人會有的,我曾經目睹他戰鬥的模樣,我甚至一度懷疑他還是不是人了,所以這個要求恕難從命。」
但貝克特聽完諾靈頓的描述後卻也不生氣,反而是用一臉「我早知道你會這麼說了」的表情笑著,就見他伸手彈了下響指,接著一名軍官立刻拿著一只上鎖的盒子走了上來。
「你是個優秀的談判高手,諾靈頓司令,為了對你表現敬意,那麼我也提高我開出的價碼吧,並且,我另外再加碼一份無價的報酬給你,你可以當作這是尾派的前金,以及…我對你的信任。」貝克特微笑說道,看著那名軍官將盒子打開,裡面則是擺著一只造型奇特的水果,上面還長著一些怪異的紋路。
「這是什麼?」諾靈頓不解的盯著那顆水果問道。
「大海的祕寶,司令官,這是某次我們的艦隊在剿滅一艘海盜船時得到的戰利品,據那些海盜所說,在這片大海上有著一些蘊含有強大力量的果實存在,食用這些果實的人會得到常人無法想像的力量,因為這種力量對於普通人而言就和惡魔無異,所以他們幫這東西取了一個相當貼切的名字:惡魔果實。」貝克特微笑說道「但是我得提醒你,凡事都有其代價,食用了惡魔果實後據說會被大海所唾棄,也就是說你從此以後都會變成旱鴨子,一輩子都無法游泳,不過我想這和得到的力量比起來,不過只是一點點的不便而已,對吧?」
「等等!你的意思是要我吃了這玩意兒去對付項羽嗎?」諾靈頓一驚連忙問道,為了要對付一個惡魔,難道也要把自己變成惡魔嗎?
「就我的觀點來看,這叫做為了伸張正義的必要之惡,司令官,正義不能光只用蜜糖勸說,適時的大棒威嚇才能更有效的遏阻罪犯。」貝克特義正嚴詞的說道「當然,你也可以拒絕,東印度公司自然也羅列了一票人準備進行試驗,如果你不願意…」
「拿來!」正當貝克特說到一半時,諾靈頓忽然吼道,一把就將那顆果實搶了去,他看著那顆果實咬了咬牙,接著心一橫果斷吞了下去,而在旁看著這一切的貝克特則是滿意的笑了。
「和你合作真是愉快,你的船已經準備好,馬上就能啟航了,祝你航行順利,諾靈頓船長。」
○
還是與此同時,在一座煙霧瀰漫的叢林裡,一個身上戴著無數巫毒配件的黑人女子正站在大海前,她將手裡準備好的材料點燃後,口中便念念有詞了起來。
「九陰、九陽、九泉之下,以我之名,重生、重生、重生吧!」隨著黑膚女子的吟唱,在她面前的海面忽然彷彿燒開了的水一般沸騰翻攪了起來,接著在那陣劇烈湧動的海面下,一個長滿藤壺和海草的棺木忽然從中浮現,黑膚女子見狀連忙拋出繩索套住棺木,接著緩緩將它拉上了岸。
「我勇敢的船長啊,穿越凍結的時間長河,現在就甦醒過來吧!」黑膚女子輕柔的說道,她從一個布袋裡取出一把粉末狀的東西灑在棺木上,那個棺木立刻微微晃動了起來,隱約可以聽見一陣沙啞的聲音從中傳出。
「特地把我叫醒,最好是有要緊的事。」
「世界就要發生劇變了,起義歌已響、幽冥飛船再現、不受控制的海怪即將掙脫牢籠,這片大海需要你。」黑膚女子認真的說道,棺木裡的人聞言卻是陷入一陣沉默,過了良久後才啞聲說道:「那種事已經和我無關了,你很清楚死人不該干涉生者的世界的,我很感謝妳喚醒我,但現在我只希望妳讓我繼續陷入沉睡…」
「我有提到過黑珍珠號正被幽冥飛船通緝嗎?傑克欠了戴維瓊斯一屁股債,他肯定會派出挪威海怪追殺黑珍珠號的,如果你不出手的話,黑珍珠號將難逃再次被拖入海底的命運…」
黑膚女子話才剛說完,那個棺木忽然劇烈震動了起來,接著只聽見一陣轟然巨響,下一刻棺木的蓋板忽然被從裡面猛烈撞了開來,也幸虧黑膚女子即時趴下,這才躲開了那飛來的蓋板。
「你的氣色看起來不錯呢,巴博沙船長,要來顆蘋果嗎?」而當黑膚女子再次抬頭看向了那個從棺木中走出的身影,她忽然咧開嘴笑了,當黑膚女子站起時,還順勢從懷裡取出一顆翠綠的果子給他,後者則是老實不客氣的接過後咬了一口,接著粗聲問道。
「那麼,再說一次,妳說我的船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