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告解
站在房屋前,艾絲堤對著站在門邊的那個女人鞠了禮。
「謝謝您給了我熱湯,這披風我會再送回來還您的。」艾絲堤的笑容很是好看。
那個豪邁的女人手插著腰,身邊站著三個孩子。
「不要緊的,就當有緣的禮物,有空再回來找大娘我敘敘舊就好了!」她的笑容真的是讓人感到舒暢。
道別,都是每一次旅程的開始,如果在這短暫的旅程中可以認識到許多不一樣的人,也不往旅程的精采。
雪,片片飄落,剛剛到的時候還未飄雪,才過這幾刻鐘就下雪了,所以氣溫似乎又更下降了些。
艾絲堤看著天空,雪白茫茫,嘴裡飄著霧氣,她伸出雙手在手掌心中間哈了口暖氣。
「走吧,我送妳到山腳後再去那個終哨站。」布萊克這樣說著。
艾絲堤看著他,皺起眉頭。
「我不是說過終哨站是陷阱,我來是為了讓你跟我離開克拉拉山的嗎?」就算剛剛的話題被自己的噴嚏打斷,但她也在噴嚏前明白的告訴布萊克那就是個陷阱。
雖然她並沒有告訴布萊克,陷阱是奶奶她們設下的。
「我也明白的說過,不管是不是陷阱,我都會去。」布萊克聲音雖然溫柔,但立場是那樣堅定。
艾絲堤眨了眨眼,噘起嘴。
「不行,我明知道你要去送死,我怎麼可以讓你去。」她伸出手,要阻擋布萊克往前進。
布萊克看著艾絲堤,忽然伸手拉住了艾絲堤的手,用了點力氣拉著艾絲堤往山腳的方向走。
「放開我!你放開我!布萊克!」艾絲堤奮力喊著。
用了好大的力氣,艾絲提甩開了布萊克的手,她那纖細的手腕已經抓得通紅。
布萊克回頭看到艾絲堤的手,眼神飄過一絲愧疚……但他站在原地並沒有任何動作,就這樣和艾絲提僵持著。
「為什麼……明知道他們要抓你回去那個監牢,你還是堅持要去?」艾絲堤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腕,覺得不甘心。
自己雖然只在那監牢待了不過半個時辰就覺得快要喘不過氣,布萊克可是足足被關在裡面八十年,八十年阿……一個人都說不定活不到八十歲,終於逃出來了,為何還要冒著風險被抓回去。
看著低下頭的艾絲堤,布萊克緩緩走到她面前,看著她手腕上的抓痕。
「幾年?我自己都不知道在那監牢待了幾年……」他的聲音依然溫和,只是夾帶著淒涼。
「我有記憶以來,我就是呆若木雞的坐在那,我是誰?我來自哪裡?我為什麼被關在那?我在那這麼久,我從沒想過這些問題……因為我不知道為何需要思考?他們叫我怪物,我就欣然接受我是個怪物……我的生命是一場不會終結的無知,但這份無知,被一個無意間闖入的妳給打破了……」
說著,布萊克輕輕牽起艾絲堤的手,並伸起另一隻手輕輕揉著那被抓紅的地方。
「那是第一次有人和我對話,即便妳只是叫我不要吃了妳,但那是我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一個生命,而不是只是一個東西……」布萊克一邊說輕輕地揉著手腕,紅色的抓痕漸漸消散。
艾絲堤緩緩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男人。
「不管是妳、或是老人家、或是威爾先生、甚至是素昧平生的這一家人,都讓我明白,我不再只是以前那個無知的怪物……或許我有家人?或許我可以知道為什麼我會出現在這?我有了想要找回自己的意念,我有決定自己行動的那份意志,或許我不夠力量,但這份意志是我想堅持下去的。」布萊克說著,手停了下來。
他握著艾絲堤的手,抬起頭,用那雙充滿吸引力的墨黑色眼眸看著艾絲堤。
「如果,不去試就退縮,那逃避的自己跟關在那牢裡的自己有何區別?」雪花,片片落著,布萊克輕握著艾絲堤的手仍舊冰冷。
但從他眼神中傳遞出來的那股炙熱,是無庸置疑的。
「如果是假的呢?如果那魔法書的故事都只是奶奶編出來的,根本沒有幻靈、也沒有突破點,都是假的呢?」艾絲堤皺上眉頭,看著眼前的布萊克。
布萊克面無表情,他並沒有驚訝也沒有猶豫。
「不去,就不知道是真是假。」他依然故我,堅持立場。
「你……你就不怕那只是他們騙你去要抓你回去的騙局嗎?」艾絲堤眼淚轉在眼眶中,因為她知道這的確是奶奶他們設下的局。
布萊克搖了搖頭。
「沒有誰可以設下騙局,只有甘不甘心走進騙局。」布萊克說完,緩緩地揚起嘴角了。
他笑了,苦苦的。
艾絲堤輕輕被拉著的手,無力的垂了下來;該說他是無知?還是該說是過分勇敢?明知那局是死,偏枉死裡竄,他到現在依舊不知自己只是一隻在砧板上等著被活宰的魚。
他的力量、他的記憶是硬生生被奪走,那些人如此殘忍,即便他真的是最強大的幻靈,又怎麼能有能力保護自己呢?
身體似乎喪失了某種動力,艾絲堤肩膀垂了下來,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服眼前這個倔強的傢伙。
布萊克看著如洩氣的皮球般的艾絲堤,他反握住了艾絲堤的手,身體轉了個方向,似乎想要帶著艾絲堤往山腳的方向走去。
艾絲堤就如同牽線木偶一樣,跟著往前走。
高大的布萊克,拉著那嬌小的艾絲堤,緩慢步行在這被人鏟出一條道路的雪地上,他們不再有爭執,只是這樣往山腳的方向走去。
艾絲堤眼神眼的無力,她看著自己已經沾濕的鞋子,隨著布萊克那雙父親的皮靴走著;她緩抬起頭,看著布萊克高大卻英挺的背影,那柔順的黑髮隨著走路的姿態擺動。
他的背影是多麼無所畏懼,即便他知道面對的是各種困難,他也不曾害怕,就算他沒有力量、沒有記憶、沒有可以飛行的翅膀……
翅膀……翅膀?
忽然,艾絲堤停下腳步,布萊克拉著他的手也頓了一下,布萊克回過頭,看著停住的艾絲堤。
墨黑色的眼眸,對上淡咖啡色的瞳孔。
「怎麼了?又想說服我嗎?」布萊克看著艾絲堤問著。
艾絲堤眨了好幾次眼,一如她緊張時會有的神態;望著布萊克那張美麗如花一般的外表,即便曾經滿身污穢,也無法掩飾他的美麗;即使曾經一無所知,也無法阻止他的找尋自我。
再看看自己,那總是膽小、總是逃避,與其讓自己受傷,不如安靜躲藏的性格,這樣子的自己,有多少次也曾經厭棄過?
既然無法阻止布萊克的前進,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充當他的翅膀?那雙可以突破困境的翅膀?那對原本就屬於布萊克的翅膀
「我……也去……」艾絲堤說出這句話時,還有點顫抖。
布萊克瞇起雙眼,面露不解。
「我說、我要跟你去!我跟你到突破點去!」艾絲堤緊緊握住自己的手掌,講出這句話對她來說,是多麼大的轉折。
布萊克皺著眉,一臉疑惑。
「妳?艾絲堤妳要跟我去?不可以,我不能讓妳身處危險。」布萊克馬上拒絕艾絲堤的提案。
畢竟自己被抓回去就只是跟以前一樣罷了,怎能連累一個無辜的女孩一起受懲罰?更何況艾絲堤還有愛她的父親跟奶奶,這樣的提議實在是不可以理喻。
艾絲堤拿出藏在自己脖子前的項鍊。
「奶奶說,要衝破突破點,一定要會飛、奶奶說……你的翅膀被拔斷了裝在這項鍊裡……奶奶、奶奶說……」艾絲堤說著,止不住的淚水從眼眶中斗大落下,艾絲堤每說一句,彷彿在背叛自己最親愛的奶奶那樣殘忍……
但自己明明握著屬於布萊克的翅膀,還不說將此占為己有,對布萊克同樣殘忍……
「奶奶、奶奶她們才是……」最殘忍的那句話,艾絲堤被自己顫抖的身體給止住,她無法說出自己的奶奶就是拔斷布萊克翅膀的兇手。
顫抖的身體,頃刻瞬間被布萊克給擁抱住了。
「不用說,妳不用說出來沒關係……」布萊克的語氣總是那樣溫柔,他是那樣善良,他是那樣的好……
艾絲堤緊緊捏著自己的手掌心,那項鍊緊緊被包覆在手中,她將臉埋進布萊克的胸膛之中,狠狠地哭著。
哭吧、哭過了,就會更無所畏懼的往前進……
不管表面上看見的到底是好?還是壞?遵照自己的本心去前行,不愧對自己的心,人生就足夠了……
◇
風聲鶴唳,與其說這是一個哨站,不如說是一個奇特的超大陷阱?
不同於一般哨站有軍營駐紮,白雪飛梭,除了一棟簡單的小木屋外,在木屋外頭用著大型尖刺圍著一個直徑約莫三百公尺的圓,而那圓中心更是各種大小不一的炸藥安置在內,彷彿只要踏進那圓內,就會渾身炸個粉碎。
而外頭部屬著一班十名衛兵,三班輪徹夜不休息。
一般村民總是不解,為何要在這毫無人煙的地方裝設這麼奇怪的裝置?不要說村民不懂,連在這常年駐守的士兵們也不懂。
〝叩叩〞
木門被敲響,隨即進門的是那個紅髮年輕小夥子。
「亞岱爾大人,城裡傳來急報。」奈特關上木門,走到那辦公桌前。「那逃犯正朝著終哨站來,要我們全力圍捕,死活不計。」
亞岱爾的眉頭永遠是緊縮的。
「死活不計嗎?」亞岱爾對於這麼命令覺得諷刺。
「是阿,既然如此,為何要把他關在牢裡這麼久?更何況如果知道他正往終哨站前來,為何不在路上就逮捕他就好?還要放他到這人煙稀少的地方?這裡的兵力也沒有比多。」奈特拍了拍他身上的雪。
「命令我們也只能遵從,要讓我們在這抓,那就抓吧。」亞岱爾站了起來,拿起掛在一旁的大劍揮了揮。
「對了,據說那個一起逃獄的女人似乎也在,但王上命令,不能傷到那個女孩,要活捉回去。」奈特脫下自己的披風。
亞岱爾停止揮劍。
「要死也要活……呵。」然後他又繼續揮動他的大劍。
自己父親不合理的請求也不是第一次了,父親總對他態度輕淡,他也猜到這大概與自己不受寵的母后有關係,但他也總是想不明白父親對他的嚴厲到底是考驗還是真心討厭他?
不管如何,這次抓回逃犯,或許總能改變一點自己在父親心中的分量?或許也能讓母后多一點平時少見的笑容。
只要父王交代的事情,自己儘管辦到。
=============================================
大家諸事吉祥!
新年快樂!
阿阿最近瘋戀與製作人
然後時間拿拿去畫跟寫文章了
對不起我的奇幻小說啊啊啊啊阿阿
我會繼續努力持續更新的~哈哈哈
這回我覺得算是重要轉折,不管是布萊克這個人的個性、還有艾絲堤面對那些殘忍做的決定、甚至亞岱爾的人物性格也算是有點眉目
三個人最後要在終哨站碰面,到底~
會發生什麼事呢!
看下去看下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