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壹籤
「啥意思?」
秉泰狐疑的問,難得有點提起興趣,現在說這話不是等於把一大盆冷水潑在他臉上嗎
「說有就有,又不是玩遊戲儲值升級」
淳風將手中的茶杯放下,又斟滿了他,他抓著茶杯悠轉著幾圈,差點是沒把秉泰給急死
「真要說的話,你不過只是誤打誤撞才迸發出力量,現在要你直接使出來。你有辦法嗎」
淳風用拿著茶杯的手指著秉泰,嚼了一口茶繼續說著
「剛剛也說了,大多數覺醒的時刻都跟自己的能力或是神格的經歷有關」
「你的能力目前只能算是不明,你得去累積一點相關的經驗和感受,不然你就試試再去那裡談一次」
「少說的這麼簡單啊,那你倒是說說看你那時候是怎麼覺醒的,我根本就還是一頭霧水」
秉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相當的苦惱
淳風沒有回話,只是再將手中的茶飲下,推了下有些滑落的眼鏡,看起來沒打算向秉泰提起自己的往事,他放下茶杯翹起二郎腿,嘆了口氣說
「我是在大概十歲的時候覺醒的,事情我己經忘記了」
「怎麼可能說忘就忘,自己身上發生這種大事,好歹也會記住緣由吧,喂,喂」
秉泰不斷拍打著桌子,像個小孩子般的鼓譟起來
「反正大概就像是要保護某人吧,就這樣,我已經想不起來了」
淳風給了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雖然秉泰堅信淳風並沒有跟他說清楚,但他也沒法逼淳風說個明白,只好放棄追問,再去想辦法自己解決
「既然你不想說,那至少跟我說清楚你們為什麼對我緊追不捨,不是因為你們提前知道了些什麼嗎」
「還有你們這之間看似三分天下的情況,政府就算了,民間中知道這種事情的怎麼就只有你們兩方」
「不管是神格的事或是他們提到的時限將近,你對於這種事情沒有抱持懷疑過嗎」
淳風聽了,只是揉揉眉心,雖然沒有什麼表情可是他的心裡是百般個不耐煩,他的手拉下了臉,放下二郎腿,又是嘆了口氣
「會找上你,只是因為剛好遇上你,所以要趕在其他兩方收編你之前,說是要保護你也可以,拉攏你也可以,就像是三家公司搶人才罷了」
「你也知道那兩派人馬的行事作風,如果你認為你在那裡面能留個全屍,我現在可以大方的讓你離開」
話不投機半句多,秉泰每次聽著淳風的口氣,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從心中燃起一把火,跟一個人合不合得來,從散發出來的感覺總能略知一二,看著總是一副看穿一切、高高在上的他,秉泰很清楚,淳風就是那種他永遠聊不來的人
但是,從某些角度來看他,又覺得他真的很厲害,雖然是個難捉摸的人,卻還是隱約透漏著猶如關二爺那般凜然的剛毅之氣,秉泰這次沒多說什麼,就繼續安靜的聽著淳風說
「你說我們之間像是三分天下,倒也不差幾分,只是在真正的目的沒有顯明之前,與其說我們互相制衡,倒不如說我們都無從下手,只能不斷地收集更多人才以防不時之需」
「盡管背地裡我們看起來像是在爭鬥,名面上也就不過是三家在幫人驅邪避凶的專人公司罷了,縱使出了事情,彼此都有特殊管道去消弭那類問題」
這麼一說,秉泰想起了在學校時的那些事情,以及淳風去學校找校長洽談的時候,這裡邊確實是有許多不合理的地方,不管是風波消失的速度或是學校本身的態度,這也讓秉泰想到當時離開校長室時淳風向自己說的話
「最後關於你說我有沒有懷疑過的事情,我自認自己只是把這個當作工作,要人們真的相信自己看不見的東西也不是那麼容易的,這對於我來說也是一樣的,我也是抱持懷疑的態度,雖然看似不可能但在他發生之前一切都有可能,就如同你曾有預設過自己會擁有超能力嗎,這看似荒唐的劇情,現在正發生在你的身上」
「那你們說神靈們的問題變的更多,那純粹只是處理像今天那樣發生的事情嗎」
秉泰看著淳風,臉上多了些沉重和嚴肅
「大多數來說是,會處理像是這種守護獸暴走的問題,但也時也會去處理像是維護喪事秩序、幫忙驅靈之類的,甚至有時候還要幫黑白無常、牛頭馬面抓人」
「怎麼好像跟個里長還是警察沒兩樣」
「本來就是連接陰陽兩界的關係人,處理這種瑣事也是理所當然的,只是目前的你,完全沒有任何用處就是了」
淳風一番話明目張膽的將秉泰損了一頓,讓秉泰聽了非常不是滋味,但他想想,淳風說的也是真的,自己在那之中可能是連個清潔工都不如的腳色吧
「對了,說起來,之前你是說你的能力是在保護同伴時能力加成,你是怎麼知道的,而且這些能力看起來都是有發動條件的,是所有能力都這樣嗎」
秉泰的問話,如正中紅心般,讓淳風的眼睛一亮
「並不是所有能力都需要滿足條件,像是魏堯的神格,哪吒的能力就是可將本身的神格暫時的轉移至他人身上,但自己會變成極虛弱的狀態,這個算是她的能力,但是她的風火輪跟我的關刀不一樣」
淳風抽出原子筆,抓著筆尾亮在秉泰眼前
「這種能力是自帶的,像是這種武器類的在一定程度後都能夠召喚出來」
「說到這裡,估計你那股力大無窮的力量也是同樣的附帶型能力,你應該還有其他的關於你自己的能力」
「至於其他的像是我這種在保護人時觸發的能力,則是另外一種啟動性質的主能力,但無法知道的是,這種能力是不是跟所獲得的碎片部位有關係以及一個部位的碎片可以啟發出多少種能力」
「我的能力是在保護同伴時能力加成,能力名稱是忠義,能力名稱其實本身不具有意義,只是在激發出能力以後他就自己就灌進腦海裡了,所以關於能力的問題,大多都還是無法解釋,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能力本身跟神格有一定程度上的關聯性,但是那種關聯性會以哪種方式呈現成能力就不得而知了」
秉泰的右手靠著椅子的扶手撐著下巴,他將身子靠上了椅背,語氣沉穩的說著
「那?就是說,我要不斷的訓練自己然後找到潛藏在我心中的那股力量嗎?那我之前每次爆發出力量的原因是什麼?在跟那頭大象對峙的時候,我發覺那次是我掌握的最好的一次,跟那些什麼守護獸的有關係嗎?」
淳風雙手抱胸,也躺回了椅背上
「守護獸的暴走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都只是因為吸收、積載太多人們到寺廟裡的求神問卜的願望和牢騷,你遇到的那兩頭大象卻不一樣,他們是因為吸收了你的靈動之氣才會暴走的,也許在與你來往的時候你們之間的互動多少對你起了些反應,看你不是挺樂在其中的嗎」
秉泰聽到最後一段話,額上突然暴起幾條青筋,一時有些惱火,拍著桌子大聲嚷嚷
「誰樂在其中阿,我差點就要死在那裡面,一生一世沒有人會發現了好不好」
「說的也是,要不是我及時出現,留在那裡的可能就真的只是具屍體」
淳風笑了,跟那時秉泰跪在地上瞥見的一樣令人不悅的微笑
縱使如此的令人不悅,一想到當時自己真的是完全陷入完全的絕望,那是第一次感覺到所謂的無計可施,經歷著讓人想起就渾身發麻的酷刑
「我果然還是很討厭你」
秉泰用著非常肅殺的表情看著淳風,淳風卻是笑笑地回說
「彼此彼此」
「那,還需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淳風用左手杵著下巴攤出右手,相當不以為意
秉泰不情願的別過頭,用手示意著淳風繼續說下去,淳風嗤笑了一聲繼續說
「然後關於神格,神格的降臨都是隨機的,彼此並不代表自己與神格的關聯性,獲得神格能開發、使用神力,但是這種使用並不像是附身,是獲得而不是成為,自身不會得到有關神格的任何記憶與技巧」
「拿你舉例的話就是,你不會有任何盤古開天闢地的記憶和意識,你也不會因為力大無窮的能力變的肌肉發達更不需要因為這個能力而去練得滿身肌肉,你是獲得而不成為,而力量的掌握與技巧還是要靠你去熟練」
淳風說的飛速,秉泰則是聽的耳根子發癢,他用小指掏翻耳朵撥了撥手相當的不耐煩
「好啦,好啦,這件事情你已經講很多遍了,耶,所以我真的有可能會有自己的武器囉,那我也需要找那個什麼外在的媒介嗎」
「連爬都不會就急著飛,你的腦袋挺好的阿」
秉泰砸嘴一聲,又突然想到什麼趕著說下去
「既然你們說現在人才這麼重要,那為什麼其他兩邊的手段這麼極端,難不成是為了我的這個神格?」
「別想太多,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能夠提早知道什麼人擁有什麼神格」
淳風伸出一根手指頭
「政府那邊算是那個傢伙的個性有問題,但是,另外一邊的人,他們純粹是為了尋求相同理念的人在收刮,一旦被他們抓到有被奪去神格的傳聞也不是沒有聽過」
「你很奇怪,你明明是這邊的人卻對其他兩邊的事情好像瞭若指掌,就連當時在校長室,你跟校長的對話也有些不對頭,你是不是有瞞著我其他事情,我真的能相信你嗎?」
秉泰講完這番話,門外颳起的強風拍打著那兩片輕薄的木門板,穿過門縫呼嘯進來的風聲變的更加巨大,秉泰轉頭看著木門,想不到聊話的時間這麼久,從門縫看進去外邊已經天黑,但此時的風聲就像在提醒他別的事情,狂風呼嘯樹葉的沙沙聲淹沒了整間房間,秉泰也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緩緩地將頭轉回看著淳風
淳風翹著二郎腿靠在扶手上的左手扶著頭,眼鏡的反光讓秉泰看不見他的眼神,安靜的房間環繞著風聲,在淳風沉默的狀態下氣氛冷的猶如結凍一般顯得更為肅殺
「相同的事情不要讓我一直重複」
淳風出聲,語氣依然冷的利的像把劍抵著秉泰的脖子,秉泰固然嚇得半死、繃緊神經卻一步都無法移動,淳風微側著頭,左邊的鏡片露出了他的眼神,閃爍著一線死機的眼神
秉泰僵硬的、故作鎮定地擠出一句話
「不然你告訴我實情阿,把話給說清楚」
凍結的空氣再持續了數秒以後漸漸緩和,淳風散發出的殺氣開始消退,房間內外的氣氛開始歸於平靜,即使如此,此時的氣氛和剛剛已是完全不同,秉泰戰戰兢兢的對峙著淳風
「唉,有機會,等你有時間再跟你說」
淳風搖著頭,將茶壺裡已冷去大半的茶水再次注滿茶杯
「我現在就很有時間」
秉泰的喝斥聲打斷了淳風的動作,淳風右手提著茶壺眼睛上瞟瞪著秉泰,但只待數秒,淳風又若無其事的不理睬秉泰,將熱水壺的按鈕按下開始煮起熱水
「你對我大聲也沒用,難不成你能逼我說嗎,你連在你身上發生的變化都看不清,還妄想威脅我?」
秉泰見狀著急的將自己的身體上下全看了遍,但卻仍看不出個所以然,他抬頭看著淳風,趕緊用手搓了把臉
他闔上眼睛調整了呼吸,開始將身體放鬆,他睜開眼,仔細端詳著淳風,淳風坐在他的對面,兩手肘放在膝蓋上,之前那在右肩上出現的肩甲這下他也看得清晰,那肩甲透著光,外邊一團綠光包裹著它向上牽引猶如熔岩燈中的蠟滴
秉泰看回自己的身上,它的右臂不再閃耀的刺眼的金色之氣,連覆蓋在身上的那微微的淡薄之氣也消失了,他心中一顫視線投向淳風
「倒也不是完全沒長進嗎」
淳風冷哼一聲,將茶杯遞口啜飲幾下,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秉泰連反應也做不出來,心情也不知道是興奮還是失望,該不會是神格自己離我而去了吧,很快的他的心裡冒出這樣的念頭
「該不會。。。」
「你已經邁入第一階段」
「蛤。。。?」
「蛤什麼,你的氣變的穩定代表你已經開竅,用簡單的方式來講就像打通任督二脈,你的身體已經適應這股力量,接下來你就不會再摧毀你的身體」
淳風啜飲一口笑了笑,又把視線集中在秉泰身上
「就你每次顯現力量的狀況來看,你的狀態都是處在身心極為亢奮的時刻,這樣子的話可以從激發腎上腺素的方向著手」
秉泰被盯得渾身難受,他將自己杯裡僅存的幾滴茶水嚥下潤了潤喉,無法分辨是淳風散發出的壓力所致還是自己壓根就沒聽懂淳風在說什麼,秉泰現在的腦袋空白的在上面畫圖寫字都沒問題
「唉,看你一臉呆滯,想必是腦袋又不好使了,時間也不早,你就先回去吧,暫且沒有再找你的打算,你應該能好好的再在學校待一陣子」
淳風摘下眼鏡用衣服擦了擦,說道
「雖然是誤打誤撞讓你捲入這淌渾水,現階段也沒發生任何重大的事情,既然你也進入第一階段,關於你加入的這。。。」
「不,這件事情還是再給我想想吧」
秉泰揮了揮手搖著頭,淳風停下擦拭眼鏡的手,只是眉尾輕挑,就將眼鏡戴上
「那就隨便你吧,這些錢給你攔車回去唄」
淳風用手壓著一張五百元推到秉泰面前
「從這裡回去也不需要這麼多吧」
「無所謂,就當順便請你吃飯跟花了你半天的時間的酬謝費,我的電話如果你不需要放著就好」
秉泰抱著腦袋恍恍惚惚的拿走桌上的錢,遲疑了一陣後還是將寫著淳風電話的紙也給帶上,臨走前,秉泰拿著那張抄著淳風電話的紙張對淳風示意了一下便推開木門出走
聽著秉泰坐上車,計程車的引擎聲逐漸遠離,淳風將眼鏡給摘下隨意的扔在一旁的座位,他大呼口氣、闔上眼、靠著椅背、雙手放在頭後、兩腳放在桌上,沉默許久開口說道
「隨意進入人家家裡就算了,在那後邊站著不嫌累嗎,現在出來也許我還能請杯熱茶呢,程韜」
從那沒有裝上門板的通道裡邊,一名衣衫襤褸,穿著一裳破爛僧服手持一把破舊蒲扇,面相不錯的男子悄悄地走出來
「我還以為我躲得很好呢,至你從寵召離開以後,已有兩年不見了吧,淳風」
他看著淳風搖著破扇微笑著,眼裡盡是意味深遠而深邃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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