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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網遊短篇】〈笑傲神遊〉二九中二

潤島 青 | 2018-12-19 00:30:25 | 巴幣 16 | 人氣 282




  那是公主二九之年、生日前發生的事。

  公主對奇美拉說:「奇美拉那個……你能借我一點錢嗎?」
  那陣子公主和奇美拉十句話有八句都是這種類型。

  視訊時,公主的神情也很恍惚,嘴裡總說借錢是為了治裝費;這時的奇美拉已經知道公主去酒店上班的事了,但對只有工作需要才會上酒店的奇美拉來說,他不太理解為什麼公主會缺錢。

   「酒店不是很好賺錢嗎?怎麼會這麼缺錢?」公主的相貌也算頂尖了,一定很多客人點她才對啊?那清秀中帶有艷麗感……「一雙水潤大眼配上櫻桃小嘴……對!就是那種言情小說會出現的封面人物。」奇美拉下意識將想法說給幫會RC群的夥伴聽。

  此時骨灰玩家《茶姬-虞兒》才剛從「夫君」身上起身:「噢唷!你很煩耶,哼!不要鬧,今天不滾床。」這句比較小聲,而這句:「嗯?奇美拉你剛說啥?那Bitch長得很辣?」很大聲。

  奇美拉對虞兒喜歡把名字取得古典,講話卻總是潮流得嚇死人的這件事,完全沒輒……「對啦!說多少次了,妳別閃我們單身狗,要發情就關MIC……」越說越委屈的奇美拉反而自己先關MIC了。

   《天香樓》幫會裡眼尖的玩家《蓁蓁好茶》抓緊機會開MIC:「奇哥你不孤單,我床還空著,嗯、你要不要……」奇美拉聽了眉角抽搐:「不要!一邊去!我不想被傳染……」

  蓁蓁隔空嗲喊:「傳染什麼?」

  遊戲ID為《江湖猛漢》的虞兒老公,剛好將頭湊近虞兒身旁,說的那句「傳染腦殘」直接傳到眾人耳裡。同一時間,蓁蓁那傳來一陣撞擊聲:「有家室的不要妨礙別人勾搭人啦!滾!」

  奇美拉聽著尖銳的嗲聲揉揉眉心說:「誰要下綠林?快來、別廢話。新人有要來的自己跟上。」他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蓁蓁就是那個每晚到綠林副本開放時段都會纏他一起打的人。


  LINE不斷傳來震動聲,但奇美拉完全不想管,卻見《天香樓七大廚神》群組的未讀通知頻繁跳出──「誒誒,我覺得奇美拉看到又會去救濟綠茶。」接著《安麗就缺你》說:「呼叫奇美拉!」奇美拉一面分神看,一面打遊戲。當他打完綠林時,對MIC說了句:「我滑下LINE,又有公主的掛了。」

   「什麼公主的掛?」、「公主是誰啊?」幾個新人接續出聲,蓁蓁突然語氣冷冷說了句:「幹,又是那個綠茶婊,你們想知道就去問虞兒,我對這種裝純的茶過敏。」

  虞兒一聽自己被喊,馬上說:「哈啊?為什麼Cue我!」猛漢在她耳畔提示:「他們在問誰是公主,蓁蓁讓妳說。」這下虞兒八卦魂整個起來,馬上就講:「喔!是在說公主喔!就是《上天下地絕頂好綠茶不喝》啊!誒,有沒有『嗎』啊?我忘記她ID最後有沒有『嗎』了,就是『不喝嗎』這樣……反正她就……」

  在虞兒積極回應其他新人的提問時,萌鳥在LINE群回奇美拉的問號:「奇美拉,我朋友剛傳給我她的噗浪,你看她公開串說的內容……」這下奇美拉點開整個懷疑人生:「哇,好棒棒。」

   「棒什麼啦!來輸贏!」很難得出現的《四不像的興趣是觀察動物OOXX》突然留言,引得眾人一陣慌亂:「四不像出現了!」、「噢!四不像,最近還忙嗎?過得如何?」、「誒四不像,我喜歡你最近發的那篇漫畫,太棒了,什麼時候出本?」以及白臉說的那句:「四不像是不是被奇美拉的掛給釣出來啊?平常都在潛水齁。」

  唯獨奇美拉本人打了個呵欠,一面點開網址,一面說:「我來看看喔……」

  哇。
  一看不得了,劈哩啪啦滿滿整串噗文內容都是──

  我就是個喜歡鮑鮑換包包的女生。就是個只有十九歲喜歡這麼做的女生。這麼做錯了嗎?
  我不偷不搶不騙。只要打一砲他們就會幫我付錢買東西,都是他們甘願給我的。
  呵,說來好笑,錢就是這麼好賺,這些男生笨死了。我當然要趁肉體還年輕時多賺一點啊?
  你們覺得我髒什麼的,我也知道。我就是髒死了,髒死了,髒死了……
  髒死了。




  奇美拉一看這種話就覺得豆頁很痛,還一度擔心對方會不會想不開什麼的──「誒,這樣我要開導她嗎?她這麼討厭自己,我真的會怕她發了這個串就去自殺耶……」然而身為女性之友的白臉卻說:「不會吧?公主這種感覺是很聰明的人吧。你看喔,我幫你分析……」

  白臉說她會用這種方式幫男生打預防針,還能用這串博得同情,這種「崩壞感」居然會使人感到同情?使那些甘願成為騎士的人繼續接近她,讓她還能繼續鮑鮑換包包……

  奇美拉聽了一輪,感覺自己的三觀被強硬刷新,而公主還在繼續……

  那些靠近我、和我交談的男生都會被說:「你幹嘛和婊子當朋友?」
  請大家愛護自己不要和我靠太近,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嚴厲……


  奇美拉看著這句話五味雜陳,向LINE群的各位說道:「所以真的一般人看我也是這種人嗎?」末了附上這段話的截圖。很會安慰人的黑臉不消一秒留言:「當然不會啊!大家都知道你為了拉她回來付出多少;她之前說錢不夠買書,你還贊助她。還有,就衝著你明天還要上班,還好幾個晚上跟她耗、安撫她,就知道你不是那種人啦。」

  於群內的每個人,聽多了都知道:公主是個渴望被認同、關愛,以及對人的體溫有著強烈需求的人種,更有嚴重的憂鬱、自殘傾向。

  奇美拉多少是知道的,大家都希望自己別管那個年輕女孩,放她自生自滅。

  如果人生可以這麼輕鬆就好了,一旦插手別人的人生,奇美拉被婊過的男性沙文主義總會讓他插手直接住海邊管這些事……
  在遇見公主前,奇美拉從不覺得自己是個有正義感的人。事事都有意外。一路從她還是某質數的高中年紀,看著她成長到二九年華,奇美拉漸漸也被她無害的外貌欺騙,清醒與欺騙,反覆循環到懷疑人生,卻還總是認為她是個像瓷器一樣,脆弱而恐懼人群的女生。

   「一切到底是怎麼改變的?」奇美拉有點茫然,沒注意到剛剛有出聲;RC那傳來蓁蓁的聲音:「奇哥──怎麼了嗎?還打嗎?看你掛一陣子了。你剛說什麼嗎?很小聲我沒聽清楚。」

  他回神說道:「不了,今天先下了吧……」

  忽然,猛漢渾厚的低音出現:「阿奇,是綠茶又怎麼了嗎?」

   「嗯。有點煩躁。」奇美拉退出遊戲,下意識揉亂自己的頭髮,猛漢追著問:「要聊聊嗎?開房間?還是在這聊?」這時虞兒開口:「奇美拉,我也要聽。」奇美拉忽然笑出聲;這對明明住一起,一定會聽到八卦的伴侶,竟然還這麼尊重人記得發話詢問,根本始上第一對啊!
  為此,奇美拉索性進了一間名為「灶台」的房間,幾位RC群位階比較高的綠頭都進去了。


   「總之就是這樣。她真的很煩。」奇美拉再次抓了抓頭頂的自然卷,再次打了個呵欠,嘴裡含糊說著:「好想睡……」

  對面傳來虞兒的聲音:「奇美拉,你要不要重新找個對象啊?畢竟也空窗很久了。」

  她剩下沒說完的是:「這樣不值得」和「你值得更好的」或是「不要因噎廢食」,但感情專家虞兒一句都沒能說出口;在她身旁,猛漢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拍撫著她的後背,像是察覺到她替朋友生氣的難過氣息。虞兒將頭靠在他身上,等待奇美拉再次說話。

  一小段時間裡,「灶台」內的夥伴都以為奇美拉會開口,卻在聽見一聲:「呼、齁──呼──」紛紛笑場:「我的天!奇美拉睡著了!開著MIC睡著了!」、「哈哈哈哈哈!不愧是奇哥會做的事。」、「太扯了啦!打呼打成這樣真的會沒對象噗哈哈哈哈……」

  隔天奇美拉醒來神清氣爽,回到電腦前,只見RC小房間刷了很多在他失去意識後聊的句子,他才終於發現,這時間只剩他一個群長還孤孤單單掛在房內,也想起:開了一晚桌電該關了,以及自己需要上班這回事。

  處理完一切,鎖好大門。奇美拉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在門口,手指迫不及待地滑開LINE,視線緊緊盯著公主最後向他說的那句:「抱歉打擾了,早點休息。」一時間,他反覆用著大拇指磨蹭了螢幕畫面。

  他突然感覺到,有些東西,失望到了盡頭,就再也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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