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社會的舊習慣是不可能完全被取代掉,或許有機會變得更好,只可能被慢慢的替換更新掉,就如同將自由的概念,套在奴隸的身上,他們搞不好會認為現在有吃有喝,有個住的地方就不錯了,何必為了理念捨去穩定的生活呢。電影棋王述說兩個故事,一個是中國文化大革命的故事,一個是台北發展燈紅酒綠的故事,兩段故事完全不相同卻有著相同的主軸,也就是下棋。
棋王以前還認為是下棋的電影,可是看了之後才發現根本不是這回事,當時也沒有特別的印象,只對於梁家輝最後在以一人戰九人下盲棋,力戰群雄達成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但就算戰勝了又如何,他依然不能擺脫來自社會的枷鎖。但是長大後來看才發現,棋王這個王並不能夠稱王,甚至還是思想上的奴隸,新社會雖然號稱這是新的一切,但骨子裡依舊是舊社會的那一套不能脫掉。
棋王是一九九一年的香港電影,導演是徐克、嚴浩,編劇是嚴浩、梁家輝。
由梁家輝飾演的王一生跟金士傑飾演的倪斌,在中國的勞改中結識成為了朋友,他們共同的喜好是下象棋,可是因為環境的艱困,讓他們無法重現自己所希望的人生,最後終究在痛苦中渡過一切。另一邊則是台灣台北的電視節目製作人,岑建勛飾演的程凌是電影節目的製作人,與楊林飾演的丁玉梅是名主持人,他們為了節目下降的收視率找了神童王聖方跟知名人士劉教授下棋。
主題曲:
以下用自己的想法立場看待:
在火車上由嚴浩飾演的阿成,因為所攜帶的美術素繪上有人體裸露而被批鬥,為了解困他在人體上畫了衣服,說了一些自貶的話才終於免於批鬥,所以許多人都遠離他,而王一成則是在廁所旁邊才有位置,加上採到了屎沒有人願意靠近他。這也是鬥臭的暗喻,然後每個人都要學習毛語錄,跟遵從黨的指示,如果跟黨的指示不同,就是黑五類、就是反革命份子,不能存有個人信仰物品。
王一生吃飯連任何的飯粒都不肯放過,包括身上跟地上的都是,吃完飯的湯匙跟飯盒也要舔乾淨,就連吃完飯上面的油光也不肯放過。然後他們到了勞改地,這邊任何物資都沒有,就連任何基本物資飯、油、鹽都缺少,貧瘠的土地連老鼠貓狗,任何的動物都被當成寶貴肉類來源,每個人每個月都要限制物資,每餐吃完飯之後不到幾個小時就會餓,如果沒有額外的食物可以吃,人根本熬不下去。
革命無罪造反有理,是毛澤東主政前後經常出現的一句口號,可是阿成倪斌王一生三人,完全脫離不了批鬥的陰影,一旦被認為不忠於黨國家毛主席,對共產黨有所遲疑,就會被貼上黑五類的標籤,這些都是被視為罪大惡極的人。明明解放了人民,可是人民卻沒有自由,雖然不清楚解放的意義在哪裡,可是每個人過得卻比解放前還差,但是又不能隨意抱怨國家的政策與官員。
王一生因為上完廁所沒有手紙,所以撕下國家宣傳的標語來擦,結果被下了牢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出來,於是倪斌想到了當地負責的書記,是他爸爸的老朋友,所以帶了家傳的古董象棋去見了書記。希望書記把王一方放出來,但書記希望倪斌把古董象棋給他,這樣他就會放了王一方,倪斌於是就答應了,王一生才得以脫困,但是連倪斌都痛恨自己,為什麼要成為這種走後門靠關係的人。
王一生則是不想要靠這個人情去參加象棋比賽,可是這完全白費了倪斌的苦心,最後他自己挑戰九名象棋高手,包括現任棋王跟隱世老棋王,打算一戰成名還倪斌的人情,最後他勝利了,可是也因為透支體力過度倒下。這邊沒有說死王一生的死活,只是暗示他脫離了這個人世苦海,到了他想要去的世界去,去見了王聖方後共同上路,或許對王一生來說,這個人世活得太痛苦。
在一個連飯都吃不飽衣服都穿不暖的社會,人人卻要高喊口號努力做事,不然就會辜負黨的期望彼此監視彼此,為的就是怕其中有人不滿現況,想要推翻所有的事情,比起讓人在物質上滿足,他們更在意的是思想上的鉗制。於是出現了吃完飯只要不用多久就會肚子餓,一條蛇十幾個人分著吃,每一個人只能勉強拿了能剛好不會餓死的物資,卻要期待著黨中央會多放一些糧食的心情出現。
台灣這邊則是王聖方被程凌與丁玉梅控制,要他扮演一個無師自通的神童,但他根本沒有下過正式的象棋,自己無法做主任何事情,連自由的意志也沒有,雖說程凌跟丁玉梅在某種程度上是為了他好,可是最大的獲利者是他們兩人。王聖方固然有自己的想法,可是他的想法一點也不重要,於是就被程丁兩個打造成了神童,上了節目下了棋最後卻沒有結果,得不到他們想要的。
程跟丁一個人為了金錢,一個人則是為了權勢,他們馬上被錢財與權力所控制了無法自主,就算他們知道也心甘情願,所以他們雖然身體自由,可是在心靈上被禁錮住,找上了王聖方就是看到奇貨可居,並沒有他們所想像的好心。民主社會的任何人也脫離不了金錢的控制,因為沒有錢就不可能做所有事情,你必須要有金錢才能夠生活,可同時你並沒有掌握金錢,而是被金錢掌握。
劇中最諷刺的一幕是,當時在中國只要被認為是思想上有問題的都可能被判勞動改造思想,不限制於罪犯跟戰俘,勞改通常各方面都被監視。倪斌因為身材很高所以被分配去打籃球,但是他最擅長最喜歡的興趣卻是下棋,同時他身體虛弱有心臟病不適合運動,可是他卻不能推翻這個決定,一切不能自己作主,只能夠黯然的接受,並自嘲的說也許打籃球會有比較多肉食物可以吃。
有許多人對於民主的概念是,只要能夠賺錢吃飽就好,管他什麼民主的,認為民主本身就是件笑話,人類應該不要有民主制度,因為民主是亂源,一切的亂都從民主來臨,如果以強而有力的領導人,就可以帶國家脫離困境。說民主是不好的制度,這的確是事實,因為民主就是任何事情都要眾人決定,可是在眾人無法統合意見的時候,就會引起彼此的不滿,讓事情的進度被延拖。
有時候甚至推翻,導致無法有完成的一天,以效率來看民主確實是個備受制肘,運作起來也十分的不方便,為了選舉與選票,運作政體的政治人物也經常圍繞這個打轉,人民也要經常監督他們。原本為了不讓這些政體隨意行事才需要監督,但人民當然不想花太多時間,也不想花心力,一切只要便宜行事即可,想說政體只要某些人運作就好,人民選他們出來就不想要負責任,一切都由他們決定。
而民主最寶貴的就是能夠容納任何意見,當然、任何人的意見別人也有權被人質疑,你在質疑的時候同時也被人質疑,沒有人是神也沒有人是偉大的,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就如同王一生與倪斌,他們甚至連人身自由都被限制了,不只要下鄉勞動,還要有換地方勞改的心理準備,因為每個黨幹部隨時準備檢驗他們的思想純正不純正,如果被懷疑是反革命份子就要批判鬥臭。
利用雙線諷刺崇拜偶像其實跟崇拜神明沒有差別,中國這邊是崇拜毛主席,認為唯有他能夠帶領人民前進,他是不可質疑的浪潮,台灣這邊則是崇拜神明,只要拜了神就有可能發大財。並利用程凌上廟卻帶著十字架,結果被燒香拜拜的兄弟質疑,認為他是信耶穌的憑什麼進來要準備動手,最後程凌只好說自己也是信神的,才免於被毆打,前方打破迷信、後面則是沉膩在迷信中。
這部電影最可惜也最精釆的在於,兩個平行線一個燦爛一個普通,也就是中國的這邊相當精釆且悲劇,可是台灣這邊太過平淡,可是到了結束才慢慢回味,但嚴格想想這是不是故意安排的編導,因為明明兩個故事都可以高潮迭起。可是關於台北的故事卻清淡不少,就只是一個神童被發現有天份,被大人利用當成工具上電視,替他們賺取利益,中國這邊則是一舉一動都是在暗藏玄機。
對於民主與獨裁同時質疑,因為這世界上從來沒有捷徑可走,只要交給幾個人,幾個組織,這社會就會變好,所有大家都要有獨立思考的能力,可惜在中國社會上有這種能力的人,都必須裝瘋賣傻,裝作一切都不知道。因為大中國的思維一直都是,只需要統一不需要分裂,要對主政者抱持至上的尊敬崇拜,所以那些跟他們主政者懷有不同邏輯的人,他們都要打成黑五類鬥臭鬥垮。
王一生問王聖方:「你知道為何他們找你嗎?」王聖方說:「我知道,他們想知道他們的未來。」
總結:從頭到尾你都能看見棋王沒有直接,或許有任何暗示的批判,就只是適時的將一些議題拋出來冷眼旁觀,讓觀眾自己去思考這到底其中有什麼奧秘,結果這力道卻比想像中的還大,打到內心深處不可看見的角落。不過可惜的是雙主線的演出一邊很有印象,一邊則是不太融合,導致這部電影的節奏拖掉一些精釆的部份,不過有影響到用不同的社會與不同的價值觀的衝突。
感想:記得有一段時間就連王一生下棋的口號都會背,什麼車七馬八之類的,不懂圍棋可是能夠看出這樣下棋是很激烈的,導演在這方面的確有下苦心,怕沒下棋的人看不懂,特地將棋加入了許多現實事件。
可見得這部電影對自己的影響有多深,其中的兩名主角特別是金士傑金老跟梁家輝,這硬底子的雙重加乘,讓只要有他們的戲,你就忍不住多看幾眼,甚至到了最後還會慢慢的回味,就像是王一方吃便當的方式,不錯過任何一滴米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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