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蓮仍抓著人與客人保持三步遠的距離。不知對方人皮下藏了什麼的帕斯特,失禮地凝望女孩的背影,開口轉移注意力。
「……剛才的小女孩是緬小姐的什麼人嗎?」
緬未停歇,頭也不回地回應。
「那是我。有意見嗎?」
「……」
「怎樣?」
「妳想去的地方,不介意的話可以跟我說一下嗎?」
「你們不是不干涉客人的選擇?難道連我要去哪都要報備?」
緬語帶諷刺,帕斯特聞言一蹙眉。不知去向何方,增加了他的不安。經過短時間的相處,他對女孩的印象值已呈負向發展。
日落夜升,街道兩側的路燈逐一點亮,除了緬之外,不見兩人的影子。
前往不知何方途中,緬曾至雜貨店購物,詳情未聞。
「你知道什麼人最可惡嗎?」
見緬忽然拋出問題,帕斯特滿臉疑惑。
「妳是在跟我說話嗎?」
緬回過頭,狠瞪了帕斯特一眼。
「不然呢?」
一旁的黃蓮自解說完便不發一語,帕斯特對現況很是無助,卻也只能硬著頭皮面對。
「緬小姐,妳想說什麼?」
半晌,緬遲遲不給回應。接著她摸了摸令一側手臂,順著對方的動作看去,帕斯特猛然瞧見她的手背有一處針孔痕與殘膠。
「……我時日無多。」
「什麼?」
她的話語,令帕斯特感到很是錯愕。
不理會後方的愕然,緬一改方才的銳利形象,語帶笑意地說著。
「今天是我的生日。」
「這樣啊。緬小姐,祝妳生日快樂。」
即便對女孩的改變感到疑惑,帕斯特仍誠心祝賀。
「依照七歲以前的慣例,雙親都會幫我慶生。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七歲那年在美術館附近的黃昏廣場看見的彩霞,真的很美……美到讓我一生難忘。」
聞言,帕斯特不予評斷,尊重且聆聽。
「不過,好景不長。在我們開車返家的路上,莫名被後方的車輛追撞,雙親都傷重不治。我呢,則是很幸運活了下來。」
「……」
「比我年長十到二十歲的兄姊,沒有來看重傷的手足,反倒開始爭論遺產……很可笑吧,枉費我成日敬仰他們……龐大醫療費還是一面之緣的老奶奶用她半生積蓄來支付的。」
聽到這裡,帕斯特的心不免跟著發酸。
「願意為不相識的人如此付出,真是……溫暖又心寒。」
帕斯特抿了抿唇,試圖轉移話題。
「緬小姐……妳的手是怎麼了?」
「你說這個?這是我從醫院溜出來的證明。」
緬再度輕撫傷口,語調輕揚,宛若在宣揚不易取得的光榮戰績。
此刻,帕斯特已心酸到無法傾出言語。
「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緬輕笑幾聲,隨之嘆息,悄聲咕噥。
「……『緬』這名字,究竟是想緬懷誰呢?」
仰望灰色天空,帕斯特忍住盈眶淚液,眨了眨眼,輕吐口氣。
「……抱歉,這麼晚還打擾你們。助理……你也要早點回家。」
緬抿了抿唇,表示歉意。她頓了下,語中飽含關懷。
聞言,帕斯特笑而不語。
半晌,她在街尾一幢民宅前停下腳步,帕斯特疑惑看了看熄燈的房屋,又看了看一旁的女孩。
這裡是她家嗎?為什麼回朔還要回家?還是她現實另有棲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