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與灰色小人不停地相互投擲石塊,班長一邊敏捷的左閃右躲一邊回扔,總務股長把他當作盾牌躲在身後,另一隻灰色小人則悄悄地繞到他們身側。突然一道藍色影子從草叢跳出來,對準預計偷襲的灰色小人。灰色小人打趴在地,連滾帶爬回到另一個同伴那邊。
這突然闖入的藍色皮膚生物渾身精壯肌肉,那張剛正四方臉說明對誰都能痛下殺手,手持大木棍蹲踞在兩人和矮人之間蓄勢待發。班長和總務股長因突如其來的狀況驚呆,兩個灰色矮小人比被石頭砸更加激動。
他似乎對人出現興趣,兩腳站立朝向兩人走了幾步,一個比成年男人更加高大身軀立刻壟罩住他們。兩個灰色小人趁著高壯綠色生物眼光移轉之際逃跑,鑽入草叢裡不見蹤影,藍色生物沒有停留,黑色眼珠閃爍銳利光芒,捕捉獵物迅速追上去。
「啊心臟差點沒停掉,後山為什麼會出現恐怖的生物,哪裡跑來的!」
「啊!是哥……哥布林?」總務股長驚恐的情緒裡帶著興奮。
「哪一個是哥布林?」
「兩隻矮矮小小和那個高大的,三隻都是。」
「體型差異也太大,你確定他們是同種族嗎?不是外星生物嗎?」
此時傳來不明的沙啞說話聲,兩人一陣緊張顫抖,回頭果然又出現一群棕色高瘦型哥布林,本能拔腿就跑。
學藝股長和風紀股長趕緊跑進女生廁所,立刻看見棕色哥布林摀著雙眼在地上打滾,發出尖叫的衛生股長站在一旁,手上拿著一罐噴霧。
「現在是怎樣?」風紀股長想搞清楚誰是加害者和受害者。
「這是什麼……哥布林?」學藝股長懷疑自己看錯。
「啊啊啊準備上廁所時看到門沒關嚇到我了,下意識就拿出防狼噴霧,不是我的錯啊!」
「妳隨身攜帶防狼噴霧?」風紀股長對班上同學多了一項認知。
「這陣子放學回家路上總是感受到奇怪的視線,我妹聽說後買了防狼噴霧給我。」
突然三個人聽到背後有怒吼聲,不約而同回頭,三隻灰色皺皮膚只有半人高的哥布林堵在女生廁所門口,朝他們齜牙裂嘴咆嘯。
「啊啊啊啊討厭啦。」
衛生股長再度嚇得尖叫,手指失控的狂按噴霧罐。
棕色哥布林再度被尖叫聲嚇到,趁著不被注意時爬窗逃跑。
「喂喂可以了,冷靜下來。」
「咦咦防狼噴霧怎麼空了?」
「傳說……哥布林是幻想世界裡一種類人類怪物,又稱亞人種,也有故事中像矮個子的壞精靈,天性貪婪狡猾……」學藝股長冷靜打量未曾見過的生物。
「這種時候妳在自言自語什麼,我們還是先走吧。」風紀股長率先繞過摀著眼睛打滾的灰色哥布林走出廁所。
「說的對,我們趕快跑吧。」學藝股長首當其衝。
看到她反常跑的飛快,風紀股長興起不妙的感覺。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就是妳亂襲擊,所以人家才會生氣!」
或許是聽見聲響,越來越多灰色哥布林往廁所聚集,三人拔腿逃跑,灰色哥布林們興奮的在後追趕。
「不要啊,都是康樂股長害的,為什麼我會這麼慘。」衛生股長帶頭抱怨。
「情況太奇怪了,我有點擔心班長他們。」
「如果班長不在,我們還有副班長呀。」衛生股長只想甩開緊追不捨的哥布林,至於誰來都好。「誰有空去把留守的副班長叫來?」
「應該先確定班長出問題,後續由副班長代理事務才對。」風紀股長認為照著程序走。
「我還在這裡啊,你們這群沒心沒肺的傢伙,別各說各話開始盤算找人取代我。」班長從岔路跑出來與他們會合,然後繼續跟著跑。
「我的老天,為什麼你們後面也有哥布林在追。」上氣不接下氣的總務股長落到最後。
追逐的高瘦棕色哥布林和矮小灰色哥布林在岔路碰上一塊,兩方瞬間仇人見面眼紅,互打起來。
「無聊,如果是一夥的有多好。」學藝股長回頭探視,流露出些許失落感。「每天班級日誌寫的都是『一天又和平過去了,感謝班上所有同學的努力』,你們這群人就沒有特殊的活動來滋潤貧乏的日常嗎?」
「貧乏很好啊,每天都和平我樂得輕鬆。」班長索性不跑了。
總務股長匆匆忙忙氣喘吁吁經過班長旁邊,他疑惑的回頭,然後跑得比誰都快。
「你們快看山坡那邊,好像是康樂股長。」
康樂股長站在山坡上揮舞雙臂,全身就像跳進爛泥巴打滾,身上的制服變成不能用骯髒形容的土黃色,他的黑眼珠閃爍著興奮激動的光采,開心地大笑。
「好久不見,我從來都不曉得我會這麼想你們!」
康樂股長從山坡上衝刺而下,展開雙臂朝他們飛撲過去。
「喂喂,別過來。」
沒有人想被擁抱,胡亂四散躲避,康樂股長直接擁抱住後方追逐的哥布林,下一秒哥布林就在康樂股長胳膊下昏厥,然後被扔進布袋裡。
「難不成這是毀屍滅跡。」風紀股長面色鐵青。
「別亂講啊,只是弄昏而已,必須阻止惡魔龍的屬下入侵這個世界。」
「…………發言太中二,自動屏蔽。」班長摀住耳朵,什麼也沒聽見。
「惡魔龍目標讓龍族稱霸全世界,為了達成這個目的,洗腦了小鬼哥布林一族、斑點獸耳人族、穿山獸族、鳥族……各種不同種族侵略世界。」
「所以掃地時間你人在異世界?」衛生股長半懷疑的態度。
「沒錯!現在王國軍幫忙抓入侵我們世界的小鬼哥布林,所以各位小心安全,如果遇到來者不善的儘管一拳揍去。」
「等等,你從頭說起比較好,從穿越開始說。」學藝股長說。
「我本來在擦窗戶,結果一眨眼就發現自己站在全是哥布林的市集,立刻被守望相助隊抓進城堡裡。國王和王后還有一堆大臣什麼的,嘀嘀咕咕講一串聽都聽不懂的話,我只知道國王笑容滿面看著我,拍拍我的肩膀,好像說我是勇者什麼的,送給我一套滿合身的盔甲,然後我人就在戰場上了。」
「勇者!你的劍勒?勇者不是有劍還是其他武器?」學藝股長眼睛在發光。
「不關心我被一群哥布林士兵追殺,滿天飛箭槍林血雨的事嗎?」
「喔。那你是怎麼從戰場上活下來的?」
「聽過生死關頭激發潛能嗎?在我快被飛箭插成刺蝟時,我就轉移到一座森林,那裏住了一位隱士哥布林,他告訴我惡魔龍已經覺醒,在惡魔龍消滅掉世界上所有哥布林之前,必須找到救世主哥布林。」
「那你找到救世主哥布林了嗎?」衛生股長開始有興趣了。
「隱士哥布林交給我一個木棍和一個布袋,但來不及說救世主哥布林的位置便被惡魔龍的屬下殺死了,我嚇得自動轉移到某座城堡的公主房間。」
「哇,所以你遇到公主了!」
「哥布林公主……真微妙……」
「公主沒遇到,倒是遇到假扮成公主的怪盜哥布林。」
「…………更微妙了。」班長似乎聯想起什麼,表情五味雜陳。
「怪盜哥布林一眼看中我口袋裡的手機,不管我逃到哪裡還是轉移,可怕的是他都能找到我,還能發預告信給我。」
「跟蹤狂嗎?」
「你看我幹嘛!」班長轉頭反瞪風紀股長。
「也幸好怪盜哥布林追著我跑,每次被襲擊都靠他救援,嘿嘿。」
「隱士哥布林給你的木棍和布袋按照慣例,一定是傳說級的武器。」學藝股長上下打量他,「怎麼只有布袋,木棍勒?」
「嘿嘿,當作報答救命之恩的禮物,讓他連同手機一塊偷走了。」
「偷手機送木棍,是吧?對得起死去的隱士哥布林嗎?」風紀股長燃起正義之心。
總務股長無言了,默默低頭滑手機,發出嘟嚕嚕的撥話聲。
「所以打電話給你時,接通的是怪盜哥布林?」
「我好感動,果然你們是有想起我的。」康樂股長眼角一顆不起眼的淚珠閃爍。「我不只教怪盜哥布林使用手機,也教哥布林士兵用馬桶上廁所……大家別動!」
康樂股長神情認真的警戒四周,灰色哥布林四面八方湧上來圍住他們。
「可惡的小鬼哥布林,數量變多了。」
「這些就是你說的惡魔龍的手下嗎?」
棕色哥布林士兵奮力突破包圍網想要救他們脫險,仍然寡不敵眾。
康樂股長從布袋裡拿出數支狼牙棒和小圓盾分給同學們抵抗敵人。
惡魔龍的手下凡是接近衛生股長的,皆會發生摀住眼睛倒地打滾的下場。
凡是被擊倒的敵人,康樂股長會立即撿拾塞入布袋內。
「除了救世主哥布林,難道沒有戰士或魔法師共同對抗惡魔龍嗎?」
「不曉得。賢者哥布林有提到加我在內,世界各地一共有七個勇者被召喚,也不曉得要這麼多勇者做什麼。我曾經遇見過其中兩位勇者討伐惡魔龍的隊伍。」
「一定是召喚你和其他勇者的人打算快速毀滅Boss。聽說開外掛的人越多,破壞範圍越廣,Boss越快被毀滅。」
聽了學藝股長的解說,康樂股長恍然大悟點頭理解。
「原來如此,如果那兩位勇者的隊伍被惡魔龍消滅,還是有剩餘的勇者可以抵抗惡魔龍的軍隊。」
「………………」
「喂,總算接通了,這裡這裡。」
總務股長邊講手機邊向不遠處的高大藍色哥布林招手,而對方也一邊聽電話邊拖著一堆被擊倒綑綁的小鬼哥布林。
「怪盜哥布林,幸好你平安無事,快來幫助我們。」
怪盜哥布林揮舞手中傳說級的木棍,小鬼哥布林個個像觸電般倒地,康樂股長有默契的打開布袋收集敵人。很快地,在怪盜哥布林和哥布林士兵雙方夾攻之下,敵人被收拾得乾乾淨淨。
「怪盜哥布林還滿帥氣的。」衛生股長仰頭觀察高大的藍色哥布林。
「對呀,他算是哥布林世界的美男子喔,還曾經榮登過王國美少女排行榜第一名。」
康樂股長忙著將擊倒的小鬼哥布林裝袋,還不忘讚美怪盜哥布林幾句。
「不管多破爛,果然是傳說級的道具。」
學藝股長貪婪打量著布袋。無論塞進多少隻哥布林,康樂股長的布袋都會變回正常大小。
「為什麼要收集敵人?當作俘虜做交易嗎?」
「這些小鬼哥布林只是被惡魔龍洗腦,不應該被殺死,所以怪盜哥布林正尋找恢復方法,希望他們能夠正常生活。」
殘存的小鬼哥布林發現居於弱勢,三三兩兩逃回異世界,哥布林士兵乘勝追擊,消失另一方在模糊的景色之中。
「原來涼亭那邊通向異世界,難怪怎樣都看不清楚涼亭的位置。」班長觀察到空氣扭曲的範圍逐漸縮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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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你的世界,生活快樂。」
「謝謝照顧,不會忘記你的。」
該是道別的時候,康樂股長開心笑著將布袋遞給了怪盜哥布林。
「你絕對可以找到恢復小鬼哥布林心智的方法。」
「嗯,少掉你,能做到。」
「大家一起拍照留念吧。」總務股長提議。
與怪盜哥布林拍照留念後,大家開心地揮手,怪盜哥布林同樣頻頻回頭揮手道別。
「喂,再見,你保重!」康樂股長突然衝著怪盜哥布林大喊。
怪盜哥布林側臉嘴角上揚,露出尖銳牙齒。直到他的藍色身影隨著通向異世界的道路消失,變回了後山單調草木的景色,康樂股長浮現依依不捨的感情。
衛生股長愧疚看著哥布林士兵消失的方向。「嗚嗚嗚我還沒向哥布林士兵道歉,明明在她上廁所的時候朝她噴防狼噴霧,可是在我差點被襲擊時還是願意救我。」
「乖孩子,她知道妳不是故意的,一定原諒妳了。」
「妳不是說哥布林都是有心機……」
學藝股長迅速地伸出手掐住風紀股長的口鼻。
「呵呵呵。」總務股長滿意看著手機裡的照片,然後設定成桌布。
「康樂股長,你最後沒找到救世主哥布林,不就代表任務失敗。」風紀股長問。
「我沒跟你們說嗎?怪盜哥布林就是我要找的救世主哥布林,當他知道我想回家,還陪我特訓覺醒勇者能力,真夠義氣。」
「你不早點講,早知道我就要簽名了!」總務股長一臉悔恨的注視康樂股長。
「傳說級道具就這樣拱手讓人。」學藝股長真心覺得可惜。
「累死我了,一直跑步,下次絕對不幹這種苦差事。唉呀,原來如此!」班長恍然大悟,卡在腦袋的問題有了解答。「如果說透過召喚穿越是正常管道,康樂股長後來的穿越違反規則,導致兩個世界短暫出現共同開口。反過來想,異世界提供學藝股長使用勇者能力的能量,強行打開回來的路,或許我們的世界同樣付出相等的能量,打開連結異世界的門。所以我猜想,康樂股長沒有失去他的勇者能力,只要能夠運用這個世界的能量,康樂股長還是能成為勇者。」
雖然聽不太懂班長想闡述什麼論點,其餘的幹部紛紛將目光刷向康樂股長。
班長摀住自己的嘴,意識到說出來的話似乎招來某種仇恨值。
「康樂股長還兼任班上的地理小老師,這樣強大的執行力與淵博的地理知識,難怪可以跨越異世界。」
「這樣算穿越國境,不對,是穿越異世界境。沒有護照或身分證明,而且還擅自攜帶未檢疫生物出入境,這是違法行為吧。」
「你是當勇者還是當義工,就算廉價勞工也有薪水領。快把你欠的班費,還有我的飲料錢還給我,欠錢不還再借很難!」
「你只教導哥布林用馬桶,記得下次教牠上廁所關門還有沖水。差點忘了,不准你再翹掉打掃時間和值日生的工作!」
「哇哇哇哇被召喚到異世界又不是我自願的,而且我在擦窗戶的時候突然消失不見,難道你們沒人發現嗎?要不是我擁有的勇者能力之一是穿越世界,恐怕我現在還在異世界被哥布林和惡魔龍追殺,然後變成這裡的失蹤人口!」
「好了好了,大家冷靜,我通通理解,再羨慕都要冷靜。」班長硬著頭皮擋在康樂股長前方。「現在我們知道康樂股長這次翹掉打掃工作的原因,這不能怪他,好嗎?康樂股長到異世界當上令人羨慕的勇者,結果中途落跑,不是……是平安回到原世界,雖然一度造成時空混亂,也一塊將哥布林帶回來,幸好在大家團結互相幫助下將哥布林送回異世界。」
「我好感動,果然班長最後是有用的。」
康樂股長想起什麼事的樣子,從褲子兩側的口袋掏出數個黃金手環,手環上鑲著各色寶石,耀眼奪目。
「這些是我在某次轉移的地點,遇上整群暴動的小鬼哥布林的時候,掉進洞穴後發現的東西,那時候急著逃命所以順手塞進口袋。我也不清楚這些東西的用途,反正看著漂亮而且剛好有七個,就當作紀念品平分吧。咦,怎麼少一個副班長?」
「等一下再提她吧。總之……」
班長露出的開朗笑容,如同傍晚和煦夕陽滿溢溫柔。
「康樂股長,歡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