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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心就好」。
李亦心想起，這句話其實是從自己嘴裡說出來的。
─……是什麼時候說的？
外頭的路燈早已點亮。莉莉煮的粥在一旁放到涼了，但她還是沒胃口。
身體難以行動。李亦心腦海裡浮現出一些從前住院的片段。那時候也是拖著一副難以行動的身體，和一顆完全無法思考的糨糊腦。
她又開始覺得頭暈，想吐，但胃裡沒有東西。她試圖撐起身體，但馬上就失去平衡，直直栽入一片溫暖的布裡。
李亦心朝著那塊布乾嘔。
那塊布倒是沒有說話，用有些細瘦的手臂把李亦心整個人橫抱起來，放回床上。
回過神一看，徐遠一同往常，面無表情地站在床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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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進來的。」
李亦心坐回床上。徐遠則自己找了張椅子(也就只有莉莉書桌前那張了)坐下。
為了治療方便，李亦心的身上只有穿著類似睡衣的背心和短褲，整個手臂和腿部的肌膚都暴露在外。
而暴露在外的肌膚，除了各式新的挫傷、瘀傷，手臂上還有一道較深的傷口，顯然是最後被阿三用刀劃傷的。
但徐遠的視線，大概不在這些新傷。
新的傷口下面，還有著許多已癒合的、淡咖啡色舊傷。雖然看不出來是哪一種傷口，但數量之多，令人驚訝。
李亦心似乎是感受到了徐遠的視線，緩慢地用棉被裹住身體，蜷坐在床頭。
「我一直、都在客廳。」徐遠說。不久前遭到混混劃傷的頸部，已經被莉莉仔細包紮好。
「那剛剛──」李亦心望向房門的位置。
─是指剛才那個男的吧。
徐遠感受到李亦心的介意。「我、睡著了。」
李亦心微微挑起眉毛，但也沒有再追問。
「哎木頭。」
「嗯？」
「糖果，都丟了吧？」
「嗯。」
「哦──。我以為你還會想辦法再弄一點來吃？」
徐遠張開了嘴，卻又緩緩閉上。
李亦心稍稍偏了頭，剛才的不適都像是假的，平常的笑容又掛回了臉上。「吶、吶，木頭木頭。你為什麼沒回家？就這──麼想看我嗎？」
「…………」
「還是你其實有點，那個……」李亦心的眼睛眨呀眨，就像是抓到人小辮子的同班同學。「罪惡感？」
徐遠的身子突然震了一下，但隨即說：「沒有。」
「哦──。我是覺得啦，你其實多少還是感覺有點抱歉吧？」李亦心直直盯著徐遠的眼睛，但對方只是一直盯著地板看。「真的都沒有的話，又何必待在這裡。啊，還是其實你只是不敢表現出來？」
─是啊。為何要待在這裡？徐遠想。
他大可兩手一攤，主張這麻煩事根本不是因他而起。別人的痛，身體上的或是心裡的，都應該、且必須和他沒關係。
他是如此努力地要排拒所有人。但他終究還是會害怕，無法看到有人在面前要受重傷，害怕活生生的人最後會變成面目全非的屍體。所以在面對周浩平的時候，他把學姊推了出去。
他一點也不想為他人著想。他只是一直想起，和「她」相遇之前，他不理解「情感」。而因為她，他慢慢變得「不那麼木頭」。然後不那麼木頭的自己，讓「她」在絕望與痛苦中離去。
「──你為什麼要待在這裡？」
他應該是她的木頭才對。不能因為她以外的事情波動。
那又是為什麼，看到學姊為了不讓自己受傷而挑釁小混混、一招一招扛下來的時候，他會覺得有些不知所措？
「是因為──」李亦心見徐遠不願抬起頭回應，便乾脆自己起身，跪到床沿，用雙手托住徐遠的臉頰，也把自己的額頭貼到徐遠額上，用極近的距離，在徐遠面前輕輕地說話。「被我抱了一下之後覺得太爽所以愛上我了嗎？」
「……啥？」
「木頭，你剛剛是不是說了一聲『啥』？」
「不、學姊、可、可能是、妳聽錯……」
李亦心整個人上半身已經都貼到徐遠身上去了。徐遠原本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被這麼一壓，大腦有如短路，整個腦子裡都只剩下自己眼前學姊的肌膚。
徐遠畢竟是年輕男性，在這麼近的距離中，實在很難不去注意李亦心身上專屬於女性的氣味。一點藥膏味、略濃的煙味，還有一股說不出來的甜味。
「是──嗎。」李亦心一臉不相信。若是平常，她可能還會繼續追問、甚至為了胡鬧上下其手。但不知是否是因為受傷，她竟然就此鬆手。「那──嗯，我渴了。我要金牌。」
「哎？」徐遠愣了下，似乎是沒想到話題會就被這樣轉開。
「金牌啤酒，500ml的。錢在大衣裡，不過──我幫你擋了這麼多拳，你請我應該也還好吧？」
不知何時，李亦心的笑容又掛了回來。
─搞什麼。徐遠覺得莫名其妙，卻又覺得無比熟悉。徐遠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熟悉李亦心的種種脫序行為。想到這裡，他竟苦笑了出來。
但他仍然無法正視這些情感。徐遠連忙假咳一聲，起身離開，留下眼睛稍微瞪大的李亦心，獨自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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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 妳聽說了嗎 昨天學校後面貴人路附近好像有人在打群架耶』
『雖然強迫妳回訊息不太好 可是我們班那個陳杰在找妳喔』
『好像是有關學校的事情』
『妳有空回他一下吧？』
(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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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晴的手機是壞掉了嗎。」
連續三天，別說已讀不回了，薛琦只有被不讀不回的待遇。薛琦想了很久，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事情被對方討厭了，但是怎麼想也想不出來。
期中考將近，十月天裡有幾天不知怎地，突然開始吹起了秋風。只穿著夏裝薛琦狠狠地打了個噴嚏。
傍晚時分的校園裡，一對情侶生疏地牽著手，維持著青澀的距離前進。
「──眼睛真痛。」
單身十九年的薛琦不禁碎念。
她縮了縮身子，走出學校側門。
-糖仔 完-
正式結束了(鞠躬)
希望這長長的故事能或多或少帶給願意看到這裡的你，一點心情上的波動。
如果可以，希望也來看看
這篇，這是有關於這個系列的解說。
有人留言的話，我會很高興的QQ(亟須建言)
創作內容
中 ‧ 短篇小說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