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的世界》非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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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沼堡壘的所在位置遠比戴曦想像還要來得險惡，他們已經離麻瘋地洞的入口不知道多遠，仍然沒看見鬼牢的入口。
　　
　　富文向眾人介紹：「這裏就是鬼牢的看管處，凡是要進入或離開的人一定得經過層層關卡。」
　　
　　堡壘建在又溼又黏的泥沼地上，整棟建築物被毒刺棘包覆。
　　
　　「好濃厚的瘴氣，連我的眼睛都快看不清楚了。」戴曦仔細的端看周圍環境。「岩壁狹窄又低矮，鬼牢有那麼小嗎？」
　　
　　「鬼牢讓惡沼堡壘壓著，其位置比我們現在所站的地方還要更底下。」富文說：「堡壘內共四層關卡，鬼牢外圍還有黑色特區的咒術高手排設的結界，防止脫逃的措施絕對是滴水不漏。」
　　
　　「督導官大人，您看。」瓦拉手指向堡壘大門。「他們打開柵門要歡迎我們進去。」
　　
　　富文側著頭端視，隨後搖頭說：「您眼睛有毛病？我還沒填許可證資料，他們怎麼可能會開門讓我們進去？拜託你睜大眼睛，明明是有來賓要離開了他們才開門。」他帶著蔑視的口吻說：「恕我說句不客氣的話，你們的派頭還沒大到讓黑色特區開門迎接，別說些自以為是的話。」
　　
　　戴曦認為富文說的這句話非常刺耳，他分明是講給我聽的。
　　
　　從堡壘內出來的一行人中，領首者共有兩人。其中一位身材矮小，灰白色短髮，淡藍色的皮膚看起來像石蠟，有尖耳，眼睛瞇成一直線。
　　
　　「原來是潘斯的奎斯奇大人。」戴曦同時注意到奎斯奇身後另一個穿著獸皮裝，身形魁梧的男子。「桑達將軍，您也在。」他恍然大悟。「那麼說來，外面那支是潘斯人的軍隊。」
　　
　　奎斯奇等人雖然停下腳步，卻沒人回答戴曦的話，甚至連行禮都沒有。
　　
　　「喂！那麼快就要走了？不是說好要留下來陪我喝酒嗎？」富文向奎斯奇打招呼。
　　
　　奎斯奇只是嗯了一聲，也沒其他表示。
　　
　　「你們押解犯人來鬼牢嗎？是什麼人能讓兩位大人親自押送？他又犯了什麼天大的罪？」戴曦一連問了三個問題。
　　
　　桑達先是掏著鼻孔，接著耐性全失的回答：「關你什麼事？問那麼多幹嘛？滾開！」
　　
　　桑達長得粗獷，全身毛髮又多，嘴闊方臉。瓦拉覺得他就是一臉愚笨的長相，也最討厭被這種人看不起。「你對薩拉岡斯監督官、高階指導會議主事者之一的戴曦大人用的是什麼語氣說話？」
　　
　　桑達馬上回斥：「你哪個階級？憑什麼插嘴？」
　　
　　「二位大人對我何必抱有那麼大的敵意？縱使立場不同，我認為人和人之間的相處也該保有最基本的禮儀。」戴曦明顯感到不悅。
　　
　　「你是在教我們做人的道理嗎？」桑達不以為意的哼道。
　　
　　「潘斯人和薩拉岡斯人無話可說，請您讓開。」奎斯奇的聲音尖銳刺耳。
　　
　　「既然沒話可說那就各走各的。」富文見情況不對，想要轉移雙方注意。「督導官大人，我們不是還有很多事要做嗎？走啦走啦！我去寫一下許可資料，很快就好。」
　　
　　戴曦卻不這麼認為，他和他的侍從擋住了潘斯人的去路。「慢著，我要你們為剛才那失禮的態度道歉。」
　　
　　奎斯奇語氣冰冷地問：「這什麼意思？你們是故意擋我們的路嗎？」
　　
　　桑達噗嗤一聲忍不住笑出來，但是那笑聲中充滿了鄙視與不屑。「監視者戴曦，你和你的手下真是一個樣。」他的手按在腰際的劍柄。「你以為有梵迦．石葉在後面支持就可以無所顧忌了嗎？說穿了，你今天的地位全是靠恭維奉承得來的，別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自以為所有人都得看你的臉色做事。」
　　
　　「喂喂！怎麼吵起來了？別這樣子，我會很為難。」富文站到雙方中間勸道：「大家沒事和平散去就好，拜託別在這裏起爭執，了不起我請你們一起喝酒。」
　　
　　「阿掠你讓開。」桑達說：「要喝多少酒都沒問題，但不是這時候。現在沒你的事，別擋在中間。」
　　
　　瓦拉指責道：「富文．戴利，你是南雀的一份子，你要站在那邊？」
　　
　　「我兩邊都不幫，只求你們行行好，別害我被罵，最近克勞頓大人的心情真的很不好。」富文張開雙臂格著奎斯奇與戴曦。
　　
　　「你們不看看腳踩誰的領地？真以為對我無禮的你們能平安地走出麻瘋地洞嗎？」
　　
　　聽到戴曦那麼說，富文連忙撇清立場。「督導官大人請別這樣，我們非亞是絕對不會參與其中。」
　　
　　奎斯奇冷笑。「安達瑞特家也不會在南雀聯盟的恫嚇下屈服。戴曦，別當我們都是被嚇大的。」
　　
　　富文終於忍不住發怒。「他媽的，你們都聽不懂人話是嗎？這是我第三次慎重的警告你們了，誰在我的地盤上惹事生非，管你是督導官還是外賓我都不會再客氣。」
　　
　　惡沼堡壘的守衛官也發現大門外的爭執事端，大門管理者站在守衛塔上怒吼：「富文．戴利大人，又是你在搞鬼嗎？快讓站在堡壘前的那群人散開，否則我讓你們永遠都在鬼牢內過活。」
　　
　　「不關我的事，這真是誤會大了。」富文垮著臉喃喃地抱怨。「都是你們這群不長眼的人害我等一下又得要寫報告。你們若繼續留在此就是向黑色特區挑釁，那後果請自行負責，別怪我沒事先說明。」
　　
　　戴曦也不想讓事態擴大，牙一咬便決定忍住。「你們讓開，讓潘斯眾人通過。」
　　
　　「早這麼識相不就沒事了嗎？魘塵大陸人就是這麼愛意氣用事，動不動就喊打喊殺。你們真要打就請到囹圄長沼上打，那裏可以讓你們鬥個痛快，到時候你們就算打到死我也不會多管。」富文總算鬆了口氣。
　　
　　看著他們一個一個擦身而過，戴曦心中有股悶氣卻怎樣都吞不下。「勞煩你們替我向安洛領主大人、梅夫人還有火山大人問好。」
　　
　　奎斯奇頭也不回的低聲道：「我會轉達您的好意。」
　　
　　桑達走過戴曦身旁時，依然是那副輕蔑的態度。「虛偽的人。真叫你親自去和火山大人問好，你這膽小鬼真的敢嗎？」說完話，他朝著戴曦的鞋子上吐了口痰，接著揚長而去。
　　
　　「喂！給我站住。」瓦拉氣得在後方大罵。
　　
　　「算了啦！口水而已，在地上蹭蹭就好。你們真吵起來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大事化無已經是天上諸神保佑了。」富文刻意將身子湊近戴曦，然後輕聲低語道：「大人，您可別被桑達一激就真的到跑去潘斯想求見火山，那個傢伙是瘋子，您一定會被他砍頭。」
　　
　　戴曦怒視富文，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接著甩著衣袖便與手下一同負氣朝堡壘大門的方向走去。
　　
　　「等一下，我還沒填資料。」看著戴曦的背影，富文吐了吐舌頭，忍不住掩嘴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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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俠巫大廳位在惡沼堡壘後方，算是非亞的高階議事中心，由非亞動員許多工人鑿岩壁建立而成。其地勢較高，可以俯瞰整個鬼牢的動向，也是黑色特區管理者的居住地，通常外賓要暫住或是有會議要舉行也都會來到此處。
　　
　　「難以置信，這個地方居然有那麼大的空間？」瓦拉第一次來到此，對於室內的寬闊感到不可思議。「弄得那麼寬敞卻沒什麼擺飾物，不覺得很空虛嗎？既然如此，建成這樣又有什麼意義？」
　　
　　富文呵呵笑道：「您很快就知道為什麼了。我在此提醒各位三件事：第一，如果你們不想惹怒鬼牢裏面的犯人，請將腳步放輕。第二，別大聲說話，會有回音。第三，等一下與俠巫祭司見面時，保持禮儀、注意儀態，請勿做出任何不敬之舉。」
　　
　　一夥人在富文的領頭下安靜的步行，這個地方不止大得出奇，連衛兵都沒有，十分寂寥。
　　
　　途中，他們看見一個身高約三層樓高的巨人正背靠著牆坐在地上，他抬起頭怔怔地看著天花板發呆。
　　
　　「阿掠，庫爾博克很無聊，要陪庫爾博克玩嗎？」名為庫爾博克的巨人見到富文後，以笨拙的說話方式問道。
　　
　　富文連瞧都不瞧他一眼。「傻瓜才陪你玩，我忙得很。」
　　
　　薩拉岡斯的督導團穿過大廳正門，最後來到主廳中。
　　
　　克勞頓的身形比起庫爾博克還要來得更高大，他有一雙快要垂到地面的巨臂，棕紅色的皮膚夾雜著一些白色斑點，赤裸的上半身僅披著一件短紅巾，肘部及肩部等關節處長有利角，沒耳廓僅有耳洞，獨眼無髮，一張寬大的嘴巴因為下排牙齒尖又長而無法合攏，唾液由嘴邊不斷流出。
　　
　　「現在知道了嗎？這些魔子的身體實在太龐大，為了要能容納他們所以才把空間擴大。」富文將手臂抬高舉向克勞頓。「他就是惡沼君王、野獸之王、非亞的領導者。別以為我們大人看起來很愚笨，雖然事實上也聰明不到那去，但有的時候還是會做出讓人意外的決策。」
　　
　　克勞頓巨拳鎚地，整個俠巫大廳發出強烈的震動。
　　
　　「阿掠，你知道你做錯什麼事嗎？」克勞頓的聲音很宏亮且震撼人心。
　　
　　「等、等等，今天我沒準備耳塞。啊！不是，督導官大人的事比較重要，所以您先別在這個地方罵我，以後我再慢慢讓您罵個痛快。」
　　
　　克勞頓無視一旁緊張的富文，他的指尖處變出一本書。「拿去，這是你要的督導報告。」他將手指移到戴曦正前方，讓他便於拿取。這小小的一本紀錄報告對克勞頓來說大概只比灰塵還大一點吧？
　　
　　戴曦拿起紀錄報告翻閱，確認內容沒有問題後便將它收進行囊中。
　　
　　「小矮子其實根本不用白跑這一趟，我已經和黑羽毛的說過了，非亞的忠誠不變，克勞頓會是聖王陛下最忠誠的封臣。」
　　
　　「您叫誰黑羽毛的？」富文問。
　　
　　戴曦板起臉孔。「別這麼稱呼梵迦．石葉大人，您的說話方式非常無禮。」
　　
　　富文哦了一聲，明白的點頭。
　　
　　「這次的督導是應聖王陛下要求，我們也只能照辦。由於北境情勢不穩，聖靈界與魘塵大陸之間隨時都有可能發生大規模戰爭，陛下需要了解轄區所有家族封臣的狀況，事先做好準備。」
　　
　　「哼，有翼人全是膽小鬼，惡沼君王手中的綠色君王長斧會砍下他們的翅膀。」克勞頓的鼻息強大到就像是刮了幾秒的強風般。
　　
　　「這樣最好。」戴曦冷淡地回應。接著問：「聽說魔子有八名兄弟是嗎？」
　　
　　富文搶在克勞頓前為戴曦解答：「沒錯，剛剛你們看到的那位庫爾博克就是排行第八的兄弟，吾主為魔子之首。」
　　
　　「亞基拉爾手下的猛將庫雷也是魔子之一，我猜得沒錯嗎？」
　　
　　「他是三弟，我知道小矮子你要說什麼。庫雷已經和惡沼斷絕聯繫，他不再是非亞的人。」克勞頓回答。
　　
　　「您得保證在戰場上相遇時不會留手。」戴曦的要求逾越了階級身分，他自己也注意到這點，卻依然當著克勞頓的面前吐出這句話。
　　
　　「魔子只有敵人和朋友，敵人就殺。」克勞頓說完話後，隨即抓起一名薩拉岡斯護衛，接著一口將他吃下。「我肚子餓了，和你借一個人來吃。」
　　
　　克勞頓突如其來之舉嚇到了瓦拉和戴曦。
　　
　　「領主大人的心情變得不錯了。」富文笑道：「事情辦完了，我請人帶您去其他地方視導。」
　　
　　「慢著，還有重要的人要介紹。」克勞頓將嘴巴內吃剩的骨骸吐出，接著提醒道。「阿掠，你忘了俠巫祭司大人。」
　　
　　克勞頓的體型實在太巨大，以致於眾人都沒發現俠巫祭司的存在。
　　
　　戴曦率手下走到主廳深處，在那裏他們看見一名衣著華麗的男人橫躺在長椅上。祭司的左右各有一男一女正警戒著，看上去像是祭司的護衛。
　　
　　俠巫祭司的皮膚慘白無血色，手指纖細，指甲既長且尖銳，頭生一對下勾的白色長角。他的白袍掛在後方的衣桿，巫杖也好端端地擺在架子上。
　　
　　「向黑色特區總督俠巫祭司大人行禮，剛剛忽略了您，深感抱歉。」戴曦帶頭向祭司彎腰鞠躬。
　　
　　「行了，不用多禮。薩拉岡斯的使者遠道而來也辛苦了，就在此暫居數日，讓我一盡地主之誼。」祭司用陰陽怪氣的音調說話，男聲與女聲在一句話中不斷變換。
　　
　　「祭司大人可說是鬼牢的最高管理者，凡是來到此的犯人除了要上手銬、腳鐐封鎖神力外，還得在腦中殖入魔鳴核心用以控制這些犯人的行為。」富文說：「不管犯人多麼兇惡，在祭司大人面前也只能變得溫馴。一旦讓祭司大人催動咒術，那殖入腦中的核心就會讓那群罪犯陷入劇烈痛苦的精神折磨。」
　　
　　「也僅是讓他們感到痛苦而已，哈魯路托並沒賦予我殺害犯人的權利。」祭司優雅地擺手。
　　
　　「祭司大人，在下有個不情之請。」戴曦鞠躬道。
　　
　　「嗯，你說。」
　　
　　「我想參觀鬼牢，請祭司大人許可。」
　　
　　富文面露驚訝之色。「裏面很恐怖喔，那群犯人最近甚至都能自行解開神力枷鎖了，您進去搞不好會躺著出來。」
　　
　　祭司搖頭。「沒有公義法庭的許可，我不能擅自讓人進入鬼牢，請見諒。」
　　
　　哼，富文．戴利就能進去，我卻要被拒之千里嗎？戴曦心中很不是滋味。
　　
　　這時，潘斯的犯人被衛兵押到大殿上。
　　
　　「報告祭司大人，已經在犯人腦中殖入核心。」左右各一名衛兵扣住罪犯，領首的衛兵肅然地向祭司回報。
　　
　　戴曦見他披頭散髮、滿臉鬍鬚，目光明亮中夾帶著剛毅。相貌堂堂的他看起來不像是什麼罪大惡極的犯人。當然，戴曦也明白罪犯的外表與他的罪惡並沒任何關聯。「他犯了什麼事？」
　　
　　「督導官大人，這已超出你的職權囉。」富文提醒道。
　　
　　「那公義法庭的判決書呢？這應該任何人都有權查閱吧？」戴曦問。
　　
　　祭司大人開口道：「先將犯人押下。」之後他從長椅上坐了起來。「戴曦大人，您不該懷疑公義法庭的判決。」
　　
　　「我不是懷疑公義法庭，而是懷疑無限掠奪者。」
　　
　　阿掠先是一愣，隨後他啞然失笑。「親愛的督導官大人，您忍了那麼久，就是為了在祭司大人面前參我一本嗎？」
　　
　　「公義法庭一向是公開宣判，低調押送犯人。」戴曦說：「據我所知，公義法庭最後一次審理案件的時間是三個循環以前，與押送犯人的時間相差很遠。」
　　
　　「唉哎，那是您的情報網不夠完善，您也知道魘塵大陸正值亂世之際，不是每一次的審判都得和以前一樣慢吞吞且毫無效率。」阿掠解釋道：「就算我有那個權利能接收潘斯的賄賂然後草草便將人押至鬼牢，但也沒辦法躲過祭司大人敏銳的雙眼。」
　　
　　「大人真不負監視者之名，任何小事都逃不過您的眼睛。」祭司從長椅上慢條斯理地站起身。「但是您這次卻搞錯了方向，黑色特區確實有發下行文，富文大人也是奉令行事，沒有什麼不對。我不會縱放任何一位該進鬼牢的罪人，也不會在我的職責範圍內任由他人做出違法犯紀的行為。您的懷疑有其道理，卻毫無根據。富文．戴利雖隸屬南雀聯盟，同時也是黑色特區惡沼堡壘的得力助手，大家一直以來都是盡心為黑色特區奉獻，絕對不會明知故犯。若是因為富文在執法過程中對大人您有任何不敬之處，那我代他向您致歉。」
　　
　　「是的，我多慮了。」戴曦欠身說。
　　
　　「突然間被大人您那麼莫名其妙的指責，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富文並非顯露出不知所措的樣子，反倒是掛著一張狡猾笑容的可憎面孔。
　　
　　戴曦確實是憑空臆測富文的罪行，而且也無法說出個所以然來。但這不表示他對富文的懷疑有一絲一毫的減少，這一路走來富文的態度全看在監視者眼裏。戴曦認為富文不過是運氣好沒被抓著破綻，不代表他就是個盡忠職守的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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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滴刷落屋簷，空氣彌漫著沼澤地的腐味，雨水打在水池表面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自然的微風拂過，使風鈴發出輕聲顫響。
　　
　　梵迦依然是梵迦，永遠是那個慵懶無事，高臥寢室內的閒暇模樣。他搖著圓扇，嘴巴叼著菸管怡然地抽著水菸。世事不入眼中，耳不聽雜音，煩惱憂愁全拋在腦後。相較之下，戴曦眉頭深鎖更顯得雜事煩心。
　　
　　「……基本上，視察結果無論是大是小全都要向您匯報。」戴曦說。
　　
　　「所以，你懷疑富文．戴利未經許可，擅自將犯人送入鬼牢？」梵迦問。侍女清提起茶壺，為兩位大人倒茶。梵迦端起茶杯，細細品茗。「這次從亞蘭納運來的煎茶味道還不錯，您嘗嘗看。」
　　
　　戴曦舔了舔舌頭，他對茶的興趣並不大。但既然梵迦都請他喝了，他也只好恭敬地雙手捧起茶杯敷衍的喝個幾口。「好苦。」
　　
　　「這是人生的醍醐味。」梵迦深深地吸一口氣，享受茶香。「最近亞蘭納人又製作了一款新的動作遊戲，很不錯喔！改天你有空可以玩玩看。唉，有的時候我真羨慕亞蘭納人的休閒活動。和他們一比，魘塵大陸的生活真的很呆板無趣。」
　　
　　「因為您正等待著魘塵大陸的開戰之日。」戴曦很明白梵迦的想法。
　　
　　「哈魯路托只要一天不出現都是空等罷了，一直重複不斷的遊戲更容易使人生厭。既沒有刺激，也沒有高潮。」梵迦以手勢示意，侍女清隨即拿起香水噴灑房間。「說起來，我和亞基拉爾都是孤獨的人呢！我們一樣依賴著香味，芬芳的氣息可以透過敏銳的嗅覺，直達深層的心靈，使我們暫時忘卻煩惱。」
　　
　　「既然如此，玩益智遊戲不更好，可以讓您的大腦更活絡。」
　　
　　「我討厭無意義的動腦，傷神又浪費精力。」梵迦說：「我還是喜歡純粹壓制、屠殺的感覺。你沒看到亞蘭納人製作的動作遊戲中，我們魘塵大陸人全是反派，嘻嘻。」
　　
　　戴曦一時語塞，完全不知道怎麼接話，這尷尬的情況過了一會兒後，他才又徐徐開口：「您對非亞的事務似乎不怎麼關心，看來是我多慮了。」
　　
　　梵迦將杯中剩餘的煎茶一飲而盡。「阿掠的立場一直是傾向亞基拉爾，這件事大概又和北境暴君脫不了關係。我到現在還沒辦法參透亞基拉爾的意圖，那個心思莫測的男人總是停不下來，一直追在他的後方查探也是很累人的一件事。」
　　
　　「需要請聖王陛下到公義法庭了解狀況嗎？」
　　
　　「何必那麼麻煩，反正和我們的利害關係不大，靜觀其變就好。」清為梵迦倒滿熱茶，他聞了聞茶香，相當滿意。「喝吧！茶都涼了。」
　　
　　戴曦表情苦澀地搖頭。「茶味和香水味重疊，我喝不下去。」
　　
　　「您太養尊處優了，等戰爭開始後您就只能聞血味和屍臭。」梵迦笑道：「還是您喜歡沼澤的味道呢？溼濡又黏膩的環境想必比茶和香水更吸引你囉？」
　　
　　戴曦聽完梵迦的話後，總算勉強地將茶飲盡。這杯茶……可真是難以入喉啊！戴曦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