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是人類的動物先祖賜予人類的禮物,而殘忍則是人類送給自己的禮物」
────漢尼拔·萊克特(Hannibal Lecter) 出自美劇《雙面人魔》第一季
一個房間,沒有任何裝飾且極其普通。
左邊有一扇鎖著的鐵門,後方有一個窗口。
窗口上嵌了一面玻璃,玻璃的後方站著一群陌生的大人。
前面的地上則坐著一個男人,男人赤裸上身,穿著一件麻布短褲靠牆坐在地上。
他的手腳都被綁者,面上充滿恐懼與疑惑。
而房間的中央......。
「......?」
那是一個渾身赤裸的金髮女孩。
鴨子坐的少女大概有140公分高,微捲的過肩金髮凌亂的披散在背後,湛藍但空洞的眼睛環顧四周,當中看不出一點情緒,就猶如一具傀儡一般。
或者說,她確實就是一具「傀儡」
「看向妳的右邊」
大人中的其中一個開口下令,語氣中沒有任何情緒。
「那裡有一把刀,請拿起來」
大人對著空洞的少女繼續說道。
少女看向右邊,那裡有著一把舊匕首,刀刃閃著寒光,看起來異常鋒利。
她拿起匕首,同時從地上緩緩站了起來。
「殺了妳面前的男人,一直到心臟不再跳動為止」
赤裸的少女看了看眼前的男人,再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匕首,接著點了點頭。
「等一下!求求你!不要!!不要!!」
半裸的男子不斷掙扎,卻因為手腳上的禁錮而無法動彈。
隨著空洞的少女不斷向他接近,男人也掙扎得越加厲害。
少女慢慢走到男人面前。
接著俐落且殘暴的刺了過去。
一刀、兩刀、三刀、四刀......。
絕望的吼叫聲充斥著整個房間。
男人的身體不斷抖動掙扎,但少女只是如機械般一下又一下重複著動作。
直到男人的尖叫嘎然而止,少女也立刻停下了動作。
「很好!」
看著千瘡百孔的屍體,大人們似乎非常滿意,臉上露出了自滿的笑容。
「妳可以休息了!」
說完,大人們便離開了。
只留下屍體,與渾身沾滿血污的少女,待在那個房間裡面。
「託陛下洪福,實驗的進展有著飛躍性的提升!」
在華麗的揭見廳中,方才的人們全都換上了正裝,低著頭單腳跪地,畢恭畢敬地向王座上的男性報告。
「如此甚好,看來朕分發下去的資源並沒有被浪費」
王座上那身披紅色大袍、頭戴金色王冠的男性,「治世明君」特萊格·萊森·諾蘭,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為了陛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為首的男人低下頭,以浮誇的語氣謝道。
「已經無事報告的話,就快點退下吧,吾等的和平還在等待你們的創造!」
「是,尊聽王令!」
語畢,幾人緩緩起身,再次向國王行禮後才退了出去。
在幾人離開之後,一名腰間別著彎刀的年輕棕髮男性不安地進入了揭見廳。
「陛下!」
男性急促的行了禮。
「愛卿請起,如此緊急要來見朕,究竟有何急事?」
國王對男性溫和的問道。
「這......」
但男性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愛卿有什麼不敢開口的?但說無妨」
國王似乎特別喜愛這名男性,對他的態度特別寬容。
「是關於方才的事,我認為這可怕的計畫應當被停止,這種驚世駭俗的事情本就不應該出現在世上!」
「創造生命這種藐視神明之行,已是不可原諒的重罪,我們竟然還讓這個出生不到幾天的少女學習殺戮之事,這更加不可饒恕!」
男性義正嚴詞的指責著。
「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我們若是能以一者的犧牲,換取龐大的和平,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國王自王座上站起身,一邊說著一邊向男性走去。
「協助實驗的煉金術師們都憤怒的說這是在侮辱他們的雙手與知識,連這群實驗狂人都知道這是不對的!」
男性激動地舉起雙手,語氣中充滿了悲憤。
「既不用讓任何國民犧牲,還可以促進科學發展,我認為這是很好的做法,我並沒有理由拒絕!」
雖然口中同樣義正嚴詞,但任誰都聽得出來,國王語中同樣充滿了疑惑與愧疚,甚至連自稱都忘記了。
「您應當正視心中的想法,終止這個計畫!」
男性發自內心向國王請求,同時也跪了下來。
「你知道我的職責是什麼,我必須先以國民的安全為重任!」
國王將男性扶了起來,同時表示自己也有著不能讓步的苦衷。
「是嗎......那至少,讓我負責那女孩的教育,我不能讓她淪為那群人的私刑工具!」
男性的眼中充滿著無可撼動的覺悟。
「好,我會發下命令,你可以不用擔心!」
「是,非常感謝」
語畢,國王回到王座上,立刻招來文官擬好聖令,並讓男性帶著,離開揭見廳前往研究處。
房間中,少女依舊待在那裡,語剛才唯一的差別,也只有身上的血液都乾掉了。
突然,旁邊的鐵門打開了,幾個穿白色衣服的大人從門外走了進來,但不是下命令的那些大人,而是別的大人。
「把屍體抬走,還有那個誰,你不是魔法師嗎?隨便用個『造水術』把房間和那"東西"洗乾淨」
在窗口後,大人們對不認識的大人下令著。
「東西是指......?」
其中一個穿著長袍的大人疑惑的看向窗戶。
「就是那東西,那東西!沾滿血髒兮兮的那東西,你眼睛是瞎了嗎?」
一個帶著圓眼鏡,穿著正裝的的大人不耐煩地說道。
「欸?但是......」
穿長袍的大人發出疑惑的聲音。
「真是廢物,算了!你還是快點滾開吧!」
「喔......」
長袍大人只能逕自離開了房間。
戴眼鏡的大人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接著轉過身,看向他旁邊一個持著法仗,穿著華麗長袍的大人。
「去把那東西洗乾淨!」
「是」
穿著華麗長袍的大人答應一聲,離開了窗戶後面。
沒過多久,那個長袍大人便走了進來。
他舉起法仗,口中念著聽不懂的咒語,接著將法仗指向少女。
一道水柱便從法仗頂端出現,用力衝向少女。
幾乎是高壓的水柱沖過少女的全身,少女只能站在原地忍耐著,低下頭一步也不敢動彈。
隨著水柱的沖刷,血跡也被沖得一乾二淨。
隨即,長袍大人也將房間裡的血跡給衝了乾淨。
淡紅色的水流向周遭的縫隙中,房間再次變得毫無特色。
長袍大人鄙視的看了眼少女,準備離開房間。
突然,鐵門外面出現了大人的爭吵聲。
「你在做什麼?你不能進來這裡!」
「住口!你沒看到我手上這張"國王聖令"嗎?」
隨後,一個腰間配著彎刀,有著一頭棕髮的大人氣沖沖地走了進來。
「這......你們到底在幹什麼?」
棕髮大人看向少女,露出難以置信表情對著窗口大吼。
「你們連一件衣服都不願意給她嗎?還有快點拿浴巾過來!」
棕髮大人脫下自己正裝的外衣,披在少女的身上。
「怎麼辦?」
長袍大人看向窗戶問道。
「破毛巾還差不多」
眼鏡大人鄙視的笑著。
「我說"浴巾"」
棕髮男子,同時是王家御用劍術教師。
「銀之風」將左手搭在劍柄上,透露出可怕的氣息。
「切,聽他的!」
說完,眼鏡男人憤而離去,長袍男人也隨之離開了此處。
沒過多久,便有一人拿著浴巾與一套白色衣服走了進來。
「銀之風」親自幫少女擦乾身子,並幫她穿上了衣服。
「......?」
少女看向「銀之風」,似乎是不能理解他在做什麼。
「我的名子是佛利溫德,以後負責妳的教育,只要你有任何不懂的事情,就可以來問我,我會一一的告訴妳!」
佛利溫德溫柔的拍了拍少女的頭。
「......(點頭)」
少女點了點頭,眼中依然沒有一絲光輝。
佛利溫德暗自嘆了口氣,他們怎麼能這樣對待一個女孩?
「下次準備好之後我會再來,妳要好好待著喔?」
就算如此,他還是只能安於現狀,因為國王有令,不能違反。
但對於"違反命令"者,則又是另一回事了。
佛利溫德離開房間,走向觀察室,也就是窗戶的另一邊。
在與幾個人討論了一陣後,似乎達成了什麼共識。
「那麼,我會親自將此處分決定轉達給陛下」
他走向門口,準備離去。
「還請容我再次聲明,這名少女現在是陛下欽定的『王國特使』,若有任何人膽敢傷害或欺凌她......」
「他的死刑將由我親自執行」
說完,佛利溫德轉開門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王座前,那名戴著眼鏡的男子正恭敬的跪在國王面前,那名穿著長袍的高階法師,也以同樣的姿態跪在男子身旁。
「請問陛下有何吩咐?臣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帶著圓眼鏡的將死之人,神采飛揚的看向國王。
在一旁隨從的高階法師比較聰明,已經發現了事態的不對。
無論何時,王座的兩側都會配置兩名身穿金袍銀鎧的騎士作為「御前護衛」,他們實力強悍且矢忠不二,在國王遇到危險時,就算付出自己的性命也要保證國王的安全。
但今天,除了這兩人以外,王座的前方還站著兩個人。
一個人身披連著黑色面罩的黑衣,仗著一把沒有劍尖的大劍。
那是「國王處刑人」里特·A·維恩。
自從現在的國王上任後,王都的秩序平穩,導致王國唯一的劊子手以有好幾年沒有動過刀了。
雖說如此,但他手中的「斬首大劍」卻從未疏於鍛鍊,且這名「國王處刑人」的實力,在王都的軍隊中也算是數一數二。
另一人身著威風凜凜的「禁衛軍」鎧甲,身後還披著一件白色的披風,上面印著象徵王都徽記的皇冠獅子。
那是「皇家禁衛軍」的王牌,直屬於國王的「禁衛騎士」之騎士長。
「葬魂聖歌」艾斯戈爾 羅倫斯。
他同時也是「羅德尼亞大陸」上最強的公會,被稱為「英雄公會」的「奧德賽」成員之一。
這個由現任的「英雄」所領導的公會,聚集了大陸上各種強者。
像是「魅魔族」現任的領導者「魅魔女王」,還有那流著「銀色血脈」的強大半精靈,甚至是現今少有的「吸血鬼真祖」之一,人稱「鮮血女王」的女吸血鬼。
而他正是這可怕公會裡最強的劍士。
平時的他應該待在公會的所在地「公會都市」中,不然就是在訓練場裡教導其他「禁衛軍」成員,怎麼樣也不可能待在王座前面。
高階法師的心中滿是來自本能的警告,正當他冷汗淋漓的想提醒自己的主子時,揭見廳的門被人打開了。
從門後走進來的人,正是「銀之風」佛利溫德。
他將左手搭在那古老彎刀「銀風」的劍柄上,惡狠狠的瞪了那將死之人一下。
「搞什麼?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可悲的是,那將死之人依舊沒有任何警覺,他只是不耐煩的嘮叨了一下。
而這時的高階法師,則是嚇的連雙腳都快站不穩了。
在記憶中,他見識過不少次重要賓客來會面國王的情景,但如此可怕的排場也沒有過幾次。
真要說的話,也只有在「獨眼戰神」揭見國王時,才會有如此的配置了。
但最讓法師感到不妙的其實不是這群可怕的存在。
以往國王揭見倆人時,臉上總會帶著愉快的期待與興奮。
但這次,國王的臉上滿是不悅。
「陛下!」
佛利溫德向國王行了禮。
「愛卿有何事報告?」
國王無視了將死之人,改向佛利溫德問道。
「我想根據我上次提出的建議,立刻處死站在那裏的違命者!」
佛利溫德舉起手指向將死之人。
「什...什麼?你好大膽子!」
將死之人驚慌地站起身。
「就憑你這種人也想殺我!」
他看向國王,期待國王立刻保護自己這個重要的"貢獻者"。
「喔,是指上次那件事情啊!沒問題」
國王看向將死之人。
「聽說你對於朕的『特使』極度的不尊重是吧?」
說完,國王皺起眉頭,他不再擁有保護了。
「不...不!這怎麼可能呢?我還特別安排一名裁縫師給她訂製了一套衣服呢!」
將死之人緊張的搓著手,毫無遲疑地向國王撒謊。
「大膽!」
國王憤怒的一拍王座扶手。
「陛下息怒!屬下所言皆是事實!是...是那邊那個無恥之徒!想以讒言欺君罔上,還請...還請陛下查明事實!」
將死之人還在試著辯解,但這行為只是更加惹怒了國王。
「有罪之人不知悔改,竟還敢如此狡辯!你的死刑將立刻執行」
國王揮出左手,「葬魂聖歌」艾斯戈爾立刻拔出腰間的長劍,向將死之人走了過去。
「可...可惡!法師,動手!動手!保護我啊啊啊啊啊!!!!」
他嚇得向後倒在上,一旁的法師則是進入了遲疑。
(現在的自己要動手嗎?)
(如果不動手,作為共犯的自己大概也會死)
(也就是說,動手的話說不定有機會活著!)
幾秒內,他得出了結論。
但不是要救自己的主子,而是要發動傳送魔法自己逃走。
隨即,法師舉起魔杖,開始了詠唱。
「什麼?你要自己逃嗎!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拜託!我再給你更多錢!救我!救我!拜託!!」
將死之人哀號著,但法師沒有理會他。
就在法術即將完成的那一刻,一道金光閃過,將法師的魔杖給砍成了兩段。
法師恐懼的向前方看去,在一段距離之外,艾斯戈爾維持著將劍橫向斬出的姿勢站在那邊。
這段距離,絕對在對方的劍圍之外,但他確實是將法仗給斬斷了。
法師求生心切,舉起剩下半根法仗,試圖繼續將詠唱完成。
一直站在旁邊看著的「國王處刑人」里特,以劍尖輕敲地板。
一根不知從何而來的絞刑繩索便從天而落,精準的套住法師的脖子,接著收緊並吊起。
法師被繩子懸空吊起,他的身體不斷扭動,雙手抓著喉嚨試圖將繩索拉開,但那繩子緊的陷入肉中,這樣掙扎根本是無濟於事。
另一旁,將死之人狼狽坐倒在地,一邊驚叫向後爬著。
突然,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上有一張傳送用的魔法捲軸,他立刻從衣服口袋裡拿出卷軸,並試圖啟動魔法。
里特看向將死之人手上的那張捲軸,並對其使出一記「宣判罪狀」,將那張卷軸給無效化了。
「 啊啊......求求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連最後的機會都沒有了,他只能絕望的看向國王,祈求著一絲希望。
「要是你真打算悔改,你早就來請罪了,朕不會收回命令的!」
國王以帶有些許憐惜的語氣說完,便一揮左手。
里特看向國王點了點頭,接著舉起右手,食指指向了他。
坐在地上的將死之人絕望的抬起頭。
與剛才相同,不知從何而來的刑具從天而降,但這次落下的是一片斷頭台的刀刃。
只一瞬間,刀片將他的腦袋砍了下來,接著便慢慢消失於空氣中,只留下一具身首分離的屍體,而且屍體沒有流出任何一滴血液,大概都被斷頭台當作祭品取走了吧。
同一時間,那在一旁被吊起的高階法師已經沒有動作了,他的手腳無力的垂在空中,猶如風鈴般輕輕的晃動著。
里特再次以劍尖輕敲地板,那繩子便和那刀片一樣慢慢的消失不見,屍體掉落在地,死狀悽慘令人不忍直視。
國王在心中暗自嘆氣,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如此昏庸,隨便讓一個自薦而來的貴族擔任負責人,還給了他那麼大的權利。
「「違令者已於座前伏誅,陛下的王威無人能擋!」」
里特與艾斯戈爾走向王座前方,並以手仗劍單膝跪地,恭敬的向國王報告。
「很好,你們可以退下了」
說著,國王站起身來,看向佛利溫德。
「請你替我好好照看那女孩」
「是!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佛利溫德恭敬的低下頭回應。
隨之,眾人離開了揭見廳。
佛利溫德也正式的開始了他的任務。
佛利溫德作為「王家教師」,平時還要教導「第三王女」劍術及皇室禮儀,所以無法一直待在那女孩的身旁,因此她的"教育"幾乎都是由其他的實驗參與者所負責。
這正是他最大的敗筆。
這些參與者從一開始的目的,就是要將這個"造物"變成有效率的"工具",他們才不會因為一個小小的死亡威脅,就放棄自己的忠誠與理想,尤其是那狂熱的理想。
加上原負責人已死,新的負責人又是一個「穿越者」,根本就不在乎這個世界會發生什麼事情,他只是在利用自己從神明那裏獲賜的知識,並且將一切當作是場遊戲在玩的人渣。
佛利溫德不應該高看自己的影響力,也不應該小看那群參與者的野心。
而他們也終將為此付出代價。
一年過去了。
"人偶計畫"順利的不可思議,已經有大批的"政敵"被乾淨俐落的暗殺掉了。
佛利溫德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輸的一蹋糊塗。
但同時,報應也悄悄的到來了。
一切,便以一連串的厲聲慘叫作為起始。
房間內。
與一年前如出一轍,依舊沒有任何裝飾,但多了一張床與一副桌椅。
至少他們還有把她當成生物看待。
金髮少女穿著一套白色的衣服站在觀察窗前,輕輕的敲了敲玻璃。
「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窗後的研究員禮貌的問道,但語氣中沒有一絲親切。
「裡面太悶了,平常不會這樣......」
少女的眼神中依然毫無生氣。
「好,我進去看看,請你稍等」
說完,研究員站起身離開了觀察室。
過了幾秒,房間的門打開,研究員進入房間,並將房門關上。
「奇怪?沒有很悶啊......」
她看向少女。
「......」
從出生到現在,少女的眼中第一次出現光芒。
但那卻是猶如復仇惡鬼一般的兇光。
少女緩步走向研究員。
研究員嚇的向後退了幾步。
少女沒有停下,她一直走到了研究員身前蹲了下來。
接著以兩隻手抓住他的右腳。
輕輕抬起,然後用力側身一翻。
研究員的腰椎用力撞在地上,接著身體又從地板上彈了起來,以平行的姿勢在空中高速的旋轉了至少十二圈。
最後摔在地上,失去意識、不省人事。
這一切,發生於七秒之內。
「你對我很好,所以饒你一命」
少女邊說,邊翻著研究員的口袋,看能不能翻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翻著翻著,她從研究員胸前的口袋中翻出了一根東西。
那是一把很普通的西洋拆信刀,但刃的部分卻鋒利的可怕,根本不是一般拆信刀會有的利度。
少女看著手中這把削尖的拆信刀,似乎是在想些什麼。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喂!你人跑到哪去了?剛剛那是什麼聲音?」
看來是聽見了聲音,所以跑來看看情況的人。
(我記得這個聲音,他平常對我很不禮貌,對其他人也很不禮貌,所以他是壞人)
「殺掉」
少女反握拆信刀,輕輕轉開門把,向外面走了出去。
「嗯?喂!做什麼?」
「......殺掉」
「等等...等等......啊啊啊啊啊啊啊!!!!!!」
自此,狩獵開始了。
揭見廳中,國王正在聽取幾名貴族的報告。
「陛下!地下研究室傳來消息,說您的『特使』跑出來了,而且還殺了好幾個人!!」
突然,一名文官從揭見廳門外慌張的跑了進來。
「什麼?」
國王從王座上站起身,就算臉上充滿著難以置信的表情,也依然冷靜的下了命令。
「立刻去找佛利溫德,只有他有辦法處理!」
「但是『銀之風』大人帶著公主殿下去王宮外玩了,我們找不到他!」
文官已經急得快哭出來了。
「可惡!這種時候他偏偏不在!」
國王坐回王座,以左手扶額,煩惱的說道。
「陛下!」
突然,又一個人闖入了揭見廳。
「陛下!讓那女孩跑出來是我的失職,作為負責人的我一定會將她抓回去,以示贖罪!!」
跑進來的人是現任的實驗負責人,也就是那名「穿越者」。
「喔!那可真是太好了!」
國王看到「穿越者」非常高興,畢竟他不知道這個可恨的人渣究竟以王之名私自犯下過多少滔天大罪。
「贖罪是應該的!但希望陛下能讓我指揮一部份的『皇家禁衛軍』!」
「這沒有問題,但是艾斯戈爾正和『奧德賽』的成員們出外遠征,你一個人沒問題嗎?」
雖然國王的口中抱有疑問,但他只不過是在禮貌性的試問罷了。
「沒有問題,屬下一定會即刻帶回捷報!!」
「穿越者」趾高氣昂的說完,便帶著一群「禁衛騎士」浩浩蕩蕩的前往事發地點。
回到地下研究室中。
走廊的牆上與地板上全部都是噴濺而出的鮮血痕跡。
曾經對這名少女不尊敬的研究員們,一個個都死在那把削尖的拆信刀之下。
雖然遍地橫屍,但這些人的面上並沒有什麼痛苦,反倒是驚訝與恐懼居多,加上這些人通常死於心臟損傷和頸動脈出血,由此可知下手者對於殺人確實極其熟練。
從研究室要通往地面,就一定要依序走過一座大廳與走上一座樓梯,「穿越者」對此再清楚不過了。
所以他將部分的「禁衛騎士」安排在大廳正中央吸引來者注意力,並讓少部分人埋伏在大廳兩側,想趁著少女經過大廳時直接將她放倒。
「你們給我聽好啦!那東西非常危險,就算要砍斷手腳也要把她抓回來,聽懂了嗎?」
跟剛才在國王前的態度完全不同,「穿越者」以不耐煩對騎士們下令,語氣中絲毫沒有一絲尊重,就像是在對寵物發命令一樣。
但是能怎麼樣呢?國王信任他,而且貴族們都是這種態度,騎士們也都見怪不怪了,要把國王指派下來的任務完成,這才是第一要務。
沒過多久,少女果然往這座大廳走了過來。
她手中的拆信刀與持著這把刀的右手沾滿了血,但身上那套的白色衣物卻依舊一塵不染。
少女一看到站在大廳中央的「穿越者」,便抬起猩紅的右手,想直接衝進大廳。
但情況並沒有如「穿越者」的想像一樣順利。
她突然停了下來,並稍微前傾身體,往前方嗅了嗅味道。
「我知道喔......旁邊有埋伏,那裡有很多金屬的味道」
只消輕輕一聞,「穿越者」的埋伏就被識破了,但這也只能怪他自己,畢竟把少女培育成今天這個地步的人就是他自己。
「可惡!可惡!給我上,都給我上!!」
「穿越者」惱羞成怒,用力的揮著手,讓騎士們衝過去放倒少女。
聽見命令,騎士們只好拔劍在手,雖然不想對一個小女孩動粗,但是國王之令不可違背,加上她已經殺了不少人了,將她放倒才是最好的選擇。
可惜,他們還是太小看這個"人偶"了。
「禁衛騎士」的標準配備是一把劍與一張盾,這樣才能做到完美的攻守兼備,但今天的騎士們並沒有帶上盾牌。
少女花了零點幾秒分析情勢,將"好人"與"壞人"區分開來。
騎士們才剛準備行動,少女卻早已將一切都準備好了。
她將拆信刀遞到左手反握,並先一步衝向騎士。
為首的「禁衛騎士」直接就嚇傻了,他怎麼也沒想到少女會直接往自己這裡衝過來。
也是這一個分心的瞬間,少女竟然從他手中輕鬆的奪走了騎士劍,接著左手的拆信刀又往騎士的身上揮了幾下。
隨著幾聲金屬的敲擊與散架聲,鎧甲從騎士的身上脫落了下來,而他卻沒有受任何的一點傷。
其他「禁衛軍」總算發現了情勢不妙,這時才終於認真了起來,打算衝過去保護自己的同胞。
但少女對他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而是將注意力放在了其他人身上。
她熟練的揮舞手中的大劍,逼開圍向她的騎士們,接著挑了一個離自己最近的倒霉鬼,用力將大劍往他揮去。
倒楣的騎士下意識舉劍防禦,兩把劍刃相撞在一起,並一同斷裂開來,這不代表騎士的運氣很好,而是少女的目標本身就是他手中的武器。
這些聽從命令的騎士在她的認知中都是"好人",只要讓他們無法阻饒自己就行了。
她唯一的目標,是那個「穿越者」,那個只為了私慾,讓自己殺了許多"好人"的"壞人"。
少女丟掉手中的斷劍,以剛才的方式再次卸掉騎士身上的鎧甲。
接著再從另一個騎士身上拿走大劍,並重複著同樣的作為,一直到所有人的武器與鎧甲全都失去作用為止。
幾分鐘過去,所有「禁衛騎士」都失去了抵抗能力。
他們呆站在原地,低下頭就像是在為自己的失職而感到羞愧一般。
這的確是原因之一,但其餘的事實並非如此。
他們之所以毫無抵抗,是因為他們用本能清楚的體認到了。
自己才剛從死亡的邊緣走過一遭。
作為「王國禁衛軍」的一員,必然經歷各種過嚴苛的考驗與殘酷的戰場。
他們之所以能活下來,多半要歸功於那經受磨練的戰場本能。
也就是這本能告訴了他們,自已差一點就要被殺了。
要不是少女手下留情,自己肯定會死。
「喂!動手啊?喂!發什麼呆啊?你們這群庸才!」
「穿越者」一邊後退,一邊以顫抖的語氣罵道。
「好人活,壞人死!」
少女左手握著拆信刀,右手持著一把斷劍,以恨不得將那「穿越者」給碎屍萬段的語氣說道。
「等一下!等一下!不如我們做個交易!我們...我們......」
「穿越者」舉起左手,幾乎要哭出來的求饒。
少女理所當然的沒有領情,以快到不可思議的速度衝向「穿越者」。
接著舉起右手。
斬下了「穿越者」的右手。
「啊...我的右手!!我的王之力啊啊啊啊!!!!」
「穿越者」叫的像個中二少年一樣,還是記得將自己的右手撿起來才往後跑上了樓梯,逃離了研究室。
「就像獵人追捕野鹿一樣,讓我們慢慢來......」
少女丟下斷劍,對後面的「禁衛軍」們看都不看一眼,就隨著低下的鮮血,逕自走向了離開的樓梯。
「啊!穿越者大人!您......」
在研究室外邊等著的文官,看見了從下方奔跑上來的「穿越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但對方似乎連是自己都沒有看見,一邊尖叫一邊急馳而去。
「大人?其餘的「禁衛軍」呢?還有......嗯!這是血嗎?到底下面發生了什麼事......」
文官還在釐清現在的狀況,但他看見從下方的樓梯還走上來了一個人。
「咿!!!!人...人偶!!」
文官發出驚叫,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啊?沒禮貌!!」
少女雙手插腰,皺起眉頭對文官罵了一句,接著就回去追蹤起了血跡。
少女一離開,文官便驚悚的拖起身軀,一邊驚叫一邊衝向揭見聽。
再次回到揭見廳。
「都已經傍晚了,還是沒找到佛利溫德嗎?」
國王極度煩惱的向士兵問道。
「直到現在也依然沒有蹤跡,各地的間諜們也沒有任何消息傳回」
士兵看起來也沒好到哪裡去,一樣都是忙到焦頭爛額的狀態。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啦!!人...不是!您的特使跑出來了!!」
在這種情況下,又一個糟到不能再糟的消息了傳了進來。
「怎麼會?『禁衛軍』呢?那個『穿越者』又怎麼樣了?」
國王嚇的從王座上站了起來。
「『穿越者』大人似乎受了傷,『禁衛軍』的話......」
文官支支吾吾的什麼也說不出來。
「尊貴的陛下啊!您的『禁衛軍』們安然無恙,他們唯一受到傷害的,只有身上的武裝以及一部分的自尊心而已」
一道年邁的嗓音響起,令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肅然起敬。
來者披著古舊但莊嚴的墨綠色長袍,帶著一個左右邊有天使翅膀作為裝飾的金邊銀製眼罩,雙手與雙腳上都拖著沉重的黑鐵鐐銬,以駝背的身軀與緩慢的步伐向王座徐行而來。
他的到來,讓嘈雜的揭見廳瞬間安靜了下來,無論剛才再怎麼慌亂的士兵或官員,甚至是一旁那遭到耽誤而極度不悅的貴族,全部都恭敬的向來者彎腰行禮。
「『賢者』大人,您怎麼會親自來到此處?」
就連國王也不例外,在見到他走進來的那一刻,便立即離開王座,準備揭見來者。
來者,是整個王國、甚至是整座大陸上最睿智、最富有智慧的「三賢者」之首。
是人稱「大賢者」的存在。
傳說「大賢者」並不是人類,他早在王國建立以前就已經存在,並隱居於未知的群山中,在善良的群王需要幫助時給予其指點,在邪惡的暴君作亂時召集勇士討伐邪惡,甚至是在勇者迷途之時給予其通向成功的建言,並指引他成為善良的英雄。
而今天,「大賢者」親自出山並來到了此處。
「早在您打算這麼做時,我就對此提出過警告了,現今,報應果然降臨了」
「大賢者」毫不客氣的指責國王。
「確實,但我只是想讓國家平穩,我只是想做到我應盡的職責......」
「但您的方法是錯的」
就算是在指責著國王,但賢者的語氣中沒有一絲憤怒,反倒是憐憫居多。
「那我應該怎麼做?」
國王彎下腰,恭敬的向賢者請求幫助。
「現在這種情況,就連『銀之風』也無法處理了,因為少女接下來的目標即將訂下,另一群輕易將她拋棄的『煉金術師』們是她新的目標,在他處理完那可悲的『穿越者』之後,就會前往那裏提問,提出為何要將自己給拋棄」
賢者輕撫眼罩說道,他能看見未來會發生的事情,所以他挖出了自己的眼睛並戴上眼罩,藉此時刻提醒自己身負的職責。
「如果您想阻止她,就一定要付出龐大的代價將其殺死,因為命運如此向我述說,除非......」
賢者平靜的說著,並將面部轉向另一側。
「您能找到一個被命運給放逐的存在,那個連我都無法看穿的存在......」
「真的會有那種人存在嗎?」
國王疑惑的問道。
「您還認識他呢,那個保管著我的眼睛之人,可怕的『獨眼戰神』!」
賢者的語氣中似乎帶著一絲不明顯的趣味。
於是,「大賢者」親自連絡了名為「獨眼戰神」的存在,而對方也在半小時以內趕到了。
大約半個小時後,一樣在揭見廳中。
混亂不堪的揭見廳再次回歸了平時的秩序,而且配置嚴密還有著重兵防守,但因「奧德賽」遠征的緣故,王座前只有「國王處刑人」里特,與另外兩名「御前侍衛」在場。
隨即,大門開啟,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半惡魔大步的走了進來。
「找我幹嘛?我剛把晚餐煮好,冷掉以前我就要趕回去了喔!」
「獨眼戰神」藤本常明,毫無禮儀的開口說道。
「太好了,你這麼快就趕到了!」
國王似乎已經習慣他毫無禮儀了,對此沒有什麼反應。
「當然啊!我也受過你們不少幫助。不來就太忘恩負義了!」
他走向王座前,並跟里特打了個招呼。
「啊!是愛麗絲(Alice)先生啊,好久不見!」
藤本對里特揮了揮手。
「你好!但我們半個月前才見過,應該不算久吧?還有正式場合上請不要叫我的中間名」
柱著劍的里特也微笑的和藤本揮了揮手。
接著,他看向另一旁,艾斯戈爾本來該在的位子上,站著一個披著墨綠長袍、帶著眼罩的年邁身影。
一看見他,藤本便收起輕鬆的態度,並向「大賢者」微微的彎腰行禮。
「竟然是您親自請我來的,就代表此事確實非同小可,解釋一下吧!尊敬的國王?」
說著,他將視線移到國王的身上。
在將情況都解釋了一遍之後,藤本露出了稍許憤怒的情緒。
「你也知道,如果不是我和你認識了很久,加上是賢者親自的請求,否則在此事上我絕對不會幫你任何一點!」
「若是在早一些時間我便知道這項計畫,我一定會向我的上級提出申請,自己把你們的實驗相關設施直接抄掉!」
看起來,他真的十分生氣,連敬語都不使用了。
「我知道我是錯的,但你應該也很清楚,我有我的職責,有的時候也是身不由己......」
猶如之前所說,國王也有著自己的職責,但現在的他只是本能性的使用這個藉口來為自己開脫。
「身不由己?那你乾脆讓那女孩當國王算了!以前那個受萬人景仰『治世明君』哪去了?自從那次事件之後就變得如此懦弱!你曾有的王威又到哪裡去了?都被狗吃了嗎?」
「不要總是拿這些東西忽悠別人,你為王的真正職責應該是......」
就在藤本罵到一半時,一股非實質的聲音,清楚的響徹於在場眾人的腦袋深處。
(日落了......)
男性聲音的迴響如此說道。
「嗯......?嘛!畢竟都這個時間了,這有什麼特別的嗎?」
聽見聲音,藤本瞬間冷靜了下來,的視線稍微向右後方移了過去。
「是『軍師』啊,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里特稀鬆平常的回應聲音,眾人似乎都對此很習慣了。
(其實叫我軍師不太好啊,畢竟我比較擅長的其實是......)
(啊,那不是重點!你們尋找的是一個穿著白衣服的金髮幼女嗎?)
聲音不帶任何語氣的問道。
「嗯,對啊!你怎麼知道他長怎樣?我應該沒告訴過你吧?」
藤本稍帶疑惑的提問。
(她現在位於王城附近的樹林內,大概是要去找煉金術師,但有一點讓我覺得很奇怪)
「怎麼了?」
(她在看夕陽,看得很認真,臉上帶著有些不可思議的滿足表情,而且是站在一棵樹上)
聽見這句話,藤本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我改變主意了,你只要把那女孩交給我處理,我就不跟你算那筆亂實驗的帳,但你還是要給我"一點點"報酬,我最近打算建一間公會會所,希望你能接受呢!」
然後,他向國王狠狠的開了一筆價。
「好,沒問題!你在『魔王戰爭』與其他幾次事件中的貢獻我都還沒補償,你想要多少盡量提出!」
國王毫無遲疑,看來他也恢復一些信心了吧。
(那幾次只是我們感覺很好玩才幫忙的,你不要開價開過頭了喔!)
「當然,我自己也不是完全沒錢,我作為『暗殺兵』的報酬也不少,但要建一座地下基地,還是需要一些資源的嘛!」
說著,藤本向後一轉。
「那我走囉,記得我們的交易,對一個『血魔』失言可不是一件好事」
接著,他大步走向門口,離開了階見廳。
同時,一張信封從王座上方落了下來。
信上的封泥紋著一個特殊的符號。
一個「鐵王冠(iron crown)」。
那是在時隔多年以後,「眼線」作為個人標誌所使用的符號。
國王將信件打開,裡面是藤本的字跡,上面記載了所有關於「穿越者」的罪行。
看完後,國王與眾人震怒。
自此,「穿越者」孤立無援,終於失去了所有立足點。
但似乎,還有著一群沒接到消息的「禁衛軍」在重整裝備後再次回到了「穿越者」身邊,打算拾回自己的顏面。
城堡外的樹林內,往「煉金術師協會」的路上。
夕陽已經落入了地平線,在這昏暗的樹林之中,只有來自天上的月光與微弱的蟲鳴伴隨著少女前進。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黃昏,但很有可能是最後一次,為了向那些不負責任的大人們報仇,她已經做好了放棄一切的準備。
做了這種事情的她一定不會被饒恕,各路強者都將以王國之名獵殺這名少女。
就算自己有實力放倒「禁衛軍」也一樣,在國王直屬的戰力中他們不過是最基礎的,更何況當時的他們還對自己鬆懈了。
國王直屬最強戰力,知曉王國軍「四元帥」的實力究竟有多麼可怕的人,她便是其中之一。
畢竟,教他如何戰鬥的人正是「四元帥」之一的王家教師「銀之風」。
少女用手揉了揉眼睛,但還是無法阻止眼淚從眼眶中溢出。
在斜後方的一根樹枝上,藤本站在那裡將一切看在眼裡。
「......!」
突然,一把十字手裏劍飛向少女的後腦杓。
她的腦袋一偏躲過攻擊,隨即向後轉身並往後一跳,持著開信刀擺出戰鬥姿態,並定睛看向飛鏢射來的方向。
那是一個穿著黑色西裝、帶著眼罩、留著一鐵灰色長髮的男性。
而且他正站在一根非常細的枯枝上,可樹枝非但沒有斷裂,甚至是連一點下垂的跡象都看不出來。
隨即,男性從樹上跳了下來,並向少女走近了幾步,那鮮紅如血的右眼瞳直瞪著她,但當中卻沒有一絲惡意。
「為什麼攻擊我?」
少女放緩了姿態,並撿起地上的飛鏢丟了回去。
「試試看你是不是真的有如傳聞中的那麼強」
男性輕鬆接住了飛鏢,並將他收進了西裝裡。
「你也要阻止我報復嗎?」
「不,我是與你做個交易的!」
男性舉起右手張開手掌,和善的說道。
「那我不願意的話呢?」
聽見少女的回答,男性只是笑了一下。
「妳會願意的」
男性說完,少女的眼前突然閃過一絲反光。
看見這一絲反光,她的本能大響警報,但已經來不及了。
男性緊握右手並用力一拉,一條銀色的鋼絲便圈住了少女的喉嚨,還將她的整個身體都給提了起來。
(魔法?不對,這是貨真價實的鋼絲,他什麼時候設好陷阱的?)
在急速的思考過後,少女將開信刀改為左手握住,並用右手死命拉住脖子上的鋼絲。
接著將左手伸到脖子後方,想以開信刀割開鋼絲的連結處。
但沒想到,她只是以開信刀輕輕一劃,鋼絲就輕易的被割斷了。
終於能呼吸了,少女跪倒在地用力的咳嗽幾下,接著看向手中的開信刀,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誒?怎麼可能!那把刀是怎麼回事?」
男性驚訝的大喊,右手用力一甩將鋼絲收了回來。
「不對,問題不在刀上,是藏在裡面的祝福或詛咒!」
他以那邪惡的右眼看出了其中的玄機。
「但這也不對啊,你哪來這種東西,連我這把合金鋼絲都能輕易切斷?」
聽見這些話,少女也是滿腹的疑問。
「我...我不知道,我是從別人身上撿來的......」
「被妳給殺了嗎?」
「才沒有,請不要把我當成是一個殘忍的殺人魔好嗎?」
少女雙手插腰,皺著眉頭反駁道。
「這你不能怪我啊,所有研究員都死光了欸,我當然會懷疑啊!」
「他很有禮貌,所以我沒有殺他!」
少女伸出右手,語氣激動的指著男性揮呀揮的。
「好吧,我為此而道歉!」
男性微微彎腰表示歉意。
「你也很有禮貌,如果不擋我的路我就不殺你!」
少女收回右手,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
「不,我不能讓妳通過,煉金術師之所以離開是因為他們沒有臉面對妳,他們知曉自己是錯的,所以才......」
藤本的話還沒講完,一道劍氣便從後方砍了過來。
他一甩手,不知從何處拿出了一把沒有弧度的長尺刀(太刀),回身一砍,飛來的強大劍氣瞬間就被斬斷了。
接著,大量人影伴隨著厚重的盔甲敲擊聲自周圍響起,並包圍了兩人。
那是全副武裝、佩劍持盾的「皇家禁衛軍」,這時的他們已經將少女視為國王的大敵,並打算將其抹殺,但在眾騎士看見藤本的那一瞬間,似乎都顫抖了一下。
「一直以來,我都在逃避,可是現在,我要直視我自己!直視我的職責!!」
在被包圍的兩人右邊,一個本該斷了手,但現在已經接回去的「穿越者」,邊說著不明所以的話,走了出來。
「你他媽的在這裡幹什麼?國王已經將此事全權交由我處理,你來這裡是想找死嗎?」
藤本的眼中散發出明顯的怒氣,甚至連其他語系的粗話都冒出來了。
「這個東西現在是王國大敵,我一定要將其銷毀,你私自做這種事情,還亂用國王尊貴的名號,才是想找死吧?」
「穿越者」義正嚴詞,儼然就是一副衛國王連性命都能豁出去的樣子。
「『禁衛軍』啊!國王最信任的戰將!讓眼前的罪人伏法!!」
說完,「穿越者」大手一揮,但「禁衛軍」卻是一點動作也不敢有。
「你們在幹什麼?呆著幹嘛?為了榮耀而戰啊!!」
「穿越者」依舊義正嚴詞,看來騎士們還在懷疑現在的狀況。
「那好啊,想死的就向前一步!」
「獨眼戰神」舉起手中的"妙法蓮華 村正",並將劍尖指向「禁衛軍」們吼道。
話音剛落的瞬間,這群能夠以一檔百的「禁衛軍」們,全部都不約而同的退了一步。
而唯一一個向前踏步的「穿越者」則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
幾年前的「魔王戰爭」,在聯合軍攻進「魔王城」前的最後一戰,「魔王」派出了他最精銳的御前部隊前去迎戰。
這場本應該是整個「魔王戰爭」中最慘烈的一場戰役,聯合軍受傷人數多到不可記數,但死亡人數卻只有六人,並且敵方遭到全滅。
之所以能有如此捷報,便要歸功於規劃此次戰術策略以及負責帶頭衝鋒的「獨眼戰神」。
這名國家的「戰爭英雄」,同時也是全大陸上最令人聞風喪膽的強者之一,更何況他還不是王都的住民,而是非義務的來此自願幫忙。
現在,他正以那把殺人無數的刀刃威脅著自己,無論是礙著面子問題、還是不想英年早逝來說,都不可能會有人笨到想與他為敵。
因此,在眾騎士眼中,「穿越者」的行為才是最令人感到難以相信的。
「你們只是不知情人士而已,離開吧!國王很擔心你們,『大賢者』也在御前等待著,回去吧,已經沒有你們的事了!」
藤本放低刀刃,平靜的說道。
既然國王已經宣告了召回,那就沒有必要繼續聽這個白癡的命令了,所有「禁衛軍」立刻收起了武器,向藤本行了一個禮,接著便頭也不回的向王城的方向衝了回去。
「好啦,讓我們來看看你現在該怎麼辦?」
藤本擺起雙手,一副很無奈的樣子對「穿越者」說道。
「啊啊啊啊啊 !!不要看不起人啦!誰管你什麼『獨眼戰神』,我可是擁有神明祝福的『穿越者』,現在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的真正的實力!」
「穿越者」舉起自己的左手,並以右手扶著。
「我本來可是不想用這招的......」
雖然不知道對方到底想幹嘛,但情況似乎是不容小覷。
藤本向右側身橫起刀刃,擺出「上段霞」的姿勢,準備接招。
「嗚喔喔喔喔喔!!嘗嘗我單身了二十幾年的力量吧!!!!」
「穿越者」大聲吼了起來,但在他的後方,似乎有一個黑色的人影正在向這邊靠近。
「左手......只是補助!!去吧黃金左手...嗚嗚嗚嗚嗚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招式名才喊了一半,他便突然的尖叫了起來。
這次是他的左手被俐落的砍了下來了,但動手的既不是那名少女也不是藤本,而是剛才的那個黑色身影。
驚訝的眾人同時看向來者,來者也慢慢從樹下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他身穿一套棕色的長袍戰裝,頭上蓋著一件同色的連衣帽兜,臉上還帶了一個白色的「瘟疫醫生」型全罩鳥嘴面具,眼睛的部分有著特殊經過特殊處理的紅色玻璃鏡片遮擋,從外面無法看出他的眼神。
在月光的照耀之下,他甩起手中的西洋式十字長槍,並將其靠在了肩上。
幾滴鮮血也順著剛才的甩動而全數濺到了地上,看來砍斷「穿越者」左手的就是這把長槍了。
「喲,我來的剛剛好嗎?」
來者開口了,那是渾厚且成熟的中年男性嗓音。
「確實,真不愧是你!」
藤本放下刀收起架式,對來者露出鬆了一口氣的微笑。
但少女卻是一副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驚悚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放心吧,國王看在『獨眼戰神』的面子上對妳發出了赦令與最高的歉意,我來只是為了這個可惡的騙子」
來者語氣輕鬆看著少女,先是擺了擺長槍下段指向藤本,再來朝著前方晃了晃腳尖指向坐在地上的「穿越者」。
「啊啊啊......怎麼又有一個人來亂了啊...啊啊......啊啊啊!」
再次抓起自己的斷肢,「穿越者」無能狂怒的哀嚎吼道。
「你自己看看吧」
來者沒有多說什麼,他只是從身上拿出了兩張文書並展開。
一張是帶有國王親筆簽名的「皇家赦令」,與一張同樣帶有親筆簽名的「逮捕文書」。
赦免的對象自然是那名少女,而逮捕令上也理所當然的寫著「穿越者」的名子。
「這...這不可能!我是那麼的忠心!!那麼的忠心啊!!!!」
「穿越者」痛徹心扉的大吼。
(好了啦!可以了,你再演就不像了啦!)
剛才的聲音再次於眾人腦中響起,就連平時只是在一旁安靜看著的「軍師」都無法忍受的開口了。
「囉嗦」
來者以雙手抓起長槍,用力的以槍底擊向「穿越者」。
這一擊之用力,令「穿越者」連哀嚎都還未發出,便向前方飛了出去,還在地上滾了好幾圈,連來者都忍不住發憤了。
「哼,穿越者之恥!」
「就是有你這種人在,我們這些『穿越者』才會那麼辛苦!!」
沒錯,來者自己也是一名「穿越者」,但在這邊的他有一個更加可怕的身份。
他正是少女最為懼怕的王國軍「四元帥」之一,同時也是其中的為首者。
這名男子,曾是一名特種部隊成員,來自地球的近未來時代。
在一次的任務中,他犧牲自己保護了還有未婚妻在家等待的摯友,因而失去了自己的性命。
這股勇氣感動了眾神,令眾神給予了他另一次生活的機會。
他放棄了自己的姓名,換得了強大的力量,並來到了此處、也就是「羅德尼亞大陸」。
現在的他人稱「巴蛇」,這是他生前的摯友幫他取的綽號。
同時,他也是王國軍「四元帥」之首,人稱「兵聖」、「無敗軍神」的「巴蛇」將軍。
(雖然與此故事無關,但藤本並非「穿越者」也不住在此處,他是「世界聯邦」的公民,而那又是另一片土地上的故事了)
「哈哈,看來這傢伙的嘲諷技能點的很高啊!」
藤本笑得很爽,並看向「穿越者」摔過去的那個地方,打算再嘲笑他一頓。
但那裡早已空無一人,他又逃跑了,且斷手也一樣沒忘記帶走。
「嘖,又讓這孽畜跑了」
巴蛇將軍不爽的咋舌說到。
「喔,看來這(自主規制)的逃跑技能也不賴嘛」
雖然藤本的語氣輕鬆,但從那過頭的用詞來看,他也對此極度的不爽。
(我找不到他,沒有任何線索或痕跡,這傢伙比老鼠還厲害)
「軍師」的語氣中也帶有明顯驚訝與厭惡。
「是嗎,竟然連你也追蹤不到那就沒辦法了,我們先處理眼前的事情吧!」
語畢,兩人一同看向了少女。
「先等等,那個......聲音是什麼東西?從哪裡來的?」
但少女現在最在乎的事情似乎不是「穿越者」,而是那猶如無處不在的聲音來源。
「那是『軍師』,雖然他不擅長使用謀略或計策,但他的人脈極廣,且我的身邊有不少強者都曾受過他的啟發或建議,而在戰鬥上得到了更好的改變,這也包括我!」
「還有我!」
巴蛇將軍舉起左手附和到。
(所以我才說我不適合「軍師」這種稱號,我的性質比較類似管雜事的)
(還有因為某些因素,我無法在這邊出現,且我毫無戰能力,所以我其實還滿廢的......)
聲音自己補充道。
「這也不一定啦,你只需要一句話就能輕易召集一支軍隊,這就是其他人做不到的了,妳還有什麼問題嗎?我會一樣會好好回答你的」
藤本輕鬆的擺起手,接著對少女問道。
「沒有了,大概......」
少女說著沒有,但態度和語氣明顯不是如此。
「我絕對能保證妳的安全,雖然現任的國王是一個受民眾愛戴的『賢王』,但人總會犯錯,國王也是人,更何況他當時還處在一個巨大的壓力下,不得不做決定」
「現在,他已經承認了自己的一切錯誤並打算贖罪,而他需要妳回去,這樣他才能完全彌補自己所犯下的錯誤」
藤本以右眼看穿了少女的想法,並一針見血的說道。
「是啊,當初收留了我的國王並不是一個渾蛋,而『皇家赦令』也決不是那麼脆弱的東西」
「加上,若我們真的發現國王有那種出爾反爾打算的話......」
巴蛇將軍說著看向了藤本。
「就算是要滅了這個國家,我也會保住妳的一切」
他微微抬起下巴,以絕對不容質疑的尊嚴發誓。
少女相信了「血魔」不容質疑的尊嚴,心服口服的和兩人一起回去了。
但他們還是沒有抓到那可惡的「穿越者」。
在揭見聽內,國王走下王座親自少女鄭重的謝罪,他甚至慚愧到想把自己的王冠給砸了,要不是在場所有人極力勸阻,現在的王冠肯定成了一堆廢鐵。
於是,少女原諒了國王,此事完結。
但還有一件最嚴重的事情被遺忘了,而他也將在接下來獻出這歷史上最令人可憎的事件。
「再來妳打算怎麼辦?」
在揭見聽中,藤本帶著少女走向門口。
「不知道,但我想先四處逛逛,看看我出生的地方究竟長什麼樣子,還有去看看煉金術師,跟他們和平的聊聊天」
少女的語氣和步伐都輕快了不少。
「不錯的主意,雖然我也想參與一下,但我的晚餐還在等我回去吃」
相比之下,藤本的語氣和步伐都沒有完全放鬆,似乎有什麼不好的預感正纏繞在心頭。
可惜,他的直覺真的很準。
兩人剛走到大門前打算開門,門就先打開了。
同時,一道邪惡的火焰從門中竄出,衝向了少女。
反應過來的藤本立刻將少女拉向後方,右手同時拉出那把"村正",試圖將火焰斬斷。
但沒有想到,這火焰竟然自己改變了方向,並直接往少女的身上撲去。
火焰立刻蔓延至少女的全身上下,一道慘絕人寰的淒厲尖吼也同時出現,那是少女的慘叫。
「我已經下定決心,要為了大家而玷污我自己!!」
「穿越者」全身完好的站在門前,口中依舊義正嚴詞,臉上絲毫不見任何懼色,似乎還帶有一點驕傲。
但藤本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點,他只是丟下刀刃並立刻衝向少女,試圖將她身上的火焰熄滅。
在場的所有人呆住了,根本沒有人料到事情竟然會這樣子發展。
不要說國王,連巴蛇將軍都被這幕情景給嚇呆了,甚至是「大賢者」都驚訝的嘴巴微開,沒想到會發生這種可怖的事情。
「惡魔啊,那是沒用的!除非那髒東西身上的一切都被燒光,不然火焰是決不會熄滅的!」
「穿越者」宛如一個驅逐魔鬼的正義神父一般,嚴肅看著眼前的一切,並以此為榮。
「啊...啊啊啊......啊啊...」
藤本看著眼前的情況,也只能絕望的發出無意義的呻吟。
「下一個就是你了,惡魔!!」
「穿越者」大言不慚的走向「血魔」。
但才走了兩步,他便嚇得直接坐倒在地,還連退了好幾步。
「血魔」站起身,以前所未有的兇惡與狠毒看向了「穿越者」。
在場的眾人也全都跟著寒毛直豎了起來,就猶如死神的鐮刀正在撫過自己的全身上下一般。
巴蛇將軍恐懼的看著「血魔」,似乎是想去阻止他,但又自知自己辦不到而邁不出腳步。
「大賢者」則說了一句不妙,低下頭緊握兩手,唸起了安息禱文。
「我將詛咒你永生,你將永遠不會死亡,直到我將詛咒解除......」
「血魔」將手指向「穿越者」唸到。
「什...什麼?你說什麼永生?」
「穿越者」渾身顫抖的跟剛上岸的狗一樣。
「我要將你碎屍萬段,切碎你全身的肌肉,碾碎你全身的骨頭,而你依舊會因為那"永生的詛咒"而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