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攏是夢

　　大學畢業後我選擇提早入伍，一心想要趕快服完義務，趕快在台北找份工作，和交往四年的女朋友同住。

 

　　只是在我順利退伍，還在找工作的空窗期，她向我提分手。

 

　　雖然早就有所耳聞，但真正的原因是什麼我不想追究。

　　都沒把我放在心上了，知道真相又能怎樣。

 

 

　　分得乾脆不代表不會痛。

　　晚飯過後拿起跟阿爸學的吉他，坐在三合院祖厝的院子刷著和弦，彈奏向他學會的第一首歌「繁華攏是夢」。

 

　　回想兩人過往，把傷重的情緒全發洩在歌唱裡，甚至只清唱，把痛都壓在最後的歌詞上。

 

　　在旁默默聽完整首歌的阿爸卻只笑笑地跟我說：

　　「最後一句你想唱得好？你還太年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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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灣南部就算進入中秋還是很炎熱，幸虧一場午後雷陣雨讓夜晚涼爽些。

 

　　一位中年男子坐在自家庭院拿著木吉他沒有開口，只是用較慢的節奏按著和弦，彈著指法，一個音一個音紮實地表達。

 

　　「在想嫂子？」

　　一位看起來跟男子差不多歲數的婦人在彈奏完畢後開口。

 

　　男子抱著吉他，笑笑地沒說話，臉上卻滿是思念之情。

 

    　「只要你彈這首『繁華攏是夢』就知道你在想誰了。」

 

  　  婦人拉來旁邊的椅子坐在男子身邊。

    　「嫂子走得早，整棟房子就剩你一個人住，怎麼沒想過叫阿昇回來？」

 

   　 「鄉下地方他待不住，讓年輕人出去看看也好啦。」

 

    　「他在市場裡賣魚的國中同學已經生兩個了，都三十幾歲的人還那麼愛玩。有沒有對象？要不要幫他介紹幾個？」

 

  　  男子聽了也只能苦笑。

    　「有啦有啦，他有女朋友啦。這種感情事勉強不來，隨緣啦。」

 

   　 「講得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我們都有點歲數了，也沒考慮叫他回來幫忙養蝦？這可是你和嫂子從以前好不容易打下的基礎耶。」

 

   　 這番言論明顯讓男子有部分不認同。

   　 「講得好像我們已經老到動不了一樣。」

   　 男子補充說。

   　 「他現在的工作收入穩定，我也不需要他養我。自己賺多少花多少，不要搞到吃不飽跟我伸手拿錢就好。」

 

   　 「講這樣，養蝦不是賺更多。」

 

    　「各行各業都有它的訣竅，他不一定學得來。再說，老三幾年前也放手了，一個兒子在做警察；一個在當律師，他把養殖池租給別人自己退休享樂，不是都過得很好嗎？」

 

    　「至少老三也當阿公了。你要替他多想想，你老了阿昇會照顧你，那他年紀大了怎麼辦？」

 

    　「那時候已經換我去雲遊四海，哪管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不用替他擔心那麼多。」

 

    　男子看婦人還想說些什麼，搶在她開口前出聲。

    　「放心啦，阿昇是我兒子，他的個性我很清楚。再怎麼困難，養殖池那塊地也夠他這輩子不愁吃穿。要不然，我在遺囑裡寫『不准變賣祖厝』總行了吧。」

 

    　「你是講到哪去了。」

 

 

    　忽然一輛汽車緩緩駛進祖厝的庭院，兩人起身察看。

 

   　 「這個時間點會是誰來？」

 

    　「嗯？這車牌號碼就我兒子的，怎麼沒打電話說一聲就跑回來？」

 

   　 阿昇停好車，緩緩打開車門走出來。

    　「爸，嬸嬸。」

 

   　 男子看阿昇表情怪怪的，開口詢問。

    　「突然跑回家，你是不是給我惹什麼麻煩？」

 

   　 阿昇不敢回話，默默地又回到車上。男子和婦人互看一眼，隨即走向駕駛座的車門旁，只見阿昇抱著一個女嬰站出來。

 

    　「恭喜你做阿公了。」

 

    　婦人愣在原地一時說不上話，男子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在開什麼玩笑，愛玩就算了，賺的都快養不活自己，為什麼要把小孩生下來？」

 

    　「她跟我有緣啦。」

    　阿昇默默安撫因為不舒服而不斷扭動的嬰兒。

 

    　男子看不下去，伸手接過小孩，熟練地抱在懷裡搖啊搖，很快地女嬰便靜了下來。

 

    　「還是阿公比較厲害。」

 

    　「你不知道他多喜歡逗你三叔的孫子喔？」

 

   　 男子看了婦人一眼，要她別多話。

    　「小孩的媽媽呢？跟你無緣？」

 

    　「她還不想定下來，所以我就放她自由了。」

 

    　「那你還搞大人家的肚子，你做事怎麼那麼不經思考。」

 

   　本來男子還想繼續數落下去，懷中的女嬰卻開始作勢要哭了起來，男子只好急忙安撫她。

 

    　「你的孫女在叫你不要念了，有什麼事情先進屋再說。」

   　 婦人幫忙打圓場，男子再度讓小孩安靜下來。

 

    　「小孩多大了？」

 

    　「剛滿月沒多久。」

 

    　「才剛滿月你就帶她從台北一路南下屏東！？」

 

    　「她很乖都不會吵鬧，而且每個休息站我都會停下來照顧她。」

 

    　男子再度無奈地嘆口氣，原本轉身要走進屋裡，卻忽然想到什麼又面對阿昇。

    　「等一下，你把小孩帶回來是想丟給我，叫我幫你養嗎？」

 

    　阿昇急忙否認。

    　「我是想請你們幫我照顧幾天，小孩子在身邊我比較難收拾東西。」

 

    　「收拾什麼東西？」

 

    　「就…我辭職了。過幾天就會搬回來，我想有你們在，對小孩子也比較好。」

 

    　「你喔，栽培你念大學，讓你去台北找好工作，現在給我這樣亂搞！」

 

    　「好了啦，回來就好，這樣他也可以幫你分擔點工作啊。」

 

    　「我又沒有指望他幫我。」

 

    　忽然女嬰不預警地放聲大哭，男子只好繼續哄著她。

 

    　「我的公司說有外包工作的話會優先給我。我學廣告的，也可以幫你想想怎麼做行銷。」

 

    　「隨便你啦。」

 

   　 男子好不容易讓女嬰不吵鬧，這時候小孩又哭了起來。

 

    　婦人看著這副場景開心地笑著。

    　「這孩子還那麼小就這麼護著爸爸，難怪你說什麼也要把她留在身邊。吃了沒？」

 

    　「我不會餓。」

 

    　「那就是沒吃。從台北回來路程那麼遠，又要照顧小孩，還是吃一點啦。家裡還有餛飩和豬腳，我去幫你煮碗麵。」

    　隨即婦人轉身跑回隔壁家中。阿昇連忙道謝，婦人也只是擺擺手要他別在意。

 

    　「只顧著自己，你有沒有想過小孩會不會餓？先進來拜祖先啦！」

 

    　「小孩的東西在車上，我拿了就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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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以前在家看公視的戲劇後就想仿著它的結構寫的主題，只是精簡後這樣的內容就算改成劇本也撐不到半小時吧。
　
基本是全台語發音。屏除聽不懂台語的人不說，寫成文字的台語連我讀起來都會卡卡的，所以還是用國語的方式去寫。
　
既然是仿戲劇，我想像的爸爸角色是龍劭華。其它演員我也沒認識幾個，所以第一個想到阿昇的角色是劉冠廷，只是這樣感覺又太＂花甲＂了。
　
因為是憑感覺在寫，如果問我太戲劇理論的東西我也說不上來。
　
雖然內容是虛構的，我還是拿了比較熟悉的人物場景去敘述。
因為我媽的娘家就是屏東里港，我的確也有親戚在養蝦。
最後提到的餛飩和豬腳也是里港特產，感覺有點幫忙打廣告？
　
比起萬巒豬腳我更常吃到里港豬腳，料理方式也不同。
還有里港餛飩也很好吃喔，有興趣請上網搜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