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活在夢裡...我想好好的活著...」
冬眠艙的大門打開了,一名失去四肢的少女無力的躺在床上,催眠氣體開始作用,這使她的意識漸漸渙散。
「就算在夢裡,也是一個幸福的夢。」少女的雙親互相擁抱著,目送女兒走向一段新的旅程,「不要擔心,水依,妳接下來的每一天都能健步如飛,快樂的在草地上奔跑...」
「我...不要...我要找姐姐...」水依滿是傷疤的身體根本無法抵擋雙親替她安排的命運,她鴂強的咬緊嘴唇,想盡辦法保持一絲清醒,但最終眼前還是一片漆黑。
「妳會幸福的。」雙親這麼告訴自己,等待著水依的只有無憂無慮的生活,聯邦政府的醫生告訴她們與其讓女兒痛苦地接受治療與義肢復健,不如讓她快樂的在Dream Land裡面生活。
但這個時候,實驗室的大門被猛地推開,另一名與水依長相十分相似的少女激動的衝了進來,她伸手拉住冬眠艙的傳送帶,口中拼命叫喚:「爸、媽! 快點住手! 為什麼要把水依送進Dream Land?」
雙親眼睛瞪得很大,就好像這名少女是為了破壞妹妹幸福美滿的生活而來的:「水彩,妳在幹什麼?」
「我才要問爸媽在幹什麼?」水彩氣得眼淚都從眼眶裡流出來,義無反顧的保護無法動彈的妹妹,她高喊:「你們明知道Dream Land是虛假的世界,為什麼要讓自己的孩子永遠活在一個虛無縹緲的夢境?」
母親似乎也意識到這一點,她不想承認自己是個殘忍的母親,企圖抹滅良知的她又無法面對兩名女兒近乎一模一樣的臉孔,不得不委婉的說:「水彩...妳妹妹已經失去謀生的能力,這樣對她才是最好的!」
父親低下頭,故作哀傷的走向女兒:「我們知道從小妳最寵水依,但是這並不能解決她悲慘的現況,她沒有辦法再用自己的腳走路,也沒有辦法伸手拿起任何東西,這樣...才能讓她重獲新生,不是嗎?」
「騙子!」水彩用前所未有的嚴厲目光瞪著滿口謊言的父親,大叫:「你們不是聯邦政府的高層嗎? 難道沒有其他的辦法可以救她? 非要把她遺棄在一個冰冷的世界裡面,生不如死的活著?」
「水彩!」
水彩硬生生甩開父親的手,生氣的質問:「爸爸,你是不是接受了賽拉斯的條件? 所以才把水依當成實驗的白老鼠?」
母親聽了這句話,登時臉色大變:「妳怎麼能這麼說話! 媽媽真的好傷心!」
「妳從哪裡聽到這種子虛烏有的謠言?」父親的神情也變得冷肅起來,彷彿被拆穿了西洋鏡的瞪著水彩,裡面不再存在親情,只有赤裸裸的敵意。
水彩心一寒,她心知自己這輩子再也無法對眼前這兩人抱有任何溫暖的親情,只是茫然的說:「我就知道...這一切都是你們故意安排的...」
父親又逐步逼近,企圖把水彩從儀器上拉開:「我們這麼做全部都是為妳們兩人好!」
水彩不願意離開妹妹,只能撕心裂肺的哭叫:「我無論如何也不會鬆手的!」
膽怯的母親伸手遮住眼睛,似乎不敢直視眼前的景象,但父親可就不一樣了,他打從內心認為Dream Land才是女兒最好的歸宿,任何人也無法改變這點,哪怕是水彩堅定的信念也同樣。
「到此為止,那我們只好強行把妳帶走,妳不能妨礙水依的未來!」父親再也沉不住氣,他大手一揮,四、五名機器警察一擁而上,抓住了水彩。
「放開我!」水彩氣得渾身顫抖,她從來不敢相信雙親隱藏在面具下的真實是如此的醜陋不堪,但就算她使勁掙扎,也無法掙脫三名機器警察過人的腕力,雖然她很快的抬起頭,卻再也無法向前走一步...
為什麼? 命運要這麼殘酷的拆散我們?
等我...
一定要等我!
水彩知道現在的她沒有辦法改變命運,這時腦中萬般情感如潮水般湧上,就像一台旋轉木馬般不停原地轉著,而每轉一圈就會想起許多與妹妹相處的過往,但一幕幕幸福快樂的日子就彷彿碎裂的鏡子,碎成一片又一片,再也無法恢復了。
但與此同時,她的內心同時升起了一股絕對不會放棄的鬥志:「姐姐不會再讓妳孤獨一人...也不會放任妳在冬眠艙裡腐朽!」
只見Dream Land上方的透明蓋子倒映出水依如花似玉的美貌,但這樣一個美麗的少女只能永遠待在夢想中的世界,再也無法認知到未來的變遷與殘酷...
「姐姐一定會找到妳! 一定會把從妳虛假的世界中救出來!」
篝火劈哩啪啦的燒著,水彩心中的思念從那一天開始,從未改變。
「我相信總有一天會找到水依。」水彩抬手擦拭眼角的淚水,凝眸望向默默站在角落聽她描述往事的弒君,「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對抗聯邦政府了吧? 這個月我已經潛入過三個不同地區的研究所,但始終沒有發現...現在潮濱市的研究基地是我最後的希望。」
兩人露宿荒郊,赤身裸體的隔著帳篷說話,由於食物短缺,水彩暫以將膠囊食物果腹,她非常大方地將其中兩顆拋給弒君。
弒君信手膠囊食物拋回:「我不餓,只希望能幫妳一陣,怎麼說妳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水彩接住,嘻嘻一笑:「為救你把衣服、裝備全都弄濕了,你不好好賠償我也說不過去。」
弒君望向正在滴水的衣服與重新充電中的湛藍戰甲,思緒起伏:「我明白,但妳既然是來自聯邦政府高層,是否知道關於古代人甦醒的研究?」
「古代人嗎? 我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是潮濱市的研究基地收藏了最豐富的Dream Land資料,剛好我也苦於人手不足,不如我們談個合作,你保護我前往研究基地,我會想辦法幫你查些蛛絲馬跡好不好?」
水彩說著說著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弒君明白水彩也苦於找尋妹妹的蹤跡,這樣的合作方式對他來說並沒有損失:「可以。」
「呵呵,說不準你真是古代人? 我發現你的時候,確實嘴裡嚷嚷著一些奇怪的話...什麼「菲雅」、「女王」之類的話...」水彩好奇地抬起眉毛,略帶笑意的問,「你的愛人? 長得很漂亮嗎? 應該很漂亮吧? 讓你這樣心心念念的?」
弒君尷尬的面對這一連串問題,機警的反問:「水彩姑娘沒有心上人嗎?」
「我還是單身。」水彩把手伸得高高的,向弒君比了Y的手勢,「可不要隨便迷上我喔?」
弒君噗哧一笑:「並不會。」
水彩白了他一眼:「喂,這麼不給女生面子好嗎? 你這樣呆頭呆腦的可討不到那個菲雅的歡心喔?」
弒君黯然的說:「就算我想,但她再也聽不見了。」
「唔...」水彩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緊轉移話題:「對、對了,你說自己是古代人? 你以前是做什麼的? 將軍? 戰士? 能讓夢碎小隊提供這麼好的裝備,你肯定不是一般人!」
弒君眼看戰甲已經完成充電,便將湛藍BR-003收回藍寶石掛在胸前,淡淡描述:「我是一名中世紀的劊子手。」
「哇,中世紀的殺手會操作湛藍BR-003的裝甲? 不過你一臉認真的樣子,想不相信也很難。」
弒君環視著營地周圍的建築殘骸與汙染的海域:「我剛醒來時也很難接受世界已經變成這副德性,為什麼人們會走到如今無可挽回的地步呢?」
菲雅看了也會傷心吧?
水彩的語氣跟著變的嚴峻起來:「不曉得你有沒有聽過夢碎小隊提及聯邦政府的裏計畫? Dream Land計畫的真正目的。」
「徐舒穎曾經說過,地球的資源相當有限,Dream Land不就是為了控制過量的人口?」
水彩一聽見第二十四小隊隊長的名字,激動地站起來:「什麼? 你認識她? 你說的徐舒穎...是那個Suomi對不對!」
反觀弒君平靜的遮住眼睛:「她這麼有名嗎? 對了...全都看見了...」
「便宜你了!」水彩這才恍然大悟的遮住胸脯和下身,滿臉通紅的縮在帳篷後面,「你不知道嗎? Suomi可是神乎其技的射擊高手,一個月可以拆掉數百台的機器人,燃燒的全是聯邦政府的經費喔? 不過Suomi很顯然沒有對你說實話。」
這句話明顯含鋒帶刺,弒君不覺得徐舒穎是這樣的人,他微微抬起眉:「她沒有理由隱瞞我。」
水彩想起父母與妹妹的悲劇,緊緊握住雙手食指:「夢碎小隊可不如表面上這麼簡單,聯邦政府也一樣,它們都有自己的計畫與陰暗面...弒君,雖然我們認識沒有多久,但我覺得你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我把我目前知道的都分享給你吧!」
弒君重複咀嚼著水彩的話:「Dream Land計畫的真正目的?」
「嗯,人們想知道為什麼在短短十年內,我們的科技會如此迅速的發展,甚至到了無可收拾的地步...我的父母也是其中的研究員,他們曾經向聯邦政府的高層賽拉斯提過一個還在證實階段的理論,叫做「不存在的無限迴圈」。」
「不存在的無限迴圈...」
「這是人類目前不可能實現的技術,或許是「神」的惡作劇吧? 聯邦政府的研究員透過各方蒐集的資料,驚訝的發現地球曾經經歷過一段不斷重複的時光,有「神」或是「一股力量」以將近一年的時光為標準,只要時間一到,立刻就會倒轉回到一年前的同一天,如此不斷循環下去...但是這股力量似乎並沒有辦法完全抹去這段時間人們的記憶與經驗,所以當我們以為自己活在正常的時間軸的時候,其實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渡過了六萬多年的時光!」
「每個人都在某一段時間的經歷中重複了六萬多年...」
弒君很難想像這種事真的發生過,難道神真的存在嗎? 如果神真的能操控時間的流向,它又是為了什麼而不斷倒轉時間呢?
水彩的臉孔因為恐懼而顫抖:「你想想看,假如一個人擁有六萬多年的光陰做研究,那他在這段時間的經歷是不是會隨之疊加? 雖然他永遠活在同一段時間,但是這段時間所有的知識、經驗如果都能保留一部分下來,那說不定就為成為一個難以置信的天才? 我就拿Suomi這個神射手做一個假設吧...假如Suomi十年前還是學生的時候,就不斷地在練習射擊,當她練習了六萬年之後,會不會擁有神乎其技的射擊技術?」
「但是,應該不是全部的人都能獲得這樣的技術,否則隊長也不會從夢碎小隊中脫穎而出。」
水彩點頭:「你說一點也沒錯,並不是每一個人無時無刻都在努力,反而很多人是虛耗光陰,在無所事事中消磨人生,因此透過「不存在的無限迴圈」得到收益的人其實少之又少,說不定少於千萬分之一,但是能改變世界的人,往往也只是那千萬分之一。」
弒君沉默了一段時間,只能吐出一句:「真是難以置信...」
「我也是。」水彩瞧衣服已經乾的差不多了,準備動身前往調查潮濱市的研究基地:「我也不知道「不存在的無限迴圈」是否真的存在,又是不是導致地球快速導向毀滅的原因,這些事情我會一併調查清楚...水依的下落也是。」
弒君整頓好裝備,當他回頭瞧去,一雙水靈活現的杏眼正回望他,水彩的臉頰顯得有些泛紅,眼角還掛有一絲淚痕,但弒君看出她心中更多的是在末世中求生的膽識與勇氣,心下一寬,卻有點無法理解的問:「妳為什麼要戴一副無法通信,只剩下聽音樂功能的耳機?」
「這嘛,哼哼,是個人興趣~」水彩回眸一笑,她伸手撫摸耳機,笑吟吟的說:「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在我的bgm裡你不可能打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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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因為工作與身體狀況更新延宕,在此向所有讀者致歉,夢碎小隊在風格也偏向陰暗,不過劇情與設定都是考慮再三才做出的決定,雖然感覺不如前作受觀迎,不過我還是希望能把這部作品寫完,也希望大家能夠分享自己的看法。
新角色水彩很愛,希望她的出現能為昏暗的世界觀帶來一絲光明。